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請他吃飯?
成震宇吃飯的動作一停,他瞇起眼緊盯著她,慢條斯理地把飯咀嚼完畢之後,他的身子往後一退,靠緊椅背,以面試官進行面試般的紆尊降貴姿態問道︰「妳為何要請我吃飯?」
「因為我是敦親睦鄰的好人好事代表。」洪玫瑰努力維持住笑容的角度不要往下掉。
「妳請我女乃女乃去吃飯就可以了。」
「女乃女乃已經和這個社區的人很熟了,我是要帶你去認識一下環境。」
「我干麼要妳領著我去認識環境,我的方向概念比妳清楚,方圓百里有幾個醫療院所及警察單位,我也肯定比妳了解。」他可不想和她相處太久。所謂「近墨者黑」,做事欠考慮、行事粗魯這回事是會傳染的。
「女乃女乃平常一個人在家,如果他的孫子友善又可愛,大家會更熱心地提供給她更多幫助喔。」要命喔,她干麼為了約他出去而想借口啊。
她實在是滿討厭他的!
伴玫瑰瞪著成震宇面無表情的冷臉,她唇邊的笑意在抽搐,小臉上的黑眸也愈來愈陰沈,看起來就像是想把他拖到暗巷惡打一頓。
「妳的意思是如果我惹人厭又不討喜,我女乃女乃走在路上就會被大家的不友善所排擠?嘖嘖,這是個什麼樣的社區啊。」他一挑眉,冷嘲熱諷地說道。
「成震宇!」洪玫瑰瞪著他那挑得半天高的右眉,只想伸手拔光他的眉毛。
「我怎麼樣?請指教。」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這個宇宙冷血不友善、機車外加嘴臭的外星人。」洪玫瑰狠狠瞪他一眼後,繼續埋頭苦吃。
她要吃吃吃吃吃!最好把他給吃垮!
成辜美黛看著洪玫瑰,頓時大笑出聲。
成震宇則在笑聲中,繼續用他的餐,吃他的飯,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偶爾,洪玫瑰不小心抬頭,一看到他那張高傲面具,她就覺得消化不良。于是,她很快吃完了飯之後,便匆匆地跟女乃女乃告別。
她再也不願意和他處在同一個空間里了,不然,她會發狂拿刀砍人!
只不過,洪玫瑰前腳剛走出門,成震宇便放下飯碗,等待著女乃女乃必然會來的教誨。
「震宇啊……」成辜美黛喚道。
「女乃女乃,有什麼事嗎?」成震宇認命地接下了話。
「玫瑰的話一點也沒錯,就算是為了我,去多認識一下鄰居和社區,總也是件好事嘛。」成辜美黛好聲好氣地說道。
「這種事我會自己處理,不需要她多事。」
成辜美黛看著孫子臉上的漠然,她覺得有點無力。
她端著湯碗,小口小口地喝著香菇雞湯。原來以為這兩個人之間的火花夠驚爆,至少有場懊戲可以看,誰知道……
看來,她必須使出那套她想了很久的「絕招」了。以她活到七十歲的功力,怎麼可能會拚不過她的孫子!
「寶貝啊,難道你看不出來玫瑰對你別有用心嗎?」成辜美黨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當然看得出來。她一反常態地對我示好,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嘛。」他冷哼一聲,一臉不以為然。
「咦,你還沒發現她對你……唉呀,我還以為你是聰明人呢!」成辜美黛凝視了孫子一眼,又搖了搖頭。「玫瑰喜歡你啊!」
伴玫瑰喜歡他!
成震宇瞪大眼,像有兩根牙簽撐住他的眼皮,讓他的眼楮完全沒法子閉上。
他推了下眼鏡,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不會吧?!那個活動力像牛,懶散地像豬的洪玫瑰,居然喜歡他?!
