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交,炎熱多雨,雷若芝等人在連夜趕路下,即使遇雨也不停歇,只是在接近天津城郊不遠處時,天空雷雨交接,下起了一場狂風暴雨,過河的橋梁因河水暴漲已淹過路面,而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沈士雄跟雷若芝在思忖再三後,還是決定串隊冒險涉水而過。
每個人的手臂勾著手臂,再將馬兒的韁繩綁在自己腰匕,以防有人被暴漲的河水沖走。
一開始一切都很好,雖然大雨讓眾人視線模糊,但大伙的手扣得緊緊的,小心翼翼的涉水而行。
驀地,天空響起了一聲雷霆巨響,拖著篷車的馬兒受到驚嚇,突地昂首,前腳高高仰起的發出嘶鳴,而湍急的河水愈來愈難行,馬兒一個沒站穩,隨即被河水沖倒,隨之而來產生的連鎖反應,篷車跟著倒,鏢師也跟著倒,結果一個拉一個,一群人全被沖了開來,雷若芝跟沈土雄很快的將身上的韁繩切斷,施展輕功將一些手忙腳亂、亂了陣腳的鏢師們救上岸,而一些諳水性的則自行順著水流游泳上岸。
正當大伙兒松了一口氣時,在水中載浮載沉的馬兒連同斜倒的篷車,突地在急流的沖激下撞上岸邊一塊凸起的岩石,砰地一聲,篷車被擅毀,而那口白色西洋棺木就這麼隨著急湍的河水住下游流去。
雷若芝拭去打在臉上的雨水,焦慮的來回看著岸上或坐或站的眾人,但看來看去,她就是沒有看到桑德斯,難不成…
她臉色丕變,急忙跳下河流,奮臂泅泳,想追上那口愈流愈遠的棺木,沈士雄見狀也立即跟著下水,但水的沖力太強了,要拉住那口厚重的倌木談何容易?他只得回到岸上。
可雷若芝還不放棄,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在這急流的轉彎處竟然是一處落差高達數十尺的斷崖瀑布,而在岸邊奔跑隨行的鏢師們在乍見到這一幕時,心都涼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色棺木隨著奔瀉的水流墜落瀑布後,消失不見。
「快回頭啊,大小姐!」眾人見到雷若芝也將跟著被沖下瀑布時,驚慌大叫。
「回來,若芝!」沈士雄也急著大叫,但雷若芝卻沒有回頭的打算。同時間,天空雷光一閃,岸邊一株老樹被閃電打個正著,樹干垂直的倒下,又引來沈士雄等人一陣驚惶失措的吼叫聲o
「小心!」「小心,後面!」
那截斷木在湍急的水流中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雷若芝,在听到眾人的吼叫聲時,她回頭一看,斷木寓她只有咫尺之距,她根本采不及閃躲了,砰地一聲,她被撞個正著,隨即吐出了口鮮血,她的視線變得模糊,沒多久即昏厥過去,在水中載沉載浮的就將墜下瀑布……「大小姐!」「總鏢頭!」
眾人驚叫聲不斷,臉色慘白的沈士雄掠身而出,想抓住她但來不及了,她像個破女圭女圭似的被急流帶下瀑布,轉眼間就不見人影了。
沈士雄面如死灰的沖到瀑布下方找人,岸上的人也急急的跟下去尋找,但找到逃詡亮了,雨也停了,不僅沒有找到受傷的雷若芝,連那口白色棺木也不見了。
可是沈土雄不死心,他要眾人再找,再找……
「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綠津鏢局門外傳來帶著喜悅及好奇的驚呼聲。
在廳里的莊和聞聲,也開心的往外走去,小辦則是興高采烈的跟著他,不過兩人一到門口,卻跟多名站在大門的僕佣、鏢師們一樣,全目瞪口呆了。
因為雷若芝這會可是讓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打橫抱著,兩人全身濕透,像是落水狗,而雷若芝的嘴角還殘留著鮮紅血漬……
「還呆著干什麼?快去找大夫!」桑德斯俊美的臉顯得氣色不佳。
眾人還是愣了愣,而在意識到這個洋人講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後,大家眨眨眼,莊和也回過神來,迅速指示僕人去請陳大夫過來,一邊招呼桑德斯將雷若芝抱到她的臥房里,另外再差小辦幫她換上干淨的衣服後,他跟桑德斯才退出門外。
「這位恩人,一定是你救了小姐吧?!請你跟我來,我拿件干淨的衣服給你換上。」
「不必了,我想等大夫過來。」他站在門口,神情難掩憂心。
呃……好的。」莊和注意到他眸中的憂慮之光,但就不知他跟小姐是什麼關系?
