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宇怎麼不跟我們回山莊,讓我們招待招待他?」
藍藍天空下,晴心坐在馬車內,好奇地打量著眉宇間似乎帶著喜氣的承曄問。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更傾身近看,沒錯,他的嘴角的確是往上揚,畫出一個很美的弧度,「你心情很好?」
他沒否認,好友在這幾天便會將所有的藥材煉成丹藥,屆時,他的眼楮就能看得到了。
一路上,晴心聊了錦匯商行里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但承曄完全沒在听,他只知道只要再等個幾天、再等個幾天……
由于心情好,即使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他也沒打斷她的魔音穿腦。
其實晴心也知道他沒怎麼專心听,但難得看到那張俊臉一直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她莫名的心情也跟著好,就嘰嘰喳喳的講不停了。
必到了山莊,晴心一下馬車,就看到杜喬宣氣沖沖的跑出來,指著她大叫,「是你,一定就是你!」
「你在說什麼?」她一臉的莫名其妙,但杜喬宣卻是氣得直跳腳,「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我,你都已經佔了我的位置——」
「是我的意思。」承曄也下了馬車,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事.
她眼泛淚光,「為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听不懂?」晴心一臉困惑,來回的看著兩人,但沒人埋她。
承嘩仍冷颼颼的道︰「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杜喬宣哽咽,「清楚?!你才說要幫我找婆家,今天就有一大堆媒婆上門,你有這麼急嗎?肯定是她在一旁慫恿的!」她氣呼呼的又指向晴心。
他臉色一繃,「就算有人掮風點火也左右不了我的決定!」
「可是……」
「我已要林姨快速且全權處理,有問題你可以去找她。」
「可我不要嫁!」杜喬宣大聲哭了出來。
「時候到了,你就得嫁。還有,我當初讓你留下來,絕不是因為我仁慈,而是山莊里多一個人吃飯不過是多了一副碗筷,如此而已,我還是討厭女人!」
丟下這一席冷颼颼的話,他直接往里面走去,同時間,林姨走出來,一眼就瞧見他的手傷,「貝勒爺,你的手受傷了!」
「不礙事。」他面無表情的往一清軒走,而晴心也想回雲影樓,但卻被追上來的杜喬宣給一把揪住手臂,怒叫,「你到底想怎麼樣?」
晴心看著站在大廳里的林姨、何總管及碩仁,再看看幾近瘋狂的杜喬宣,她朝碩仁勾勾手。他皺眉,不明所以的走上前,晴心又叫他往右邊一點,剛好站在還怒叫不已的杜喬宣身後時,她伸手點了她的昏穴,她往後一倒,正好落入他的懷里。
拔總管跟林姨一愣,沒想到少福晉還會武呢。
碩仁也詫異的看著她,她回以一笑,「我先聲明,我可沒慫恿什麼。」她才不當小人。
「我知道,嫂子不像那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她好奇的靠近他問。
他的臉驀地一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且他抱著杜喬宣已經夠不自在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嫂子那雙璀亮明眸突然又賊兮兮的在他跟懷中的杜喬宣看來看去,看得他一顆心是怦怦狂跳。
下一秒,那雙熠熠發亮的明眸笑得更邪惡了,「原來……你喜歡她啊?」
「啥——」他俊秀的臉龐立即爆紅,支支吾吾的,「沒、沒……沒有的事。」
「臉上的寫著答案了,還沒有?」她繼續調侃他,也看到那張斯文的臉漲得更紅了。
「我、我抱她回房去休息,呃……她沒關系吧?」他低頭不敢直視嫂子。
膽小表!「她兩個時辰後就會醒過來了。」
「好。」他面河邡赤的連忙抱著她就回房了。
碩仁對杜喬宣的情有獨鐘,林姨跟何總管早就看在眼底了,不過,能說什麼呢?
