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琦張著那雙無與倫比的晶亮大眼,困惑地盯著自己的所在地。
糟透了!沒想到她真的迷路了,瞪視著眼前的假山假水泉流,她真的傻了。
走到依傍著粉白蓮池的石椅坐下後,玉琦撐著頭努力地回想剛剛走過的路。
一到皇宮後,秦伯就帶著她走至「僕人間」——各宮僕人役休憩之處,父親臨去時還說他有要事找大後商談。至于畫筒就差他們兩人先行保管,他會遣人叫秦伯送去給他。
一想到此,玉琦就有點心虛地模模她的八字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替代秦伯送畫,也想乘機看看那個風流皇帝,因此,她只好乘機在秦伯的茶水里放了胃藥,結果不知是不是放太多了,竟然令年邁的秦伯拉肚子拉到直不起身來,只好躺在床上休息。
她真的不是有心的!玉琦在心中自我安撫,秦伯算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而隨身攜帶瀉藥的習慣則是她每回偷溜至外地游玩所養成的。她畢竟是手無寸鐵的弱女子,身上不帶些防範壞人的玩意兒成嗎?
她又注視著左側的加廊及造形典雅的九曲橋,粼粼水波在五彩錦鯉的躍動下更現動人光彩,只是,彩霞滿天、天色漸暗,她到底拐到什麼地方來了?怎麼連個禁衛軍的鬼影子都沒看到?
唉!敝來怪去都要怪她自己,由于秦伯倒在床上了,這送畫的差事當然是落在她身上嘍,只是在爹爹派來的人帶領著她至秋苑堂,她暗啞著聲音賂爹爹解釋秦伯的不適並交上畫筒後,他就叫她回去僕人問,害她連皇上的影兒也沒見到。
可惜啊!可惜!她至皇宮晉見太後也有好幾次了,但總是陰錯陽差地錯地與皇上見面的機會,這會兒會耗盡心力‘順便’也來見見皇上的廬山真面目,竟然還是沒見著。
問題是,她現在究竟身在何處?無奈地拉了拉那怪里怪氣的八字胡,都怪她!誰教她自豪地拍拍胸脯跟那名帶領她回僕人間的禁衛軍吹噓自己懂得回去的路,結果卻是這種情況。
玉琦的小臉蛋兒全垮了下來,這下可好了,以往業這兒璧瑩太後總是有宮女帶領,她才能來去自如地東跑西跑,反正身旁有個‘領航員’又不會迷路,現在呢?難道要她大聲疾呼「救命啊!我迷路了!」哼!那不丟臉死了!
再回想一下她剛剛是怎樣左拐右彎,又過亭台樓閣,又過曲橋花徑……想、想,用力地想,到底哪兒出差錯呢?
對了!她突地站起身采,剛賜走經曲徑回廊,對那一段一段站崗的禁衛軍一一頷首後,她似乎沒有順著「大路’直走,反倒拐彎變結果一個百花齊放的大花園里,結果,又是一路的左拐右彎,從陽光燦爛的午後到現在的霞光雲彩,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迷路了。
仲慶輕吁了一口氣,靜靜地走進他的私人花園,他真的快被母後及傅相給逼瘋了。
想到那些已堆積成小丘的擲筒,他的兩道濃眉不禁又朝眉心攏緊,要他從里頭挑出一、兩個見見面,他是真的很不願,奈何以這情勢觀來,他若再不回應他們的要求,他的確是難以度日了,每逃詡來煩他。
這個私人花園一直是他擁有的私人天地,是禁衛軍亦不得進駐的區域。在這里,他可以放下那些為煩忙的國事舒坦一心,身邊無太監、禁衛軍路著,他可以完全地卸下面具,甚至舞刀弄劍回復當年無憂無慮的大子歲月。
唉!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他親自策劃籌建的,那時的他只是一名喜好出宮游玩的三太子,不過,現在的他卻是身攬國家政務、背歲民間太平的重要執政者,看來,他真的喪失那咱「隨興」的權利了。
咦?仲應此時才注意到倚坐在桃花叢中的縴細身影,是誰呢?這兒可是深苑禁區,這小廝是怎麼走進來的?
