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海棠躺在光見懷里,全身是血,空氣流不進她的胸腔,那顆銀彈正中心髒,她無法呼吸,張大嘴不停地喘著,只覺得胸口好熱,可是四肢卻好冷……
扁見不停地吻著她的唇,她的眼,想把她漸漸冰冷的身子溫熱,但仍一點用處都沒有。
「海棠!埃棠!」夜芙蓉、夜玫瑰和夜茉莉守在她身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當光見抱著滿身是血的海棠穿越空間回來時,當真把她們給嚇壞了,那個淘氣率性又自詡聰明無敵的老四,怎麼會被弄成這個樣子?她怎麼會和……和什麼魔王扯上關系?
「快點,她的意識一消失,體內的魔性就會立刻覺醒了。」耶路撒冷在一旁以法力為她止血,並頻頻催促。
此時,听見它會說話己經一點都引不起夜家姐妹的驚奇了,還有什麼怪事不會發生在她們夜家?現在連海棠都成了魔王了!
扁見點點頭,強抑住滿心的驚慌著急,凝神以魔力將銀彈吸出,只听滋的一聲,銀彈從傷處被吸出,落入他的掌心。
正當大家松了一口氣,光見卻發現夜海棠的傷口仍然流血不止。
「怎麼會這樣?這是……」他急得冷汗直流,聲音發戰。
「老天……難不成……赫雷斯那家伙在銀彈里下了血咒……」耶路撒冷驚恐地道。
「銀彈里有血咒?」他憤怒地瞠大眼。
罷雷斯……赫雷斯居然也會黑魔法?他藏著那把銀彈手槍是為了對付誰?
魔王?還是夜海棠?
「什麼詛咒?誰下了詛咒?」夜玫瑰顫聲問。
「有什麼法子?告訴我,還有什麼法子能救她?」光見幾乎要瘋了!眼見夜海棠氣息愈來愈弱,他卻束手無策。
「只有一個辦法能讓她活著……」耶路撒冷沉痛地道。
「什麼辦法?」
「讓她覺醒,覺醒後的她魔力無限,這點小傷她有能力自愈。」
「那就讓她覺醒啊!」夜玫瑰急叫。
「可是一覺醒,她就成了魔王了。」它道出重點。
什麼?
眾人無不抽氣噤聲。
扁見尤其震愕得開不了口。
耶路撒冷的意思是……要讓海棠活著,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成為魔王?
「只有這樣,她才不會死……看你們是要要她現在死亡,還是讓她以魔王的身分活著?」它又道。
「當然是要她活著!」夜茉莉哭道。
「可是海棠會變成魔王啊!」夜芙蓉傷心地捂住嘴,以免哭出聲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海棠不過是調皮了些,才會對黑魔法感興趣,她不可能是魔王的,不會的……
「變就變,我不相信我們喚不回她!」夜玫瑰噙著淚,她認為只要海棠活著就還有一線希望。
「一旦她魔化,就不可能喚回她了,你們認識的海棠也等于不存在了。」耶路撒冷憂傷地補充。
「這麼說……不論生與死,我們都會失去她?」光見心如刀割,他和她的愛,竟是落得如此下場?
「可以這麼說。」
「不!不要,我不要,海棠才十六歲啊!蘇菲亞是為了什麼把這麼狠的詛咒下在她身上?為什麼?」夜茉莉從剛才得知前因後果之後就對祖先的做法耿耿于懷。
「這不在蘇菲亞的控制之內,人心的黑暗、墮落,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形成,當她知道她犯了什麼錯之後,想要彌補卻為時快慢晚,只能用盡所有的辦法來保護你們……」耶路撒冷嘆息不已。
「殺……殺了我吧!」夜海棠擠出了一點聲音。
「海棠!」光見彎,緊握住她的手,急白了臉。
「如果要我變成殘酷又冷血的魔王……那麼……現在就殺了我……-」她理性地要求。
「我不能……」他的心在哭泣。
「快……別猶豫……」她的力氣即將耗盡了。
「不!」夜茉莉拼命搖頭。
「別讓她死!我不能讓她死!」夜玫瑰撲上前,握住埃棠的手。平常,海棠最愛和她斗嘴,可是,這並不表示她們不合,相反的,她也許是姐妹里最疼海棠的人哪!
