自從那天之後,原本事必躬親的于薄埃嚴然變成無事一身輕的上司,忙著纏齊妃舫一天的時間里,齊妃舫幾乎都可以見到他在自己面前晃。她看電視,他靜靜看書;
她出房間,他亦步亦趨;她睡覺,他說不介意和她同張床。
其實齊妃舫原本有打算提早回台灣,因為帶來的錢不夠了,跟桑佾群借,他竟拒絕她,那她致電回台求助,總行了吧?
沒想到應該巴不得她回去的總編卻說︰「好好把假期玩完才可以回來。」
這是什麼情況啊?好象全世界都倒向于薄埃那邊了。
懊吧,跟他畫清界限也可以的,但于薄埃卻將兩人的事情渲染到讓整個碧海的人無不曉,就連客人看見他們同進同出,也是帶著祝福的笑容。
太、太、太過分了!
「這是我的床。」她努力宣示所有權。
于薄埃偷親她的嘴,「我是你男朋友。」
懊好利用「男朋友」這個身分讓妃舫愛上自己才是他該做的事,想太多只會庸人自擾。反正他非妃舫不可了,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這位仁兄真是懂得利用這個身分,齊妃舫挑著眉看他躺得心安理得。老板不在,他最大嘛!
斑了聲,齊妃舫決定眼不見為淨,側過身睡。
怎知于薄埃還不放過她,慢慢靠近她,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頸于後。
齊妃舫敏感地回頭,「你做——」
于薄埃乘機纏上她的唇。
懊幾日都只能偷一、兩個吻,這次要好好滿足自己連日來的相思。
兩舌相觸,于薄埃溫柔,齊妃舫微慍,咬了他的唇。
血腥的味道令于落海退開。
「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對你怎樣。」她裝樣子威嚇。
于薄埃故意痞痞地說︰「我還真希望你對我怎麼樣呢!」
「于薄埃!」很少動怒的齊妃舫這回也按捺不住脾氣了。
神情一斂,收了玩笑,于薄埃正色道︰「你很怕別人對你認真,是嗎?」
齊妃舫眉頭一皺,下顎縮了縮。
「我說對了?」
齊妃舫欲別開頭,卻讓他扳正臉蛋,非看著他不可。
「沒錯,你表現出一副想談戀愛的渴望,但內心卻是別人一認真,就狠心端開人家那種型的。妃舫,你在怕什麼?怕我說的甜言蜜語無法兌現?還是怕自己愛我太多,失去自我?告訴我好嗎?」他柔聲地試著開導。
齊妃舫的表情由冷轉熱,「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耶!別當自己是心理醫師了,我心理又沒病。」這家伙怎麼老是能看透她的心,是裝了X光嗎?
「妃舫,我雖不夠了解你,但你不能否認閱人無數的我看不穿你。告訴我,你究竟在怕什麼?」
于薄埃感覺得出,縱使她的外表看上去沒什麼,但眼神騙不了人,當自己說愛她的時候,她的眸子竟是閃著驚駭與無措。
見無法讓他停止逼問,齊妃舫眨了眨秋水明眸,長長的睫毛、粉女敕的紅唇似在挑逗。
她縴弱無骨的身休挨近了他,嬌嬌地低語︰「這麼長的夜,你都要跟我耗在這個無聊的問題上嗎?」
秋波頻傳,明眼人都瞧得出她有意避開話題。
于薄埃伸手也不容氣地輕輕游走在玲瓏有致的身軀上,輕慢地撫模,耳邊听著她的低吟,他十分清楚自己是渴望她許久了。
解開她的睡袍,露出雪白的胴體,于薄埃看得心跳加速。
下半身傳來熟悉的觸感,齊妃舫明日自己肯定能打贏這場床戲。
焙緩地,她也解開他的唾袍,順手關了燈。
夜,的確漫長得很,于薄埃也不想浪費了,一個翻身迫近她,在她耳畔呢喃︰「是你主動勾引我的,今晚,你別想睡了。」
雖看不見于薄埃是什麼表情,但听出他的聲音真有身體力行的意味,齊妃舫這才警覺自己似乎惹上不該惹的男人。
「那個……」她想反悔。
于薄埃以食指點住她的唇,「乖,別說話了,放輕松地享受吧!」
夜,夠長了。
情人間的恩愛,不許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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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有人輕輕下床,躡手躡腳穿上衣服,開始收拾行李,然後悄悄地開門離開。
門才關上,另一個人也醒了,他帶著笑意起身,步入浴室沖涼,狀似一點也不在意剛剛離開的那個人。
待整理儀容妥當,他拉開衣櫃,把昨晚就放入的衣服拿出一套穿上,跟著來到大廳。
癟台女服務員一見到他,來到他身前小聲說道︰「經理,你的女朋友退房離開了耶!」意思是,怎麼見你也沒追上去,是不是吵架了?
