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桑柔吃驚地手捂著嘴巴驚叫。怎麼會這樣?!她腦子一下子還轉不過來,只能傻傻瞪看著閻孚。他是Milo,不是「安東尼」,那她剛才跟「安東尼」說的那些……虧她剛才還那麼相信他,結果竟然──
「你騙我!」被得知秘密的羞愧外加被欺騙的懊惱,桑柔頓時生起氣來。她伸手用力推開欲拉她的閻孚。
「你听我說。」
「我不听、我不听!」桑柔掩耳退開,失望地哭喊︰「你以為這樣捉弄我很好玩是嗎?不要過來!你這個大騙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桑柔喊完,轉身便想離開房間。
閻孚哪能讓她走,一個箭步趕向前,即忙攔腰將她緊緊抱住。
「放開我!」
「我不放!」閻孚穩穩將她抱在懷中。「在你冷靜下來听我說話之前,我不可能讓你離開房間。」
桑柔愈是氣憤不平,閻孚就更加堅定不移,仿佛是想考驗哪個人會先放棄似的,兩人四目相對瞪視了好久,才見桑柔突然將眼神轉開。
不管再生氣,率先坦露心跡的人就是吃虧,記得之前桑柔曾經在她自己的專欄上寫過這句話,如今她真的親身體會到了。
「我跟你道歉。我不應該用這種方式欺騙你,不管我是在怎樣的考量下才做出這決定,騙人,就是我不對。」
「話說完了?」桑柔瞪視他。「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還是不行。」閻孚拒絕。「因為你還沒原諒我。」
桑柔為之氣結!
「你要不要告訴我,你生氣的原因,到底是因為我騙你,還是你秘密被我知悉?」
閻孚一說起這個,桑柔心中新仇舊恨頓時又升起。他也知道她剛跟他說的話是秘密。討厭,她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知道,她才會煞費心思要慶幫她買男人,結果沒想到,慶竟然安排他本尊過來!
「桑柔,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我現在說的話,但我得告訴你,我沒有辦法任你去買男人,因為你事後一定會後悔。」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來騙我?」桑柔瞪看他的大眼里,隱約浮現淚意。「你跟怯詡是一丘之貉,他答應我不會告訴你的,而你知道後,非但不阻止我,甚至還扮成‘安東尼’,拐我說出我的秘密!」
閻孚坦率承認道︰「我改扮成安東尼的目的的確是想听你的秘密。但換個角度,如果今天你是我,你是不是也會跟我采取一樣的方式?」
「我不會。」桑柔搖頭。「因為我知道我做不來。」
也對!她的特色就是坦白。
「桑柔……」閻孚嘆氣。「你當真不明白我這麼處心積慮,要知道你秘密的原因?」
桑柔看著他不說話。
「我喜歡你。」閻孚知道他今天若不想辦法讓她理解他的感情,那她踏出這門後,他就會失去與她接觸的機會。
他剛說什麼?桑柔不由得一怔。
「你沒听錯,我剛才說的,的確是那四個字──我喜歡你。這事我早在餐廳那時就說過了,但是你卻不把我的告白當一回事。」
「那是因為──」
「因為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因為你覺得我是在玩弄你?」閻孚嘆氣。「桑柔呀桑柔,不管我怎麼誠心誠懇,你都不會相信我是說真的,在你心里,你已經先在我頭頂上打叉。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我跑來阻止你買男人,你真會听我的?」