「快點決定,海棠已經快不行了。」耶路撒冷看了床上的夜海棠一眼,它確信她的意識就要消失了。
大家同時盯著她,頓時茫然無措。
扁見深深吸一口氣,手一舉,喚出銀弓,他深情地望著夜海棠,忍著內心淌血的痛楚,暗啞道:「讓我來動手吧!」
「不!」夜玫瑰擋在他面前。
「玫瑰……讓開。」
夜芙蓉嗚咽地道。
「天哪!我不要這樣……」夜茉莉也掩面痛哭。
扁見低頭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慢慢舉起銀弓,對準她的心髒,喃喃道:
「我愛你,永遠永遠記住這一點……」
說著,他狠下心將銀弓往她胸口刺去——
突然間,一只手握住了銀弓,將錠放著藍色螢光的長弓震離了光見的手,光見大驚,定眼一看,床上的夜海棠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楮,那雙閃著鮮紅光芒的眼正盯著他,而她的嘴角則揚起了一道邪氣的冷笑。
「海棠?」光見倒退一步,愣住了。
「海棠!」夜家其他三個女人都驚喜地大喊,但她們很快就發現她的不尋常了。
「可惡,慢了一步,快離開她!」耶路撒冷連忙警告。
但它的警告有點遲了,夜海棠如彈簧般垂直坐起,紫色長發一甩,幾十根黑針倏地射向每個人,光見大駭,以魔力變出防護罩保護夜家姐妹,自己卻被三根黑針刺中。
懊強的力量!他暗暗驚慌,她居然能震掉他的銀弓!
「啊!埃棠,你……」
夜芙蓉驚喊。
「哼!想殺我?沒那麼容易……」夜海棠環視眾人,然後一使力,火紅閃光頓時包圍住她,就在這強大的邪火火之中,她胸前血止住了,傷口慢慢縮小,到後來連個疤也看不見。眾人目瞪口呆,眼前這個女孩,已不是海棠了!
紫發,紅眼,淺灰的膚色,全身的邪氣……
她現在已成了……魔王!
扁見傷痛地盯著她陰邪的面容,悵然若夫,他的海棠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夜海棠一見他兩眼失神,倏地以空氣凝成氣刀砍向他。
「光見,小心!」耶路撒冷連忙躍過去,撞開光見,又金光將氣刀震開。
她邪眼一瞪,沒想到這只貓居然力量不小,于是冷哼,「哼!你這只貓真礙事,等我魔力全部覺醒,再來好好收拾你們!」
一說完,她轉身飛出窗外。
「海棠!」夜玫瑰追到窗口大喊。
扁見一個瞬間移動,追了出去,卻在夜家的大門外,被七個人影擋了下來。
「狩魔人,你想對我們的王做什麼?」李諾森然地嘲笑道。
「你們……」他皺起眉頭,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
「王主動召喚我們來的,真多虧了你,讓她完全覺醒了,哈哈哈……」魔法師沙坦揚聲大笑。
他握緊拳頭,視線越過人牆,看著立在他們身後的那抹火紅的身影。
的確,都是他!
這一切混亂的起源都是他……
「別和他羅唆,歃血儀式得盡快舉行。」夜海棠凜然地道。
「是。」
七個魔法師同時轉身向她恭敬鞠躬,之後,斗篷一揚,七人連同夜海棠就被一層黑幕吞沒,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海棠——」
扁見握緊拳頭,仰首高喊。
夜空中,除了颼颼冷風,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喚。
他永遠失去她了,這份失去所愛的痛,讓他肝腸寸斷……
耶路撒冷和夜芙蓉等人都奔了出來,傷心的程度比親眼看見海棠死去還要強烈,與其讓惡魔控制海棠的心,她們寧可她帶著率性而開朗的靈魂離開人世。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夜茉莉憂慮地問。
「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耶路撒冷嘆了一口氣。
「你是指什麼?」夜芙蓉看著它。
「獵殺她!」
三姐妹全變了臉色。
扁見心頭一抽,五髒六腑全絞在一起。
獵殺海棠!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了……
「為了不讓她作惡,為了讓她的靈魂安息,唯有在妖魔們的歃雪儀式前將她消滅。」耶路撒冷鐵了心道。
"歃血儀式?那是什麼?"夜玫瑰光听這名詞就發毛。
"妖魔們迎接魔王的儀式,在儀式中,七大魔法師將會讓她喝下十三名處女的血,到時,她的力量將會更增強……」
"喝生血?天哪……」
夜芙蓉暈眩地低呼。
