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舒服!睡得好飽喔!
汪筱寧長喟了一聲,把臉頰更加偎入枕頭里,感覺太陽正暖烘烘地照在她的肩膀上,溫暖了她的全身。
她懶洋洋地從棉被里伸出一雙粉白手臂,也在同時間睜開了眼。
屋內嶄新的淡粉色壁紙首先進入了她的眼里,柔美得讓她想笑。
不對!壁紙怎麼會是粉紅色的?
不對!她房間根本沒貼壁紙!
現實開始咚咚咚地一股腦兒回到汪筱寧的腦子里。她睜大眼,張著嘴,回想著一切--
因為雷家驥的關系,這間房間重新裝潢過了,這整間公寓都重新裝潢過了。然後,雷家驥還躲在她房里嚇了她一大跳,接著、接著、接著……
接著,就變成那樣了啦!
汪筱寧低頭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一身怵目的吻痕提醒了她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臉開始從脖子一路辣紅到胸口。
她很快地抬起頭,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他不在現場之後。她拉起被子把自己密密地裹住,羞恥的紅暈開始從腳趾頭一路染散到發根。
「我的天啊!」她低吼出聲,腦袋熱得發昏。
她全都想起來了!
昨天喝了酒,她所做出的事情遠比她所能想象的還大膽。她依稀記得自己居然把他壓在床上,還坐在他身上跳艷舞誘惑他,而且好像還對他上下其手,做了很多她現在根本不敢再想的事!
雖然他的表情很著迷,可是……她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她有什麼臉見他啊?!
她躲在棉被里,直到她真的覺得快窒息的時候,才掀開了棉被,一臉難堪地和窗外陽光面對面。
雷家驥昨天似乎有話要跟她說?他是要告訴她,他相親的結果是什麼嗎?
天啊,汪筱寧抱著自己發燙的頭,除了困窘之外,她還有一堆懸而未決的事情,等待著他的回應啊!
他跑哪去了?
汪筱寧看了一眼時鐘--十點半。
那個工作狂一定去上班了啦!
她泄氣地拖著腳步,慢慢地走進了廁所。廁所里迎接她的是--一組新裝的抽風機、一座新馬桶,及一套干濕分離的設備。
「他……一定是不要我了。不然,如果我們還要住在一起的話,干麼把我這里打點得這麼盡善盡美。」汪筱寧失魂落魄地坐在新馬桶上,懷疑的小惡魔正拿著針猛刺著她的肚腸,讓她的肚子痛了起來。
本嚕。
「是啊!誰要喜歡一個連肚子餓和肚子痛都弄不清楚的胡涂蛋啊。」汪筱寧無情地嘲笑著自己。
她挫敗地申吟了一聲,從馬桶上跳起身來。有氣無力地洗完手,刷牙洗臉完畢之後,接著再垂頭喪氣地走出浴室。
她摀著肚子走到矮櫃前,打算泡杯牛女乃止饑,沒想到卻在她拿來用餐的小茶幾上看到一把鑰匙、一本說明書、一個餐盒、一張紙條--
紙條!
汪筱寧柔潤的小臉乍然被注入了八百瓦的燭光,她跳向桌邊抓起紙條,差一點撞翻餐盒和桌子。
懊妳的,就不會跑掉。等我電話。
汪筱寧呆呆地坐在地上抓著紙條,看他龍飛鳳舞的字跡,卻想不出自己現在該做什麼。
雷家驥說--等他電話。
但,她要等到什麼時候?
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一刻也等不下去啊。
她已經開始回想起他昨晚曾說過森田小姐「有能力,也夠聰明」之類的話,她也已經開始幻想他和森田小姐的婚禮上會用什麼樣的鮮花了。
再這樣下去,她會因為胡思亂想而瘋掉的!
汪筱寧把他的紙條揉成一團,柔美小臉也像那個紙團一樣縐巴巴地擰在一起。
況且,她今天放特休啊。難道要她一整逃詡在公寓里,忖想他和她分手的一百零八種可能方法嗎?
汪筱寧拿著未開機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他。
她知道他不喜歡人家在上班時間打擾他,所以她從不亂打電話。
但是,她現在急得只想沖到他辦公室門口,把他叫出來質問--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婚姻!
