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住宿飯店的等級代表了一個演藝團體的身價,那「傳奇」果真身價不凡。
戴紹琪裹著浴袍斜倚在杜宇懷里,好奇地看著這個具有地中海風情的房間——
白色石牆邊的一只鮮黃大盆栽種植著綠色寬葉植物,白色落地百葉窗邊擺了兩張橄欖綠的紙縴藤椅。
而此時她視線不及的角落里,有一張她好喜歡的原木色大書桌,桌子的抽屜周邊全用彩墨畫上了水藍線條,更別提浴室里那些淺淺藍藍的馬賽克瓷磚有多讓她舍不得離開了!
她不是沒住餅五星級飯店,可是這麼溫馨可愛的地方,還真讓她有些目瞪口呆
她抬頭對他一笑——是他特別為她指定的房間呢!
「怎麼突然跑來了?太想我了嗎?」杜宇咬了一口她沐浴綁更顯細女敕的軟頰。
「咖啡廳有個叫林柏野的客戶,他覺得我記人辨聲的本事還滿強的,準備把我挖角到他們公司上班。」她抓著他半濕的長發纏在手指上。
幾天前林柏野就已經跟她提過挖角的事,但她不想在電話里和杜宇說這些,也不想等到他下星期回家時再談,所以她來听演唱會,順便當面跟他談這件事。
「請你去當董事長嗎?」他揶揄著她。
「當行政總機啦!」懲罰性地扯了下他的頭發。
杜宇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倒在她的肚子上。
「你想去嗎?」他的食指輕撫著她的下顎。
「總是另一種嘗試吧,反正現在外頭的工作也不好找,而且林先生說我如果做得不錯的話,就會有機會轉任內部職員。」她說著說著,自己倒先笑了出來。「沒想到我居然也有被當成公司花瓶門面的一天。」
「你如果正常上下班,那我們不是更見不到面?」他可不覺得好笑。
一般人休息的星期六、日通常是「傳奇」最忙碌的時候,若她在咖啡廳工作,還可以排休假配合他的時間。
「你回到家時,我們還是可以見面啊。」她輕敲了下他的額頭,對于新的工作感到躍躍欲試。
他一直在向前跨步,她總不能永遠是個咖啡廳小妹吧。
「我們見面時間已經夠少了。」杜宇把臉貼在她的小手里,可憐兮兮地嘆了口氣,原本他對她的工作有些其他打算的——
「為什麼總是要我配合你?」戴紹琪的神色一肅,稍感不快。
「如果是你的時間比較難配合,我也一樣會配合你。」他神色自若地說道,拍拍她羞愧的臉龐。「唉,婚前還說什麼想變成八爪章魚黏著我,結果呢?我早就知道我在乎你,比你在乎我多。」
「不要這樣嘛……」戴紹琪彎身在他臉上印下無數密密麻麻的吻。「我還是好喜歡你啊!可是你身為「傳奇」的吉他手,總不能背著我上台吧?」
「你偶爾也可以上台幫忙搖一下鈴鼓啊。」他表情認真地看著她。
「我才不要曝光!」
她急忙忙地起身,沒注意浴袍已經滑落,露出一肩雪白香肌。
杜宇咽了下口水,不客氣地把她推倒在床榻之上。
「你已經曝光了。」他的唇撫上她的胸前,纏綿著她已經有反應的蓓蕾。
「不要鬧了。」戴紹琪倒抽了口氣,急忙抓住他讓人心猿意馬的大掌,使勁地咬了一口。「哪有人一次把一個禮拜的量做完的?」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還想預支下禮拜的分——」喜歡她沐浴完後的微溫肌膚,短發微亂地拂在小巧臉蛋上,雙頰紅撲撲地像個小天使。
懊可愛!他真是愛慘她只在他面前的小女兒嬌態。
「人家已經全身酸痛了啦!」她捶了捶他的肩膀,把他推遠了一點。
「唉,我還能說什麼呢?老婆太可愛,老公只好百依百順啊。」
杜宇看著她臉上難得的嬌嗔表情,凝視她的目光愈益柔情似水,大掌卻乖乖地幫她把浴袍拉得整整齊齊。
「不準看。」戴紹琪蒙住他的眼,面對他露骨的情感還是感到不好意思。
「你老是為難我。」他拉下她的手,也咬了一口。
「你真的不介意我去那間貿易公司上班?」
戴紹琪推著他在床頭櫃坐起,然後理所當然地靠在他身上。