林姨看著何總管,眉頭一擰,「貝勒爺的手受傷了,你怎麼還能笑咪咪的?」
他搖頭一笑,一連看了少福晉在碼頭跟在這兒的「出色」表現,他有了一個決定,「晚一會兒我再告訴你在碼頭發生的事,屆時你也會笑的,但現在——」
他很快的走到少福晉面前,「奴才每個晚上都得幫貝勒爺讀些帳務,還有出貨的明細,可其實我年紀大了,眼力不行了,這些工作是一天做得比一天還要吃力,不知道少福晉可否……」何總管雖然兩鬢斑白,身子依舊硬朗,但此時卻裝出疲乏無力的樣子。
晴心一愣,「你是要我代替你?」
「是不是奴才斗膽了?」
「不是不是,但碩仁呢?他不行嗎?」
「二貝勒才十七歲,貝勒爺說他個性太靦腆內向,不適合走商人這途,要他好好讀書就好。」
「原來如此——」
他不安的絞著手,「我想少福晉對貝勒爺似乎比較有辦法,也許可以幫幫老奴,其實這件事我很早就想跟貝勒爺說了,但又怕貝勒爺認為我老了,沒用了,要我回家吃自己。」他愈說愈難過,還拭起淚來,而一旁的林姨則是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要說話了。
「你別難過,我願意幫忙的。」晴心心腸軟,見不得一個老人哭。
「可貝勒爺要是問起呢?」
她粲然一笑,「你放心,我會說是我閑著無聊,非要找些事做的。不過,我還是會讓承曄知道你的狀況,放心,他那個人只是臉比較臭而已,其實人很好的。」
他當然也知道,但她這麼快就能了解主子,真是太好了,「謝謝少福晉!」
她笑笑的說了句「不客氣」,目光就隨即被桌上那一張張的人物畫像給吸引住了,她走過去,一張張的翻看著,不錯,每個都是相貌堂堂,但認真說來,還是沒有一個比得上承曄,難怪杜喬宣不動心。
她突然抬頭看著林姨跟何總管,「何必那麼麻煩,讓碩仁跟喬宣姑娘湊成一對就好了。」
林姨跟何總管一愣,異口同聲的忙道︰「不成啊,貝勒爺的眼楮就是——」兩人又想到什麼,急急的閉上嘴。
「但毒瞎爺的是她姊姊又不是她。」她兀自接下去道。
聞言,他們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少福晉知道了?!」
「嗯,不過,」她靈活的黑眸骨碌碌的一轉,「我想還是有困難對不對?」
見他們同時點點頭,她聳個肩,「我知道了,這事兒等我有力氣時再想想有啥法子,現在我想回去小睡一下,午膳時再叫我。」
「是。」
晴心一走,林姨問何總管,「你在做什麼?貝勃爺要你做的事你卻要——」
「你不懂,我覺得少福晉跟主子相處的時間愈多,主子的改變一定會更多……」他嘰哩呱啦的將在碼頭上發生的事說給她听……
******bbs……cn***
如果承曄的心腸夠硬,如果他可以罔顧為山莊效命四十年的老管家的辛勞跟苦勞、不顧他老眼昏花的眼疾,他就該一掌劈死他!因為他竟然把這個令他頭疼、沒轍的女人送進他的書房,不僅趕都趕不走,還天天管東管西,教他不得安寧!
「我說爺啊,你怎麼天逃詡面無表情,這樣臉部會氣血不順的,就算老天爺賞給你一張挺俊的臉,繃久了也會變成僵尸臉的,來,我幫你揉揉。」
晴心放下手上的毛筆,伸手用力搓了搓承曄那張死人臉,他沒好氣的扯掉她的手,但她也不放棄,再加上看得見的優勢,她的雙手就像八爪魚似的蹂躪他的臉,讓他防不勝防,就是扯不掉。
一張俊臉成了面團似的被她東搓西揉,他怎麼不放聲咆哮,「夠了!你這大膽的女人太放肆了……」雷霆怒吼久久不散,若不是他知道桌上有太多重要文件,他早就跟她大打一場了。
她搓了好一會兒,便從善如流,放手一笑,「剛好我也累了。」
她不再鬧他,拿起毛筆一邊讀,一邊將每筆帳都寫入厚厚的帳冊里。不過,她好奇的又瞥了他一眼,這家伙這幾天不知怎麼搞的?臉一天比一天臭,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糟,是誰惹火他了?
憊有,他明明看不見,卻仍握筆寫字,瞧他寫得歪七扭八,根本是鬼畫符,難道他是在畫符詛咒誰?
