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玟薇在丈夫傅文成的拜托下,輕盈地走進玉琦的閨房,一張同樣美麗的臉蛋,在見著自己好動、老長不大的女兒身上時,也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
玉琦在瞥見親眉心緊擰時,心中已有底,她靜靜地等著娘親長篇大論的訓誡之辭。
玟薇拉起了玉琦的縴手一同坐了下來,女兒裝出一副無辜樣肯定是希望自己能饒了她,不過,玟薇也注意到玉琦跟底的一股異樣光彩,自己自動會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麼?肯定是在打如意算盤,以為念她她幾句就會護著她讓房普不必為她作畫!唉!就是宏她宏得太過,才會讓她愈來愈不懂禮數。
「玉琦,娘不想再跟你羅唆,法這,你應該知書達禮,即是皇命,臣子焉有不從之理」你應多多體諒你爹,待會兒就讓普伯幫你繪上一畫。」一想到丈夫頭疼地來找她的模樣,玟薇內心亦感不舍。
才不要呢!到時這個風流皇帝每個都想要,她不就也得人宮去?玉琦撇撇嘴在心中嘀咕。
玟薇輕皺了那雙柳眉「玉琦……」
「娘——」玉琦馬上打斷娘親的再次勸導,故作無奈地道︰「我答應就是了!」
不過她的小腦袋瓜里想的可不是這麼一回事,普伯伯的畫功一流,畫出來的相貌必與她神似,她才不想冒險呢!在心思方面,她雖不比玉雲的秀外慧中,可是就臉孔觀來,她們姊妹倆可都是個大美人,她可不想讓皇上「一箭雙雕!
姊姊想當皇後,那是姊姊的願望,不過就她自己,她可不想成為那些大月復便便的嬪妃之一。
問題是,現在不讓普伯伯畫個像是不成了,既然如此,她得想個法子「掉包」下下,沒錯!就是如此了。
玟薇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玉琦那雙黑白大眼不時流露出的沾沾自喜之色,這小女娃會這麼快就「投降」?肯定有詐!
唉!一想到玉琦會封皇上有那麼多的不滿之辭,說來說去都該怪她!由于璧瑩太後對傅文成的政務意見相當折服,因此太後也曾數次親臨宰相府與傅文成共敘,結果太後對精靈似的玉琦特別疼愛,所以就時常召玉琦入宮共聚,身為娘親的她當然是當陪客,以防玉琦忘記了君臣之分冒瀆了太後。
玉琦在自己的監視之下當然是謹守本分,但深覺無趣的玉琦卻時常向太後請求在宮廷賞花或是游玩,結果她一溜出自己的視線之後,就跟宮中的才人、宮女「三姑六婆」,大大地挖掘皇上的風流韻事,于是乎,這皇上的形象就在玉琦的心中「直直落」,終至降至谷底。
一想到這,玟薇不禁想起她這「母雞護小雞」的舉動是錯誤的,反而變為「雞婆」,否則,若讓玉琦乖乖地守在太後的身邊閑話家常,即使超越了君臣之禮,稚女之言太後定不會怪罪,也不會到到今日女兒將皇上眨低至此。
看著仍無聊地盯著窗外的玉琦,玟薇不禁搖搖頭,玉琦若像玉雲一樣成熟,她這為娘的就不須擔那麼多心了。
「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麼主意。」玟薇喚著仲手打著哈欠的玉琦,「你爹的脾氣你也很清楚,他絕不違背聖意,也不容許作為妻兒的你我反駁,你可別玩什麼把戲。」
「我哪敢?屆時犯了欺君大罪,抄家九族耶!」玉琦站起身來撒嬌地賴到玟薇的懷里,一張美顏笑若桃花。