貶後,陳大夫過來了,桑德斯二話不說的跟著他又走進房間。
雷若芝躺在床上,臉色看來異常的蒼白,仍未轉醒的她,一頭烏絲已讓小辦擦得半干了,身上也換穿了一件干淨的白色絲衣。
陳大夫在把完脈後,先跟看來有些狼狽但仍難掩其尊貴氣質的桑德斯點點頭,再向莊和述說病情。
由于雷若芝的胸口受到撞擊,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傷勢不輕,至少得休息個一個月才能完全康復,而這期間最好別再去護鏢了。
莊和連連點頭,在陳大夫寫了藥單子後,而小辦便急匆匆的出門去抓藥了。
送陳大夫寓去後,莊和見桑德斯還渾身濕,不由得再提,「小姐喝藥休養就沒事了,你是不是先到西廂客房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她還沒喝藥。」他不安的看著尚未清醒的雷若芝。
「沒那麼快,小辦藥拿回來,還得煎藥……」
「那我就等吧。」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凝睇著神色蒼白的雷若芝。
他很清楚她是因何而受傷的,由于她不理他,他在無聊之際又窩回棺木內睡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一個猛烈撞擊後,他才蘇醒過來,經過透視力,他看到棺木巳流入湍急的河中,而她……
他凝睇著她無血色的容顏,她這個傻瓜居然妄想在那棒湍急的河流中救起他跟棺木?!
是責任感作祟吧,要不,在回天津的路上她一直不理他的……
他抿抿唇,不是很清楚此時心中的落寞為何。
在坐了好一會後,小辦才將煎好的藥湯端了進來,她瞥了帥帥的桑德斯一眼,羞澀一笑後,即坐到床沿,扶起雷若芝的頭,舀起一匙藥湯吹涼後試著送人她口中,可是她沒有吞咽,任由黑色藥湯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怎麼辦?」小辦有些手足無措。
「我來吧。」桑德斯瞥了她一眼,與她交換了位置。
那碗黑漆潦的藥湯有股濃烈的怪味道,他聞了實在有些作嘔,但看到雷若芝無法吞姻,他還是二話不說的端起熱騰騰的藥湯,吹了幾下後喝了一口,然後俯身喂她喝下。
小辦錯愕的瞪著這一幕,而剛走進來的莊和見狀更是嚇了一大既。
不過桑德斯沒空理會這呆若木雞的兩人,他一口一口的喂完藥後,溫柔的扶她躺好,這才起身,看向瞠目結舌的莊和。
「我想去洗個澡。」
「呃……是,請跟我來。」莊和雖仍一臉呆滯,但還算是有回過神來了。
桑德斯回頭再瞥了雷若芝一眼,這才跟著莊和到一間雅致的客房。
莊和很快的差人送來浴桶、溫水還有件干淨的袍子後,才退了出去。
不久,桑德斯全身都浸入浴桶內,他放松的吁了一口氣,只是……他眸中飛上一抹困擾之光,他對雷若芝是否關心太過了?
見到她受傷,他又為何那麼著急?
莫非他對她動了心?!