耙情她在他面前那些耍嘴皮子的舉動,全都是為了要吸引他的注意嗎?拜托!這種小家子氣的舉動,她這種大剌剌的女人居然也做得出來。
成震宇舀了一碗湯,唇角卻微微勾起。
蹦謬、可笑!不過,至少那丫頭挑人還算有品味啦。
成辜美黨看著孫子若有所思的笑容,她試探性地問道︰「那我幫你跟玫瑰約時間吃飯,飯後順道到社區走走。」
「不用。」成震宇馬上搖頭,他不喜歡被人亂點鴛鴦譜的感覺。
「為什麼不用?」
「她喜歡我,可不表示我有閑情逸致願意陪她閑扯淡。她不是我的型,我也不可能會喜歡她。」成震宇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你至少跟她出去一次,就當圓了她一個心願嘛,算女乃女乃拜托你吧……」成辜美黛低著頭,用很虛弱的聲音說道。
成震宇看著佯裝得很可憐的女乃女乃,他抿緊唇,還能怎麼處理呢?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他板著臉說道。
「我馬上打電話幫你約時間!明天星期六,不用上班正好。」
成辜美黛從椅子一躍而起,精神奕奕地走向電話。
成震宇眉頭一擰,做了一個和他冷硬外表完全不搭軋的表情──
他翻白眼。
女乃女乃牽紅線的動機未免太明顯了吧?!女乃女乃也不想想,洪玫瑰和他根本是南轅北轍,八輩子都湊不到一塊的人啊……
他如果會喜歡上洪玫瑰,他就是精神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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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時分,摻著淡橘的微溫光線灑在成震宇雕刻般的側臉上。
怒意正沿著他擰皺的濃眉,滑向他緊蹙的眉宇,繼而滑過他冷凝的臉頰,最後終結在他不悅地抿起的薄唇問。
「不象話!」瞪了對面的洪宅一眼,他第十次看著手表──
她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遲到十五分鐘!
成震宇將雙臂交叉在胸前,修長雙腿已經做好了隨時走人的打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連迭的「對不起」,隨著涼風撲來。
伴玫瑰從她家門一躍而出,用跑百米的速度,沖過馬路,飛撲到他面前。
「對不起,我趕稿到早上八點才睡,十分鐘前才爬起床。」她急忙解釋道。
「看得出來。」
成震宇看著她一身縐巴巴的上衣,和軍綠色休閑褲,他嚴重懷疑起女乃女乃對他說謊──
她絕對不可能喜歡他吧!
喜歡一個人會穿著夾腳拖鞋,臉上脂粉未施,頭發像是稻草一樣地出場嗎?
「要不要來一顆牛女乃糖?」洪玫瑰從口袋里掏出兩顆牛女乃糖,獻寶似地遞到他面前。
成震宇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她一眼。
「不識貨的家伙。不管你了,我先享用啦,我坑邛死了!」洪玫瑰吃著牛女乃糖,咬得喀啦喀啦作響的。
牛女乃糖的甜濃口味滲入咽喉里,甜得讓她拚命地笑。
她笑得真諂媚。成震宇不屑地別開了臉,嘴角嚴抿著。
「妳今天的計劃是什麼?我們要先從哪一區先開始了解?預計什麼時候走完行程?」成震宇板著臉問。
伴玫瑰的牛女乃糖鼓在右頰邊,不能置信地瞪大眼楮盯著他。
「哇靠,你一定要這麼嚴肅嗎?」她嘖嘖有聲地搖頭說道。
「妳罵髒話。」他瞇眼瞪她。
「那只是發語詞。」她不以為意地一聳肩。
「女人不要嘴巴不干不淨的。」不象話。
「你再嗦一句「女人不能干麼」之類的話,我就再罵十句更難听的話送給你。」洪玫瑰雙手扠在腰上,眼楮瞠得圓滾滾地瞪他。「男人、女人一樣都是人!」
「報上妳今天的計劃。」他不想和這種沒水準的家伙吵架。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沒有計劃。」雖然她的星期一到五也沒什麼計劃。「現在,本大爺的腳高興往哪邊走,就往哪邊介紹,本大爺如果累了,就是今晚結束的時間。」