「歃血儀式之後,真正的魔王就形成了,因此我們得趕在儀式之前獵殺她。」
「儀式會在什麼時候開始?」光見問。
「明晚,星象中帶煞,星月無光,他們一定會利用此一時機進行儀式。」耶路撒冷拾頭觀測著天空。
「等等……除了殺她,難道都沒有其他辦法喚醒海棠了嗎?」夜玫瑰仍不放棄希望。
「除非奇跡出現。」
「以我們的魔力也不行嗎?」夜芙蓉問。
「你們也看見了,妖魔們人人懼怕膽寒的銀弓她卻輕而易舉地將它震開,以她現有的強大魔力,你們不會是她的對手的。」
「既然如此,光見也不可能打贏海棠……」夜茉莉擔心地看了光見一眼。
「我是狩魔人,必要時,我會和魔物同歸于盡。」光見平靜地道,他想開了,失去海棠,他活著也沒有意義。
「不……你不需要這樣……」夜玫瑰終于明白他對海棠用情之深,心中又悲傷又疼惜。
「狩捕妖魔本來就是我的任務,如今,為了我最愛的女人,我更義無反顧。」他黯然地笑了。
他的苦笑,惹得三姐妹一陣鼻酸。
「沒錯,這是光見的任務,但我也該對這樣的結局負責,我沒有能力完成蘇菲亞的托付,都是我的錯……」耶路撒冷深深自責。
「不是任何人的錯,這都是命……耶路撒冷,這是命運……」光見看著昏暗的月色,一說完,便沉痛地走回夜海棠的房間。
房里依稀憊殘留著夜海棠的氣息,他獨自一人坐著發呆,在這個小房間里,他首次對她表白了心跡,他忘不了她那時羞中帶笑的嬌容,忘不了她柔女敕濕潤的唇瓣,更忘不了她古靈精怪的調皮眼神……
我的魔女啊!終究,我還是得親手將你捕獲。
扁見心里非常清楚,明晚的魔王狩,將會是他此生最後一場狩獵!
這晚的夜非常黑,非常陰。非常冷。
雲層很厚,沒有月亮,不見星光,大地仿如被黑暗吞蝕……
這是個適合舉行祭典、星象中所謂的黑煞之夜,妖魔們早已聚集在祭壇前。七個異教邪派的巫師、魔法師、信徒,甚至連聖安中學那些被蠱惑的學生也都在列……大家都等不及要向新誕生的魔王致意。
不久,在眾魔物的齊聲歡呼中,夜海棠平空出現于祭台上方,她一身紅色斗篷迎風招展,紫色長發如蛇般妖嬈飛揚,一張冶艷的臉上充滿了得意的魅笑,緩緩降臨。
「魔王!魔王!魔王!」大家狂喊出一致的恭迎聲。
她很滿意這樣的排場,右手一揮,祭台兩邊的火炬應聲燃起了火,要時將整個祭壇映得光影搖曳,邪氣幢幢。
魔眾們轟然雷動,驚喜于他們的新魔王法力無邊。
「各位,終于等到了這一刻了,呵呵呵,魔界將要開始反撲,我們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妖魔們的時代終將來臨!讓人類的心靈墮落吧!讓他們陷入恐懼、不安、壓力、迷惘,讓他們沉溺于、野心、爭戰之中,讓他們成為我們的俘虜!」她以嬌脆的聲音、驚人的氣勢及冷酷的表情宣示。
「好啊!」群眾們激動地回應著,興奮的吶喊直上雲霄。
「但首先,在進行反撲之前,我們最該清除的敵人應該是狩魔人吧?」李諾建議著,不,他已放棄了李諾的軀殼,現在的他是魔法師席葛亞。
「對,殺了狩魔人,他們代代殺了我們無數的同伴,這一次,我們不該再放過他。」另一位魔法師也道。
「狩魔人哪……」她眯起眼,嘿然冷笑。「沒錯,他得為他所做的付出代價!」
「要不要派人去圍剿他?」
「不用,我相信,以他的個性,他會自動送上門來……」她早就料到,狩魔人絕對不會放棄今天這個好時機的,她有把握今天就能將他送往地獄。
「狩魔人對魔王心有所屬,咱們倒可以好好利用他的弱點。」席葛亞對光見深戀著夜海棠的事了如指掌。
「那不是很好嗎?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獵殺我。」她哼了一聲。
「我們最好趕在狩魔人出現前完成歃血儀式。把處女們帶過來!」
七人之中心機最深的魔法師沙坦朝部眾下令。
十三名聖安中學的女孩全身赤果地被帶到夜海棠面前,她走上前,一個個巡視著她們,突然,她的視線盯上了其中一名女孩,霍地揚聲大笑。
「哈……沙坦,你真懂我的心思啊!竟把這個姓左的女人也帶來了。」她轉頭稱許著沙坦。
「屬下以為,您會想拿她出出氣……」沙坦邪眼一飄,奉承地道。
席葛亞暗瞪了他一眼,太明白他想借著討好魔王而當上護法的野心。
「很好,你夠機伶。」她心情大好地走向左君薇,伸手一點,讓她恢復了神智。
左君薇清醒過來,赫然發現自己不著寸縷地站在一群長相猙獰的人面前,立刻掩住胸前驚嚇尖叫。
「啊——」
「害怕嗎?你馬上就要和其他女孩一樣,被我咬斷脖子而死。」
夜海棠凜凜然的聲音壓下了她的喊聲,直灌進她耳里。
左君薇僵硬地抬頭一看,全身開始發抖,矗立在面前的竟然是夜海棠!
