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噠噠而走,馬車喀啦喀啦而行。
行至祥龍鎮,夏琉璃突然望了一眼外頭,露出笑容。雖然這是她的家鄉,但真正在街上行走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想逛嗎?」看穿她眼底的渴望,邵霽東問道。
她轉過頭,欣然地點頭。
邵霽東讓車夫先回邵府,他則牽著夏琉璃的手在街上閑逛,正巧是晌午時刻,兩人便前往邵玲瓏一直贊譽有加的「饕餮食館」用膳。
食館的老板傅彧看見是邵霽東,親自過來打招呼。
「邵老板,稀客。」邵霽東很少來,平時多半是另一位姓邵的客人前來光顧,一坐就是大半天,邊吃還邊騷擾他。
「傅老板。」邵霽東朝他輕輕頷首。「她是我妻子,這位是傅老板。」
「傅老板,你好。」
「邵夫人,希望你能喜歡‘饕餮’的菜色。」
「一定會的。」夏琉璃笑著回道。關于傅彧這個人,她時不時听玲瓏提起,據說食館內的每一位廚子都是傅彧親自聘請來的,然而真正深藏不露的人卻是傅彧本人,據說他的廚藝甚至連皇官的御用廚師也不及。「我常听玲瓏說起‘饕餮’的好,卻苦無機會過來,今天有幸前來,定要好好品嘗一番。」
玲瓏?傅彧想了想,對了,那人的確名喚邵玲瓏。
「邵老板,不知可否幫一個小忙?」
「若有邵某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直說無妨,傅老板。」
暗彧略微皺眉,「請邵老板回去轉告令妹,‘饕餮食館’我絕不會賣,請她別再來問了。」
玲瓏何時對「饕餮食館」感興趣了?邵霽東不解的暗忖。
「好的,傅老板,真不好意思,舍妹必定為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回去定會好好說說她。」
「麻煩倒不是,只是她……」她就和他姊姊一樣,看到感興趣的東西就會興起要得到的念頭。「罷了,沒事,只希望她別再打‘饕餮’的主意即可。邵老板,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用飯。」
等傅彧離開後,夏琉璃的視線仍收不回來,邵霽東微眯了眯眼,伸手扣住她小巧的下顎,讓她的視線轉過來看著他。
「盯著傅老板做什麼?」
不明白他在嫉妒,她老實回道︰「我沒想到傅老板如此年輕,卻是名聞遐邇的廚師,果真人不可貌相。」
「你欣賞會下廚的男人?」
「是啊,畢竟我也愛吃啊。」夏琉璃傻傻的回答,依舊不清楚自己讓眼前的男人又起嫉妒。
「你也希望我去學廚藝嗎?」
「為什麼?」
「你不是欣賞會下廚的男人?」
「但你不適合啊,我覺得有的人天生就適合某些事,比如傅老板適合當廚師,你就適合當玉器行的老板,畢竟你鑒定玉器的能力是無人能及的。」哎呀呀,若再沒發現有人已不快活,那她這幾年的商場歷練還真是白費了。
邵霽東笑著放開手,「這還差不多。」
用過午膳,兩人相偕在街上閑逛,走到哪逛到哪,漫無目的。
原本還有些不習慣被邵霽東牽著走,走了一段路後,夏琉璃也習慣了,開始好奇地注視經過的攤販,鮮少出門的她,即使有機會外出也是因為公事,絕少有時間這樣閑逛。
「看什麼?」
「我覺得什麼都很有趣。」一邊是賣糖葫蘆的小販,一邊是賣熱騰騰的包子,縱使她吃不下,仍是每樣都想嘗鮮。「很多東西都是我很向往的,比如糖葫蘆,以前听姊姊說有多好吃,我想吃,她便買了一串給我,記得那天是我八歲的生日……糖葫蘆很甜,里頭的李子酸酸的,那滋味在我的嘴里化開了。姊姊說如果我喜歡,她明天會再幫我買一串,後天也會買,只要我喜歡,她會天天幫我買,我听了好高興,卻不敢告訴她,我或許明天就會死了,可能再也吃不到她買的糖葫蘆。