「你想去嘗試新工作,那就去吧,只要你不是想試試新的老公,一切都不難解決。」他捏捏她的鼻子。
「已經有了最好的,我去哪找更好的?!」她紅著臉說道。雖然房內沒有其他人,可她還是沒法子大聲說出這般肉麻的話。
「雖然你愛情告白的音量稍稍不足,不過我這人非常容易滿足。就沖著你這句話,要我開一間貿易公司讓你當老板,我都願意。」
「愛說大話!」朝他吐了吐舌頭。
「我的實力可能遠比你想像的還驚人。」他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眨眼。「我有沒有告訴你,「傳奇」接到了一個八位數酬勞的廣告?」
戴紹琪望著他的出色輪廓,竟覺得他又耀眼了許多——因為他已經習慣被注目,也已經愈來愈肯定自己的才能有多麼不凡吧。
「我們愈來愈不像同一個世界的人了。」她勉強自己笑了笑。
「會嗎?我不這麼覺得。而且如果不是你想到貿易公司上班的話,我本來是想提供你一個踏入娛樂圈的工作機會的。」杜宇閑聊似地說道,眼眸卻不無惋惜地看著她。
「什麼工作機會?」她好奇地問道。
「留在我身邊工作的機會。」
她馬上接話道︰「我不要搖那種愚蠢的鈴鼓。」
杜宇放聲大笑了起來,雙手揉著她的發,非要弄到她開始手忙腳亂地反擊才肯撤手。
「你以為我真舍得讓你曝光啊,我是一只獨裁的雄性八爪章魚!」他額頭抵著她的,讓落下的長發形成了一道親密的圍幕,讓彼此的眼里只能有彼此。「我們現任的助理打算出國進修,我本來是想讓你來當我們的助理的,這樣子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跟著我們到處跑了。」
戴紹琪驚喜地睜大了眼,猛揪著他的手臂。
她實在是不喜歡只能隔著電視、報紙看到他的感覺,她不是天性熱絡的人,如果十天半個月都見不著一面,而他又不主動熱烈一些的話,那她絕對會冷著一張臉不知如何面對他的!
「你不怕我做不好嗎?」她問,說話口氣略帶顫抖。
「你和我們都那麼熟,不可能做不好。」他的鼻尖摩擦著她的。
「萬一我們的關系被別人發現怎麼辦?」她擰起眉問道。
「你那麼不愛出風頭的人,怎麼可能出差錯。你不要每天故意在外人面前擺一張臭臉給我看,我就謝天謝地了。」杜宇一挑眉,戲謔地說道。
「我是怕你露出馬腳。」戴紹琪直截了當地說道。
杜宇驀然向後一倒,活似被人一槍擊斃倒地。
她抿唇一笑,一指戳向他的心口——他怕癢,馬上像小蟲子掘上一樣地扭動了起來。
「我保證盡量不對你毛手毛腳。」他伸高手臂故作發誓狀,性感雙眼此時完全是一派無辜模樣。「那你可不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為什麼不早說?」她作勢要掐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干脆坐到他的腰間。
「生氣了?」
他很樂意接受她這樣性感的刑罰,但前提必須是她沒有不開心。
她沒回答,直勾勾地盯著他。
杜宇嘆了口氣,正式宣布投降——他真是不懂女人。
這不是件一石二鳥的事嗎?他既可天天看到她,她也可以增加工作經驗啊。
「我只是提議而已,你可以自由選擇想做什麼。」他拍拍她的臉頰,笑意漸漸斂去。
「我是生氣你有這種好機會,居然沒有早告訴我!」戴紹琪笑著撞入他的胸口,逼出他的一口悶氣。
「嚇死我了。」
杜宇抱著她在床上打滾了一圈,一連在她臉上印下了好幾個吻。「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戴紹琪望著他的笑容,突然打了個泠顫。
「冷嗎?」他問。
她搖頭,緊緊攬住他的頸子。「太幸福了,所以有點害怕。」
「傻瓜助理。」
他愛憐地吮住她的唇,用他的吻給予她更多、更多的幸福。