玟薇手足無措地輕嘆一聲,瞧這欺君重刑被玉琦說得「無關緊要」似的,她幾乎可以十足的確定玉琦絕對不會乖乖地任她擺布。罷了!只要玉琦願意讓房普畫像,玉琦再來要怎麼玩就隨便了,不然,說真的,她這娘親的心思再密電無法預測這小女娃再來的舉動為何。
「希望你的把戲別玩得太過火,你爹還想在朝中立足呢!」玟薇牽起女兒的手朝書房直去,「待會兒乖乖地讓你普伯伯作畫,他跟你沒冤沒仇的,你可別將主意打到他身上。」玟薇只是就事論事地將事態分析給玉琦知曉,畢竟房普可是一代畫師,她可不想房普的一世英名就毀于自己的女兒身上。
趁著娘親轉身之際,玉琦暗暗地吁了一口氣,真不愧是娘親,知道她想在畫上「作文章」,不過,她當然不會連累到普伯伯,畢竟他待自己不差,到時「掉包」的那幅畫她一定會親筆簽上自取的「畫名」,絕不會簽上「房普」這個大名的。
***
秋苑堂。
璧瑩太後坐在龍座上,眯著眼楮對著太監小賈不悅地道︰「皇上呢?」
「回太後,持上正依您才綿意思在內室仔細地審視那些畫像文詞。」小賈忠實的臉上一片敬意,不過內心卻惶恐不安.這皇上要他對太後說這謊話,他小賈有幾個腦袋可搬家呢?心雖恐懼但皇命難違,小賈還是躬身地繼續道︰「皇上還命小的在此守衛,山于他希望能專注地去從這些佳麗間選取一名最佳者成為皇後,因此這段時間禁止他人打擾,望太後明了。」
璧瑩大後嘴角漾起一絲笑意,看來皇兒是知道自己逃不過了,才會這般乖巧地選綁,這下她就放心了,喚了身後的宮女移駕回宮時,璧瑩太後臉上的笑意仍濃。
待璧瑩太後一走,小賈就匆匆走到後室,「皇上,皇上,太後走了。」
仲慶笑呵呵地看著桌上成卷的上好的好宣紙,好在母後沒有堅持進來觀看,否則她一看到這完好如初的各卷畫筒,必定大怒。
「皇一…上——您真的沒拆?」小賈愣愣地看著自己從成座小山的畫筒中特選出來,皆是畫家名匠親簽的六、七卷畫筒都還靜靜地躺在桌上;且依,那排列的情形觀來,皇上可能連動個小指頭去點動一下都嫌麻煩。
「這樣一卷一卷看不是太費神了?到時‘抽簽’即可!」仲慶俊俏的臉上閃過一絲懶洋洋的笑容,帶電的黑眸掃過桌上的畫筒後又閃至被閑置在一角同樣是一卷卷陸續送來的一堆畫筒,他哪有那麼多的閑工夫?能拖一日是一日,誰理那一個月的限期?
小賈的臉上出現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這皇上立後竟要以「抽簽」的方式選出?這事關國家天下,皇上是不是太草率了?不過想歸想,他還沒那麼大的狗膽敢過問皇的決定。
完全無視于小賈的無措之情;仲慶蹙著眉頭注視著秋苑堂的內室,這經垂華大門而人的後院大房,四周是一圈柱廊,百花齊放,大房內除了這依精致屏風相隔的書齊外,穿插而過的則是一開放空間的廣闊樓台,四面隨著高質簾幕的紛飛起舞,仿佛在向外舞弄室內的春色;柱狀上的錯彩鏤金及雕刻滿眼的富麗裝飾,以及滿園回廊的花香鳥語……仲慶不覺輕嘆一聲,這該死的傅文成,害他連想御幸幾名宮女共舞春色都不可。
想到傅文成,仲慶一張俊臉現出啼笑皆非之色,傅相不愧是名賢相,心思之密也令他自嘆弗如啊!原本他還想依舊皆在秋苑堂玩樂一番,但傅相的斗膽上言就令他這高高在上的皇上動彈不得了。
母後對傅相所言真是言听計從,竟然真的遵循傅相要他在選綁的期間「禁欲」,以期他能保持理性的專注在立後的事件上,真是可恨啊!
仲慶再巡視這內室一眼,他並不是縱欲愛色之人,只是溫柔情事誰不愛?何況他又是身心健康、正值青年的好男兒,平日宮中又是上等補品、山珍海味的強身之味,教他怎禁欲?