于薄埃嘴角含著「我明白」的笑容,眸子微眯,帶著迷人的魅力朝女服務員放送,「我知道,把房間保留下來,她會回來的。」
女服務員難得見到經理舍得笑,有些樂陶陶,但也不至于忘記發問,「真的?」
「當然。」他保證。
女服務員帶著半信半疑的目光望著經理離去的背影。
像是想到什麼,于薄埃轉過頭又交代︰「她若是找我,就說我在會議室。」
女服務員仍覺得疑惑,但經理都如是交代了,她照做便是。
「小姐,我要退房。」
堡作上門了。
之後,又解決了一批小型旅行團的客人,正當女服務員要喝口水時,齊妃舫真的來到面前,氣喘吁吁。
女服務員眼楮都亮了,他們的經理果然料事如神。
「呼!棒!」
「齊小姐,你要找經理嗎?」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她自動自發地幫她開口。
齊妃舫邊喘邊點頭。
「經理在二樓的會議室里恭候多時了。」
抱候?她是來找他算帳的。
一雙眸子露出感激的眼神後,齊妃舫殺上二樓。
「真的不是吵架?」女服務員一張清秀的臉龐充滿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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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吵架了。
他不過是前幾天半沒睡不著,起來喝水,順手借走她的護照瞧瞧,忘記還她罷了!
連門也沒敲,齊妃舫直接闖入,若不是行李內有重要的計算機,她早甩上于薄埃那張笑臉。
「觀光回來了啊?」于薄埃連頭也沒抬,正在整理資料。
齊妃舫氣沖沖來到他身邊,「觀你的大頭光。」跟著手一伸,「護照還我。」
清早,找到跟她交情還不錯的服務生借了點錢,去了機場,要買機票才發現護照不翼而飛,會是誰做的好事,她內心有數,又急忙趕回來。
「你還有一個禮拜的假期。」他陳述理由。
齊妃舫雙眉一蹙,不解。
數據檢驗完畢,于薄埃有了空閑,轉了椅子,迎上她晶亮的眸子,「我好歹是東道主,不希望你敗興而歸,對我來說,你不再是老板交代的任務,而是我的女朋友,我當然有必要讓你快樂。」
「薄埃,我累了,想回去了。」她祭出哀兵政策。
于薄埃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聲音曖昧極了,「「昨晚」就讓你累了嗎?」
必想昨晚的纏綿,就連齊妃舫也不禁漲紅了臉,于薄埃平常就夠溫柔,昨夜更是使出渾身解數,讓她真的整晚無法離開他。
「還是我令你——不滿意呢?若是不滿意,那我今晚可以更努力一點……」故意留下使人有無限遐想的語尾,于薄埃眼神放肆地在她身上來回。
伸出去的手不知不覺縮了回來,齊妃舫氣勢也慢慢減弱,「你……到底想怎樣啦?」
輕輕放下她的行李,于薄埃拉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輕撫著她的秀麗長發。
「你會不知道嗎?」
齊妃舫垂了頭,不敢看他。
她清楚于薄埃已經對她放下感情,但自己仍在徘徊,有些心虛。
握著她的小手,于薄埃覺得兩人這才貼近了點。
「我很清楚你只想談個沒有負擔的異國之戀,但……我不是這麼打算的,我是真心想與你經營這段感情,就算我們分隔兩地,我也有信心不會變心。而我希望的,不過是在我付出的同時,你也能多付出一些,不要讓我覺得好象只有我一頭熱,至少讓我覺得你對我也有些喜歡吧?」于薄埃拾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自己。
被他灼熱的視線燒過頭,齊妃舫不禁軟了防備,輕輕點頭。
正因為有些心動,才會想趁著沒引發大火前趕緊逃命,于薄埃對她的認真,讓她害怕了。
喜歡一個人,希望對方也付出相對的感情,這點沒有錯,只是……正當她在文章上恣意妄為時,也有人看穿她了。
桑佾群說她和蕭宇言是同一類人,想愛卻都怕對方認真。
沒遇上于薄埃前,她或許會對這評斷置之不理,但認識他後,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想戀愛,卻又不希望對方認真響應,因為這樣分手之後,她才不會內疚,覺得傷害了對方。
「每段感情都要雙方互動的,願意為我試試看嗎?」
「我……」齊妃舫躊躇的神色輕易可見。
這會兒,換于薄埃露出無辜的表情,「還是我只有身體吸引你?你對我只有性?」
齊妃舫又紅了臉,倉皇地否認,「才不是!」說得好象她是大。
「那……你的決定呢?」
手上傳來于薄埃的溫度,他的手很大、很厚實,足以將她的小手整個包裹住,讓她有股莫名的安全感。
而且她最愛他的笑容了,只要他一笑,她便覺得自己也幸福起來。
于薄埃幾乎是個完美的男人了,她究竟還在考慮什麼?