他相信,他們會愈來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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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歌迷知道你是這麼會賴床的人嗎?」
成為「傳奇」助理的第三十八天,戴紹琪搶走杜宇的被子,好笑又好氣地看著他仍然緊閉著雙眼,一臉不願從夢鄉中醒來的賴皮樣。
「我不但賴床,而且縱欲。」杜宇睜開一眼,伸手就要抓她。
戴紹琪熟練地躲閃他的魔爪,還順勢在他頰邊輕拍了幾下。
「醒醒噢,我要去催其他人了。」
「再睡五分鐘就起來。」杜宇又把臉埋回枕頭里。
「不行,你的五分鐘會變成五十分鐘。你們兩個鐘頭後有通告,然後接下來有個廣播節目和公益代言——」她拉著他的長發報告著。
「停!老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盡職?」杜宇睡眼惺忪地苦笑著,眼巴巴地看著她。「早上偶爾也要溫存一下。」
「起床。」
戴紹琪二話不說地扯起他的手臂,半拉半推地把他塞進浴室里。
「唉!」
她听見浴室里挫敗的嘆息聲,也只能跟著嘆了口氣——杜宇算是「傳奇」里頭最容易被支使的一個了。
她知道他們都很累,也很想讓他們再多睡一會兒,可她也很想把這份工作做好,希望有朝一日能像陸懷兒一樣,成為獨當一面的好手。
戴紹琪深吸了口氣,打開房門,直接走向隔壁房間。
「亞文先生,起床了!亞文,起床了——白亞文,起床了!」
敲門、敲門又敲門,總是要她拍到手都發紅了,里頭才會傳來一聲——
「不要。」
「白亞文!」她發火了,用盡全力踹了下門板。
「好啦。」
听到白亞文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句,她才放心地步向另一個房間。
「耀太帥哥,起床了。」她盡量溫柔地叫喚著,因為美男子不喜歡被吼叫起床。
「我起床了。」望月耀太的聲音听起來很清醒。
「那就出來開門。」她交插著雙臂等待著。五分鐘後,蓬亂著鬈發、一臉蒼白、活像俊美吸血鬼的望月耀太打開了房門。
「我很累。」他閉著眼楮說道。
「待會兒幫你買咖啡。」她主動接話,奉上一個微笑——好累。
門「砰」地一聲當著她的面關上,沒有一句「謝謝」。
戴紹琪咬住唇,第二度深呼吸,敲向第三間房。
「司馬昭,起床了。」
沒人應門。
「司馬昭?」她又喚了一聲,然後認命地打開手機撥號。「司馬先生,請問你人在何處?」
「山上。」司馬昭簡短地回答道。
「山上!」她忍下住提高了音量, 哩啪啦就是一串。「你們兩個小時後有通告,要化妝、造型還要掃掉通車時間……」
「我會趕到的。」
嘟!電話被掛斷。
戴紹琪瞪著手機,忿忿地把手機往地上一摔。
去死吧!
她是犯賤才要做這種鬼助理的工作,天知道這些男人的生活習慣,沒有一個不像「男人」的。
如果不熟,她還可以把他們當成雇主,勉勉強強忍氣吞聲一番。偏偏這幾個家伙都已經和她熟到不行,所以她的火氣才會這麼排山倒海。
戴紹琪和唱片公司的幾名員工擦肩而過,她板著一張臉,自顧自地打開了杜宇的房門。
正巧跨出房間的陸懷兒見狀,眉頭一皺,也跟著她走進了杜宇的房間。
戴紹琪正打算上鎖的手停在半空中,錯愕地看著一身黑色套裝的陸懷兒。
「你怎麼不敲門?」戴紹琪沒好氣地問道。
「因為你也沒敲門。」陸懷兒說道。
「我干麼敲門?我是他的——」戴紹琪乍然打住卑,雙拳緊握。
「你是杜宇的誰?」陸懷兒搖搖頭,滿臉不贊同的神色。「在別人的眼里,你只是「傳奇」的助理。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繪聲繪影地傳誦你和杜宇有私情,那麼請你務必注意這一類的生活細節。」
「我知道了。」戴紹琪抿緊唇,看了浴室一眼。
杜宇怎麼不快點出來?!