桑柔一時語塞。被人欺騙的挫敗感稍稍退去,心情較為平復一點後,她不得不承認他的話的確有那麼一點道理。她從一開始就認定他對她不可能認真,他的示好多情只是在開玩笑,赫赫有名的大師絕對不可能看上她……
「為什麼是我?」這是在听見他說他喜歡她之後,桑柔心頭浮現的第一個問題。「如果說我長得非常漂亮那也就算了,但是我自己明白,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
「那你呢?你又憑什麼說你喜歡我?」
「是我先問的!」桑柔瞠目。
「好。」閻孚笑。「那我答完之後換你說──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這是哪門子喜歡的理由!桑柔驀地板起臉孔瞪他。
「噓!你先听我說完。」閻孚伸手捂住桑柔欲抗議的小嘴。「我說的話可能有點玄,但我跟你保證,我說的全是真的。我身上有一種常人少有的特點,我的嗅覺與味覺要比其他人靈敏,甚至超過百倍。」
「你是說你的鼻子像狗一樣好?」
呿!竟拿狗來比擬他的能力。閻孚猛一翻白眼。「可以這麼理解,但是我比它還強。」
桑柔困惑地說︰「我還是不懂這跟你喜歡我有什麼關系?」
「我可以分辨出人身上的氣味,而我發現,這世上氣味好、又漂亮的女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稀少──還記得我在工作室里跟慶說了一句泰語嗎?」
桑柔當然記得。
「我說你是顆未經雕琢的鑽石。或許是因為你少跟外面人接觸,所以其他人一直沒有發現你,但是我看見了,所以我要你。」
「在听了我的秘密之後,你確定你還是這麼認為嗎?」桑柔狐疑地看著閻孚。相對于他的篤定,她對自己倒是沒那麼大的信心。
「更確定了。」閻孚點頭。
「我不知道你那麼看好我的原因是什麼,可是說真的,我對我自己的信心,就只有這樣──」桑柔用大拇指與食指捏了一小搓。「這麼一點點,而且這一點點信心,在听到你要求我寫出‘熱情’時,更是一下都不見了。」
「你擁有熱情。」閻孚突然伸手輕觸桑柔胸口。「就藏在你心里,只是你一直沒意識到它的存在。」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的筆啊!Soft,你忘了?」
「但那是我假裝出來的啊!」桑柔還以為他是在說什麼哩!原來他對她的信心,是從Soft這里來的。
當初入行是為了幫同學忙,她也不知道那些流行雜志的讀者,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接受她的存在。總而言之,撰寫雜志專欄是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而且她也喜歡寫,對桑柔而言,假扮起熱情沖動的Soft,並沒她想像中那麼困難。
只見她朝沙發椅上一坐,一臉泄氣地說︰「經過這兩天相處,你應該也發現,其實我本人的個性,跟讀者所看到的Soft,根本就是兩回事。是,Soft看起來的確大膽熱情,敢說敢做,但實際上的我,卻只是一個疑似有性冷感癥的女人。」
「你不是性冷感。我可以跟你保證,你絕對不是。」
看著閻孚信誓旦旦的表情,突然之間桑柔都想相信他了。但是過去不美好的經驗一從腦中跑出,她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你不容易被說服。這樣好了,我提出證明,你給我十分鐘,如果我沒有辦法在十分鐘內點燃你熱情,我就任憑你處置。」
桑柔抬眼看看閻孚表情,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沖動,突然從她心里冒出來。
試試何妨?反正不管十分鐘後她的熱情有沒有被點燃,感覺起來她都不會吃虧,不是嗎?