「你……」
她戰僳得連話也說不出了,眼前的夜海棠邪氣逼人,尤其那雙血紅的眼瞳,仿佛要將她一口吃下的樣子。
「哈!瞧你抖得不像話了,怎麼,你的氣焰囂張不起來了吧?」她雖然覺醒了,可沒忘記這姓左的在眾人面前給過她難堪。
「你……你這個妖怪!你們……你們別得意,我爸爸……和赫雷斯主教……馬上就會……帶著教會的人……來這里了……」左君薇想說得有氣魄些,怎奈她又冷又怕,早就嚇得沒力了。
「是嗎?那正好,省得我一一去找他們算賬,只是,很可惜,你可能等不到他們了,因為……儀式已經開始了。」她倏地欺近她,張開嘴,作勢要咬她。
「啊!不要啊……爸爸……救我……」
左君薇被嚇得大哭。
「喲。哭了耶!你就大聲哭吧!最好把你親愛的狩魔人也召來替你收尸!」她不再客氣,揪住左君薇的頭發,長長的指爪往她的脖子一劃。
「哇啊!」左君薇痛號著,全身不停掙扎。
「嘿,這麼有活力的血,太鮮美了……」
她舌忝了一下嘴唇,高興地欣賞著左君薇的恐懼,接著,低頭便要吸取她的血。
這時侯,一道藍色的銀光掠過暗沉沉的天空,來勢洶洶地朝夜海棠的位置疾射而來。
「王,小心!是冰箭!」沙坦喝道。
夜海棠一個後空翻躍開,並順勢將左君薇推向冰箭的箭頭。
「不要!」左君薇抱頭蜷蹲著,放聲哭喊。
但冰箭似是長了眼楮,在左君薇身前三寸便自動轉向,斜飛向左,正中一名妖魔,當場將其化為煙塵。
七個魔法師立即護在夜海棠身邊,沙坦怒叫:「出來!狩魔人!」
扁見的身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後,以連續的瞬間移動變幻,惹得大家頭昏眼花,席葛亞等人朝他的每個殘像攻去,卻全部撲了個空,光見則趁著他們離開夜海棠之際,現身在左君薇身邊,一把將她扶起,急道:「你沒事吧?」
「光見!扁見!」
左君薇投入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
「我先送你離開這里!」光見皺眉地望著夜海棠。
「她哪里也別想去,她死定了!」夜海棠見他和左君薇相擁,心頭倏地燃起了烈火,一聲怒斥,血鞭筆直朝左君薇竄出,狠辣地想將她打成碎片。
扁見連忙將左君薇推向一個時空走廓,送她回家,再以銀弓纏住血鞭,終于和夜海棠面對面。
這二十四小時他是怎麼挨過來的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他的心痛了二十四小時,這一千四百四十分鐘,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思念著她,所以他不敢合眼,他怕一閉上眼楮,他就會被痛苦淹沒,就會失去了狩獵她的決心。
「怎麼,才一夜,你變得這麼憔悴?該不會是太想我了吧?」她譏諷地瞄著他。
「沒錯,我一直在想你……」他冷靜地看著她,一再告誡自己,她已不再是海棠了。
「真的?」她開心地揚起嘴角,拋給他一個嫵媚的笑容。
「我在想,該怎樣才能親手殺了你!」他把話說完。
她臉色驟變,雙眼幾乎噴火。「你想殺我?得看你有沒有那份本事。」
卑聲剛落,她陡地欺近他,利爪戳向他的眼楮。
他俐落閃過,曲身側翻,掌心藍光如雨諷出,攻向她全身。
「王!」七個魔法師大驚,忙不迭地沖向她。
可是他們才剛跨出一步,就被金綠兩道光圈彈開,耶路撒冷以它所有的力量設下結界,將祭台整個圍起,隔離了其他人,讓光見專心對付夜海棠。
「你們就由我來奉陪吧!」它停在半空,對著沙坦等人道。
「憑你這只貓,也想和我們和我們斗?」沙坦鄙夷一笑,驀地大喝一聲,祭台旁的幾棵樹木全部連根拔起,靈活地以枝椏揮向它。
其他人也各以自己拿手本劣讜付它,耶路撒冷應付得有點吃力,但它絕不能讓他們干擾光見,因此勉強苦撐。