「你是何人?竟敢闖進這里?」仲慶擰著眉大聲喝道。
原本你聲嘆氣的玉琦被這聲虎威之吼嚇得差點失了魂,令她連轉身正視這聲巨吼的主人都沒有,她只是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子,但無法抑制的顫抖卻從腳底開始竄起。
玉琦硬生生地咽下那股恐怯,她到底是聞到哪個禁區了?爹爹在命令回去僕人間時,還對她耳提面命地不許她到處亂聞,以防被當成刺客,一不小心就會命喪刀下,這下子她是不是彎進了鬼門關啊?
「轉過身來回答我!」仲慶天生的王者之氣與口氣中小容辯駁的霸氣,令玉琦只好怯生生、左腳差點打結地回過身來。
仲慶原先的不悅在見到玉琦那嬌小蚌兒及稚女敕的臉孔上竟配上那對古怪的八字胡時,不禁笑出聲來。
玉琦層生生地瞥著身這穿金冕長服的仲慶,爽朗的大笑及那張不像壞人反倒俊俏斯文的臉孔時,那些礙手礙腳的恐懼細胞完全走避,她不高興地走向前去,不客氣地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胸膛,「喂!笑什麼笑?」
無來由得,仲慶在見到這小人兒時心中的一股不耐似乎不見了,他笑呵呵地坐了下來,仔細地看 著'他',小男生不似男子漢倒像個小女子,在霞光的映照下,粉女敕地雙頰白里透紅,絕不輸他宮中的紅粉知己,那雙黑如深谷的靈活星眸里有刁鑽亦有不服,挺直秀麗的鼻子也不少了一分男子的氣質。
在瞧見那滑稽的八字胡後,他場嘴泛起一絲笑意,不難理解為何這名小廝要留這胡子,否則再看看那比女人都還殷紅、嬌艷欲滴的小子鄔,誰不將他錯認為女子?
「喂!看夠了沒?」被瞧得渾身不自在的玉琦,其實是臉紅心跳不知該如何自處,她瞠視著眼前高大及貴氣溢身的年青帝王,不得不承認自己那情竇未開的心湖似乎漾起了絲絲漣漪,但是她畢竟是女孩子家,實在無法與這俊男對視過久,因此,在大吼一聲過後,她還是別開了目光。
仲慶輕擺了一下應,信這小廝身上的服飾及上面的官記,他分明是來自襯相府,只是這名小廝是怎麼走進來的?「你是如何進來的?」
「當然是‘走’進來的!」玉琦仰著下巴睨著他,男子無禮的巡視已讓她忘了自己現在的身分,趾高氣揚地對著這一身貴氣的男子大聲回道。
「如何‘走’進來的?」
玉琦的目光從上而下不可置信地掃視他一眼,不會吧?他是白痴還是患有精神病?如何走進來?他竟問這種連七歲孩童都不屑回答的呆問題,不就用「腳」嗎?否則如何「走」呢?她困惑地直盯著他的腳。
仲慶順著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腳,再看看他小臉上視自己為痴呆的神情,霍地大笑出聲,這小廝真是可愛,他的腦袋必不同于凡人。
仲慶搖搖間,「我指的是此處乃深宮內苑,你是如何進來的?」
知道自己會錯意,玉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呃,我是迷路了誤闖進來的,真是對不起。」
仲慶點點間,原來如此,想必那些禁衛軍在看到這小蚌兒是襯相府里的小廝後,對他的提防之心銳減,這小子才會在這咱情形下模了進來。
他不禁覺得好笑,他知道由于傅相的睿智及賢能,因此在宮中受敬仰的程度不亞于他這個皇上,只是連穿著襯相府里僕侍衣物的小廝都能自由地進出宮府,這禁衛軍對傅相也推崇太過了吧?天下太平過久,這禁衛軍的警覺心都愈來愈松散了。
「你來自傅相府。」
對仲慶肯定的話語,玉琦有一會兒的怔愣,不過在想到自己身上的服飾後,也理直氣壯地回了-句,「我也知道你必是皇親國戚的一員。」她睨一睨他身上價值不菲的綾綢金衣及腰上的玉飾。
不錯!臂察力不錯!仲慶心想,今門傅相到宮中除了與母後一敘他的立後之事外,據聞傅相也將自己的兩名閨女的畫像、文詞帶了過來,不過,他今逃詡還沒有走到秋苑堂。
母後雖不想在立後這件事上替他出主意不過她對傅相的兩名女兒卻贊譽有加,見這小廝也挺靈敏的,家中僕人對主子的一些習性該是最清楚的,他何不趁這機會好好問一問?