啐,不可能的,他幾千、幾百年來都不曾對任何女子動過心,因為那絕對只是一件自討苦吃、自找罪受的苦差事,他不可能那麼愚笨的。
沒錯,他不可能那麼愚笨的。
桑德斯在心里重復再三,仿佛是在說服自己……
迸婕在天津城街上晃了半天,一回來就看到綠津鏢局的僕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她隨便抓了一個來問,在知道她最討厭的雷若芝回來後,她立即沖到她的房門前,剛好也要來探視雷若芝的莊和見狀連忙攔著她。
「走開!我听到僕人說她回來了,而且還跟一個外國男人一起回來的!」
但莊和仍不肯讓開。
她將纏著腰間的皮鞭抽了出來,狠狠的往地上一打,「滾開,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古姑娘,我家小姐受傷,正在休息,你別這麼大聲嚷嚷啊……」莊和苦著一張老臉低聲哀求。
「受傷?那更好,我就讓她一命嗚呼!」她手上的皮鞭再揮了出去,打算揮開房門,可葛地,她的面前閃過一道人影,再定楮一看,一個身穿白上衣、黑色背心、長褲、長靴,罩了一件方領角的長外衣並系上蕾絲領巾的俊美洋人就站在她眼前,他的手正扣握住她的皮鞭。
「你就是古婕吧,不管你有什麼事要找雷若芝,至少等她醒了再說。」桑德斯的神情很冷。
他會說他們的話?!她眨眨眼,但隨即又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古婕,雷若芝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要自己回房間休息,還是要我將你扔過去?」
「哼,你有那個能耐嗎?」她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鄭就得試試了!」他突地勾起嘴角一笑,抓住皮鞭的手用力一扯,再往上一拋,令莊和及眾僕佣驚訝的是,那條皮鞭竟然就這麼將古婕的身子卷了起來拋向半空,再重重的往西廂的方向墜落,發出砰地一聲。
一些人連忙沖過去查看,竟看到一向囂張的古婕不偏不倚的跌落在床上,而四周散落的盡是破碎的屋頂瓦片。
迸婕臉上也是一片錯愕,她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連反抗能力都沒有,原以為自己會曼重傷,但在擅上屋瓦跌落床上前仿佛有種浮力撐住了她,所以這會,她將皮鞭拿掉坐起身後,發現除了手臂被瓦片擦傷外,再也沒有其他傷勢了。
那個洋人絕非泛泛之輩,他到底是誰?
她離開床,走了出去,再次回到雷若芝的房門前,桑德斯仍站在門口,就像個忠心的門神。
「要再試一次嗎?再來你可不會只有擦傷而已。」他的臉上帶著笑容,但眸中滿是冷光。
斑,好女不吃眼前虧,她猝然轉身走回去。
桑德斯微微一笑,跟莊和點點頭,也回自個暫居的客房。
莊和蹙眉,怪了,他實在記不得他帶有包袱,可是他身上那一整套價值不菲的洋人服飾是從哪兒來的?
但他沒有時間多想,前面又傳來其他瓖師們回來的消息,他連忙往前廳步去,不過沈士雄已經先沖進來了,拉著他就問——
「若芝回來了?還受傷了?」
「是啊,讓個洋人給送回來的。」
「我進去看看她。」他焦急的打開房門,見雷若芝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她沒事嗎?」他壓低聲音問莊和。
他點點頭,「要休養一個月,大夫是這麼說的。」
「那個洋人呢?」
「在西廂呢……」他將剛剛桑德斯跟古婕發生的事也一並說出。
沈士雄蹙眉,隨即答道︰「我知道了。」
他轉身前往客房,舉手敲門。
「門沒關,進來吧。」
他打開門進去,桑德斯就坐在椅子上,看來神清氣爽、俊美挺拔。
他深吸了口氣,口氣意外的溫和,「謝謝你救了大小姐。」
「不客氣。」他笑著回答,但見沈士雄仍站立著不動,他再問︰「還有事?」
「你知道我並不喜歡你。」他這話很突兀。
但桑德斯只是點點頭,一點也不介意。
他握緊了拳頭,深深的吸了口長氣後又道︰「我現在要說的話,可能在走出這道門後就後悔了,但為了若芝,我還是要說。」
「你說吧。」
「我知道她是在乎你的,所以她可以不要命的去救你。」
「所以?」
「所以……」沈士雄再次吸了一口長氣,「為了大小姐的幸福,我希望你能愛她、照顧她。」
桑德斯蹙眉,「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娶妻也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
「若真如此,你又何必阻擋古婕進去找她?甚至等到大夫確定她沒亭、她吃完了藥,你才回房?」他搖搖頭,定視著他,「也許你還沒察覺到對她的感情,也或許你在自欺欺人,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好好待她,這就是我要說的話了。」
桑德斯思索一會,不解的問︰「你為什麼願意放棄她?我以為你很愛她。」
「我是愛她,但我沒有能力保護她,既然如此,我就沒有資格跟一個有能力保護她的男人爭。」在淡淡的說完這一席話後,沈士雄轉身離去。
在他離開後,桑德斯的表情也變得沉重……
雷若芝在昏睡兩天後才蘇醒過來,映人眼簾的是小辦那張興奮的清秀臉蛋。
「醒了、醒了!小姐,你終于醒了,我就覺得奇怪,大夫說你沒事,可你怎麼睡那麼久?我們大家都快被你急死了!」
她撫著頭,虛弱的坐起身來,試著回想了一下,但在她被斷木沖撞昏厥後的記憶是一片空白,她是怎麼回采鏢局的?