這樣一回想,仲慶不禁想到當時他善意地將上千嬪妃「原封不動」地遣返回家是否做錯了?畢竟從了古老的的祖先一直追溯至駕山仙游的父皇,後宮嬪妃超過三千,皇後早已立正,想必定不曾遭遇他現今的難題。
可是,宮中才人、宮女人數已達上千,再拖住另三千雲英未嫁的美嬌娘,只期有朝一日能得到他的御幸似乎太可憐了!以父皇而言,一些嬪妃在宮中終其一生都未曾被父皇御幸,年華盡去。仲慶賓不是濫情之人故而深感不舍,結果,他的一心之仁倒逼得自己得面對這一卷卷無生命的畫筒。
謗本毋需多想,畫筒里必定個個是天仙美女、文詞過人,他又何須費心地一一過濾,這些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朝中重臣的心態他焉會不懂,」竄改」一下事實是免不了的,反正他這皇上原本就不是拘泥小節之人,只要解釋得通能就沒事了,從登基至今,他也未曾判過重刑。
雖然這些畫也令他感到煩悶不已,但至少他不必讓那群木頭美人環伺身旁爭相宏幸,比起來,這些畫還是「安靜」多了。
不想了,一想起此事就心思雜亂,仲慶白櫃中抽出一本坊間的言情書籍,既然身邊沒有美女伺候,就只好白畫中尋找「顏如玉」了。’***「小文,墨磨好了沒廠玉琦站在自己的閨房外面,神色緊張地踱著方步,這貼身侍女做事仍是慢慢吞吞的!「我在用力了,(二小姐!」仿佛在印證玉琦的話,小小蚌兒的小文更加用力地磨墨,硯台甚至還發出吱吱的抗議聲,不過,小文卻一邊磨一邊還念念有辭地,她完全知道她這二主子的計劃,不過若讓老爺發現,她一定慘了。
玉琦翻翻白眼,還受不了地拍拍細致的額頭,都火燒了,這小文還心中在焉地,她不住地催促道︰「快一點!」
「是!」小文無奈地應了一聲。
玉琦坐立不安地站起又坐下,想起前天讓房普畫的那一幅美女圖,她就快暈了。她將她畫得太美了!盡避她東動西動不願乖乖地讓他作畫,但在其他六雙眼楮的監督下(爹、娘及玉雲)她再作困獸之斗也不成了,房普還是成功地作完畫了。
她一定得掉包,而且是非成功不可!否則一…玉琦的紅唇往下一抿,她的貞節必定不保。她倒不認為自己與姊姊相比能贏過姊姊,而是依皇上在三年前將三千嬪妃遣返回家,近一、兩年卻令官多數宮女珠胎暗結之事現來.這不是代表他已獸性大發,甚強?
依此判斷,現今絕非一個皇後能解決皇上的私欲,嬪妃人數定會直線上升,她才不要成為皇上的後宮佳麗之一呢?可憐兮兮地等待風流皇帝的一日御幸。
她瞥上小文一眼,天!小文又開始慢條期理地磨墨了,玉琦走向前去看著硯台中已經泛黑的墨法,「可以了,你快點去叫大小姐過來。」
玉琦馬上拿起筆筆沾了墨法後,就在那張攤開的宣紙上有模有樣地騰空毛筆畫起畫來。
小文仍遲疑地站在一旁不動,想到二小姐的計劃,她的腳步就沉重不己,她是讀不多書,但期瞞老爺又欺蒙皇上,二小姐會不會玩得太過火了?盡避她阻擋再三,二小姐仍是堅持己見。
玉琦嘆了口氣將毛筆擱在硯台邊,「你還站在這里干麼?快去!」她火大地叉腰瞪視著小文。
小文欲言又止地終于還是快步走了出去。
辦事真不力!虧她教小文那麼多年,玉琦可不管小文對她滿溢的關心及憂心,反正她決定要如此做,也一定要做下去。
暗文成因為怕她會在題詞方面寫出冒犯聖上之言,所以在文詞方面已由他自己代筆了。當然,他也是很誠實地詞後下注——實因教女不力,文采過差故代筆之。還寫什麼「罪臣」傅文成!真是的!玉琦那雙晶瑩剔透的美眸閃過一絲的不以為然。
怎麼說呢?雖然爹爹此舉必能大大地降低她被選入後宮的機率,但如果皇上根本只是愛色之人?哼!反正她左思右想皆不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將畫像偷回。
