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府中,這幾天來了幾名江湖人士,君昀還特別為這八名江湖人士,租下位于朝陽門南大街的一間宏偉四合院供其居住,這事讓街頭巷尾的鄰居們議論紛紛,也曾向君昀詢問,但他欲言又止,最後只推說是一些遠方的友人,讓大家是一頭霧水。
而此時夜已深沉,君昀並不在君府而在四合院。
寬敞的大廳里,他憂心忡忡的看著廳里的四名男女。
他們的神情也不佳,因為跟他們一起前來為君昀效命的友人共有八名,而今,連續四名上太行山去尋人,但四人都有四、五天失去聯絡了,恐怕凶多吉少。
君昀嘆了一聲,看著神情凝重的四人,他的心也很亂,他們連同四名已上山的王宗、沈逸苣、林嬌、莊英峰等四人,都是他特別拜托一些友人找來的江湖人士,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嬉夏。
因為前些日子他跟著馬蹄印,追逐那對在賓來客棧遇到的男女時,到女兒失蹤的碧雲湖時馬蹄印就變得較混亂。
那匹馬兒好像在湖邊繞了了兩圈後,才從另一條林徑下山,而後,他在一處山麓上看到它,但那對男女並不在馬上或附近。
他不死心的又在太行山繞了好久,實在找不到他們後,才沮喪的回家,而那時逃詡黑了。
由于女兒的衣物也是在碧雲湖旁找到的,這樣的巧合讓他對那個湖泊感到好奇。
但先前為找女兒尸體時,已找了許多深諳水性的家丁彬外雇漁夫們入湖尋找,結果一無所獲,他們斬釘截鐵的說沒有見到任何尸體……
而這也是讓他對女兒存活仍抱著一絲希望的原因,尤其那一對男女也在湖泊附近不見人影,這種巧合更促使他采取行動。
因為太行山上終年雲霧環繞,伸手不見五指,就算是樵夫、獵人也不敢上去,而他在北京土生土長,也沒听聞那上面有任何人煙,那那對男女上山後去了哪里?
近日听聞江湖上多有奇人異士在龍蟠虎踞的山間或雲霧縹緲、無人煙的地方避世,所以他大膽假設太行山上是有江湖奇人在上面生活,而為了求證,他曾試著自己上山探查,但白茫茫的雲霧阻礙了他前進的路,他只得放棄,改聘一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
只是如今四人消息全無,讓剩下四人上山的意願更低了。
「君老爺,不是我們不幫你,你老給的酬勞是很優渥,但沒了命也無福消受,所以我們打算今晚就離開,這些銀票全退給你老了。」帶頭說的是江湖人稱「玉扇公子」的侯捷元,他手持玉扇,斯文有禮。
他搖搖頭,「你們收下吧,縱使不上山,還是耽擱了你們好多時間。」
邦捷元看看其他三人一眼後,點點頭道︰「無功不受祿,謝謝君老爺的好意,我也許可以幫忙指點一條迷津,但能不能有所幫助,我就不敢確定了。」
「請說,公子。」
「龍天門乃江湖第一大幫派,遍布各地的分舵及幫員多到上萬人,數月前,創幫門主雷皇帝駕鶴西歸,各地分舵因群龍無首,紛爭不斷,而後是由雷皇帝的養子雷俞飛至各地平亂的,听聞他武功盡得雷皇帝真傳,更懂一些奇陣八卦,也許他有能力穿越那終年雲霧繚繞的太行山,看看是否真有奇人異士住在上面,而令嬡是不也在上頭。」
「那老朽要到哪里去找他?」
他看來有點猶豫的開口,「實不相瞞,龍天門的總舵相當隱密,傳聞乃當初雷皇帝帶了些人到某個隱密之處建立,但確切地點,江湖人士並不知悉,就連龍天門旗下的分舵主也不知,惟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總舵那里一定有安排一些探子在各地,要不,這次龍天們內亂,雷俞飛不會那麼快就出來擺平。」
「如此說來,我得放些消息,讓那些探子將我要請求他幫我找人的事上傳到龍天門總舵才有機會了?可是……」君昀長吁短嘆,「我與他非親非故,就算他知道我的事,他會幫我嗎?」
「所以我才說能不能有所幫助,我就不敢確定了。」侯捷元歉然的看著他。
不過,總是一條路,不去試試怎麼知道沒有機會找到雷俞飛呢?君昀點點頭,看著四人分別向他告辭後,離開了四合院。
而多日失眠的他,在天天奔走龍天門北京分舵未果後,終于積勞成疾的病倒了。
雖然妻女悉心照料,但他還是心系二女兒,無法成眠。
大夫在他妻女的請求下,開了些安眠藥草讓他服下,終于讓他能沉沉的睡上一覺。
不知睡了多久,他就夢到十八年前,那名自稱北海龍魚之妻的美婦人再度出現在他的夢里。
「君老爺,二女嬉夏無恙,敬請保重身子,靜待父女重達之日。」
美婦人說完話後就消失了,而他也立即從夢中醒過來,發現天已泛魚肚白了,看著陳設熟悉的臥房,他多日糾結不開的眉頭終于舒展了,那股抑郁之氣也散去不少,嬉夏無恙,嬉夏無恙了!