而其他的魔眾們,則交由夜芙蓉她們來打發,隨後趕來的夜芙蓉、夜玫瑰和夜茉莉三人聯手,將那群小妖魔逐一驅散。
三方對立,場面陷入了混亂,夜芙蓉等人難得遇上這麼多的邪異妖魔,難免有些膽怯,但為了讓光見狩捕海棠,月兌離魔性,她們也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
這回,支持她們魔力的已不是愛情,而是親情,是血液之間互相呼喚的手足之情。
結界外廝殺喧擾,結界內卻出奇的安靜,光見與夜海棠這對原本互屬的情侶,如今已反目成仇,一個成了魔王,一個則為狩獵魔王而來,不管誰贏誰輸,這場仗終歸是個悲劇……
「狩魔人,使出你的全力啊!這點小法術可是贏不了我的。」夜海棠瞪著魔眼冷笑。
「我並不想贏你。」他哀戚地望著她。
「那你想怎樣?」她挑高了眉,嗤笑。
「我要你的靈魂獲得安息,我要用我全部的力量洗淨你的心靈……」
「哈哈哈……痴人說夢!你以為你辦得到?我的心早就被你的背叛染黑了!讓我掙月兌包袱的人就是你啊!是你用可笑的愛情讓我認清人性的弱點,讓我明白再多的愛也比不上恨的力量,讓我醒悟……唯有釋放和瘋狂,才能月兌離痛苦,得到永恆的快樂……」她尖聲大笑。
扁見被她的話刺痛了,他才是讓她陷入魔障的罪魁禍首!
都因為他的愚昧,都怪他不懂珍借她……
「你說得對,是我的錯,所以才由我來收拾殘局。」他干澀地承認她的指控。
「你收拾得了嗎?哼!我會殺了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她嘿然怪笑地念著魔王咒,其中的氣刀曾讓光見掛彩,這回,她要用這招讓他流血痛苦致死!
空氣在咒語中迅速凝結,幾十片氣刀在結界里旋飛,行跡詭異難測,刀刀都劃向光見的要害。
扁見專注地閃躲著狂刀,並不時以銀弓打掉那些凌厲的刀片,然而,銀弓在多次的撞擊後,竟開始裂碎剝落,銀粉漸漸飄散,驚得他險些因分神被割中大腿。
「嘻嘻……早跟你說了,你打不贏我的。」她得意地控制著氣刀,眼底全是瘋狂的殺機。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銀弓的威力果然不敵魔王,加上他的內心仍有些許的些許的眷戀,不讓她如此囂張狂妄,也許,該是他全力一搏的時候了-
「再來啊!來殺我啊!」她狂笑地譏諷。
這情絲,該徹底切斷了!
他擰緊眉,一咬牙,銀弓回收進他體內,全身在瞬間爆出更大能量,一團藍色幽光隱隱將他籠罩,他的眼瞳變成了銀色,整個人氣量提升了數倍。
「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他冷冷地說完,藍色狂焰一掃,那些氣刀一一化為烏有。
她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如此深藏不露。
「那就讓我們好好打一回吧!」她也認了真,紅火罩頂,舉手還擊。
兩團正邪之火在轉眼間快擊了幾十次,你來我往,各不相讓,但一次次交鋒之後,黑魔力尚未完全成形的夜海棠終是屈于下風,一個不慎,她被他的腿踢中月復部,氣焰散了五成,從半空墜落地上,當下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她痛得差點無法呼吸,心內更震驚于他那源源不絕的能量……
原想再補上一拳,但他一見她吐血,不由得怔了片刻。
她瞥見他擔優的神色,靈機一動,抬起頭,以柔弱又無助的表情向他伸出手,「光見,你真的要殺我嗎……」
「你……」他內心大震,這樣子……這樣子的她分明就是海棠,不是魔王啊!難不成她已經醒了?