她今天再不行是來不及了,今天下午,爹爹就要將她及姊姊的畫像送到宮中去。唉!不是她遲遲不動,而是爹娘深知她的鬼靈精怪,保護她的畫像像在保護什麼寶貝似的,根本禁止她接近畫房三尺,害她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昨晚在搜索枯腸之際終于想到一個妙法,在時間上她得好好把握一下。
慎重其事地再次以筆沾了墨了之後,玉琦在那張白紙上畫上了一個大圈圈,當頭,兩個小圈圈當眼楮,還有一豎當鼻,嘴巴呢?她輕盈地笑出聲來,在毛筆上沾上三分之二的墨法,奪平毛筆粗線即出,順著弧度,她畫出了一個血盆大口,呵呵呵……玉琦忍不住地大笑出聲,真是丑斃了!哦,對了,還有頭發,一枝一枝,像畫後院樹枝上的鳥巢般,一個爆炸頭終于出現。
哦!真的是丑呆了!玉琦直起身子細細地打量自己的「杰作」,三分不像人、七分又不像鬼的,簡直像個妖魔鬼怪。
避他的!玉琦聳聳肩,她對畫圖從沒舍興趣也沒天分,能畫出這樣她已經很滿意了,總得題些詞吧!玉琦搖頭晃惱地思考著。
噗哧一聲,有了!她再次挽袖舉筆而下——天仙女異于「凡人」、小小女子盼君「棄之」。
惟恐吾皇見吾心惶,再三懇請棄之棄之。
吾皇大德吾i己于心,一日三香求皇安康——「好了!」玉琦得意洋洋地放下毛筆,這丑女好歹也是出自自己之手,她得畫押畫押。再次拿起筆,她小心翼翼地簽下自己的「名號」——新出爐畫家玉琦。
如果皇上連這樣的「奇珍異獸型美女」都要下召人宮,那她也認了——他的「審美觀」必定有問題,肯定是頭殼壞掉,那她一樣能應付的。
不過,她比較擔心的是太後,在她幾次人宮,太後對她是疼愛有加,若讓太後看到她的自畫像然後又向皇上說明她不是長這樣,那她的一番苦心不就付諸流水?
她倒不怕太後或皇上會治她的罪,反正每個人都要畫得美一些,就獨她願意丑一點,這也是她的意願啊!再者,若真的怪罪下來,她也準備好一番說辭了。
劇情是如此啦——她一直想當個畫匠,但苦無模特兒及欣賞之人,因此有此良機她怎能錯過?她提筆畫個自畫像呈給皇上,這是多大的殊榮啊?第一個有資格欣賞她第一幅畫的人,就是萬人之上的皇上,相信皇上在了解她這心願之際必不會下旨判刑的。
不錯吧!疼她萬分的太後一定也會幫她的,她根本就沒啥好擔心的。若真被召見,再想下一步嘍!
此刻,玉雲和小雙雙走了進來,玉雲明顯的一臉憂心。
玉琦一見到姊姊的那張芙蓉面,仿佛見著了救星般欣喜若狂地迎向前去,不說二話,地就將玉雲「拖」到桌邊欣賞她的杰作,玉雲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張「丑畫」及畫上龍飛風舞,一點都不像女子娟秀字跡的題字,再加上字里間明顯的含意……她無法置信地將目光硬生生地從畫上轉到身邊眉飛色舞、得意洋洋的玉琦身上,「妹妹,你……」小文在瞥見大小姐震驚萬分的神情後,-也迫不及待地跑上前來觀賞,在瞧見二小姐「丑不拉幾」的自畫像後,她忍不住大聲驚呼︰「二小姐,這……這畫簡直太恐怖了!真的好丑哦!」小邊說還邊搖頭,「這皇上看了可能會作惡夢呢!」
玉琦撇撇嘴還伸手打了多嘴的小文,「你給我少說幾句!姊——」她轉向玉琦,「小文應該將事情都跟你說了,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
玉雲為難地看著這眉清目秀,思想卻古靈精怪的妹妹,小文是將計劃都跟她說明了,可是,要她幫忙玉琦欺騙爹爹偷換普伯伯的畫作,這……她盈盈地坐來,「妹妹,撇開你的計劃不談,單就這幅畫,世間也無女子長相如斯!」她比了比那張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畫作,「這不是太過夸張得令人心生疑竇?