「當晚爹娘紅著眼要來陪我睡,我不要,將他們趕回房,想說萬一自己真的會死,至少也別讓他們親眼目睹,他們肯定會哭得很傷心。我還想八歲了也夠大,足以自己面對生死……很奇怪吧,在那麼小的年紀我卻已經懂生死也看開了,雖然後來沒死成……」
邵霽東握住她手的力道加重,她不禁望著神色微沉的他。
「我後來還是沒死啊。」她笑。
「以後無論你想要什麼、想吃什麼,只要說出口,我都會想辦法為你實現。」生死有命,難以改變什麼,他唯一能做的是在能力範圍所及盡量對她好。
「對不起,其實……是我讓姊姊離開的。」頓了頓,她終于鼓起勇氣吐實。「其實我早知道姊姊想離開了,為了兩家的和諧,我不能讓她傷了兩家的關系,所以找人看著她,但大喜之日當天,我卻故意撤走所有的人,讓姊姊有半個時辰的空檔,至于她是留是走,就全看她了。」結果姊姊仍執意選擇不可知的未來。
吸了口氣,夏琉璃抬起頭準備面對邵霽東的責難,即使會讓他厭惡自己,她也決定統統說了,只因她的良心再也承受不了他的好。
「為何讓清風走?」他淡淡地問。
「因為我不希望姊姊後悔,她既然動了念頭想離開,若真的逼她嫁給你,她也不會快樂……」想到姊姊竟然為了白師傅在她面前流淚,她便萬般不舍,所以才會故意放行,希望她跟著白師傅一段時日後,能夠發現彼此並不適合而後返回──但這件事她仍是決定保留不說。「我希望姊姊能快樂,所以我只能對不起你,如果你不能原諒我,那也是我自食其果。」終于能親口跟他道歉了。
「萬一清風永遠不回來呢?」
「我會擔起所有的責任。」
原本被緊握的手突然被放開,這一刻,夏琉璃心都涼了。
即使是這結果,她也絕不後悔,畢竟她不希望對他隱瞞太多。會傷害他的部分,她不得不隱藏,但若是有關她的,她再也不想隱瞞。
咬著下唇,她整個人好似快要倒下,下一瞬卻發現被人緊緊抱住。
「對不起……姊姊一定傷了你對吧?」
「你不覺得太傻了嗎?」其實最受傷的人不是他,而是琉璃,要她作出這決定肯定下了很大的勇氣。
「為了自己所愛的人,這點犧牲又算什麼,只是我欠你很多,因為我,你才會失去姊姊……」
「傻丫頭,但我已經有了你,既然你堅決要扛起這個責任,那就好好負起責任陪在我身邊,永遠不許離開,要不,我真的不會原諒你,懂嗎?」
「可是……」
「沒得可是,一切我說了算,還是說你不想補償我?」
「我想補償,可是這責罰會不會太輕啊?」有點不太像是責罰。
「你以為有幾個女人有膽量整天陪著我呢?」
除了自家那一老一少之外,沒幾個女人敢靠近他,有時候為了生意到青樓應酬,姑娘們也是有多遠閃多遠,那是因為除了他喜歡的人以及有生意往來的客戶之外,其余的他全都不可能給好臉色。
「你長這麼好看,怎可能沒有姑娘喜歡你,若沒人敢靠近,大概是因為你神情太嚴肅了。」她猜測。
「我很嚴肅?」他一點都不這麼認為。
「有時候,像你處理公事時,那表情嚴肅得連我也不敢靠近,就怕萬一讓你分心,會被你狠狠罵上一頓。」
鳴玉也這樣說過他。「好,我會改。還有什麼地方希望我改的,一並說了吧。」
幫她蓋被子的動作乍然停住,他抬眸迎上她的目光,輕笑著反問︰「要不然呢?」
「書房很冷的。」她每晚過去都得多添件衣服。「不如……不如你就留下來吧,這里很溫暖、床也很大,而且……而且玲瓏好像也發現你睡書房的事了。」其實玲瓏不知情,她是故意這麼說。
「只是因為玲瓏發現才好心收留我?」
「這里畢竟是你的房間,若你真要去書房,倒不如我去,反正白天我也沒事……」她作勢欲起身,卻讓邵霽東按下。