她又看向他的手,割傷也好了嘛,這家伙到底是哪兒不對勁?看他字愈寫力道愈重,她實在忍不住了,「你是因為怕在別人眼中算是個殘廢,因此你絕不允許自己成了一個廢人,所以連寫字都這麼拚命嗎?」
殘廢、廢人這種字眼她也說得出來?!但他喉頭發疼、沒力氣吼她了,「做你的事。」
「不就是念進帳數字與交易細目而已,我可以一心二用的,你到底怎麼了?」
他沒理會她,他的心情太差,不想談那些煩人的事,只想繼續當下的工作。
晴心每晚在這兒念帳冊,有時還得幫忙寫一些交涉的書信,從內容看來,她不得不承認承曄真的是一個很有生意頭腦的男人,他富甲天下也是應該的,她邊想邊念了供貨商提報的價格。
「這價格太貴了,你在旁注記要議價——」
「好。」她一邊寫,一邊注意他要開口講話的空檔,眼明手快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糕品就塞到他嘴里。
承曄咬牙咽下,正要開口,又被她塞了一塊,他火冒三丈的用力拍桌。
她知道他有些小潔癖,不允許弄髒書房,所以絕不會做出將食物吐出來的事兒,所以她很放心的把一小疊的點心全塞到他嘴里,「我知道你有話要說,但等你吃完我就讓你說。」
他能說話嗎?她又以為他嘴巴有多大?塞得他幾乎連咀嚼都難!懊不容易咽下了,一杯溫熱的蓼湯又推到他嘴邊。
「我知道味道不是很搭,但誰叫你最近老是不吃東西,就勉強喝下吧!」
他被迫喝下,因為他要是不喝,這個該死的女人就會改請地板喝,然後再吩咐小柳去端一盅來,所以這是他喝下的第幾盅湯?他也記不清了。
但他最近真的沒啥胃口,靖宇說過,他很快就會把丹藥送來給他服用,但一天天過去了,卻始終不見人來。
他天天盼著、望著,想派人去問,但又反過來安撫自己,若丹藥煉成,靖宇一定會迫不及待的送來,因此會延遲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派人去催問又有何用?這煎熬反覆的心思,卻無人能訴。
「你到底在煩什麼?說給我听嘛,我請你吃糖果喔。」她像在哄小阿似的輕拍他的頭,他火大的要打掉她的手,又沒打到,氣得他咬牙切齒,「該死的,我不是小阿!」
「那就別像個小阿,阿瑪、額娘回揚州時,跟我交代一堆,簡直像托付給我一個三歲娃兒似的你知不知道?」她受不了的抿抿紅唇,「但那幾天你也還好,怎麼這些天來——」
「你給我出去,不要煩我!」
「你告訴我,你在煩什麼我就不煩你。」
「你不要惹我!」
他額上青筋已一條條暴突浮現了,但她是吃了好多熊心豹子膽的公主幫成員,一點都不懂得害怕,「那我猜看看好不好?」
他怒聲咆哮,「我叫你出去!齊心,齊力!」
書房門立即打開,兩個門神走進來,拱手道︰「貝勒爺。」
「把她給我拉出去!」他吼得喉嚨都啞了。
晴心看著手足無措的兩人,也看到站在門外一臉擔心的小柳,她笑了笑,「好啊,那洋文的部分就別找我了,不然爺需要我時就強迫我留下,不需要時又要被趕出去,做人也太勢利了吧?」
齊心、齊力想笑又不敢笑,這段日子,少福晉可說是將主子吃得死死的,他們對她可欽佩得很。
承曄繃著俊顏,抿緊了薄唇,卻沒吭半聲。
「好,真有骨氣,那下回就別找我幫忙了,走嘍。」她大聲吆喝,但卻還端坐在椅子上不動。
承曄很生氣,卻不得不妥協,「等等,你們出去吧!」
齊心、齊力揚嘴一笑,拱拱手又出去,再次將門給帶上.