桑柔猛地吸一口氣,然後點頭。「好。」
「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個要求。」閻孚突然從口袋掏出一條亞麻手帕在她面前揮揮。「你的手要讓我綁起來,以防十分鐘還不到,你臨陣月兌逃。」
看著那方手帕,桑柔心里突然覺得有些毛。
「可是這樣我很沒有保障,我怎麼知道你真的會遵守約定,十分鐘結束就放我離開。」
「我以我的榮譽起誓。而且,你來這的目的不就是要一嘗歡愉的滋味,你真甘願連一點滋味都還沒嘗到,就這麼轉身離開?」
算他狠!知道該拿她的弱點誘惑她。桑柔看著閻孚好整以暇的俊臉,內心充滿掙扎,但就像他說中的,好不容易來這兒了,她怎麼甘願什麼都沒感覺到,就又這麼離開。
「好吧,姑且再信你一次。最後一次。」桑柔將手伸出去。
閻孚搖搖頭,示意她將手擺在背後,接著用亞麻手帕以剛剛好的緊度將她兩手纏起後,然後以手機設定時間。
「十分鐘。」
桑柔瞪大雙眼,看著他走到她面前。
閻孚朝她一笑,然後抬起手,輕輕以手撫模她唇瓣。
看著他緩慢輕觸的動作,桑柔心頭再次浮現那種,心髒像被人緊緊揪捏著的窒悶感。
「所有動作,都是從一個吻開始。」說罷,他唇追上他手,輕輕啄吻她嘴,一次、再一次。兩人方才才剛接吻過,雖然閻孚是以「安東尼」的名字接近,但看得出來,桑柔的反應,已比方才要更熟稔了幾分。
「甜美的小嘴……」閻孚鼓勵地喃喃道。他將她豐潤的下唇吮進嘴里撫玩,然後放開,舌尖繼而探入,搜尋。他的攻擊緩慢,仿佛眼下他擁有的時間不是十分鐘,而是十個小時,十天。
當桑柔青澀的舌被他逼迫得無處可逃,只能無助地任他勾引出,進而將之吮啜到他嘴里,桑柔的鼻息突然變得又淺又快,仿佛喘不過氣似的急促。
趁著她注意力全在他嘴上,閻孚一直潛伏在她背上不動的大掌,開始慢慢往前移動。桑柔今天穿著一件米色前扣式的短洋裝,一樣是由慶提供,修長的手指不動聲色地解開她胸前的鈕扣,直到冷氣的涼意襲上她出的胸口,桑柔才愕然發現她身上衣扣早已被解開至她小骯處。
「你──」
「十分鐘還沒到。」不給她說話機會,閻孚嘴唇再度拉走她全部注意力。大掌捧住那仍安放在白蕾絲的漂亮胸部,收緊、揉捏、拇指食指扯緊她繃起的輕輕撥弄,一陣如電般的刺激驀地往桑柔大腿根竄,只見她兩腳一軟,差點就跌坐在地上。
閻孚一把將她抱上梳妝台,以她手被縛在背上的姿勢,坐在高處的確比躺在床上更適合。
閻孚個兒高,坐在梳妝台上桑柔甚至還沒辦法跟他臉對齊。不過這樣也很夠了,至少她能夠近距離瞧見他表情。被他火熱黑瞳一盯,桑柔頓時面河邡赤。
「你身上味道變了,你現在散發的是,挑逗誘人的玫瑰香味……」
低醇的嗓音有如般鑽進她耳朵,只見桑柔敏感地將脖子一縮,表情既嫵媚又難受。
閻孚順勢俯低下頭用鼻尖輕輕蹭蹭她鎖骨下方。
「完全符合我想像,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可以感覺到熱情在你身體內狂躁的脈動,渴望我的……」
閻孚一邊說話,一邊打開她緊合起的大腿。
桑柔身體不住地發抖,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一股熱氣,正從她皮膚底層,慢慢朝腿外淌流出來。
緊繃的在她體內集結,房間里突然響起一陣嗶嗶聲──十分鐘到了。那殺風景的噪音一下將桑柔拉回現實,她張開眼楮傻傻地看著閻孚。那一瞬間,桑柔幾乎想對他大叫,要他繼續,不要管那勞什子的十分鐘限制。
直到一分鐘過後,嗶嗶聲驀地停止,房內一切回歸平靜,只听見頭頂上出風口微微的嘶嘶聲響,閻孚因而變得幽深的黑瞳掃過她的臉,低低地問了一句︰「現在?」
他在等她發出指令,不要或繼續。雖然他表情看似平靜,教人幾乎以為他完全不受影響,但從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可以發現,他得用上多大的自制力,才沒有一舉將桑柔拋到床上,恣意對她展開熱情的攻勢。
桑柔心里也出現同樣艱難的斗爭,她體內兩個靈魂──大膽的Soft與深受禮教控制的桑柔,同時在她心里吵架著。Soft鼓勵她機會難得,要就做到最後;但規矩的桑柔卻一再提醒她放縱並不妥當,那種事比較適合出現在雜志專欄,而不是現實社會。
「但Milo說他喜歡你啊!」Soft尖叫。
「但他剛才也騙過你!」桑柔冷靜回嘴。
懊久好久,久到閻孚幾乎想要幫她做出決定的同時,桑柔突然搖了搖頭,答案出現了,規矩的桑柔擊敗了Soft,取得最後的勝利。