「乖,躺好,既然你希望我留下,我便留下。」
夏琉璃主動往床里移動,邵霽東掀被躺下,那位置剛好是她剛才暖過的,很舒眼,然後他把她摟在懷里。
「你幫我暖被,那我就替你暖身子。」
「你這樣好睡嗎?」
「這樣才好睡。琉璃,我想了想,既然你白天閑著發慌,若想回布莊幫忙,那就回去,免得你人在這兒,心在娘家。」每晚喝著她閑到沒事熬煮的湯,害他最近胖了不少。
「你不會不高興嗎?」出嫁前,娘耳提面命要以夫為天、以夫為尊,必須以夫家為首要。
「怎會?讓你做喜歡的事情,我非常樂意,不過有個前提,中午過後就必須回來休息,而且回來後就不許再想著布莊的事。」與其困著她,讓她心底煩惱,倒不如讓她參與,只不過要有限制。
「謝謝你。」
「要謝我就快點睡吧,晚了。」
餅了一會兒,便听見她沉沉的呼吸聲,想必是睡熟了,懷里摟著心愛的人卻什麼也不能做,著實辛苦。
邵霽東深情凝視她的睡顏,心底滿是愉悅。
在相處過後,他才清楚琉璃的性子其實很防人,除非是她很熟的人,要不然絕難看見她真實的那一面,頂多只能與她寒暄兩句而已。
而他竟如此幸運!
兩人的感情逐漸有所進展,有些事情也必須趁早解決,否則不只她掛心,他亦是很難更進一步。他可不想讓他們之間永遠有著清風的存在,那樣的感情肯定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將會失去一切。
「琉璃,我絕不能失去你……」
他明白清風的眼里沒有他,而他的眼底早已是琉璃。
琉璃,我只愛你一人,所以我不能失去你。
一趟江南之行,眾人都發現邵霽東待妻子愈來愈好,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呵疼。
邵家兩老總算放心,卻也時不時探問他們有沒有孫子的消息。
夏琉璃當然也想為邵霽東生個孩子,不過有些事情急不得,畢竟姊姊依然沒消息,她也無心其他事情。
「仍舊沒有姊姊的下落?」每日她回來夏府的頭一件事便是追問姊姊的下落,如今她算是幸福了,自然也希望姊姊跟她一樣快樂。
孫二娘攤攤手、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大概是派出去的人太差勁了才會一點消息也沒有,但你別擔心,清風很聰明,會照顧自己,如果今天換做是你,即使得將全國翻了一遍,二娘也非把你找回來不可。」
「二娘,我有這麼不濟事嗎?」自從她嫁人後,她的能力也備受質疑,真糟。
「你的身體最讓人操心啊。」
「不管如何,我仍是要找到姊姊,霽東已經願意原諒姊姊,她當然可以回來了,若她不願回來,也希望能捎給我平安的訊息,好讓我放心。」
「有空擔心清風,那你自己呢?邵霽東現在對你可好?」
「謝謝二娘關心,霽東他對我很好。」
不再是邵公子、大哥這些有禮的稱呼,想也知道不錯了。「很好就好,不過別怪二娘掃你的興,男人的心是最會變的,今天喜歡你,說不定明天又喜歡上哪家的姑娘,你的感情可以付出,但心仍要屬于你,萬一將來出了什麼事,才不會傷得太重,懂嗎?」
「多謝二娘,琉璃明白。」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雖然有點對不起二娘,但自爹迎娶二娘後,她便明白男人的心是很廣的,他們能夠喜愛很多人,但她的心卻窄得僅能容下一人。
霽東說愛上了她……
她很想相信,畢竟她很清楚他的個性,絕不是誰都好,至少他愛姊姊的時候很專情,只是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這份感情便淡了,會不會太快了呢?