「好了,既然你不要我出去,那話題繼續,我來猜猜看你烏雲罩頂的原因。」
晴心一手托腮,仔細的思前想後,突然眼楮一亮,「靖宇!對不對?我記得你告訴我他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你是不是在等這件重要的事?」
他蹙眉,一個女人怎麼能如此聰明?她跟那些只會沖著他傻笑、只會溫柔細語、只會說著不著邊際的女人完全不同。
「被我說中了?本來嘛,我一點都不笨的,要不要我代你去找靖宇問問看那件重要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他有點心動,畢竟他等得沒耐心了,他好想早點恢復視力。
「叩叩。」敲門聲陡起。
「又怎麼了?」她轉身看到站在兩個門神中間的俊逸男人,她迷人一笑,「嘿,真是說人人到呢!」
承曄一听,心猛地一震,再也坐不住的起身,迎了出去。
「我家的爺等你好幾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說悄悄話了。」
晴心看了神情激動的承嘩一眼,笑笑的要小柳跟她先離開。
雖然她也很好奇那件重要的事是什麼?但依承曄的個性,要套出他的秘密可能比登天還難,她還是別浪費時間了。
「小柳,你見過靖宇嗎?」
「恩,三年前便見過,接下來,一年偶爾見一兩次吧,但他都是來去匆匆。」
「他做什麼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貝勒爺的好朋友。」
真是好答案。
書房內——
「抱歉,讓你多等了好幾日。」靖宇真的很抱歉。
承曄忙搖頭,屏息的問︰「那藥?」
「完成了。」他深知好友的期待。
承曄忍不住激動的再確定,「真的?!」
「是真的。」他笑笑的從懷中拿出一瓶白玉瓷瓶交給他,他緊緊握著。
「每天一顆,每天運功三個時辰,沉積在體內的毒氣在一至二十日的運轉下,就能散去,屆時,」他微笑的握住懊友的手,「你的世界又有顏色了。」
「到時候,我一定好好謝謝你。」
「那得再等一段日子,我明天就要前往陰山,有一種極為珍貴的天仙草應已結果了,三日不摘,一落地就沒價值,時間緊迫——」
「我懂了,你快去吧。」這個好友算是個藥痴,終年追逐奇珍異草,他是明白的。
于是靖宇一樣是來去匆匆,讓想逮住他,一解心中困惑的晴心也只能扼腕。
******bbs……cn***
第二天,天才蒙亮,承曄就到山莊後方的森林,在他一向練功的草地上運功祛毒。
三年前,他中的是四川唐家的獨門毒藥,但僅有的解藥被當日躍下山崖的杜采宣丟棄到躉久深淵之下,好友雖為他求助唐家,唐家也不吝給予解藥的藥方,但其中多得是早已絕跡的奇珍異草,甚至稀有動物的血液混合才能煉成的解藥。
明知藥帖卻無法成藥,靖宇苦覓三年,他也陷于黑暗三年,現在終能撥雲見日。
接下來一連幾天,他都在天剛亮時就到森林里運功解毒,眾人也以為他到森林里練武,作息也一如以往,連一直很努力要從他的作息里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的晴心也看不出什麼異樣,自然也想不透靖宇所為而來了。
承曄過得平安自在,她卻多了一件麻煩事——杜喬宣看著媒婆不斷上門,就天天找她吵,但她哪有那麼多時間理她,干脆直接點她昏穴,要她跟周公吵架去。
碩仁每次都負責抱她回房,雖然仍是靜靜的守候她,但眸中的深情可騙不了人,晴心要他大膽示愛,勇敢的去向承曄要了杜喬宣,他卻嚇得臉發白,急急走人,讓她也很無奈。
這一天晚上,在他的書房里做完例行公事後,她忍不住開口了,「我可以回北京去看看我阿瑪、額娘嗎?」其實是想看看公主幫的朋友,也離開這兒的烏煙瘴氣。
「不可以。」
「為什麼?」她一愣,「這些帳冊的事,可以請何總管先——」
「不是這些事,而是林姨已經向我報告,她替杜喬宣找到婆家了,那是北方望族,你畢竟是山莊的女主人,他們來迎娶時,你得出面。」
「你這男主人不在?」
「我不見陌生人。」
她翻了翻白眼,肯定又是愚蠢的自尊在作怪,「這件事碩仁知道?」
「關他什麼事?」
「你還當人家哥哥呢,你不知道他喜歡喬宣姑娘?」
他蹙眉,「我不知道,但他若有異議可以來找我談。」
「算了吧,他的膽子只有老鼠大……」
「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晴心起身去開門,「什麼事?」
齊力站在門外,先回頭看了一眼,她也跟著看過去,就見到杜喬宣淚如雨下,而齊心正擋著她,不讓她進來,「喬宣姑娘要求見貝勒爺一面。」
「叫她走。」
「請她進來。」
房內的承曄跟晴心幾乎在同一時間發聲。
承曄的臉色轉為不悅,起身走到她身邊,「什麼時候這里輪到你作主?」
「她的婚姻是你執意安排,多少也听她怎麼說,反正你都要把她丟出去了。」
見他抿唇,那代表沒意見,她朝齊力眨眨眼,「讓她進來吧。」
齊心也听到了,他隨即讓路,滿臉淚痕的杜喬宣這才走過來,剛剛晴心跟承曄的交談她都有听到,所以雖然不喜歡她,還是向她說了句,「謝謝。」
晴心嫣然一笑,「不客氣,但你要有心理準備,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承曄黑眸微眯,那女人是以為他耳朵也聾了?這麼大剌剌的批評他!