「我好痛……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哪里?」她茫然地看著他。
她……真的醒了?他遲疑著。
「光見,你怎麼了?為什麼那樣看我?我……」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捂住嘴,又咳出一大口血。
「海棠!」他再也忍不住,沖向她,將她扶起。
「我好像作了一場噩夢……」她靠在他肩上,看著他。
「別說話,很抱歉傷了你。」他微顫地撫著她蒼白的臉頰,一時無法相信她竟然掙月兌魔性而覺醒。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埋進他胸口,雙手環住他的腰,邊說著邊浮起了一抹奸笑。
「我也以為你已經消失了。」他緊緊摟住她,激昂地道。
「我怎麼可能消失?」她說著,指尖慢慢又化為利爪,然後高高舉起,往他的背刺下。
這時,結界外的耶路撒冷發現她不懷好意,驚駭地沖進結界急喊——
「"光見!」它以零點一秒的時間閃到光見的背後撞開他。
夜海棠那道利爪正好同一時間刺入,五根尖鑽般的爪子就這麼扎進了耶路撒冷小小的身體……
「耶路撒冷!」光見驚吼一聲,以氣彈打向叫夜海棠。
夜海棠忙不迭地抽出尖爪,向後退開。
但耶路撒冷的血卻在她抽離時噴灑而出,濺上她的臉,那溫熱的液體不知為何竟讓她覺得的痛……
讓她的心灼痛……
「耶路撒冷!」光見一個箭步上前抱住耶路撒冷,傷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它……它竟為了救他……
「別……別輕易……上她的當……你忘了……她是個……魔王啊!」耶路撒冷氣若游絲地警告。
「都是我太心軟……」他獰緊了眉,自責地道。
「不……是你太愛海棠了……我在想……你對她的愛……也許救得了她……」它淡淡一笑。
「不……我己經絕望了……」夜海棠連耶路撒冷都下得了手,那表示,她已經沒救了。
「我幫不了你了……接下來……得靠你自己了……」耶路撒冷說完最後一個字便斷了氣,身形化為空氣,逐漸消失,它設下的結界也隨著散去。
扁見瞪著自己空空的雙手,一股氣從心里不停地冒出,這一切……夠了!
懊停止了!
他霍地轉身,瞪著夜海棠,眼里跳動著怒火。
「我不會再留情了,我一定得消滅你!」他的手握得 哩啪啦響,一字一句地說道。
夜海棠臉色有點發白,她不明白她的心怎麼了,不過是死了一只該死的貓,她在驚悸個什麼勁?
不過就……死了一只貓!
一想到此,一股熱氣毫無預警地沖上她的眼眶,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淚,把她自己給驚得呆住了。
扁見看見她的淚珠,不為所動,冷厲地走向她,怒斥︰「別再演戲了!」
接著,他使盡全力竄飛到半空,流星般的火光一道道打向她,她依然怔忡地杵著,沒有還手的準備。
「王!你在干什麼?」席葛亞搶先趕到她身前,擋住扁見的藍火。
「你在一旁看著我們替你收拾這個狩魔人吧!」沙坦也加入戰局。
其他五個魔法師也不甘示弱,一一上了祭台,圍攻光見。
他們以七敵一,黑魔法全部出籠,光見雖然一一化解,但體力不斷消耗,最後還是露出疲態,被沙坦的妖魔之權打中,翻落祭台。
「哈哈……狩魔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讓你嘗嘗被箭射中是什麼滋味!」沙坦大笑,手中現出一個類似銀弓的武器,對準他射出一箭。
來不及閃躲的他硬是被利箭刺入左肩,他悶哼一聲,踉蹌地跌坐在地,血流如注。
一直呆望著這場殘殺的夜海棠心又痛了!
她驚喘地揪住自己的心口,仍然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席葛亞見光見再也無力還擊,有樣學樣地也向光見甩出一記黑鞭,在他背後抽出一長條血痕。
「唔……」光見痛得在地上翻滾。
夜海棠的心再次抽痛!淚也止不住地一直流。
接下來,魔法師們每攻擊光見一次,她的心就痛一回,直到光見渾身是傷是血,她的心也痛得幾乎化為碎片!
最後,當沙坦打算以假造的銀弓猛砍光見的後腦,給他致命的一擊時,一道電光擊中夜海棠的心,在層層迷障的最深處,一個為愛深留的光源乍然迸裂,沖破了詛咒的惡念,擊垮了含怨的恨意,燒融了所有的不滿及私欲……
他們就要殺了她最愛的人了!
不!她不允許!
她絕不允許!