成震宇瞪著她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推了下眼鏡,深吸了一口氣。
「不象話。」他的薄唇間乍然射出一道冷箭。
「哪里不象話?」听不懂。
成震宇霍地伸手將她額上那綹快扎到眼楮的發絲,往她耳後一撩一塞。
「妳從頭到腳都不象話!」成震宇聲調一揚,忍無可忍地開始教訓起人。「又是晚睡、又是遲到、又沒有好好地規劃時間,妳年紀輕輕就如此積弱不振,當然不象話!時間如果沒法子管理好,生活作息就不能正常,生活作息如果不正常,身體狀況怎麼有法子同時應付事業與生活。」
伴玫瑰被他的巨雷轟到,還來不及反應什麼,他就已經又繼續對著她開炮了。
「時間若是不能管理好,所有的事就只能擠在最後一刻才完成。萬一有意外呢?萬一成果不盡符合人意呢?妳這種態度,就連把事情處理得更完美的時間都沒有。」
伴玫瑰頭昏眼花地看著他義正詞嚴的表情,她睡眠不足的腦子開始打結。
「老天爺,你剛剛是在發表演說嗎?」她揉著太陽穴,不高興地說道。
「我哪里說錯了嗎?妳的黑眼圈加上工作到凌晨這件事,不正代表了妳的工作沒計劃嗎?」一看到她精神委靡的樣子,他就發火。
像他這麼夙夜匪懈的人居然和她踩在同一塊土地上,真是讓人不痛快!
「你說的是也沒錯啦,可是工作之外的誘惑很多、意外也很多啊……」她嘟著嘴咕噥了兩聲,卻馬上不服輸地反問道。「我就不信你的人生都沒有意外!」
這回,成震宇沒接話,他徑自加快腳步往前走。
「喂,你的人生沒有意外嗎?」她不死心地持續逼問道。
「有。」成震宇停下腳步,回眸瞪著她,眸光像冰又似火。「我爸媽的過世,便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伴玫瑰咬住唇,感到一陣難過鑽心而入。
她旋即沖到他面前,來個九十度大鞠躬。「對不起。」她誠心誠意地說道。
「沒什麼好抱歉的,就是因為他們的去世讓我措手不及,所以我才會這麼專注于計劃執行一事。如果哪天我發生了什麼狀況,至少我身邊的一切,都可以在傷害最低的狀況下正常進行。」他寒漠地說著,剛硬輪廓上覆著一層冰,讓他原就冷戾的表情,更顯得不友善了。
「你……不會連遺囑都寫好了吧?」她小聲地問道。
「當然。」他腳步未停地繼續往前走,根本懶得看她一眼。「意外太多,我不能讓女乃女乃有遺憾。」
「放心吧,如果你真有三長兩短,我會幫你照顧女乃女乃的。」洪玫瑰拍拍胸脯,大聲保證道。
成震宇身子一僵,一股火氣直沖上喉問。
「謝謝妳真摯的「祝福」。」他瞪向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伴玫瑰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腦袋,飛步向前,雙手大張擋住他的去路。
「對不起啦,我烏鴉嘴,亂說話,你一看就是禍害遺千年的代表型人物,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啦!」她咧嘴笑,還戲謔地朝他眨眨眼。
「妳給我閉嘴!」成震宇頰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額上的青筋開始浮現。
「唉喲,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嘛,你能不能有幽默感一點啊?」洪玫瑰用盡力氣對他微笑著,希望他的表情別老是那麼凶惡。「總而言之呢,你那麼在乎女乃女乃,你的念力一定會支持你,一直照顧女乃女乃到彼此都心滿意足的地步的。」
「哼。」總算有句人話了。
「現在,請大爺高抬貴腳,往這邊走──」洪玫瑰的手往右邊一舉,領著他走上社區公園的紅磚道。
鮑園里幾個散步的人與他們擦身而過時,全都友善地和玫瑰點頭、打招呼。
成震宇始終板著臉,佯裝沒看見她與別人的熱絡。
「每逃詡按照規矩行事,不累嗎?」她問。
「我很快樂。」他說。
伴玫瑰從他一絲不苟的發型、一臉的嚴肅,打量到他那一副巨大黑框眼鏡,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很快樂。」
「那不關妳的事。」她能不能閉嘴一分鐘?就算他當真沒想過自己是否快樂的問題,但他過得很安心,這樣還不夠嗎?