杜喬宣有些錯愕,但看著那張沐浴在月光下的美麗笑顏,她突然覺得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討人厭。
晴心拍拍她的肩膀,便要齊心齊力跟她退到外面去,別杵在這兒听別人的悄悄話。
見狀,杜喬宣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只不過,若她知道她今晚來這里是來獻身的,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仁慈待她?
杜喬宣深吸口氣,轉身就將書房的門給關上。
「有什麼話快說?」他的確是沒耐心。
「承曄,我想我沒有不嫁的權利,對吧?」她眼眶微紅,開始褪上的衣物。
承曄濃眉一擰,他听到不尋常的悉窣聲,「你在做什麼?」但她沒回答,下一秒,她突地上前抱住自己,在他伸手要將她拉開時,他才驚覺到她是赤果的,「你干什麼?!」他臉色大變的直接推開她。
「我要把我自己給你,我不要嫁給別人!」她哭喊著,再次上前抱住他。
他氣得火冒三丈的大吼,「來人!來人!」
晴心才帶著兩個門神走到一清軒外,就听到他的吼叫,三人急忙跑回來,但門從里頭被拴上了。
「踹啊!」晴心急忙要他們上前,兩人用力一踹,門開了,可沒想到映入眾人眼簾的是……她的粉臉驀地一紅,但不忘要兩個男人轉身,「轉過去!轉過去!」
非禮勿視,兩人早轉過去了,但也為那驚鴻一瞥的胴體而臉紅心跳。
晴心連忙走進去,彎身撿起地上的衣裳,蓋住趴跌在地上哭得像淚人兒的杜喬宣,「你快把衣服穿上。」
「嗚……他不要我……他就是不要我……」杜喬宣虛弱的窩在她懷中痛哭出聲。
「是他沒眼光啦——呃,更正,他看不見你嘛!」她趕忙改口,因為她一抬頭就瞄到承曄的臉又氣得變色了。
「這是一個元配該說的話?」他破口大罵。
「我知道,但你知道一個姑娘家要鼓起多大勇氣才能做這種事?」晴心當然不贊同杜喬宣的行為,但她是為愛勇敢吧,而她有這種勇氣嗎?莫名其妙的,她又瞥向他,她在想什麼?!因他而勇敢?她腦袋壞了?
她忙搖頭回神,很快的幫杜喬宣穿好衣裳,「我陪你回房吧。」
杜喬宣點點頭,因為她已虛弱得站都站不直了,但仍哀怨的再看承曄一眼,這才由晴心扶著回房。
不一會兒,她已躺在床上,看著站在床邊的晴心,痦啞著聲說︰「你一定看不起我,覺得我不知廉恥。」
「我不會這樣想,如果你真的不知廉恥,你只要勾勾你的小指頭,碩仁就跟你到天涯海角了。」
她神情一黯,淚水再度跌落眼眶,「他跟承曄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可他對你的呵護與深情卻是有目共睹。」
「可他太懦弱。」
「而你太勇敢。」
她詫異的看著晴心傾身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而那雙靈活的美眸里只有欽佩沒有嘲諷,她好錯愕,「你——你是真的不討厭我?」
晴心用力點點頭,誠懇的道︰「看到你這麼努力爭取爺的愛,我反問我自己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雙眸中的確有著深深的困惑,「可是另一個我又說了,他霸道狂妄又難以相處、沒耐心、愛吼人,又不懂得憐香惜玉,嫁這種男人就叫福氣嗎?」
說完了,她擠眉弄眼的作了一個大鬼臉,看得杜喬宣忍俊不住的破涕為笑。
見她笑了,她也笑了,但不忘好好奇的問,「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愛上爺哪一點?讓我多少也懂得欣賞他一下。」
她臉兒一紅,「其實你說的那些缺點,我都很喜歡。」
那——那真是無可救藥了,她心想。
「好好休息,別再亂想了。」晴心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要走出房門。
「你會再去找承曄嗎?」杜喬宣竟沒來由的擔心起她來。
她回頭又做了一個好笑的大鬼臉,「我又不欠罵。」
兩個女人忍不住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