「不——」她用盡所有的力量厲吼,那想掙月兌束縛的強烈聲音如核彈的震幅,以她為圓心向四周嘩啦啦擴散,力量之大,所向披靡,萬夫莫敵!
沙坦等人被震得紛紛摔落,心脈大亂,連其他妖魔們也都被震得粉身碎骨,或是驚慌逃月兌,只有光見和夜芙蓉等人安然地立在原地,毫發無損。
狂風暴氣持續了將近三分鐘才停止,隨著怒吼聲遠去,沙坦難以置信地發現夜海棠已恢復了原來美麗嬌俏的模樣,不僅她身上的魔性消失,甚且,她的身體還散發著驚人的神聖光芒!
扁見躺在地上,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夜海棠,幾乎要以為自己作夢。
她……她變得不太一樣……
五官比海棠成熟些,眼神也不似海棠的跳月兌不羈,一臉的平靜自在,睿智清朗……
「"你……」沙埋喘著氣,驚疑不定地和其他魔法師面面相覷,這……這是他們的魔王?
「我終于掙月兌了自己的詛咒了!所有的愛恨痴狂,都將不留痕跡……」她淡淡地說著,揚起了愉悅的微笑。
「海棠!」夜玫瑰大步走來,卻怔怔地發現這人不是海棠。
「你到底是誰?」席葛亞撫著被那道聲音震傷的胸口,驚問。
「我是誰不重要,倒是你們……該全部消失了!」她朝七個魔法師輕輕一點,七道極光倏地打進他們的身體。
「哇啊!」七人痛號一聲,竟當場悲為七灘血水,滲入地底,永久遭到封印。
扁見震驚地看著她超強的法力,忽然醒悟了她的身分。
「你是……蘇菲亞?」
夜芙蓉也大吃一驚,老祖先蘇菲亞顯靈了嗎?
蘇菲亞贊許地看著他,笑道︰「是的,我是蘇菲亞,謝謝你幫忙海棠解開了我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詛咒,狩魔人。」
「你加在你身上?」夜玫瑰不懂。
「我的靈魂被自己的情恨拖累,輾轉擄縛在海棠身上,除非解開它,否則將淪入魔道……真抱歉,連累了你們,也害苦了海棠……」蘇菲亞幽嘆地道。
「這夜家的魔力……的確害慘了我們……」夜芙蓉心悸道。
「我知道,所以,我來收回它們了。」她溫柔地向三姐妹笑了笑。
「可以收回去嗎?」夜茉莉看著她。
「是的,從此,你們將會平凡而幸福地過完你們的人生,而你……狩魔人,你希望繼續守著與教廷的信約,狩獵魔人,還是要和你所愛的人廝守在一起?」她轉向光見,一臉審視。
「我只想和海棠在一起。」這是他唯一的心願。
「很好,那麼……你自由了!」說著,她伸出手,一道熱源從他身上飛出,飄進她的掌心。
一瞬間,他的傷不見了,他的身體變得好輕松,連他的心靈也豁然開朗,毫無桎梏。
蘇菲亞接著又分別從夜芙蓉和夜玫瑰,以及夜茉莉的身上吸出了某種能量,然後,她向她們道;「好好去過日子吧!我會永遠為你們祝福……我的孩子們……」
說罷,她滿足地笑著,轉頭低喚,「耶路撒冷!」
一只黑貓陡地出現在她懷中,喵嗚一聲,向他們晃了晃尾巴,隨著蘇菲亞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是奇跡!
是奇跡啊!
他們四人心有同感,夜芙蓉等三人忍不住抱在一起,欣喜若狂。
蘇菲亞一離開,夜海棠的身體就軟軟倒下,光見立即上前抱住了她,一種失而復得的激動的情緒洋溢在胸臆間,久久難以平息。
夜海棠慢慢轉醒,一睜眼就看見光見,她虛弱地阿:「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撫模著她的長發,他喉中一度哽咽。
「我好累……你……會一直陪著我嗎?」她閉起眼楮,依向他。
「睡吧!我會永遠陪著你。」他在她額前輕輕一吻。
一切的混亂都過去了!
夜家的女人從此沒有了魔法,但可以預見,她們將擁有比任何人還要多的幸福,圓滿、知足地與所愛的人共度一生!
夜家依然是鬧哄哄的!