他激動得眼眶泛紅,淚光乍現……
*
壁雲山莊。
雷俞飛將娶君嬉夏為妻的消息傳出後,眾多家丁、幫員莫不為門主高興。
這個一開始被傳為妓女的陌生女子,跟眾人的相處是一天比一天融洽,尤其她每逃詡笑咪咪的,讓人看了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再加上她是拿濕帕子的「始祖」,這人手一條,也多了個聊天的新話題,因此,莊里似乎因此變得更有生氣。
不過,那些差點讓未來的門主夫人「伺候」的家丁們則嚇出一身冷汗,每每見到君嬉夏就像老鼠見到貓,嚇得拿起手上的濕帕子遮住臉,匆忙離去。
他們是不知道她會不會跟他們計較,但總是尷尬嘛!
其實君嬉夏感到很慶幸,根本不會去跟他們計較,她很清楚,她若不是在這麼純樸的山莊里落難,那一晚,她肯定成了殘花敗柳。
而在這段等待成親的日子里,君嬉夏其實很煩,晨雲樓那里她進不得,根本不知道雷玉潔、顧心華跟林哲任三人如何了?
問雷俞飛,他居然淡淡的說了句,「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你不覺得你已惹了許多麻煩?」
她有嗎?她不太記得了,而她也不好意思問,她惹的麻煩包不包括他得娶她一事?
可以想象的,他一定賞她一記冷冰冰的大自眼。
他近幾天的心情似乎怪怪的,讓人難以捉模,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那個凶婆婆更奇怪,好幾逃詡不出文雲樓,那兒又是門窗緊閉,就她所知,平常那里並沒有丫環伺候著,總是凶婆婆需要時才喊人,雖然她身子硬朗,武功不錯,但總是八十好幾的老人家,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麼事,又無人探望,難保不會有憾事發生。
君嬉夏是不喜歡她,但想到爹娘對去世爺爺、女乃女乃的孝心,她還是大發慈悲的去找面無表情的雷俞飛談談。
「我們去文雲樓看看祖女乃女乃好不好?」找他去,自然是多了一層「防護罩」,凶婆婆就算想對她怎麼樣,她可以立即躲到他背後。
聞言,坐在書房里的.雷俞飛繼續看著桌上埋伏在各分舶的探子送回來的報告信函,頭也不抬的冷聲道︰「你想討打?」
她眨眨眼,走到他身邊,「當然不想,只是你那個祖女乃女乃實在太安靜了,還有晨雲樓那邊也是,難道你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他不會,因為他已經知道祖女乃女乃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兩天前,夜深入靜之時,她已找他談過了,他要娶嬉夏,要她不要殺她,她都可以答應,但他必須將門主之位讓出來,交由入贅雷家的林哲任,因為玉潔才是流有雷家血脈的雷家人,而他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孤兒理該將一切都歸還給她!
她給他三天的時間考慮,也在這個時間內要林哲任決定入贅與否,他若不肯,她就讓他死,再找一個幫員當玉潔的丈夫。
雷俞飛很清楚祖女乃女乃對他擁有雷家的一切感到不悅、不滿,認為那是雷家的,而不屬于他這個養子,所以才會趁這次機會想逼退他。
可他感到左右為難,並非他貪戀權勢財富,而是養父親手將龍天門跟冠雲山莊交給他,他若為了兒女私情而辜負他的期望,來日九泉之下相見,他有何顏面見他?
