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牽你的手,一同走過愛情的海洋,再也不放
一個不算太忙的午後,可薇送來印懊的請帖和喜餅。
「咦?那個疼你疼到骨子里去的準新郎呢?怎麼放你一個孕婦到處跑?」我起身迎向她。
「還在為我們的婚假拚老命呢!」
遞出寫了我名字的喜帖,她揚著另外那一張。「我說過要送張喜帖給你那口子…」
我挑眉,停下翻看請帖的動作。「請解釋一下,什麼叫「我那口子」?」
「喲,台大高材生智商變低了。」
「那和智商低不低無關。」
「那,程大帥哥…」
「那和我帥不帥更無關!」
這些人,真是夠了!
「奸吧,我說的是佟埃寧小姐,行了吧?你陪我去一趟,我沒有她的住址和聯絡方式。」
我斜瞥她一眼,學著她剛才的刻薄口氣。「喲,原來你們不熟。」這樣也要污人家的紅包,搶錢搶得真沒人性。
「是不熟啊,可是淵源很深。」
「你們又有什麼淵源了?」
「有啊!我們曾經搶同一個男人搶得頭破血流,你說淵源深不深?」
又扯到我頭上來?那叫什麼淵源?根本是孽緣好不好?
我沒好氣地回她:「就沖著這一點,我會交代她紅包給你包兩百塊就夠。」
「謝謝喔!還好不是二十塊。」
我們笑談著走出公司,因為還不到下班時間,所以我是送她到海寧任教的學校。
這一節海寧沒課,我們在教職員辦公室找到她。
我清楚留意到她的表情,由乍見我時所綻放的光芒,到看見可薇時的怔然。
她僵愕在那里,膽怯著不敢上前,最後是由我們走向她。
「我說會送請帖給你的。」可薇淺笑著,我沒有遺漏海寧在接過時,右手明顯的顫抖。
「你…要結婚了?」
「是啊!不結也不行嘍!」可薇拍了拍稍微隆起的小骯。
埃寧顫動了下,喜帖由手中滑落。她茫然地彎身拾起,抬眼看我。
我沒說話,只是定定地望住她。
「那…恭喜。」聲音很輕,很飄惚。
「你會到嗎?」可薇又問。
「恐怕…有點困難。」她側過身,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听見她匆匆地說:「很抱歉,我還有點事,你們…請自便。」
「…」我和可薇同時張口,但都沒發出聲音,只是目送她倉促離去的背影。
「喂,你夠了吧?」可薇推了推我。
「我怎樣?」
「不要告訴我,智冠群倫的程大帥哥看不出來,她誤會你是新郎。」
我抿唇,沒說話。
「我知道你是因為之前傷得太重,害怕再度受傷而遲遲裹足不前,但是吃番薯哪有不放屁的…」
「你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嗎?」這真的是數年前,台大外文系最有氣質的系花嗎?和嘉穎在一起久了,連氣質都會受到影響,真是造孽。
「不喜歡?那好,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的?你也看到了,她剛才的樣子有多難過,可見她真的很在乎你。兩個人在一起,要想不爭執、不摩擦,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她愛你,她絕對不會存心去傷你,你受傷,她也不會比你好過,那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這段話听起來美妙多了。
「你自己的心你比誰都清楚,不需要我再去背書。知道我為什麼不等你嗎?不是我等不了,如果十年八年等得到你,我會等。但問題是,我很清楚另一個女人也在等你,而最後等到你的人一定會是她,我何苦為難你?于是我選擇退出這個根本沒有我立足之地的感情空間,我都這麼識相了,你再龜毛下去,就算是處女座的,我照常扁人!」
我被她咬牙切齒的神態逗笑了。
是啊,可薇說得沒錯,我已經等到我要的答案了,她背身而去時,淒傷的眷戀濃情,不就是最有力的擔保了嗎?
我還膽怯什麼?遲疑什麼?