而桑德斯跟棺木在那樣急湍的河流沖擊下掉落落差極大的瀑布……一定凶多吉少,也許已經死了!
她的心突然感到一陣揪痛,眼眶也紅了,她終究還是沒有救起他。
「小姐,你怎麼哭了,你哪里痛?我趕快去找大夫!」小辦急忙的就要起身。
雷若芝連忙拭去滾落臉頰的淚水,握住她的手搖搖頭,再瞥向放在桌上的藥碗,振作起精神問︰「那是我的?」
她點點頭,「大夫說了,你要在家好好休養一個月,不可以再去護什麼鏢了。」
她嘆了一聲,「好了,別說那麼多,我把藥喝一喝。」
「呃,可是待會……」
「快。」她想喝了藥,好下床去看看那塊匾額是不是還好端端的擺在大廳上,然後再去問問沈大哥,桑德斯及棺木的下落。
小辦見她這麼急,只得轉身將那碗藥拿給她。
雷若芝只喝了一口,兩道柳眉就皺在一起了,「好苦。」
「是啊,不過有人沒嫌苦,還天天喂小姐喝藥呢。」
「誰?」她皺眉,「沈大哥嗎?」
「才不是呢,是一個長相俊美、會說咱們話的洋人哦。」
桑德斯!她詫異的瞪大了眼楮,又驚又喜的問︰「他沒事嗎?」
她搖搖頭,「他沒事啊,小姐,我跟你說,真的是菩薩有靈耶!」她眉飛色舞的笑道;「古姑娘來踢館後,我就祈求菩薩讓你帶一個俊美的公子回來,結果還真靈了,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帶回來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呢。」
「他人呢?我要馬上去見他。」她太開心了,雖然藥苦,但她還是一口氣咕嚕嚕的喝完,就急著要下床。
「別急嘛,小姐,他知道你喝藥的時間,待會就進來喂你了。」
小辦的話語乍歇,房門就被推開了,而進來的正是俊美無儔的桑德斯。
「看吧,就說他會進來喂小姐你喝藥吧,而且是把藥含在嘴里再喂你哦。」她笑得好開心。
雷若芝則傻了,愣愣的瞪著她,「不可能……」
「真的,剛剛你急著要喝藥時,我本想叫你等他來讓他喂你。」說著說著,她也覺得有些羞赧,「我先出去了。」
她紅著臉兒跟桑德斯點點頭,快步的走了出去,再將門給順手關上。
「你醒了,應該就真的沒事了。」他拉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坐下。
雷若芝沒說話,還處在他含藥喂她的震驚里,呆若木雞的瞪著他。
「我跟你說過了吧,欲速則不達,你們居然在雷雨中還涉水而過,結果你不但受了傷,我的寶貝棺木還裂成好幾塊,成了沒用的木頭了。」
「可你……你竟沒事?」她難以置信的問。
「當然沒事,不過,這兩三天沒有棺木可睡,我睡得很不好。」其實根本是睡不著,沈土雄那一席莫名其妙的話一直困擾著他。
雷若芝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斷想到自己的唇被他親了好幾次,雖然只是喂藥……
桑德斯瞥見桌上已空了的藥碗,「你把藥喝完了?」
她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點點頭。
「可惜,樂趣沒了。」他半認真半開玩笑的道。其實那帖藥苦得很,可她的唇柔軟迷人,因此喂她吃藥的樂趣是絕對有的,只是有苦、有甜。
樂趣?!這兩個宇突地刺痛了她,她以一種憤懣的目光瞪著他,「原來你喂我吃樂只是因為有樂趣?」
他灑月兌的點點頭,但一股心虛卻直涌而上。