貶不會等他們分別三個月後,自己也會成了他嘴里曾經愛過的人,而他的懷里卻另有新人?
他真的愛著她嗎?
不曾相思不相思,犯了相思,懂相思。
相思苦,誰道?
誰懂?
為何女人愛男人總是愛得小心翼翼、愛得戰戰兢兢,愛得滿身傷痛亦無怨無悔?
難道女人生來就是為了傷心?
夏琉璃的目光由手中的杯子慢慢移向遠處的碧青山巒,層層疊疊,拔地而起,萬丈頂端卻是孤寂,以往看山只覺巍峨高聳,如今看山卻別有意境,亦有幾分惆悵。
丙真人心會變。
倘若以後霽東愛上其他女人,她絕不會強求,也不會以男人為尊,她寧可離開也不要讓自己的心更苦,情願不見也勝過日日備受折磨。
愛上一個人,確實苦……
姊姊,盡避與當時你的苦處不同,琉璃也稍稍能體會了。
乍看平靜無波的日子繼續往前推進一個月,轉眼已是冬日了。
派出去追查夏清風的人最近傳來消息,說是清風與那名男子已落腳于白陽鎮,而且也探查出那名男子的身份。
看了眼寫在信紙上的名字,邵霽東輕輕閉上眼楮。
懊是他早有預料的結果,真的確定後,並沒有預期的憤怒、嫉妒,他平靜地接受了,甚至認為這對他們是最好的結果。
「嗯,挺好的,若非以兄妹相稱,挺像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那人據實以告。
「那好,撤回你的人吧。」
既然他們已落腳,他也就安心了,剩下的就等著夏府的回報即可,他不願再介入,因為想要的人已經在他身旁,既然曾答應她不會插手,至少會做個漂亮的樣子,免得琉璃想偏。
她這個小傻瓜,很容易想到壞處去,他可不希望又造成讓她拒絕他的借口。
「我會交代管事,給你們雙倍的酬勞,這事到此為止。」
「是,爺,小的先出去了,若還有需要再來找我們。」那人關上門離開書房。
清風太不了解他,假使她有喜歡的人,他在努力過後不成功,也絕不強求,雖不諒解她的方式,卻非常慶幸因為她追尋的勇氣不至于讓四人都受苦。
他也不了解自己,對待清風的態度卻無法套用至琉璃身上,萬一琉璃有了別的喜歡的人……他想,他肯定會私底下解決對方。
在愛上琉璃後,他才發覺自己的妒心有多重,在旁人面前,他會隱藏得不留痕跡,若是遇上他喜歡的人,那很抱歉,必須連他這點也包容了。
他十分高興知道清風無恙,身旁還有人陪伴,而他亦然。
有了琉璃作伴,此生將不孤獨。
愛冷北風吹來,凍得刺骨,人人都穿起厚重的衣服以免受寒,這日是冬至,每戶人家都吃著熱騰騰的湯圓。
邵府也不例外,桌上擺著的還是邵玲瓏千方百計從「饕餮食館」那里弄來的湯圓,據說是老板傅彧親手做的,自然別有一番滋味,不過其他人都嘗不出來,只有邵玲瓏一人吃得喜孜孜的。
眾人相談甚歡,夏琉璃一直不見邵霽東出現,便端了一碗湯圓來到書房,叩門而入。
所有人都以為霽東待她極好,她也滿足現況,只是這半個多月來,他卻再次搬到書房,白天他一樣對她十分照顧,可到了晚上便截然不同,好似她身上有著什麼病,讓他避之唯恐不及,連正眼也不願看一看。
是……變了嗎?