他輕輕地咳了一聲引回已無聊地東張西望的小廝的注意,「你叫什麼名字?」
「你又叫什麼名字?」玉琦撇撇嘴不耐地道。
仲慶狂笑而出,真是難得,他競會容許一名小廝對他如此無禮,大概是近日被母後及傅相訓練出來的吧!耐心是比以往高出了許多,「我名仲慶。」
仲慶?挺熟的!不過到底在哪里听過這名字?玉琦搔搔頭,思緒間他也回了話,「我叫小柏。」
仲慶笑笑地點頭,他早知道即使他報出名諱這小廝也不會知道他是誰,畢竟誰能直呼當今聖上的名號,眾卿家及民間百姓皆以「皇上」稱之,雖然從卿家知道他的名號,但想必不敢在私下以他的名號直呼之,「听聞傅相府里,兩名黃花大閨女皆是才貌一流,你倒說說看在你的印象中,他們待人如何?相貌如何?」心想到這名小廝也許只念過幾年書,因此,仲慶並沒有問及他對他們的文詞能力看法如何。
仲慶!?玉琦稍嫌混沌的腦袋終于記起她是在哪兒听到這名字的,是在慈寧宮里與璧瑩太後敘事時,太後不時會提到「我兒仲慶」或「皇兒仲慶」,那——突地呆若木雞地對視著眼前器宇非凡、美如冠玉的男子,他就是皇上!
「小柏。回答我的問題。」
玉琦呆愣愣地看著他,直到他不解地傾過身過,她才由震撼中驚醒,非常仔細地,她從頭到腳對這位器宇軒昂的皇上巡禮一番,難怪!難怪!爆有那麼多的才女、宮女奢望與皇上共度良宵,只不過雖說是個風采翩翩的俊俏男子,但身為皇上就能夜夜春宵嗎?
不自覺地,玉琦嘟起子鄔,除了宮中的鶯鶯燕燕外,還有各族異邦進貢的美女,想必皇上是太過「享受」了!
對自己無聊地想到那種「春色無邊」的畫面,玉琦臉上忽然紅通通地,唉!敝就怪她上回偷溜出去玩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偷偷進了妓院,看了不該看的畫面.果真是「妖精打架」呢!
扣心自問,她是有冒險犯難的精神,可是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她一定是審慎地評估一番後才會行動,而且她是不惡作劇的,因為那實在是幼稚的行為。
因此,以前她以去嬸嬸家住宿幾日為由,瞞天過海地欺騙長上實行了「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的美夢,嬸嬸是疼她的,明知她喜好往外跑的習性,無法阻擋之下也只能頻頻地叮嚀她小心些。
面現在很明顯地是她闖進了太後跟她說了多次的禁地——看上的私人花園,據悉聞進者是格殺勿論,那她?她的心不覺地直往下掉。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不怕、不怕!瞧會兒皇上不是和顏悅色地看著她嗎?