桑柔用著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道︰「放開我……」
啊!魔法解除了。閻孚閉上眼楮,在心里發出申吟。
「你到現在,還認為你是無法感覺到熱情的性冷感癥者?」閻孚仿佛想要逼出她心底秘密似的,直勾勾地看著她。
桑柔全身驀地泛過一陣羞意,實在難以承受他火熱的注視,尤其在這衣衫不整的情況下。她氣息不穩地別開頭去,底下心跳怦怦狂躍的聲音有如雷響般。她沒有辦法否認。這時她再說沒有感覺,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你贏了。但是──就到此為止。」
閻孚擰起濃眉,似乎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如此選擇。
「你說過的,十分鐘一到,你就會放開我的!」桑柔急急表示。這些話當然不是她的原意,她心底吶喊的,其實是「繼續繼續」,「她還要她還要」的激情渴望。但她沒有辦法,當閻孚將選擇權交與她手上,她就只能選擇一個看似無害的答案,隔絕掉所有刺激的可能性。
要她怎麼當著他的面承認,對,他的確挑起她的渴望,她正迫切地想要他的──她沒有辦法,在她仍是「桑柔」的情況下,她說不出口。
閻孚盯著桑柔眼楮,突然間明白問題出在哪了。他的問題喚回了桑柔的理智,而理性自然抵消了她任憑身體帶領她前進的可能性。閻孚的心里充滿苦澀的挫敗,真是大失策。
桑柔建築在心門之外的理智圍牆,比他想像中要來得難以融化,他一時錯估,以至于使他失去一次親近她的大好機會。
不過沒關系,閻孚暗自在心里發誓──下一回,他配對不會再做同樣的蠢事。
「好,我讓你走。」雖然嘴上說的果決,但他手指移出她體內的動作,可是萬般依戀不舍、流連再三。
桑柔臉頰燒紅地感覺到他手指細微的律動,催他,她舍不得──那滋味多美妙;但不催他,她又覺得難以忍受──好害怕自己會突然月兌口要他繼續,不要停……
幾番折磨,閻孚手指終于從她體內離開,連帶也解開了她手腕上的束縛。當閻孚伸手想抱她下梳妝台,桑柔垂低頭將自己緊緊抱住,拒絕他的幫助。
「我自己來──」桑柔不敢再讓他接近她,她怕自己會做出什麼失態的舉動。
她從沒有過如此矛盾復雜的心情──她剛怎麼會有那麼愚蠢的念頭,以為自己可以在剛那場挑逗中全身而退?!是,她身體的確沒有損傷分毫,但她心里那股不滿足,卻像一只小蠶般,細細啃嚙她心窩,逗得她渾身燥熱不安。
桑柔盡量躲得老遠之後才開始整理衣裳,好在她目前仍有這麼一點事情可忙,可以暫時不用轉身面對他。
閻孚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舉動,當她終于整理好衣裳轉過身來,雙眼一接觸他渴望的眼眸,桑柔臉頰再度飛紅。
「我要走了。」桑柔像條滑溜的泥鰍,話說完便想從閻孚身邊偷偷溜走。
閻孚可不願放棄這最後與她私秘說話的機會,他一手擄住她手臂,逼她不得不抬眼看他。
「把我說的話牢牢記著,下一回當我伸手踫你的時候,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極致的歡愉。我會讓你更陶醉,我會讓你忘了世上所有的道德條規,在我身下放聲申吟,進而攀上高潮之巔……」
這種話……根本就是性騷擾!桑柔臉紅了。
「放開我。」桑柔故意裝出不在意的表情,只是眼楮里那點慌亂,泄漏了她心底秘密。她扭臂掙月兌閻孚鉗制,開門,雙腿微微顫抖地跑了出去。
盡避跑吧!我可愛的桑柔,使盡氣力拚命地跑……閻孚稍後一會兒拿起門鑰匙與手機,循著桑柔離開的路線走出房間。
因為她稍後將會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從他掌心逃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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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一跨出電梯,慶馬上從大廳沙發處起身,跑到她面前來。
「Soft小姐……」慶一叫,桑柔隨即朝他怒瞪一眼,就是因為他!答應要保密卻又泄漏出去,害她、害她遂不及防間,就接受了那麼多東西的沖擊。
看著慶無辜的表情,桑柔腦中突然閃過無數畫面,里頭全是閻孚踫觸她的姿態。桑柔猛地記起自己體內的未獲滿足,方才被她強抑下的小螞蟻再次啃咬她心窩──討厭啦!她本來不必承受這些,全都是因為慶泄密的緣故!