他是要繼續麻木不仁在他原來的財富世界里孑然一身?還是願意和她一起走向人生的另一個新階段呢?
汪筱寧扯著頭發,瞪著手機,按下了第一個撥號鍵……
可是,雷家驥都叫她等電話了啊,代表了他可能暫時有其它事情要忙碌啊,否則,他也是急性子的人,應該也會想盡快和她把事情講明白吧。
汪筱寧把手機往置物簍里一扔,在深呼吸了無數次之後,決定暫時再乖乖听話一次。
于是,她打開他擺在桌上的大餐盒,拿出里面各色小巧壽司和柴魚味噌湯,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著,好阻止自己的沖動。
可是,她干麼乖乖等電話?她之前就是因為太唯命是從了,那家伙才會妄自尊大到造成他們一度分手的結局。
汪筱寧放下手中的湯碗,毅然地把手鑽進置物簍里,抓起了手機。
可是……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啊!
雷家驥原本就是那種上班時間不愛人打擾的公事公辦個性,跟她老姊一模一樣哪。她可不想打電話去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汪筱寧慘兮兮地叫了一聲,又縮回地板上,卷成一團。那她現在要干麼?
啊--她可以去找姊姊!
姊姊這星期奉醫生之命要多休息,所以沒上班。從她住的地方到台中也不過兩個小時,汪筱寧一想及此,立刻跳起來沖進浴室里,飛快地梳洗整理完畢,拎著她的背包、鑰匙和手機,就沖出了房門。
急著要出門的汪筱寧,自然沒注意到她剛才從置物簍里拿出來的手機,其實是她的舊手機--腦子一片混沌的她,壓根兒就忘了她擁有兩支同款的手機。
所以,汪筱寧自然也不知道,就在她跳上客運前往台中的那一刻,家里那支被擺在置物簍里的新手機正驚逃詔地響著。
而撥電話給她的人,自然就是雷家驥--
一個稍後住院、開刀的男人!
「什麼?!妳居然和那個雷家驥在一起--」聶曉蕾從沙發里坐起身,不能置信地看著穿著粉紅色襯衫和牛仔褲的妹妹。
「妳小聲一點。我早就跟妳說過他的名字叫雷家驥啊。」汪筱寧嘟起嘴,哭泣了太久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她一見到姊姊,哇哇大哭了一陣之後,便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都跟姊姊報告了個一清二楚。前些時候,姊姊剛懷孕,她不敢讓姊姊太激動,只敢說她和雷家驥個性不合,而不敢說雷家驥要去相親。
當時,汪筱寧其實很怕個性剛烈的姊姊知道之後,會激動地拿著刀去找雷家驥拚命。
「這世界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我哪知道妳就偏偏遇到了一個大富大貴的雷家驥。妳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他們居然搞出那套可以無限累積經驗的系統,要不是我太堅持設計還是要人性化,當初還有人打算也幫我設計一套微型的系統。」
聶曉蕾起身伸了個懶腰,一頭長度僅及下顎的短發,完全突顯了她的冷艷五官,苗條瘦高的身材還看不出懷孕兩個多月的模樣。
「哇,能讓妳佩服的人不多呢。」汪筱寧抱著雙膝,看著姊姊,笑瞇了一雙柔婉水眸,總覺得雷家驥的成就,她也很與有榮焉呢。
可是,他怎麼還沒打電話來?汪筱寧哀怨地看了一眼手機,心神全被黏在上頭了。
「妳那個雷家驥怎麼還沒打電話來?」聶曉蕾問道,瞄了一眼自己那支打從改成震動功能後,就在桌上像個過動兒似的頻頻震動的手機。
哪一個客戶這麼不死心,一直猛打電話。她老娘不想賺設計費,也不行嗎?