可不是呢!仲慶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兒對他的問題不理不睬外,還一副左思右想的可愛模樣,精致的小臉蛋上神情是變化多端,一會兒痴呆,一會兒羞澀,一會兒又憂心忡忡,一會兒又豁然開朗。說實話,他閱人無數,但還未曾在這和以短的時間又內于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這麼多的表情變化。
這小廝挺好玩的!仲應不覺好笑地在心中道,其實擅自闖入花園者理當問斬。不過,這小斯的天真及面貌的絕倫,竟讓自己想再跟他多加聊聊。
彬許,在他身旁已沒有一名如此真之人了吧!仲慶在心中加注。只是這名小廝在知道他的真關身分後,會不會就以敬畏的目光看著他,怯怯懦懦地回答他的問話?
「小柏,還刻我的問題嗎?」仲慶拉起她的手走到假山流泉旁的涼亭。
玉琦只是傻愣愣地看著後上溫熱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縱然男女授受不親,可是第-次讓「男人」牽手的玉琦,只覺心頭小鹿亂撞,仿佛就要跳出她的胸脯外,唉,這感覺真的挺好的,令她都有些依戀不舍。
不過,終究是個黃花大閨女,她還是紅著臉輕輕地搖蔽了自己的小手,放開了那牽連至她內心深處莫名的漣漪。
「小柏,你會怕我嗎?」基于玉琦長時間的沉默,仲慶開玩笑地靠近她的臉,這一接近,玉琦的那雙耀眼星眸與仲慶的明朗俊目近在咫尺。
玉琦眨了眨眼眸,奇異的感受往她的四肢流竄而去,她微擲的睫毛在輕微的眨動下,恍若也接觸到皇上那同樣濃密的長睫毛。
她心慌意亂、面河邡赤地趕緊往後退去,沒想到這心驚膽跳的「後作力」的沖勁卻太大了,連退了好幾步的她剛好走到涼台邊的一個缺口,眼見就要摔下池塘的那一刻,仲慶往前一蹬,很快地抓到她並飛身躍下九曲橋,玉琦心魂未定地直瞪著橋下的水波,她是不知這水有多深,而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若掉下水,那她的偽裝肯定拆穿。
她稍稍幻想了一下被救起來的狼狽樣,藏在帽後的烏絲長發必定披散開來,在她用力地在水中掙扎時,身旁除了荷葉蓮藕外,還有一條條被養得肥肥碩碩的五彩錦鯉,驚惶失措的她難保不會將八字胡給弄掉,加上衣服全濕,女兒態盡現,那——那——她該如何自處?真是上天保佑!
不過,在思緒過自己逃過一劫的同時,玉琦突感自己的身子正緊貼著另一壯碩的胸膛。她驀地抬起頭來。剛好正對著仲慶那張眉開眼知的俊逸臉孔,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突然用力推一蒼。
仲慶在完全人松的情形下,根本沒料到玉琦非但沒有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竟還恩將仇報地將他推開,要不是他功夫了得,眼看此時跌人池中的人就是他了。
在硬生生地煞住自己的身子後,他不解地看著如驚弓之鳥的人兒。小柏怎會如此怕他?一開始並不是如何啊!
「到底怎麼了?小柏,你怕朕——咳咳,怕我殺了你嗎?」習慣了以「朕」自稱的他,趕緊以咳嗽掩飾了自己的話語,免得這「驚弓之鳥」一緊張直往後退,可能就得來個二度驚險的鏡頭了。
鎮靜點啊!玉琦低著頭兒喃喃低語,她心中很清楚一向清明的腋在此時為何會變得混沌刁;已,因為,她從沒跟男人有過身體的接觸啊!包何況她的手被他模了,身子又被他抱了,連睫毛都跟他的踫到了。天!她是不是瘋了?她竟還一一回想被他踫過的部位及感覺。
依傳統禮數,女子被男子看到三雨金蓮的小腳或看到白藕似的臂膀時,就得下嫁該人,那她——這男女授受不親之舉他倆人都有了,難道她得嫁給皇上?