「如果一開始就不打算讓大家知道你們結了婚,言行舉止當然要收斂一點。當初杜宇提議要讓你擔任助理時,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兩人之間太順理成章的舉止,會引來誤會……」陸懷兒壓住因為睡眠不足而抽痛的太陽穴,嘴里不停地交代著。
「你說夠了吧?」戴紹琪臉色一沉,在胸前交插著雙臂,冷冷地瞧著她。
只有她爸媽有資格教訓她!
「你這是什麼態度?」陸懷兒一見她的姿態,口氣也不友善了起來。
「正常態度。」她已經很努力在做事了,為什麼還要用一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眼神看她。「我不干了,總可以吧?!你以為我喜歡被一群男人吆喝來吆喝去嗎?」
戴紹琪咬緊牙根,激動地揚起下巴。
「你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對嗎?「傳奇」里有哪個人敢吆喝你!」陸懷兒推了下眼鏡,聲色荏厲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了怕讓你負擔太多事,有時寧願自己多承受一些責任。從買食物到打點物品數量,哪一樣他們沒有搶著幫你做?你難道不知道他們的休息時間已經夠少了嗎?」
陸懷兒的話狠狠地甩到戴紹琪臉上,痛得她動彈不得。原來,她當真一無是處,就連當一個小小的助理,她都只能在別人的庇蔭下苟延殘喘。
戴紹琪的目光看向正從浴室走出的杜宇——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問,臉色慘白。
「大家都希望你陪在身邊。」杜宇皺著眉,快步走向她。
「有我、沒有我,並不重要,世界本來就不會因為我而改變!」戴縉琪抓過他置于櫃子上的衣服,一股腦兒地往他的方向扔去。「去找一個容易指使的助理吧!」
當眼淚沖上眼眶打轉、當他的模樣變得模糊時,她咬住唇,飛快地奪門而出。
杜宇詛咒了一聲,抓起地上衣服跑向浴室。
「杜宇,如果你還有一點責任心的話,就等通告結束後再去找她。」陸懷兒站在他面前,冷靜地說道。
「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杜豐煩躁地把長發撥到腦後,泄氣地倒坐在地毯間,白色浴袍下的頎長身軀顯得疲累異常。
「其他人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對紹琪打打鬧鬧了,你難道沒發現嗎?她很認真也很努力,可是她不適合這些家庭主婦似的瑣碎事物。她再待下去,只會破壞你們一伙人的感情……」陸懷兒冷靜地說道。
「別說了,讓我好好想想。」杜宇背過身,擺明了不願多談。
陸懷兒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走出房間——人還是不要接觸感情,會比較沒有痛苦。
紹琪還好吧?她不是有心要傷人,只是純粹就事論事。
陸懷兒站到電梯前看著樓層數字由十樓、九樓、八樓一路地下降——
一樓到了。
戴紹琪失魂落魄地走出電梯,看著光鮮亮麗的大廳,她一時之間,競不知如何擺動她的手腳前進。
杜宇沒有追來——戴紹琪怔怔地看著電梯邊半人高的百合植栽。
她該去哪里?
模模口袋,還有一張縐巴巴的五百塊。
一陣香水味往她的鼻間襲來,她抬頭看見兩個打扮入時的女孩,正肆無忌憚地談論著心中的偶像——
「听說杜宇早餐喜歡吃蛋。」
是嗎?她想下起來他上一頓早餐吃了什麼?只記得他不挑食,什麼都吃。紹琪跟著女孩們的腳步往前走。
「他好像喜歡穿黑色衣服,出場三次有兩次都是一身黑。」
是嗎?戴紹琪瞪著地上的大理石,她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杜宇喜歡什麼顏色倒是他知道她喜歡藍色,家里的毛巾床單全換成藍色系,還老愛拉著她逛街、封買衣服……
戴紹琪捶了下抽痛的胸口,重喘了口氣。她知道自己不聰明,可是要她承認己的失敗——好難受啊!