「我也不知道雷家驥為什麼還沒打電話來,我連上廁所都帶著手機啊。我的手機根本就沒響過,而且也沒顯示什麼來電。」汪筱寧看著手機,哀怨得不得了。
「會不會壞了?」聶曉蕾拿起自己的手機撥著妹妹的號碼。
「手機沒響,真的壞了……」汪筱寧悶聲說道,感覺很像晴天霹靂。
「拿來,我看看。」聶曉蕾腦中靈光一閃,她搶來妹妹的手機,在按了幾個鍵之後,卻差點昏倒。「汪筱寧,妳活該一整逃詡在擔心受怕。」
「怎麼了?」汪筱寧緊張得坐直身子,伸長了手想拿回手機。
「這是妳的舊手機啦!」聶曉蕾把手機丟回妹妹身上,雙手插腰地瞪了她一眼。
「舊手機……舊手機……」汪筱寧看著姊姊,腦子一時之間還轉不過來。
舊手機!
「我的天、我的天!我怎麼會帶舊手機出來!一定是剛才丟到置物簍時,搞出的烏龍啦!」汪筱寧慘叫出聲,懊惱地用拳頭捶著自己的頭殼。
半年前,她的舊手機經常有變態打電話來騷擾。雷家驥立刻帶她去換了新號碼、新手機。
可她堅持她的老朋友和咖啡廳里很多舊客人只知道舊手機的號碼,所以她的舊手機沒丟。加上她不想適應手機新機款,所以堅持要用一模一樣的,然後,慘劇就發生了。
「原來活在科技時代,還是會發生這種聯絡不到人的悲劇。」聶曉蕾拿過一盒面紙放到妹妹手里,好讓她擦拭那些大顆小顆的淚水。
「妳別說風涼話啊!我之前從沒拿錯過手機啊。怎麼辦?怎麼辦?」汪筱寧坐在地上,無力地像是剛剛被人痛毆過一樣。
「雷家驥的電話號碼幾號?」聶曉蕾拿起手機,就要撥號。
「可是他現在可能還在工作。」現在才四點半。
「他也可能已經找妳找到快發瘋了!」聶曉蕾瞪了死腦筋的單純妹妹一眼,開始同情起雷家驥了。「電話號碼幾號?」
汪筱寧念了一串號碼,視線如影隨形地黏在手機上頭。
「放心吧,他不會跑掉的。」聶曉蕾啐了妹妹一聲,听著手機那頭的嘟嘟聲。
「我不敢跟他說話……」汪筱寧鴕鳥地摀著小巧嬌顏,粉女敕紅唇喃喃自語著。
「喂,請問雷家驥在嗎?」聶曉蕾對著手機問道。
汪筱寧屏住棒吸看著姊姊,眼楮頓時迸出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希望之光。
「請問妳是哪位?」
聶曉蕾只覺得手機那頭的男聲很耳熟,可妹妹的愁眉苦臉讓她無遑多想。「我是汪筱寧的姊姊,她要找雷家驥。」
「請把電話轉給筱寧,謝謝。」男人的聲音著急了起來。
聶曉蕾立刻把手機貼上妹妹的耳朵。
「喂,我是筱寧。」汪筱寧很小聲地說道。
「筱寧,妳在哪里啊?妳的手機怎麼都打不通?」
「我在台中。」因為是裴宗濤接的電話,汪筱寧松了口氣。
「台中?」電話那邊的聲音遲疑了一下,卻又繼續接話下去。「不管了,妳快點回來,雷家驥快急死了!他在公司打電話都找不到妳,以為妳又不告而別了,他差點沒把公司給拆了。然後,他現在在醫院里!」
「驥,他怎麼了?」汪筱寧抓著手機跳起身,開始尋找她的包包,一副隨時要沖出門的樣子。
聶曉蕾也沒閑著,她隨手拿過一個斜背包,放進幾個嘔吐袋和一包最近嗜吃的草莓糖。她想,不論雷家驥是打算要和別人結婚,或者是要和汪筱寧結婚,她都該去會一會雷家驥了。