不不不!絕對不行的!他是個風流皇帝呢!她要的良人是如爹爹般未曾納妾之人,她才無法容忍與眾嬪妃共享皇上呢!
四外突然亮起的這宮燈打斷了玉琦的「胡思亂想」,她看著皇上一彈手指,仿佛指上帶火似地,她身後曲橋上的一長排宮燈陸續亮起,她感到不可思議地轉回身來正視著在燈火照耀下更加俊美的後上,因這親的一個人,她的心似乎悸動了。
「天色已暗,小柏,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真是如此困難!?必須等到夜幕升起?」仲慶打趣地盯著她看。
今天也是頭一次仲慶覺得時光飛逝如此之快,往往一日的早朝、批閱奏章,再加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瑣事,事情雖不繁但性喜自由的他在束縛之余,仍覺日子難捱。
問題?玉琦抬頭望向天際,那一閃一閃晶瑩的星光及那輪皎月將她混濁的思緒總算拉回正常,皇上在詢問她及玉雲之事。瞬間,房普的話語在她的腦中加響——姊姊渴望當上皇後。
姊姊一向是疼愛她這個妹妹的,而且,皇上雖是之徒,但言行舉止卻不失一名正人群子,雖然對她的舉動親密些,但現在的她是名「男子」啊!
玉琦心中的那座水平在與仲慶相處的這幾個時辰下來,左右似乎已不若以往的平衡了。
姊姊想當皇後!她那一向善良又內向的好姊姊想當皇後!她是該成全姊姊的,皇上也確實是一名仁君,治理天下照顧百姓全是以「仁」為政,太後對自己這名兒子也是贊譽有加,他唯一在乎的那一點是——他的風流!不過,姊姊並不在乎啊!那在此時,她理當要多說些姊姊的好話,讓姊姊有機會進宮才是,那她自己呢?
傻瓜!玉琦敲了自己的頭一記,她是討厭皇上的嘛,有什麼好想的?刻意忽視心中似有若無的沮喪感,玉琦作了個深呼吸,稍整自己混亂的心跳後,她模了模自己的儲備字胡,「對不起,我剛賜神游了好長一段時間,呃——因為我從沒到過皇宮,迷了路又聞進這麼大的花園,就有些心緒不寧。」
「沒關系!那既然你現在‘難得’地說了這麼一大串,代表你已恢復正常了?小柏。」「是的。」
「那問題還記得?」其實問小柏問題,只是想再看看那留著八字胡的可愛臉上的表情變化神采,有否答案似乎已不那麼重要了。仲慶心想。
玉琦點點頭,「咱們家的大小姐玉雲是個大好人,除了面貌如天仙美女外,更是菩薩心腸,對待我們這些下人猶如親人,從不擺架子,甚至還對我們噓寒問暖的。有時知道我們下人的家庭發生什麼意外或有突發狀況,她也會慷慨解囊,或請總管前去處理……」玉琦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地嘰嘰喳喳說了一大串。
仲慶好笑地看著玉琦說在飛色舞的神色。看來這小不點兒對玉雲是崇拜至極否則不會剛剛還安安靜靜地,一談起她來,仿佛煞不住地直要將她的好說盡才住口。
「反正她的好是說不盡的,而且她的文采極佳,呃——雖然我看不太懂。」玉琦故意裝作腆腆的模樣,「我沒有念太多書,所以……」「我懂的,小柏。」
「那就好!反正她真是很好,只可惜我只是名僕人,個兒又小,書又念得少,再怎麼樣也配不上花容月貌、心地善良的大小姐。」為加強效果,玉琦在嘆了一大口長氣後,硬將神色「調」到黯然之色。