彬許還會產生反效果。」
「是嘛!」小文也皺著那張小臉搖頭晃腦地審視,「老爺與夫人的相貌可是世人皆知的俊男美女,雖然年紀稍長,但可是魅力無窮,再加上大小姐的傾國傾城之貌,你們可是兩姊妹耶!長相怎會差那麼多?一個像仙,一個像鬼,二小姐你又不是‘突變’種。是不是?」
小文是愈說愈有心得,由于三人可說是一同長大的,雖有主僕之分,但在私下也猶若親姊妹,因此她再細看一看畫上的簽名——新出爐畫家玉琦?!就更覺納悶了,「這是誰呀?連听都沒听過?二小姐……」她抬頭一看,剛好正對著一雙晶瑩大眼斜睨著她。
「我說小文大師,您批評完了嗎?」玉琦輕搖蓮步地欺上前去。
小文吞呷了一口水,「呃,完了,二小姐。」她乖乖地退到一旁。
玉琦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再次向猶豫不決的姊姊勸說,「求求你嘛!現在爹爹的畫房只有你及娘能進去,我早被列為拒絕往來戶,娘是絕不會幫我的,就只有你了,求求你啦!」
久久不發一語的玉雲終于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好吧!我幫你,可是,你有沒有想到若爹爹在抵達皇宮前就將畫像斥開審視,你的這番苦心不就仍付諸東流」一听她問這問題,玉琦就不滿地瞪了正無措模著頭的小文一眼。這家伙肯定又是丟三落四的,沒有將她的守美計劃全數告訴姊姊,看來這小文還得再教育。玉琦無奈地搖搖頭後道︰「我我知道,所以……」玉琦靠近玉雲的耳釁掩口地輕聲細說,將自己的計劃詳述,以免小文還漏說了什麼壞了大事,「就是這樣,你甭擔心了。」
「呃一…這——」玉雲看看玉琦又看看小文,小文抱歉地一笑,「對、對不起,大小姐,二小姐跟我說得太多了,我可能忘了一些,不過,就是要照二小姐的。」她又轉向玉琦,「二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在窗戶後躲得好好的。」
謗本懶得理小文的「馬後炮之語」,玉琦將畫作放進鄭筒里後,就指示小文將事先準備好的男僕藍色衣褲、帽子及小苞子都拿出來,盡速地幫她更衣改裝。沒多久,一個小蚌兒的男僕出現了。
玉雲雖為答應玉琦之事而惶恐不安,不過,在見著這個站在眼前清秀的稚氣的小童又搭上那對不對稱的八字胡後,不禁噗哧地笑出聲來。
玉琦走到鏡子前面東瞧西瞧,她並不覺得有何滑稽可言,反而覺得可愛極了。只是小文在一旁毫無節制的大笑聲令她心煩,忍不住地,她義走向前去在小文的頭上敲了一記,「再笑!憊不快去辦事!」
小文捂住口掩住笑意後,即快步地走了出去,依二小姐的計劃,她可得先藏身在畫房後側的窗戶後,以接應那張房昔為二小姐所作的畫呢!