唉呦!桑柔此刻反應,有個形容詞恰恰懊可以形容──遷怒。
擅長察言觀色的慶一看桑柔表情,馬上察覺不對勁。
當然慶到現在還不知道閻孚身分已曝光,所以直覺聯想,以為她不滿意少爺對她的「服務」。
不會吧?!少爺已經是他見過「能力」最好的男人了……
「您的表情,難不成‘安東尼’的表現不夠好?」
安東尼?!這名字一從慶嘴里跑出,只見桑柔一張俏臉頓時變得鐵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騙我?」
啥?!慶表情一愕。
「你真是個盡責的好秘書,竟聯合你家少爺一起來騙我。」桑柔看著慶失望地嘆了口氣。
慶心頭一驚。糟糕!沒想到竟穿幫了。「Soft小姐我……」看著桑柔的臉,慶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桑柔手一揮。「你不用再說了,送我回去吧。」話說完,桑柔率先走向飯店大門。
慶在她身後呆站了半晌,才急急追上。
怎麼會這樣?回程路上慶一直隔著車上的後視鏡偷看桑柔表情。只見她表情忽喜忽怒,好像正受困于某個難解的問題一樣,害得慶一直鼓不起勇氣打斷她思緒。
就這樣,兩個心事重重的人一路無言地回到度假村,一跨進閻孚專屬的Villa,桑柔二話不說馬上躲進她房間,一直到晚餐時刻,仍然不見她出現,好似打定主意,要在里頭躲到天荒地老似的。
「她還是不出來?」
佣人點頭。「Soft小姐說她不餓,她還要少爺不要等她,盡避用餐。」
閻孚瞪著桌上快被他喝光的水杯,然後嘆口氣,突然推開椅子離開餐桌。他來到桑柔房間,抬手敲門。
「桑柔。」
正躺在床上發呆的桑柔一听見閻孚聲音,立刻緊張起來,仿佛他聲音具有魔力,即使隔著厚厚門板,也依然能夠對她產生影響。
「我不喜歡隔著門板說話,你過來開門,我們當面談談。」
不要。桑柔手環抱著身體連連搖頭。就是因為沒有勇氣再與他接觸,不知道該拿什麼臉去見他,桑柔才連連推拒佣人的邀請,不然她干麼一個人躲在房里發呆,早就大搖大擺走去吃飯了。
「如果是為了用餐的事,我剛已經說了很多次,我不餓,你盡避先吃,不用理我。」
閻孚倏地皺起眉頭,沒想到連他本人來請,她依舊拒絕。
他這才突然明白,桑柔性格中除了防衛心強、自信心不足之外,固執也是她其中一大特色。原來並不是讓她明白了何謂熱情之後,她就會一面倒向他,就此答應與他雙宿雙飛。
外在條件優異的閻孚自小就是情場斑手,幾乎可說他從來沒為追求女人傷過一丁點腦筋,桑柔是第一個他費盡心思,仍舊無法控制的女人。她是如此不按牌理出牌,總會在他以為她已逃不出他掌心之刻,一個轉身,又突然丟了個棘手問題到他眼前。
閻孚試著從桑柔角度揣測她為什麼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尷尬?理由就跟她剛才拒絕他繼續的原因一樣,理智在告訴她,要離他這危險人物遠些?