「听起來確實是一名好女子,沒有富愛官宦之女的貴氣。」
「那當然!我爹……」玉琦趕緊將那一口子話給吞下喉去。她爹爹可是位賢相,怎麼可能讓她們姊妹倆變成徒具相貌卻沒有內涵的官家女?不過這些話可千萬不能溜出口,否則……「你爹如何?」
「呃……呃,我爹說,皇上這些日子要選綁妃,大小姐是最好最佳的人選呢!他相信其他皇親國戚的未婚女子必定比不上她。」
仲慶只是含笑點頭並沒有答話,變到這話題,他雖有些頭疼,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遲早要下決定的。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玉琦睜大那雙美眸試探地問道。
「我相信,不過,我也想听听你們二小姐的為人如何?」仲慶頷首問。母後對傅相的二小姐相當喜好,他也想知道在小柏的心中,她又是如何。
問我!?我的為人如何?玉琦有些難以啟齒,她和姊姊都未曾對僕擺過臉色,她和姊姊問的不同也只在于對貼身丫環小文的「教育方式」而已,姊姊天性恬靜,她天性好動,姊姊會要求小文讀些詩畫,而她則要小文陪她浪跡天涯,所以她拉著小文出去幾天的光景里,姊姊總是得再叫另一名丫環小姐幫她梳妝就衣。
當然,襯相府不是請不起另一名丫環,而是從小就跟小文一起長大,她們姊妹倆都拒絕,畢竟「感情」不同,何況小文的機靈俐落,一人服侍兩人也無問題。
所以,她該如何說自己呢?
當然是個大反派才成!
問題是將自己說得太壞又覺得對不起自己。
對不起自己又如何?反正你是要幫姊姊圓夢,又不是要加入競爭行列。
說得也是,那就壞一些吧!
玉琦的左右腦在經過「談判」之後,終于下定決心,她咳了咳清清喉嚨,一張小臉也不悅地臭了起來,「說到我們二小姐,那真是令人討厭極了!」
「哦?」仲怯讜她臉上不屑的神色感到不解,能得母後疼愛之人應不是令人厭惡性之輩才是。
「那你就不知道了,她根本是一名野丫頭,一點女孩子樣都沒有,跟大小姐一比就像天與地,她從未好好地靜過一分鐘,不若大小姐的嫻雅;她的文采是一塌胡涂,不若大小姐的流暢;她的個性撒野霸氣,更不若大小姐的慈善,對我們這些下人是大呼小叫,-點氣質也無……」仲慶听著玉琦將傅家二小姐批評得一文不值,雖然心感訝異,但他仍靜靜地听著︰「反正對二小姐,府坐上下對她都無好感,連我們相爺對她也頭疼極了,根本不知該如何教育她。」
「這點我倒是听過。」
听聞仲慶的話語,玉琦才得知自己已「臭名遠播」,不過——算了!她掩飾心中的些活不滿大聲叫道︰「沒錯!你看嘍,連聞名天下的賢相對自己的女兒都倍感頭疼,根本就不須我再贅言了,是不?」
在輕吁一口氣後,玉琦暫緩對自己的「臭罵」,「這次皇上立後一事,為了我朝的未來,我都暗自祈禱聖上千萬別選上我們二小姐,否則——」她故意頓了一下,「我朝母僅如此,豈不令天下各邦看笑活?」這下可真的將自己貶到最低點了。玉琦心想。
仲慶揚起那道逍眉,心中思索著她的話語。看情形,小柏對傳家二小姐確是相當不滿了。
「如果……」玉琦再次地作了試探,」如果你是皇上,你會舉選我們家大小姐呢?」
「呃——可惜的是我並不是皇上啊!再說,你這問題已經犯了泄瀆龍顏之罪了,小柏,誰敢將自己移居皇上之位?」