玉琦再笑咪眯地拉起對她一身裝扮一直搖頭的姊姊,「我們該行動了。」
知道無法再推托,玉雲只好帶頭走了出去,而玉琦現在已搖身一變成了宰相府里的小男僕了。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畫房,即看到在門前站崗的郁總管。
「大小姐。」郁總管躬身稱道。
「郁總管,我妹妹沒有有過來刁難你吧?」
「回大小姐,沒有。」郁總管直起身子道,不過他的一雙濃眉大眼卻不解地看著玉雲身後的小斯,近幾日府里才剛招進——些男僕女侍,雖然他沒有一一見,但資料上似乎沒有如此嬌小年幼的男僕,而且那八字胡看起來也挺礙眼的。
「大小姐,您身後這小廝是……」郁總管抱拳遲疑地問。
「呃——小文今日人不舒服,我叫她不必服侍我,好好休息,不過,我想再來這瞧瞧爹爹今日即要送往皇宮的畫作文詞,所以,只好先找一名小廝過來幫我拿畫筒。郁總管你也知道,爹爹為了防我妹妹在畫上作文章,將我倆的畫筒都置之高櫃,我取之不易,所以——」她微微地欠身。
對玉雲輕聲細語的解釋,郁總管反而不好意思地羞紅著臉道︰「請大小姐見諒,並非我要——」「我明白,爹爹是怕玉琦亂來,郁總管辛苦了。」
「呃!不會不會的!」他邊說邊嫁至門檻,打開房門後往旁邊一站,「大小姐,要不要我幫你拿?這小廝的個兒似乎小了些。」
「呃一…不用了!郁總管別看他個兒小,他手腳很靈活的,你還是守在門外免得玉琦乘機溜了進來就不好了。」
郁總管贊同地點點頭後,隨即又站在門前左右查看。玉雲在暗地里吁了一口氣,好在玉琦的改裝有瞞過郁總管,否則她都不知該如何應付下去呢?
玉琦微低著頭朝郁總管點點頭後即跟玉雲走進書房,一踏進房內,她就趕緊將門關上,哼!這郁總管真是羅哩羅唆的!盡是讓他給拖了好幾分鐘,若爹爹早點起程害她來不及換畫,她一定要好好地整整他。
事不宜遲,她趕緊移來高椅站上前去,打開高姬拿到自己的書筒後遞給姊姊,這爹爹實在慶小看她的靈活手腳了。
玉雲膽戰心驚地看著玉琦在高腳椅上一躍而下,害得她的心髒差點跳了出來,這妹妹是活潑好動,但她可從沒想過玉琦的身手當真如此俐落。
玉琦的動作是快速且高效率的,只見她很快地抽出畫筒的畫像後即沖到書房的後窗的畫失了出去,而久候在外的小文則將手上的那幅「丑作」扔進房內,玉雲只是呆若木雞地站在一旁看著玉琦將畫作放到畫筒後又再次地震高、躍下,轉眼間,玉琦就笑呵呵地站在玉雲身前拍拍手,「好了。」
看得頭昏眼花的玉雲微蹙起那道柳眉,對這妹妹她真是無言亦無語,只是這後續的事——「你真的要跟爹爹去皇宮?雖然是為了怕爹爹發現而要一」各跟監到皇宮,但你終究是個女孩兒,我還是不放心。」
玉琦定定地注視著這天下第一悲天憫人的善心的姊姊,她早知道姊姊不會放心的,但是她心意已決,誰也阻擋不了她。回視著玉玉琦堅定的眸光,玉雲知道她再多說也無益,于是柔柔地嘆了一聲,「好吧!但是你一定要乖乖地踉在爹爹的身邊,可別到處亂跑以免闖了禍或傷了自己。」
「遵命!」玉琦笑顏逐開地站起身來,「我們該出去了。」
正當兩人走至門扉的當兒,門剛巧被打了開來,映入眼簾的正是穿著一身正式官服的傅文成及一直跟隨他進宮的老僕秦伯。玉雲臉上的笑意霎時僵在臉上,倒是玉琦仍舊處之泰然地站立到後方,繼續扮演小廝的角色。
「爹……我……」玉雲囁嚅地注視著玉琦,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惟恐他認出身後的玉琦。
「爹明白。」傅文成捻著胡笑道,「剛剛郁總管已跟我說過了。」
暗文成這一說,反倒令玉雲羞得說不出話來,心想爹爹或許以為她太渴望當上後妃才會前來畫房重視她的畫作文,雖說她的確有些願望,但生性內向的她還不曾大膽地表明她的所願。