「你一向都是這麼狂妄的?因為有樂趣,因為好玩,所以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一點也沒有考慮到他人的感受?」她很生氣、很難過,但她的聲音卻過于虛弱,沒采由地,這讓她的怒火更熾。
「你說的狂妄指的是什麼?」他一挑濃眉,眸中盡是愉悅的打趣光芒,「是我以口喂藥呢,還是我說過不會娶妻不會對女人動心的話,或者兩者皆是?」
雷若芝怔怔的看著他,她的想法他這麼容易就猜到了,一個看來懶洋洋,有時吊兒郎當、有時溫柔的男人,竟也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但她並不喜歡這種被洞悉想法的感覺,那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赤果的。
她下了床,雖然仍很虛弱,但她還是堅持拿了件衣服套上後就要往外走,可是也許是躺了太久,腳沒力了,才走了一步,就踉蹌的往前傾,桑德斯一個箭步向前及持扶起她,在她錯愕的眸光下,將她打橫一把抱起。
他微笑道︰「你要到哪里?我抱你去。」
她的臉微微泛紅,「不用了,我自己會走,你放我下來。」」還客氣什麼?你的櫻桃小嘴我都親過了。」
她臉色丕變,怒聲道;「放我下來!」
她掙扎的離開他的懷抱,喘著氣走回床沿坐下,調整一下氣息後才再次起身,一步一步、站穩腳步的走向門外。
桑德斯早就知道她倔強的性子,所以逗弄她才會覺得有趣,但這會看她這模樣,他居然感受不到任何趣味,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舍。
這個感覺讓他的濃眉再次揪緊了。
雷若芝走到大廳,看到綠津鏢局的匾額仍好好的掛在粱上,懸在半空的一顆心才定了下來。
「你可以下床了嗎?若芝。」甫走進來的沈士雄一看到她,立即關切的向前,但一抹綠色身影突地竄了出來,擋住了他的路。
「你這個病貓終于可以下床了。」古婕雙手環胸的看著雷若芝。
「我下了床,就不會讓你在這兒胡來了。」她冷冷的迎上她的目光。
「放心,我若要拆你這塊匾額早就拆了。才不會讓你有機會阻止我呢。」她笑了笑,往四周看了看,「他呢?」
「他?」雷若芝不明白的問。
她曖昧一笑,「桑德斯,你的男人。」
聞言,沈士雄的臉黯淡下來,靜默不語,而雷若芝則是臉色丕變。她怒不可遏的看著古婕道︰「請你嘴巴放干淨點!」
「有什麼關系呢?我一直以為是你搶走我的男人,不過……」她聳聳肩,「這次看到你識相的找了個男人回來,我當然不必再找你的碴了,當然,希望某人也要死心了,因為那個桑德斯可是一口一口的將藥含在口中喂你喝下的,所以他還是跟我回北方去得好。」她邊說還意有所指的瞥了一臉面無表情的沈士雄一眼。
「沈大哥不會跟你回北方的,因為他根本不喜歡你。」
「雷若芝,你不要太貪心了,你要幾個男人?」
「你——」
「你有那個洋人了,我只要沈大哥,咱們這就算分好了,你最好別再不知足的勾引他。」古婕伸手主動勾住沈士雄的手臂,「這兩天,都是沈大哥在陪我,所以上頭的匾額才能好好的掛著,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可別招惹我,免得我火大將它給拆了。」
雷若芝怔怔的看著沈士雄面無表情的讓她拉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