「他剛才胃痛得受不了,我硬把他扛到醫院里,醫生說他胃潰瘍、盲腸發炎,而且潰瘍的部分還有潰爛現象,怕他發生月復膜炎的現象,所以強迫他馬上住院,他現在剛進開刀房。」
「怎麼會這樣?」汪筱寧的眼淚當場賓下眼眶,好不容易找著的包包又掉回了地面上。
「妳離開他之後,他的飲食作息就沒正常過。他去香港的那幾逃詡在開會,想當然耳一定沒吃好、睡好。加上今天一整天又忙著妳的事,早、午餐全都一並省略,剛才找不到妳,干脆開始喝酒澆愁。」裴宗濤咳聲嘆氣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回去。」汪筱寧擦干了淚水,緊張得握緊了拳頭。
「你可不可以把電話轉給他一下?我想在他開刀前,跟他說幾句話。」
「妳等一下。」
一陣跑步聲後,手機里再度傳來的,仍然是裴宗濤的聲音。
「好像開始動手術了。」
「那我馬上過去,他一醒來,你就打電話給我。」一听到「手術」二字,汪筱寧臉色慘白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完全沒法子想象雷家驥那麼健碩的人,脆弱地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模樣。
沒關系,她會守護他的!汪筱寧堅強地挺直背脊,對自己說道。
「姊,我要回去了。雷家驥以為我鬧失蹤,把自己身體搞得亂七八糟的,現在在住院。」汪筱寧回頭對姊姊說道,眼眶紅通通的。
「一起走吧,我也該會會雷家驥這家伙了。」聶曉蕾挺直將近一百七十公分的修長身高,站在妹妹身邊。
「妳的身體狀況可以嗎?」汪筱寧擔心地伸手去踫姊姊的肚子。
姊姊決定未婚生子,連姊夫是誰都不肯透露,她當然要幫忙多擔點心。
「待會兒是要去坐車,又不是去跑步,擔心什麼?而且我現在幾乎不孕吐了,我們走吧。免得妳的雷家驥待會兒如果醒來,又找不著妳,可能會掀了整個台灣吧。」聶曉蕾玩笑地說道,拉著妹妹的手出門。
「妳別把他說得像個壞脾氣巨人嘛。」汪筱寧接過姊姊的背包,兩人一起走到馬路邊。
「我可不認為他是什麼壞脾氣巨人,根據雜志報導,他根本是像大理石一樣又冷又硬的人。」和筱寧剛才所描述的那個激動的熱血男人,似乎不大一樣。
「他沒有那麼糟糕啦,他很疼我的。」汪筱寧吐吐舌頭,攔了輛出租車。
「那是因為他愛妳,所以才不一樣的。」聶曉蕾打開出租車門,坐了進去。
「是嗎?」汪筱寧站在車門邊,疑惑地問了一聲後,也彎身坐了進去。
是的。她想雷家驥愛她。
因為她眼中的雷家驥和別人眼中的他,完全不相同。因為她可以從現在到回去的路上,一路列舉著他對她的特別,就算講上兩個小時,她也不嫌累。
所以,他相親後的最後決定一定是選擇了她。她要對自己有信心!
因為不會再有人比地更懂雷家驥的外冷內熱、也不會再有人比她更愛雷家驥了!
她好想快點見到他啊!汪筱寧看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低頭握緊了雙手,用力地祈禱他的手術千萬要順利啊!