「你在想什麼?」她發現他想得好專注,也想得表情好凝重。
「你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忙。」
君嬉夏抿抿唇,轉身走出去。
「當家的,你來瞧瞧,為了你們後天的大喜之日,我跟德軒特別上了天池去踫踫運氣,看能不能找來幾尾天鯽魚給你們的喜宴添菜,結果你看我們除了天鯽魚外,還抓到這一條又大又肥的龍魚!」
「龍魚?天池過寒怎會有龍魚?還是銀色的!」連德軒受不了的瞪了韋元達一眼,「我說那一定是變種的天鯽魚,他硬要跟我爭辯!」
唉踏出書房跟兩位領主交錯而過的君嬉夏一听到他們的對談,馬上好奇的回轉身子再進書房,只見兩位領主爭辯得面河邡赤,還將那擺放在桶子里的魚盡往雷俞飛的眼前擠,但他卻視而不見,目光還是盯視在桌上的信函上,濃眉糾緊,好像信上寫了什麼讓他煩惱的事……
她搖搖頭,走向三人,探頭看看桶里的魚兒,倒沒注意到雷俞飛將一封信插到整疊信中的最後一頁。
她看了看,知道他們說的天卿魚一定就是白色魚鱗的那一種,因為共有五條,而那一條魚鱗呈現銀色、閃閃發光的就是龍魚了。
棒,它還真是大尾,跟不算小的天卿魚一比,足足大了兩倍長呢。
「漂亮吧?未來的門主夫人。」韋元達笑笑的指指那條龍魚。
她點點頭,發現雷俞飛睜眼神終于瞄過來了,她朝他嫣然一笑,「這幾尾魚都先讓我處理一下好不好?」
他蹙眉,目光隨即移到她那雙白皙柔女敕的手上,「你會處理魚?」
她點點頭,自信滿滿的笑道︰「嗯,個中好手。」
「這……可是我們是想等到你們成親那天再處理。」韋元達連忙提醒。
「不用不用,我處理活魚最有經驗了,這魚要趁新鮮時處理,等死了或從池里撈上來兩三天後,那就不好處理了。」她說得振振有詞,好像真的對處理活魚有一套。
但不知怎的,雷俞飛老覺得她的話有些怪怪的。
「既然未來門主夫人這麼說,我們兩個當然沒意見了,再說,我們處在高山上,平常難得有魚肉可以打打牙祭,都是些山產肉食,這次能捉到四五條,一定是拜你們即將大婚的福氣所賜。」
「真會拍馬屁。」連德軒瞟了他一眼。
「有本事你也拍啊。」他哼一聲。
見兩人又要吵,雷俞飛隨即要他們將那桶魚交給君嬉夏,便要他們統統離開了,他想獨處一下,想想剛剛那封信函所稱一事——
近來北京富賈君昀天天至龍天門北京分航請求面見分舵主,而幾經打探了解,他是為找總舵主,由于君昀仍一大善人,求見總舵主一事令人不解,是不是因近日盛傳他的二女兒嬉夏失蹤有關不得而知,因為君老爺強調一定要見到總舵主本人再說明求見原因。
雷俞飛濃眉一蹙,君老爺不可能知道他的女兒就在他的冠雲山莊里,因為除了住在山莊里的人以外,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冠雲山莊的存在。
而君老爺為什麼會想到要見他?