「妃舫?」
「要是……要是我仍沒愛上你呢?」
于薄埃臉色微微一變,快得連齊妃舫也沒發覺,「真是謝謝你給我這麼大的考驗,我不是說了,我會盡我所能讓你愛上我。」
「我希望我們還會是朋友。」
「你相信男女有純粹的朋友關系?」他才不信男女有純友誼,那種關系久了,其中一方八成會嚴重內傷。
「嗯,我和學長就是這樣。」她舉例。
于薄埃輕嘆,算是敗給她,「好吧,我答應你。」口頭上答應,不代表他會去做,畢竟他坦承過——他的心眼很小。
「那……我願意去經營這段感情。’她啟齒,內心的最後一股掙扎,她將它踢到遠遠的一邊。
于薄埃滿意地笑了,由口袋里拿出她的護照交給她。
「愛情必須建立在信任上,我信任你的,妃舫,別讓我失望了。」他含笑,目光有抹喜悅
拿回自己的護照,齊妃舫心區的那股掙扎似乎又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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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沒種!
是,她很沒用!
是,她不是守信用的人!
所以,拿到護照的當天下午,她就落跑回台灣了。
在飛機上,含著悲傷的神情跟新加坡說拜拜,也在心底跟薄埃道歉,誰教她真的很沒用。
抵達台灣,她請小杜來接機。
小杜見到她一臉狼狽樣,擔心地問︰「你沒事吧?好象是到亞馬遜河走一遭耶!」
沒有肉骨茶招待,只有她的責怪,「你才去亞馬遜河!說,總編給你多少,竟讓你陷害我?沒事會射到新加坡?射太平洋的機率都比這個高呢!」
小杜自知難逃,趕緊換上一張諂媚的臉,「新加坡也不錯啊!柄家是小了點,可是很干淨、治安又好,你可以放心玩到深夜,對了,有沒有去吃沙嗲啊?」
齊妃舫賞他一個爆栗子,「吃你個頭!送我回家了。」
「是,大小姐。」小杜裝作可憐樣。
驅車回台北之際,小杜的好奇又涌上,「為何你這麼快就回來?」
齊妃舫靠在車窗上,回道︰「開車吧!」
「沒有艷遇?」
小杜提到她的心痛處,她立刻掄拳舉高,小杜由後照鏡看見了,馬上噤聲不語。
不告而別,齊妃舫合上眼,大概想象得出于薄埃會有多生氣,不過能氣多久?時間一久,他會忘了她的,自己也是……
只是,她的心為何會有股酸味呢?
新加坡與台灣是有段距離的,這股酸澀遲早會有一天失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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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幾天的倦怠日子,提起行李,齊妃舫先是南下去探望母親,但沒多久,她又半夜拎了行李倉皇逃回台北。
因為她老媽竟然每天跟她安排一次相親,從鄰居的兒子到早上一起打太極拳那些爺爺、女乃女乃們的孫子,一個也跑不掉。
真希望她嫁出去啊?
敗興地回到家里,在樓下遇見管理伯伯,他老人家居然非常慎重地叮嚀她︰「女孩子還是要潔身自愛,不過既然對方要負責,就千萬別讓他逃掉,知道嗎?」
看著管理伯伯一臉嚴肅,她卻搞不清楚狀況,當她還要繼續問時,管理伯伯已和另一名管理人員去巡視了。
「什麼跟什麼啊?」邊開門,齊妃舫邊回想自己有做什麼偉大的事情在社區里傳開嗎?