人心,真難測。
視線直直落在他垂下的臉,她很想開口問,想問個明白、問個清楚,即使要心死,也得讓她明白為什麼,只是話到了嘴邊就是成不了聲,幾度欲問,勇氣卻沒能凝聚讓她一鼓作氣,只好不停猶豫。
她不禁感嘆情投意合的日子還真短,忍不住淚水潸潸而落,即使她再怎麼堅強,有些時候也逞強不起來。
「琉璃,你怎麼還……」邵霽東話未完,已看見她流淚的模樣。
被發現了。
夏琉璃來不及抹去淚水,轉身欲逃。
她居然被看出心事?!
二娘說過,感情可以付出,心卻要謹慎收藏不可輕易交付,要不將會慘敗,她實在太不小心了。
邵霽東及時攔下她,就算眼前有什麼重要事也比不上她的哭泣。
「你怎麼哭了?琉璃,是誰欺負你,告訴我?」他呵護在手心的女子,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他愈說,她愈難以控制情緒,從未在其他人面前流淚的她羞愧得想要躲避他的關心。
「別看我……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掉淚,別看了……」她完全不知該怎麼隱藏這份痛楚,只好藉由淚水來發泄。
听她這麼說,邵霽東不語,靜靜抱著她,任由她如決堤般的淚水一顆顆滑落。其實他也明白這段時間她備受煎熬,即使不知為了什麼事,他還是決定先讓她哭個夠,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再來問個清楚。
餅沒多久,哭聲變得斷斷續續,最後終于停止。
抹去最後一滴淚,夏琉璃哭得眼眶泛紅,還有點腫腫的,但她的情緒已平靜許多。
「對不起,我失態了。」
邵霽東遞上參茶讓她潤喉,然後才問︰「怎麼了?」
她吸了吸鼻子,既然他開口問了,她也不再隱瞞。
「霽東,倘若你有了喜歡的人,可以告訴我沒關系,我不會阻止你,只是能不能讓我保留最後一絲尊嚴,等我離開後再──」
「等等!」他听不下去的打斷她。「什麼叫我有了喜歡的人?」不是已明白告知她,他只愛她一人嗎?
「霽東,別騙我了,我全都明白。」
「但我不明白,麻煩請為我解釋一下好嗎?」怎麼每個字都听明白,組成了句子,卻一句也听不懂。
「這半個月來你不再和我同床,白天還好,到了晚上便將我當成陌生人一般,我想這意思也很明顯,你不說,我都明白。」
他也總算明白了。
「傻丫頭,你是明白什麼?我喜歡的就只有你一個。」想來是自己付出的還不夠多,才讓她無法信任。
「那為什麼不再與我同房?」
平時精明,此刻卻顯得傻氣單純,唉,所以他才苦。
「丫頭,我好歹是個男人,每夜與你同床共枕卻不能對你亂來,我很怕自己有天會變成禽獸對你為所欲為。」所以他才得逃,在他理智尚未消失前。
夏琉璃臉色突然紅了,無措地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原來不是他另有喜歡的人,而是……是她誤會了。
「現在你懂我的辛苦了吧?」
「如果……如果你想要,我是你的妻……自是應該啊。」她鼓起最大勇氣說出口。
他嘆了口氣。「琉璃,我的確想要你,但不是這時候,我知道你內心仍有芥蒂,仍在意我曾經喜愛過清風,所以我想等找到清風,與她解釋清楚,並把這事一五一十告知爹娘,讓大家知道嫁給我的人是你不是清風後,我才能好好疼愛你,而非讓你受盡委屈,懂嗎?」
「霽東……」她懂了。「你真的不想回房睡?」
他再嘆口氣,這磨人精。「別再折磨我了,這點苦也是我應得的。」
「真的?」
他三度嘆氣,唉,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