「你說的也沒錯啦。反正,我今天的任務就是擔任導游,帶領你四處吃喝玩樂。其他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她皺皺鼻尖,一聳肩,可不想再自討沒趣了。
等她今天帶他導覽過一輪社區的吃喝玩樂之後,她對成女乃女乃的要求,就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從今而後,她和成震宇之間,便再也不會有任何私人瓜葛了。天知道,她對老古板及嘮叨這兩件事,都很過敏哩。
「左邊有郵局,右邊有7-11和全家。全家旁邊的巷子有租書店,里長伯的家就在租書店隔壁。我們現在要去的小吃區,早上是傳統市場,中午過後,就會有小吃店開始營業。因為大多是老店,所以食物品質一流──」
伴玫瑰腳步輕快地往前走,手指隨意往左指、向右揮,根本不管他有沒有注意听或注意看。
「玫瑰啊,今天跟男朋友出來玩喔!」一個騎腳踏車的灰發阿伯,從他們身邊經過時,笑著拍拍玫瑰的肩。
「不是啦,他不是我男……」洪玫瑰翻了個白眼,就差沒口吐白沫以示清白。
「好好照顧玫瑰啊!」灰發阿伯騎車呼嘯而過。
成震宇臉色一陣青灰,馬上板著臉,拉開了與洪玫瑰的距離。
「今天出來約會喔!」米店的老板娘從店里站出來攔路,目光完全黏在「玫瑰男友」身上。
「不是……」洪玫瑰用力搖頭。
「少年仔,算你有眼光,玫瑰這個孩子又乖又懂事,這一代年輕人找不到幾個像她這麼有禮貌的。」米店老板娘熱絡地說道。
成震宇臉色一陣黧黑,雙唇抿成一直線,完全不搭腔。
「玫瑰啊……」
他們才踏上小吃街的起點不到五分鐘,成震宇已經被誤認為是玫瑰的男朋友不下數十次了。
「祝你們甜甜蜜蜜啊!」冷飲店老板送了一杯冬瓜茶給洪玫瑰,上頭只插了一支吸管。
「玫瑰啊──」又一聲問候冷不防地襲來。
成震宇受不了,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前狂奔了起來。他的腿長、腳程快,洪玫瑰像只風箏一樣地懸在他的手臂上,被拖著往前走。
「成震宇,停!」洪玫瑰大吼出聲。
成震宇依言停下了腳步,不過不是因為她的大吼,而是由于四下正好無人。
「你跑那麼快干麼?躲債喔。」洪玫瑰抽回自己的手,急忙檢查冬瓜茶有沒有灑光。
「如果我們還要繼續今天的導覽,麻煩妳在身上掛一塊「我沒有男明友」的牌子,以免那些人干擾到我。」他倨傲地昂起下巴,驕慢地說道。
「我才不要咧,那樣顯得我很沒身價。」洪玫瑰不理他,徑自咕嚕咕嚕地喝完了冬瓜茶。
「啊──真好喝!」她張大嘴巴,發出一聲滿意的長嘆。
「妳穿成這副德行,又是一副男人婆模樣,別人會相信妳有男朋友,才是腦子有問題。」成震宇嘲笑的冷刀再度揮出。
「玫瑰啊,妳什麼時候要結婚啊?」正好推著攤車經過的水果攤老板爽朗地大聲說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洪玫瑰大聲地說完後,得意洋洋地反將成震宇一軍。「你看吧,我即使穿成這樣,大家還是會以為我有男朋友的。」
「鬧劇演夠了吧,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吃飯?」成震宇皺起眉頭,低聲一吼。
扁是想到那些路邊攤里,可能會藏著多少細菌,他就已經很痛苦了,偏她還一個勁地聒噪煩人。
「好啦,好啦,你這人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開始進行美食之旅吧。這邊走──」她拉住他的大掌,轉入一條巷子里。
成震宇怔愣了下,還來不及甩開她可能有細菌的手,他就已經被拖著飛奔到公園邊的一棵大榕樹下了。
伴玫瑰撇下他,徑自沖到豆花小攤前,大聲說道︰「古伯伯,我要兩碗豆花!」