慢慢推開門,「應該沒有吧……」她自問自答。
當她的目光看見坐在沙發上正在喝茶的男人時,她就不敢這麼以為了。
「薄埃!」察覺自己的聲音過大,齊妃舫趕緊關上門,家務事最好別張揚,「你是怎麼找來的?誰跟你講的?又是誰給你開門……該不會是管理伯伯幫你開的門?你跟他說了什麼?」現在回想管理伯伯的臉色,大慨猜得出于薄埃說了什麼。
放下茶杯,于薄埃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你希望我先回答哪一個問題?」
「全部!」她喊,幾乎快跳腳。
「全部啊……因為你逃了,我向桑佾群要了你在台灣的地址,然後跟飯店請長假,反正我的年假累積不少,所以就搭機來台灣。原本管理伯伯不讓我進來,不過在我跟他說了你對我始亂終棄,又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後,他就讓我進門了。」于薄埃輕描淡寫地帶過這些經過。
「學長?!」她竟被學長出賣了,那個該死的桑俏群,要是他真的與前男友復合,她決定也出一本《社長花邊史》。
「在怪罪他人之前,你可得先罵罵自己,是誰偷跑的?」算完了自己的帳,換算她的。
在她離開的當天晚上,他還不信地在整個飯店里找上半天,不過最後他還是信了,那個給了他承諾的女人依然偷偷離開。
心底不快活是一定的,他于薄埃初次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對方卻無情地逃走,不是傷了面子,是徹底傷了他的心。
臉上終于出現該有的慚愧神情,齊妃舫吸了口氣,進去廚房,拿了一罐咖啡出來,坐在于薄埃對面,打開咖啡,慢慢倒出一杯,這才就著杯子緩緩喝下。
動作緩而輕,是齊妃舫在思考時唯一會做的事情。
懊半晌後,杯子底只剩一些咖啡,齊妃舫終于抬起頭來正視等她許久的于薄埃。
「假使我是一般的女人,看到你都親自來台灣,肯定二話不說投入你的懷里。沒錯,你的胸膛很溫暖,讓人會不自覺地想要更多,但——」齊妃舫話語一頓,吞吞口水再繼續,「我不適合你的。」
自始至終,于薄埃的神情沒有一絲焦躁,安靜得很,「為什麼說不適合我?」
「倘若你是要找一個安分守己、宜室宜家的小女人,很抱歉,我絕對不符合任何一個條件。我愛自由,喜歡想到哪兒就上哪兒,不愛被束縛住,台灣夠小了,新加坡更小,我不是那種可以以丈夫為天的妻子。」大概解釋了,齊妃舫心想,他會失望地離開吧?
任何一個男人听到這番話,都會以為她大女人主義,不屑為伍。
可是于薄埃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厭惡的表情也沒有。
「妃舫,我能接受你的任何理由,但除了國家以外。我出生在新加坡不是我的錯,它小包不是我的錯。你有听過我要求你安分守己嗎?我有要你一定要當個居家型的太太嗎?真該讓你和我母親多聊聊的,我父親死後,是她一手扛起整個碧海,在我心目中,她的地位是父親也是母親,更是一名愛護下屬的好上司;而在我的印象里,她未曾下廚煮過一道飯菜給我吃,我父親仍娶了她。就我認為,愛一個人是連她的缺點都一塊包容,而你所說的都不是你的缺點,而是你的一部分,我不會要求你為我改變什麼。」
要是普通女人听到這席話,大概又會巴著對方不放,感激涕零地說這男人真是不同凡響,但她齊妃舫偏偏不是普通女人。
遍前,什麼天花亂墜的話都能說;婚後,則是更改原則,推翻前論,說是為了順應環境而變。
男人哪……總是口是心非。
女人哪……也差不到哪去。
睇她一眼,于薄埃隨即明白她不信,尤其她那雙好看的眸子還帶著嘲諷的味道。
「呵!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說得也不比你差。」
「我說話從不假。」
「你認為我討厭男人嗎?」她突然問道。
于薄埃慎重地思考片刻,最後搖頭,依他的觀察,妃舫並不討厭男人,「你只是不喜歡別人對你付出真心。」
齊妃舫綻放燦爛的笑靨,很少有人能將她看得如此透徹,「沒錯,你說對了。我付出真心,隨時可以收回,但別人的真心……當我不想要時,就是個麻煩了,你說對不對?」
「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
「老實跟你說好了,我的母親是某個政界人物的情婦,我一年見到父親的次數,剛剛好是一只手的手指數目;為了他,我母親得委曲求全,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倚靠,但她就是愛我那個父親。女人的傻其實是自己造成的,這就是我不討厭男人的原因。」若女人不傻,世上也不會有這麼多不幸的愛情。
「那為何不讓人愛你?」看穿齊妃舫偽裝的堅強,于薄埃好不心疼。
「剛才不是說了,我討厭麻煩……」
清楚妃舫是心結未解,于薄埃更是不退縮,「我也說了,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包括我。」
齊妃舫才剛安定的心又煩躁起來,「你想怎樣?」
于薄埃抿唇優雅地笑,朝她勾勾手指。齊妃舫不疑有他地往前傾身,于薄埃自己也傾身,抓住時機,剛好吻上她的唇。
「我想重新認識你,並且……追求你。」
齊妃舫腦子一僵,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