暗文成自豪地看著玉雲,她是極有可能入宮的,只是,一想到玉琦他就頭疼,這小女兒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半天見不著人!唉!時間也不早了,他該進宮去了。「秦伯。」他轉身叫了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老僕人,「再叫一名僕人一起進宮,這次進宮的停留時間可能會長一些,屆時也許需要宮中相府來回。」
玉琦見機不可失,馬上站上前去給了姊姊暗示的一眼,再比了比自己。她原先的計劃是溜上父親的官轎藏身,等上官道後再請求父親的諒解,說出自己從小即渴望入宮一游的願望,父親其實是個豆腐心之人,尤其她又離府甚遠了,他一定會帶她入宮的。不過,既然現在有更好的機會,她當然不能錯過。
玉雲當然明白玉琦的意思,可是爹爹已說了會多留幾天,這……這怎麼成呢?平常爹爹進宮都是一日來回,她才答應要幫玉琦的忙,現在——玉琦見姊姊還不說話,眼見的地秦伯轉身就要去叫其他的僕人,她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急忙忙地咳了一聲,終于得到傅文成的注意。
「老爺,請準許我與您進宮去,小柏很想到皇宮看看,這是小柏從小到大的願望,請老爺成全。」語畢,玉琦即跪來,特意裝出的沙啞聲音已成功地瞞過傅文成的耳朵。
暗文成走近扶起「他」,「你到皇宮也只能待在‘僕人間’,是不能上處走動的。」
「沒關系,只要能進去皇宮小柏就很滿足了。」玉琦仍低著頭請求。
「好吧!」看著這史小蚌兒的男僕,傅文成倒是很樂意為他圓夢,沒有思考再三,他即叫秦伯及「小柏」自櫃上拿出畫筒後上路。
玉琦抱著刺編精細的絨質畫筒,經過憂心忡忡的姊姊身旁時小聲地道︰「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能不擔心嗎?玉雲苦著一張長臉,眉頭深鎖,該怎麼辦呢?
隨著父親一行人離去,玉雲一人仍獨自站在畫房里思索著該如何做?
良久,小表鬼崇崇地走了進來,在瞥見大小姐一副愁雲慘霧的面容後,不解地問︰「二小姐不是成功地跟著老他進宮了嗎?大小姐在煩惱什麼?」
「爹爹這次要在宮中待一些時日,我實在擔心……」「什麼?」小文睜大眼眸大聲叫道,「那二小姐不就也……」玉雲無奈地點點頭,「最麻煩的是我要怎麼跟娘說呢?玉琦可能會不見好天。」這妹妹只開心地去完成自己的計謀卻將這大問題丟給她。
小文不愧是在玉琦身旁多年,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又老神在在地道︰「就跟夫人說二小姐去拜訪琴夫人嘛!反正二小姐每次溜出去都用這借口,琴夫人的住處離這里又有半天的路程,夫人絕不會懷疑也絕不會找人去叫小姐回來的,是不是?」
玉雲無奈地看著小文,這也是惟一的法子了。琴夫人是她的嬸嬸,對她們姊妹倆疼愛得有如親生女,先前玉琦偷溜出去玩老是以探視嬸嬸為由跑了出去,娘在最初幾次派人到嬸嬸家確定玉琦在嬸嬸家之後,也漸漸放心了。
其實只有她最清楚,玉琦有好幾次根本沒有到嬸嬸家,但沒有子女的嬸嬸深知玉琦好動的個性,再加上嬸嬸臨機應變的聰慧頭腦,對玉琦深具信心的嬸嬸往往替玉琦掩飾,直至下一次玉琦真的造訪嬸嬸家時,嬸嬸才疼惜地訓斥幾句,但之後就是與玉琦分亨冒險經歷,所以,玉琦是沒轍了!看來也只能以此向娘親說了。
現在她比較擔心的是玉琦處在皇宮戒備森嚴的深宮內苑,會不會忘了分寸而四處游走?若不小心,禁衛軍會不會傷了玉琦?
小文拉了拉游走、愁眉不展的玉雲,「大小姐,您不用擔心二小姐,她精得很,絕不會有事的。」
玉雲輕嘆口氣,希望自己真是白操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