「我不吃甜食。」正餐不吃,先吃甜點,簡直亂七八糟──跟她的外表完全一種德行。成震宇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臉的不合作。
「偶爾吃一點甜食,死不了人啦。古伯伯的手工豆花,豆花細滑,糖蜜香濃,好吃到舌頭都會融化。」洪玫瑰眼楮發亮地晃回到成震宇身邊,推他到板凳上坐好。
「真的好吃到連舌頭都會融化?」成震宇嚴肅地問道。
「真的。」她擺出發誓的手勢。
「古先生,請你給她兩倍分量的豆花,她的舌頭如果融化了,世界將會很安靜。」成震宇譏諷地說道。
伴玫瑰呆住了,她看著他眼眸里的戲謔,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唉喲,我的媽啊!」她捧月復大笑出聲,伸手去捶打他的肩。「你好樣的,馬上就學會冷削我了。」
成震宇看著她的笑容,再次肯定洪玫瑰的腦子一定有問題,哪有人被諷刺,還笑得這麼樂不可支的。
「豆花來了,快點吃──」她大喊出聲,嘴巴就此沒再合上了。
成震宇看著她喜孜孜吃東西的模樣,他別開臉,很快地打量了下餐桌和碗盤的干淨度後,繼而低頭吃了起來。
他承認豆花比他想象的好吃,可她有必要開心地像是中了樂透頭獎一樣嗎?這女人是不是沒有煩惱啊?
成震宇又看了她的眉飛色舞一眼,唇角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微微上揚了幾分。
咦,空氣怎麼愈來愈稀薄了呢?成震宇放下空碗,長吸了口氣,抬頭一看。
天啊!他們身邊什麼時候聚集了這麼大一群人啊?
「咦……王伯伯、李媽媽、張大姊、朱女乃女乃……你們全站在這做什麼?」洪玫瑰張大眼,驚訝地發現「他們」又被人群包圍了。
「玫瑰啊!」有人帶頭說話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成女乃女乃的孫子成震宇啦。」洪玫瑰急忙先下手為強,免得成震宇又拉起她狂奔。
「喔──」
圍觀群眾圓眼瞪向成震宇,嘴巴全都統一變成O形嘴。
成震宇擰起眉頭,懷疑自己突然變成了外星人。
「唉喲,原來就是成女乃女乃那個梅蘭芳孫子喔。」
「唉喲,怎麼戴了這麼一副黑拙大眼鏡?」
「唉喲,長得根本就和照片完全不一樣嘛!」
紛紛議論排山倒海地涌來,好奇者甚至想伸手模上一把以確定成震宇的真實性。
伴玫瑰看著成震宇扭曲的嘴角及抽搐的雙頰,她「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各位大爺大嫂,這位大哥臉皮很薄,煩請各位饒他一命吧。」洪玫瑰拱手作揖,向大家鞠躬。
人潮慢慢散去。
成震宇不發一語,板著臉瞪著矮桌上的空碗。
「我要走了。」他掏錢付帳,起身就要往前走。
「干麼這麼別扭,敦親睦鄰一下嘛。」她緊跟在他身邊,對著他擠眉弄眼了起來。「成女乃女乃當初把你那張照片拿出來時,可是艷驚全場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著你的照片眼楮發亮、口水直──」
「妳很幸災樂禍,對嗎?」他瞇起眼,狠狠瞪她。
「沒沒沒,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奉勸你,不要那麼死板不知變通嘛。人啊,要懂得適應環境。有酒時就該把酒當歡,有左鄰右舍來贊嘆你的美貌時,就該含笑接受……」
成震宇停住腳步,低頭鎖住她的眼。「人要懂得適應環境,是吧?」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沒錯沒錯。」洪玫瑰用力點頭,等發現成震宇的笑容不對勁時,她已經來不及逃跑了。
成震宇扯過她的手臂,把她往他的身前一扯。
「成……成震宇──你、你想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