其實,那一夜決定讀完所有的信時,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
「可薇,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拋下了。」
我不再猶豫,往海寧離去的方向追去幾步,又停下來,回頭說:「我很抱歉,這輩子愛不了你。」她真的很好,好得…我自慚形穢。
她笑了,笑容雲淡風清。「那我等你的下輩子。」
我沿著海寧離去的方向,問了幾個人,才知道她在二樓的視听教室。
我拾級而上,無聲地推開視听教室的門,陣陣悠揚的音符飄了過來。
偌大的視听教室空無一人,只有鋼琴架前,流著淚,彈著琴,傷著心的女子我並沒有打攪她,這一回,我靜默地听著,感受著她的心情。
仍是那首我再熟悉不過的歌曲,她重復不斷地彈著、唱著,彈得肝腸寸斷,唱得傷心欲絕…
因為我們不會飛翔
所以幸福航程漫長
難免有風暴埋伏在前方
想試著拆散我們緊握的手掌
你不怕你不亂我就不慌
等我們越過愛情的海洋
貶慶幸終究沒放棄退讓
在繁華的岸上把沿途的淚光
都埋成了寶藏
愛情這片洶涌的海洋
有太多太多傷心的波浪
我們別像那樣我們不要遺憾
要一起過海洋要一起到對岸
她唱得泣不成聲,彈得零零落落,調不成調,嚴重走音。
在她哽咽得幾乎唱不下去時,我走上前,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只遲疑了幾秒,十指便流暢地在琴鍵上滑動,救回她亂掉的拍子,以柔沈嗓音接續…
如果有時灰心失望
那是因為太愛對方
誰能一開始對愛就擅長
誰能才剛啟程就有方向
不辛苦不困難何必渴望
等我們越過愛情的海洋
貶慶幸終究沒放棄退讓
在繁華的岸上把沿途的淚光
都埋咸了寶藏
愛情這片洶涌的海洋
有太多太多傷心的波浪
我們別像那樣我們不要遺憾
要一起過海洋要一起到對岸
(詞︰施人誠)
結束最後一個音符,偏頭看身畔的她,她也正凝望著我,眼底蓄滿了淚光,唇瓣顫抖著,發不出聲音。
「我們一直都想唱這首歌給對方听,那麼,一人唱一半,公平了。誰都不準再臨陣月兌逃。」
「你、你…」淚水淹沒了她的聲音。
我憐惜地輕嘆,拾手為她拭淚。「這首歌,讓我們唱一輩子,好嗎?」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不是要和宋可薇結婚了嗎?」
我瞥了眼被她拋在一旁的喜帖,干脆自己拆開,湊到她面前。「麻煩你自己看清楚,再回答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說要和宋可薇結婚?」
我盯著她在見到新郎名字時的痴呆反應,接續道:「你總是什麼都不問,就先下了定論,我們之間會有那麼多的遺憾和淚水,是因為我們都缺乏求證的勇氣。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在你傷心、或者定我的罪之前,都先向我求證,好不好?」
喜帖由她手中滑落,她驚怯地抬頭。「你…你是說…」
「想問什麼?問啊!」
「你…還怨我嗎?」
「不怨。」
「你…還會再離開我嗎?」
「不會。」
「那…」她停了下,輕輕問:「你…還愛我嗎?」
我深深地嘆息,為她的傻問題。
「如果不是還愛著你,那晚,你留得住我嗎?」
「予默…」她哽咽地喊了聲,投入我懷里,這回,我沒有任何疑慮,堅定地擁抱她,低頭尋找她的唇,濃情深吻。
許久、許久過後,我伸出手,與她五指交握。「這一回,我們要牽著手,一起走過這片愛情的海洋,誰都別再輕易放開對方了,好嗎?」
「好!」她拚命地點頭,眨去眼角淚光。「予默,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
「別再說「對不起」,你說過很多遍了。」
「不是。」
「那是「你等我」?三年前我在機場就已經知道了。」
「也不是。」
「那是什麼?」
她靠向我懷里,摟住我,臉龐貼在我頸側,柔柔地,在我耳畔同樣吐出三個字。
我一悸,動容地深擁住她。
耳畔,回繞著她溫淺的呢嘀…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