她以為自己必然有些特別,所以杜宇才會愛她的!
戴紹琪游魂似地跟著兩個女孩在飯店的一家精品店里繞了一圈,直到兩個女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才驚覺到自己的失常,小跑步地沖出了店門。
她低頭快步疾走著,卻在轉角處差點撞到人。
「對不起——」她揚起眸,整個人卻突然動彈不得。
爸爸、媽媽,還有姊姊!
「紹琪。」戴儀生首先恢復了鎮定,對著小女兒點點頭。「你最近好嗎?」
「還好。」戴紹琪站直身子,把頰上的亂發塞回耳後。
「畢業了吧?」張素雲看著女兒一身休閑打扮,卻驚訝地發現那些全是價值不差的名品。
「對。」戴紹琪勾起唇角擠出一個笑容。
「你不是結婚了嗎?」戴紹玲左右張望著妹夫。「你先生呢?」
「你說什麼?」
戴紹琪感到一股寒意正沿著她的脊椎上升——
她沒有告訴過家人她結婚的事啊!
「有個叫杜宇的長發男人到我們家來,要求我們去參加你們的婚禮。」張素雲解釋著。「我們那幾天剛好要去美國,參加你小表舅的婚禮。我們沒有你的電話,所以沒法子跟你聯絡……」
「我知道了。」戴紹琪擺出不在意的表情,卻清楚听見自己的心在滴血的聲立曰。
美國小表舅的婚禮比親生女兒重要嗎?
這一刻,她恨杜宇——恨他讓她陷入了這樣屈辱的情況中。如果他什麼都沒做,她至少還可以活在假象中,假裝她沒有那麼惹家人討厭。
「那個男人長發留那麼長,是做什麼的?」戴紹玲直截了當地問道,根本無法理解這個小妹的行事作風。
「他是搞樂團的——「傳奇」的吉他手,他們現在很紅。」戴紹琪無法阻止自己用杜宇的成就來彰顯她自己——
那是她唯一能炫耀的。
「傳奇……似乎有听過。」戴儀生禮貌地點點頭。
「他的收入很好。」戴紹琪說。
「那畢竟不穩定,誰知道能唱幾年。」張素雲忍不住開口說道。
「那不干你們的事,不是嗎?」
戴紹琪看著他們三人——同樣讓人覺得傲慢的高鼻子,同樣地整齊的斯文外貌。
他們真的是她的親人嗎?為什麼她覺得他們如此陌生?
「下用把我們說得那麼無情,我們要送你出國念書,是你自己跑了出去。」張素雲貴氣的臉龐緊繃著。
「你們不是讓「我」去讀書,而是讓「你們的女兒」去讀書。」戴紹琪後退了一步,輕輕地搖頭。
「你想去讀哲學嗎?」戴儀生看著小女兒臉上的無助,低聲建議道。
戴紹琪對著爸爸一笑,自嘲地說道︰「或者我該去讀心理學或精神科。」
「你的程度讀醫科是絕對沒法子的。」戴紹玲一本正經地說道。
戴紹琪睜大了眼,在他人訝異的目光中,她仰頭大笑出聲。現在的情況根本是對牛彈琴——而她正是那頭「牛」。
「我要走了,再聯絡吧。」
戴紹琪背過身,舉起左手一揮,逕自快步走開。
正跨出電梯的杜宇,右手拎著她的背包,看到的就是她這副走投無路的絕望表情。
「紹琪!」
杜宇未及多想便出聲喚道,卻引起了大廳內其他人的側目。
「是杜宇嗎?」
「杜宇!」
周遭起了一陣騷動,開始有歌迷朝著他走近。
戴紹琪瞪著前方的杜宇,但覺得全世界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她不想往前走向杜宇,也不願轉身面對身後的爸媽。
而她如果再在這里多待上一分鐘,她會崩潰的!