在他擰眉思索間,外面突地傳來韋元達跟連德軒的驚吼聲,「你將它們給放了?!」
「那是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居然將它們全放生了?!」
出了什麼事?雷俞飛將那些信函全放進抽屜里上鎖後,隨即起身走出書房離開冠雲樓,而一出大廳,就看到君嬉夏坐在水井上,韋元達在一旁氣得跳腳,連德軒則試著想用水桶將剛剛被君嬉夏扔下井的魚兒再撈上來。
但山莊里的井一口比一口還深,魚兒會游到哪里去誰也不知道。
「你們干什麼?尤其是你,你這樣坐很危險。」一身銀白綢衫的雷俞飛睨了坐在井上的君嬉夏一眼。
她燦然一笑,「我前世可能是條小魚兒,所以轉世後,這一世是不吃魚的!如果不小心嘗上那麼一口,就會吐個沒完沒了,很可怕的,所以為了成親當天,不致讓人以為我‘害喜’,那些魚兒還是放生得好。」
「放生到井里?」他難以看信的看著她。
「不然呢?你們這兒連個魚池、小剝也沒有,若隨便拿桶水放在里面,難保不會成了誰的盤中菜。」她回得理所當然。
「可……可未來的門主夫人,你不能吃,我們能吃!」連德軒好扼腕,早知道就跟韋元達獨吞了。
「就是,而且你更不該騙我們你是處理活魚的個中好手,說得那麼煞有其事,結果居然將它們放井了。」韋元達大大的表達不滿。
「我沒騙你們啊,我說我是處理活魚的個中好手,還說等魚死了或從池里上來兩三天後,那就不好處理了,但前前後後我都沒有說我會殺魚啊?」君嬉夏笑得好無辜。
「罷了,平常也沒魚,少那麼一味不打緊。」雷俞飛說完話,就往冠雲樓走去。
但就是平常少那麼一味,才會那麼讓人饞嘛,兩位領主都是一張苦瓜臉。
「等一等,既然你已經離開書房了,那不介意陪我這個準新娘子走走吧?」她馬上向前一步攔住雷俞飛。
「走走?是到晨雲樓去走,還是文雲樓去走?」他問得直接,也問得犀利。
君嬉夏抿緊了紅唇,在心中嘀咕他哪時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蟲,知道她想干麼?
她拿起濕帕子再擦了額頭一下,嫣然一笑,「那我跟你回冠雲樓,你別再看那些幫里的大小事情報告,我們談一談……」
「談談密道的入口在哪里嗎?免了。」雷俞飛面無表情的說完話後就越過她離開。
她目瞪口呆的瞪著他偉岸的背影,身後爆出兩道大笑聲,那自然是來自大領主跟二領主。
她俏盈盈的回過頭,看著兩個笑得白牙發亮的領主道︰「你們再笑下去,日後我當了門主夫人,就再立一條莊規,那就是從此不得捕魚、吃魚!」
聞言,兩人馬上閉嘴,雷皇帝當年在秘密建造這座山莊時,將一些小溪流全封死改道了,原因就是怕有人在水的上流下毒,所以莊里連要在山澗溪流撈條小幼魚吃吃都沒辦法。
也才一有機會下山,他們總是大吃特吃,來個活魚十幾吃,就是要吃得過癮!
唉,壞消息啊,這個未來的門主夫人看來並不好應付,他們兩人鼻子模一模,告辭離去。
君嬉夏則瞥了另一邊門窗關閉的晨雲樓跟文雲樓,那些人到底怎麼了?
唉,難怪她的大妹子靚夏那麼愛管閑事,這閑閑沒事時,的確是該管管閑事,免得腦袋閑置,成了呆子。
她勾起嘴角一笑,隨便走走逛逛,看看哪里有閑事可管。
但一直到中午、晚上,甚至就寢時,她都無所事事,因為少了凶婆子在莊園里管事,大家都和樂融融,全為了她跟當家的婚事在作準備。
無聊,只好睡了。
*
夜色如墨,晨雲樓里,雷玉潔、顧心華跟林哲任都沒有睡意。
他們很清楚,待會兒三更天後,曾曼儀就會來要答案了,而他們無路可逃,密道入口被她親手封住了,門外又有多名家丁防守。
「哲任,你還是入贅吧,不然,祖女乃女乃會殺死你的。」雷玉潔淚眼婆娑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林哲任。
從他執意帶她回來那一天起,她有種感覺,自己並沒有完全認識他,她好像只認得他的一面而已。
而這次祖女乃女乃要逼退雷俞飛讓出門主之位,讓林哲任繼承,他也一再考慮,遲遲沒有決定。
「是啊,哲任,就算你不為自己的生命想,也要為小姐的幸福想一想。」顧心華也忙著搭腔勸說。
事實上,這幾天她跟小姐都一直在游說他,但他對入贅一事相當掙扎。
林哲任為何掙扎!他知道老夫人將他扶正並不是真的要將山莊及龍天門交給他,而是想利用他逼雷俞飛離開,之後,不是由她自己掌總舵,就是訓練玉潔成為新的門主。
而他乃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說為報家仇該忍辱負重,但要他入贅——
就在他靜默間,門無聲無息的開了,進來的是一身黑綢緞綴著金線長袍的曾曼儀。
「有答案了嗎?還沒有答應就準備去見閻王了。」她冷冷的看著三人。
雷玉潔跟顧心華憂心忡忡的看著靜默不語的林哲任,她們都快被他急死了。
等了半晌,他終于點頭了,「就入贅吧,照老夫人的意思。」
案親應能諒解吧,一條死路跟一個入贅,他得選擇活路。
聞言,雷玉潔主僕倆松了一口氣,而曾曼儀則氣色愉快的返回文雲樓。
這幾天她的心情其實相當的好,因為她有十足的把握,雷俞飛會為了君嬉夏交出門主之位,他愛上她了,她這雙老眼看得很清楚。
而一想到雷家的事業、財勢都將回到她跟丫頭手中,她的老臉上就滿笑容,她走到梳妝台旁的水盆架邊,從水盆里拿起毛巾,擰得半干,擦擦額頭,再擦擦臉兒、手兒……
棒,還真是舒服呢。
但這麼一想,她老臉上的笑意猛地一僵,急忙看看窗戶是否有關好?