老媽夜來香五十九歲生日,老大夜芙蓉和老公唐堯帶著三歲雙胞胎女兒回來祝壽;老二夜玫瑰由老公耿介陪著,挺了個大肚子風塵僕僕地從加拿大趕回來;老三夜茉莉和韓奇就住棒壁,早就在家準備一切美食,他們一歲的女兒則乖巧地在客廳吃著餅干。
至于老四夜海棠,直到六點才匆匆從學校回來,她已是個大學生了,也變得更嬌艷動人,唯一沒變的是那刁鑽聰穎的性子,以及讓人受不了的自負淘氣。
她仍然是個異類,在大學里還是風雲人物,不過,夜家的人已不會太擔心她再惹什麼麻煩了,因為,她身邊有個能把她治得死死的厲害角色——
扁見!
不知是什麼原因,有關「狩魔人」的記憶一下子全從所有人的腦里消失,除了夜家的女人,教廷、赫雷斯、金剛,甚至連左君薇都不記得有這號人物了,光見猜想,也許是蘇菲亞的幫忙,讓他解除了身上百年來的重擔,現在,他不再受誰的支配,只要為自己而活。
當然,除去了狩魔人的身分,他變得一無所有,夜芙蓉大方地讓他留在夜家,順便幫忙照顧家中父母及頑皮的老四。
不過,這個點子可讓夜海棠一眼就看穿夜芙蓉的居心,她不只一次向大姐吐糟,說她把光見留在夜家分明是變相的入贅!
「是又怎樣?你自己說好這個大任交給你就行了,不是嗎?」夜芙蓉可不怕她不認賬。
「魔法都沒了,還入什麼贅?」她哼道。
「就是沒有魔法了,才更需要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在家啊!再說……光見長得這麼俊,你不看好他,他可是會被別人搶走的哦!」夜芙蓉故意鬧她。
她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憊好夜來香也開通,女兒十六歲就開始和男人「同居」,在家里她看得到,總比跑到外頭去胡來要好得多,況且光見成熟穩重,夜海棠在他面前乖多了,老實說,她還對這個未來女婿愈看愈順眼呢!
扁見和夜海棠讀同一所大學,兩人同進同出,羨煞不少同學們,只是,在一起久了,難免還是會鬧情緒,尤其是夜海棠,老喜歡和光見斗嘴,瞧,她一進門就沒好臉色,肯定又和光見吵架了。
「怎麼啦?臭個臉給誰看啊?」夜玫瑰吃著酸梅,瞅著她那一臉臭色。
「你管我?」她的怒炮開始亂射。
「咦?口氣那麼糟,又不是我惹你……」夜玫瑰翻了個白眼。
「別管她,等會兒她氣就會消了。」夜茉莉了解地笑了笑。
扁見走了進來,三年的成長讓他更俊包帥了,修長的體格襯著那張剛毅個性的臉,魅力十足,正是時下最受歡迎的標準男人。
「海棠!」放好安全帽,他喊著正往樓梯重重踏去的夜海棠。
「我不要再和你說話了!風流鬼!」夜海棠沒有回頭,氣呼呼地往前走。
「我說了,那個女生只是我的學妹。」他跟上去解釋。
「她看你的樣子可不像在看學長!」
「人家要那樣看我我能怎樣?拜托,別無理取鬧了!」他無奈地拉住她的手。
「我才不是無理取鬧,那女生經常來找你,她存著什麼心嘛?」她掙開他的手。
「你嫉妒她?」他挽手再抓住她。
「嫉妒?笑話,我干嘛嫉妒?」她尷尬地轉頭替自己辯解。
「你啊……」他用力將她拉向自己,揶揄道︰「放心,你不用嫉妒任何人,我的心只裝得下一個叫夜海棠的女人!」
「少……少講惡心的話!」她臉紅地推開他。
「不說可以,直接以行動表示……」他陡地近,吻了她一下。
「你……」
「不夠?那再來……」說著,他將她拉進他的房間,給了她一個又狂野又熱烈的深吻。
總是這樣!天才無敵的美女總是被一個吻打敗,夜海棠在心里嘆忖,她這輩子大概都得這麼和光見糾纏下去了。
兩人正吻得難分難舍,突然,一聲尖叫把他們嚇得沖下一樓,夜海棠直問︰「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但是,當她看清眼前發生的事時,連她也忍不住尖叫。
「啊!我的天!」
芙蓉的兩個女兒和茉莉的女兒正在玩著餅干和糖果,但問題是,她們的手都沒有動,在她們天真的笑聲中,餅干和糖果全飛在半空中,想吃哪個,哪個就掉進她們的嘴里……
「是誰說夜家的魔力消失了?」四姐妹齊聲驚呼。
扒!
看來,夜家魔女的故事還沒完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