戴紹琪握緊拳頭,狂奔向離她最近的洗手間,她隱約听見爸爸的聲音這樣地說活下——
「杜宇——好好照顧她。」
戴紹琪咬住唇,在淚水擦過臉頰、滑入頸間的那一刻,她甩上了洗手間的門。
而杜宇只比她晚了兩秒鐘進來。
杜宇鎖上門,靜靜地凝視著她——幸好,他還是因為不放心她而追了下來。
戴紹琪瞪著他,空洞的眼不停地流出淚水。
「有我在。」杜宇低聲說道。
「你在有什麼用!沒人要你雞婆去找他們來參加我的婚禮!我用不著他們來祝一福!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痛苦一股腦兒地從她心里爆出,她狂吼出聲,淚水潸潸而落。
「我只是希望你能得到最多的祝福。」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不稀氨。」她狂亂地搖頭,細短發絲全都拂到臉上。
杜宇握住她的手臂,戴紹琪像被雷擊中一樣地抽回自己的手,反掌便甩了他一巴掌。
啪!
她一怔,看著他臉頰上的五指印。
杜宇黑黝的眼一動下動地凝視著她,看著她驚惶地後退、看著她手足無措地咬著手、看著她紅腫的眼又開始閃出淚光。
沒人開口,偌大洗手間內的輕柔音樂突然變得無比耳。
「心情好一點了嗎?」他先開了口。
「一點都不好!我這人就是無聊、愛要脾氣,誰要你沒事來惹我!」罵她啊!說要和她分手啊!反正她今天受夠了。
「回答我一個問題——和我分手,你會更快樂嗎?」他問。
戴紹琪瞪著他,驀地撞入他的懷里,抱著他的身子痛哭失聲。
「我討厭你……」
杜宇緊抱著懷里的淚女圭女圭,讓他胸前的衣服吸干她傷心的淚。
她哭得全身顫抖,哭到嚴重鼻塞到無法呼吸,只能張開嘴喘著氣——但她仍然在哭。
他抽過一張面紙,捏住她的鼻子。「小朋友,把鼻涕擤出來。」
她揉著眼,搶過面紙,低頭用力擤出那些梗在鼻間的心酸。
她洗了手,虛弱地靠在他身上。
「你是笨蛋。」才會這麼無怨無悔地陪在她身邊。
「只有我知道你的堅強是用紙糊的,我要怎麼放心讓你離我太遠呢?」他將她攬在身邊,下忍放開。
「我不會再回去當你們的助理了。」戴紹琪防備地說道。
「你待在哪里工作並不重要,重點是你能在哪里找到屬于你的才能與自信。你想做什麼工作就去吧!如果你想繼續升學,我也不反對。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遠距離的戀愛,應該難不倒我們的。」杜宇拍拍她的肩,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濕意。
事實上,經歷了這麼多她情緒上的風風雨雨,他對自己的耐心已經具有相當的信心了。就算她再任性,他也相信自己絕對有法子承受。
「為什麼對我這麼有信心?我一無是處。」她急切地想要尋求一些讓她安心的保證。
「我相信你的本質是一顆鑽石,但是唯有好的切工,才能讓鑽石的價值翻升好幾倍——工作與學習就是後天的切工。像我也不是什麼大家口中的吉他天才,在正式開始對外演奏之前,我每天花在練習的時間,多到會把你嚇死。」他說。
「謝謝。」
她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事實,但是她確實感受到他的用心了。
「你們下個月要開始東南亞及大陸的巡回了。」她戀戀不舍地凝睇著他。
「三個月的時間一眨眼就過了,乖乖等我回來。」杜宇在她的唇上輕輕摩擦著,已經開始懷念每天有她陪伴的日子。
「你等著回來時看到一顆美鑽吧!」她勇敢地給了他一個笑容。「如果林先生還願意讓我到他們公司上班的話。」
杜宇在她的額上印下寵愛的一吻。「我相信他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