憊好,窗戶都關上了,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其實看到莊里每個人都拿著一條濕帕子東擦西抹的,她一開始覺得挺煩的,但久而久之,竟也拿起一條濕帕子擦了起來,那感覺像被瘟疫傳染似的,沒法避。
而拿濕帕子擦臉兒的感覺還真的挺不賴的,她算是一試上癮,再加上君嬉夏那張愉悅滿足的甜美笑臉,好像在催眠她似的,這沒事待在文雲樓里,拿條濕帕子走來走去,擦來擦去,感覺臉上就會自動堆滿笑容
但為免她仿效君嬉夏的行為曝光,她的門窗都得緊閉。
*
夜色更加深沉了,萬籟俱寂,君嬉夏卻在這樣寂靜的深夜蘇醒過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若有似無的,她感覺像是有人在呼喚她,有人在催促著她起身往外走去。
她下了床,披上外衣,離開典雅的房間,瞥了對面雷俞飛的臥房一眼,嗯,靜悄悄的,她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輕輕的開門、關門,轉身順著腦海中的聲音,一直往前兩天她將魚兒放生的那口井走去。
殊不知,她開門關門的動作已讓敏銳的雷俞飛發覺,他亦下了床,一臉困惑的尾隨在後。
「君嬉夏,這兒,這兒。」
奇怪,好像真的有人在叫她!
由于聲音是由井里傳出來的,所以她探探頭,居然看到那尾被她放生的龍魚,嘴巴一開一闔的像在對她說話!
「君嬉夏,你可千萬別怕我,我跟你是同族,還算是你的哥哥呢……」龍灕將她父親跟他母親那一段救命之恩的奇遇全說了出來。
君嬉夏瞪著那條龍魚,懷疑自己可能是在做夢,因為她從來沒有听爹娘說過這一段人與魚的奇遇。
她蹙眉,「你說你是……」
「噓,有人就藏在你身後不遠處,所以你暫時別跟我交談,至于我不能變成人形、不能施仙術給你看,那是因為母後怕我會用仙術來胡鬧,對我施了咒。」
「可是……」她以極小聲的聲音道,「你要我別說話,卻告訴我這麼一大段匪夷所思的事,難道躲在暗處的人不會覺得恐怖?怎麼一條龍魚在說話?」
「他听不懂的,他是真正的凡人,但你不同,你我都是母後的子嗣,所以你能听得懂我說的話。」
原來如此,但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沒有安全感,她覺得自己一定還在夢中。
「這井水入夜後變得好冰冷,跟我之前混進的天池一樣冰寒,我可呼喚了兩天才將你喚來,麻煩你將水桶扔下井里,我會自己游進里頭,然後你帶我到你的房里去,那樣我會比較舒服些。」
君嬉夏點點頭,照他的指示︰去做,果真看到那條龍魚自己跳進水桶里,她拉起、提起水桶往臥房去,還特意四處瞄了瞄,就是沒看到那個藏在暗處的人。
等她進屋後,雷俞飛才從亭台後的圓柱現身出來,他不知道她怎麼了,他居然有種奇怪的錯覺,她剛剛探頭對著井里念念有詞,似乎是在跟魚兒說話?
怎麼可能!魚會說話?還是嗜水的她听得懂魚的話?
她將魚帶回房間去了,這幾天他得好好觀察一下,看看她正不正常。
帶著一顆煩憂的心,他亦返身回冠雲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