假如!玉琦撇撇嘴,好吧!既然不回答就算了!她對姊姊已是仁至義盡了,再來也只能看天的安排了。
她出來已經夠久了,若爹爹到僕人間找她找不著,或秦伯擔心她走去向爹爹稟告該如何?不好!她還是別太引起爹爹的注意,免得爹爹多看她幾眼拆穿她的偽裝就不好了。
她定定地注視皇上一眼,這一別大概也沒啥機會見面了。為何一想到這,心中突然有些哀哀的難過?玉琦再次模模自己的八字胡,肯定是今天將自己弄得緊張兮兮的才會如此,她在心中自我調侃。
「我得走了,不然待會相爺有事找我就糟了!」
仲慶點點間,只不守他得送這小不點走一程才行,否則小柏單獨一人步出他的私人花園後,天色已黑,小柏可能會被當成刺客遭到駐守在外的禁衛軍給殺了。
我帶你一程吧!免得你又迷路了,怕是要走到天亮仍到不了僕人間。」
「太好了!就煩勞你了。」玉琦高興地稱謝,對這風流皇上評價又更高了一些。
一路穿過充滿詩意的花園徑道,一些夜香奇卉在晚風的吹拂下飄送向許清香,假泉瀑布在宮燈的熙照下更如黃金泉源的長紗傾瀉而下,遠近的幾處亭台樓閣在燈光星夜的陪襯下,緩緩地散出一股神秘的氣息。
靜靜地走在仲慶身後的玉琦,在夜風的只拂下,身處這如夢仙境,再加上離她一、兩步的挺攏背影,她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這短短的一番相聚,使她對他的評論有了改觀,姊姊和他——她望向天際,在星雲間,姊姊的芙蓉面貌及皇上俊逸的臉孔正相互依偎著,真是一對璧人!
可是——她低下頭來,思及這畫面,她的心坎里卻出現一絲煩躁不安之氣,搖搖頭,她再次仰頭向天,現在依偎在皇上懷中的人卻變成她,她的粉臉突然燥熱不已,她是不是精神失常,漕怎麼會出現此種畫面呢?
姊姊和皇上才是最相稱的一對,她-定得幫姊姊完成願望。玉琦頻頻自言自語以說服心中突然升起的怪異感受。
仲慶邁著步伐,對身後人兒的搖間、低頭又仰頭的舉止感到好笑不已,現在又一個嘟嘟嚷嚷地不積壓在說些什麼,他瞄了倒映在池上的影子一眼,瞧!這會兒又開始搖間晃腦的,這小小的腦袋到底在思索什麼?
不過,他砍自己是沒什麼機會得知了,一過了私人花園的領域,他即以手熱命令隱藏在走廊的禁衛軍不得出面,在走了一小段路後,仲慶指示玉琦道︰「順著這個走廊走去,一直到盡頭左拐連接另-個回廊走,不久就會到達僕人間了。」
這條回廊是宮中宮女及太監、僕人用以自由行走之路,柏順著這路走,站駐的禁衛軍是不會阻撓的。
「謝謝你,呃——有機會再見了。」玉琦微微地躬身後離去。
大概是沒啥機會了!
仲慶注視小蚌兒的身影漸行漸遠時在心中想道,堂堂一國之君怎麼可能至僕人間找他呢?更何況小柏得知自己的身分後,大概也不敢直視著自己並對自己暢所欲言吧!
他否認對自己柏的感受是相當奇異,雖說小柏年輕甚輕,但身處宮中的同年皇子,一出生即受皇家規範所束縛,純真之心在四、五歲時早已月兌離,有的也人是「小大人」的持重罷了,像小柏那樣變化多端的神色能坦然地呈現在他眼前的真是少之又少。
一個皇帝、一個小廝,仲慶不覺地苦笑了一下,平凡人有平凡人幸福,官家有官家的權熱,人是生性淡泊的他處在這不凡之家,卻哪籠中鳥難以飛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