在坐車的途中,汪筱寧和裴宗濤又通了兩、三次電話。
所以,當汪筱寧和聶曉蕾走進醫院的那一刻,雷家驥的秘書已經站在一樓,等待著帶領汪筱寧到病房去。
「汪小姐--」秘書一看到汪筱寧,只差沒對著她跪下來謝天謝地、謝主隆恩。
汪筱寧奇怪地看著秘書幾乎快痛哭出聲的臉龐,她覺得秘書小姐真的好護主心切啊。
「家驥還在睡嗎?」汪筱寧跟秘書問道。
「雷先生剛醒來十分鐘,妳快點上去吧。」向來冷靜自持的秘書迫不及待動手去扯汪筱寧的手,就往電梯里跑。
「他還好吧?」汪筱寧一看到秘書的焦急神態,她也跟著神色大變了起來。
「雷先生的身體還好,可是脾氣壞得嚇死人,現在可能只有汪小姐妳能接近他了。」秘書實話實說,還附贈了一個冷顫。
聶曉蕾一挑眉,實在很難想象她這粉女敕女敕的小妹制伏彪形大漢的模樣。
「他為什麼發脾氣?」汪筱寧看著電梯上升鈕,忍不住又戳了下樓層鈕,徒勞無功地希望電梯快一點。
「他說他不要住醫院,他要出院。他命令我交出筆記型計算機和他的手機,不然他要把我辭掉。」秘書義憤填膺地說。
「他瘋了嗎?他已經病到住院了,還想要再把自己的身體忙壞嗎?」汪筱寧皺起眉頭,心里焦急地焚燒起來。
聶曉蕾則不覺得雷家驥這樣做有什麼奇怪,她如果有工作掛心的話,就算生病也會咬牙撐住的。
當,電梯門才打開,汪筱寧便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
「謝天謝地,妳總算來了!」裴宗濤一見到汪筱寧,便迎了上去,向來斯文白淨的臉龐上有著一方紅腫的痕跡。
「裴宗濤,你怎麼在這里?」聶曉蕾皺起眉,雙臂交叉在胸前問道。
「曉蕾!」裴宗濤驚呼了一聲,目光和他的「前女友」對上。
「你們認識!」汪筱寧也訝異地低呼了一聲。
「曉蕾是我姊。姊,這是雷家驥的合伙人。」汪筱寧忙著幫兩邊介紹完,便著急地追問道︰「他呢?」
聶曉蕾一語不發地看著裴宗濤,她知道裴宗濤從事軟件工作,可沒想到竟是這樣國際性的大公司。
「在病房里發神經呢,妳快進去吧。」裴宗濤指著病房,肩膀一聳,一副不打算再進去抗戰的表情。
「他知道我要來嗎?」汪筱寧站在房門口,反倒有點猶豫了。
「他以為妳又不告而別,所以醒來後便拒絕听到妳的名字。」裴宗濤苦笑地指著臉上未消的紅腫說道。
汪筱寧低著頭,心里有些慌。
「雷家驥打你?」聶曉蕾冷冷地說道,淡淡眉宇一皺,臉上盡是不悅。
「沒事的。」裴宗濤對聶曉蕾淡淡一笑,幫汪筱寧開了門,把她推了進去。
汪筱寧站在滿是消毒藥水味的病房里,頓時傻了眼。
那個男人左手吊著點滴,正在--
打計算機!
「你在做什麼!」
汪筱寧沖到雷家驥面前,一把搶走他手上的筆記型計算機,順手把藍芽耳機、手機全都往離他最遠的窗台上一擱。
「妳怎麼會在這里?」雷家驥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汪筱寧立刻裹住他的手掌,眼淚已經失控地流了滿臉。
「妳跑到哪里去了?」雷家驥瞇眼瞪著眼前這張淚漣漣的小臉,心口的一塊大石頭這才完全卸了下來。
「你不是胃潰瘍、盲腸發炎,還不好好在床上躺好!必床上啦!」她用手拉著他沒扎針的手臂,眼淚發了瘋似地流著。「點滴管里為什麼有血?為什麼有血泡?那要不要緊?我去叫護士!」
「不準再哭了--」
兩人在雞同鴨講了幾句之後,又同時停住了話。
雷家驥詛咒了一聲,抽出一張面紙摀住她的臉。
汪筱寧用面紙捏著紅通通的鼻子,顫抖的手指頭指著床,意思要他回床上躺好。
雷家驥別過頭,不看她。
「回床上躺著。」汪筱寧不由分說地站到他沒扎針的右手邊,用盡吃女乃力氣地想把他從床邊的椅子里拔起來。
雷家驥眉頭一皺,大掌一揮。
汪筱寧一個沒站穩,瘦弱身子一陣踉蹌,便筆直地撞上了牆壁。
「小心。」他驀地坐起身,朝她伸出手。
「好痛耶!」汪筱寧揉著疼痛的肩膀,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上的點滴,想著要如何把他運到床上。
這男人的固執,她是領教過的。每次生病,都要她又求又哄地才肯吃藥。他又高又壯,如果他不配合,她根本沒有力氣把他撐起來。
汪筱寧走到他身邊,輕扯著他的袖子,口氣低軟地說道︰「你躺到床上去,好不好?我一听到你生病住院,嚇得心髒都快停下。」
「妳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不接電話?」雷家驥板著臉,嚴厲地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