「既然你決定用這方法躲我,好吧,我陪你。」
什麼?!原本躺在床上的桑柔一听,倏地從床上一彈而起。他打算陪她?!但問題是,她不想要他陪啊!
桑柔之所以躲著,是因為她對自己的理智再也不具信心。閻孚就是有那魔力,逗得她意亂情迷──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多換點時間好好仔細思索他跟她的關系,還有,她該怎麼做出理想反應。
桑柔體內的Soft豪氣說道︰「最理想的反應,就是直接跳到他身上去!不然也可以讓他主動,就像今天下午你跟他在飯店梳妝台上做的事情……」
理智的桑柔厲聲阻止︰「這怎麼可以!那人的示好說不定只是純屬玩笑,結果你卻當真,萬一到時真是搞錯,那多糗!」
「懦弱!」Soft不屑地冷笑。「就光只會在專欄里鼓勵讀者要聆听身體的聲音,當真要你做,哼,你又不敢了。」
桑柔知道Soft說得沒錯,她的確沒膽又懦弱,但是誰能怪她有這種反應?誰叫她今天遇上的對象,是一個無論外型、才華、地位,樣樣都是一等一的男人。她自慚形穢,一比就覺得自己不配。
「沒有客人肚子不餓不吃,而我這個主人卻逕自大坑阡頤的道理。」閻孚交代佣人︰「幫我拿把椅子來。」他打算就坐在她房間門口等,直到她心軟為止。要比固執,閻孚自信自己絕對不會輸她。
閻孚突然來這一招,桑柔一瞬間傻了。他竟打算陪她不吃飯?!這下該怎麼辦?桑柔焦慮地啃著手指頭。十分鐘過去了,桑柔還是想不出任何辦法讓他離開。
閻孚在門外試著哄誘。「我試著想你現在的感覺,你要不要給我個答案,為什麼在弄清楚你沒你煩惱的那問題之後,你反而離我離得更遠?」
答案很簡單,但她死都不會說。
因為他逼她正視她心底的不滿足。要知道對一個一直自認自己是性冷感癥者的人來說,突然感覺到熱情,並不會讓她覺得欣喜若狂,反而造成桑柔本身的認同危機──那她之前的苦惱、她的挫敗,到底算什麼啊?!
「不告訴你。」門縫里,傳來桑柔悶悶的聲音。
「又是一個秘密。」
「沒錯。」
「好吧!」閻孚輕嘆。「看這情況,我只好繼續在外頭等了。」
哎呦!他為什麼不走啊?桑柔氣得一跺腳!一時情急,桑柔沒經大腦思考,就隨意月兌口指責︰「你這樣分明就是在威脅我!我人在你這,難道就表示我失去了不吃飯的權利,我是你的禁臠嗎?」
卑一說完,桑柔驀地捂住嘴巴,滿臉驚慌。天吶!她剛說了什麼啊?
門外好安靜,桑柔只听得見自己急促緊張的呼吸聲。為什麼他不說話了?他人還在嗎?桑梓朝門扉一跨,忍不住開口叫喚︰「Milo大師……」
桑柔的低喚驀地拉回閻孚神智。他太震驚了,從來沒想過桑柔竟會用如此嚴重的語詞來指責他。禁臠?!原來在她心里,他是一個這麼惡劣的男人!
「你當然不是我的禁臠,絕對不是,很抱歉我之前舉動帶給你那麼大的困擾,我以我的榮譽起誓,從今而後,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任何事。」
桑柔不安地看著門扉,一時間竟被閻孚的宣告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他的手段的確有些惡劣,但說老實話,也還不至于到她剛指責他的程度。糟糕!她話說得太重了……桑柔抱頭懊惱,她剛怎麼會突然之間說出這種話呢?
「桑柔啊桑柔,你是吃錯藥啦!」桑柔猛一拍自己腦袋低聲叱道。不行!她得馬上跟他道歉才對。顧不了還沒想清楚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了,桑柔三步並成兩步走去開門,只是門外空蕩蕩的,哪里還有閻孚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