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和兩名醫護人員在「-之流」的專屬醫療室為季彤取出肩上的子彈,浩野則心神不寧地在室外的回顧猛抽著煙。
他懊惱地回想自己今晚竟然真的讓季彤一個人走開,沒有立刻將她追回來。
全是他的錯!
沒事跟個小女孩計較什麼?她說氣話難道他也當真?他幾歲了?還幼稚地跟一個十八歲的小表賭氣?
幸好他還是趕回去找她,不然,後果的嚴重性絕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慶幸自己向心里的「放不下心」屈服。
當他循著季彤離去的方向回頭找尋時,一度還以為她根本在躲著他,讓他尋不到她的身影。直到听見人群中有人驚惶地討論前方不遠「拍戲現場」的火爆場面,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好不容易穿過一道道人牆,在看見台灣的特派員朝她開槍時,他驚駭得幾乎肝腸寸斷。而她,竟不要命地往前直沖,臉上有著毫不在乎的神倩。
她竟然想死!
單單想到這一點就讓他的心扯裂成碎片。
這種膽戰心驚的恐慌,比他自己身陷險境還要強烈。
怎麼會這樣?她不過是一個「寄住」在烈火堂的女孩,不過是個小他七歲的清純少女,為什麼他會為她如此失控?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陷溺在她的一顰一笑之中?
車子回到「-之流」,當他驚怒交加地抱著季彤沖回流川屋敷的時候,可把所有的人嚇壞了。季彤肩上的傷雖被他用止血帶先止住了血,但她滿身的殷紅還是教他的兄妹們怵目驚心。
意外的是,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平常的嬉笑怒罵在這時都適時地噤聲,大家忙著把季彤送進無菌病房讓見月處理。靜羽也在里頭幫忙,峻一和芷倩,以及黛希都體貼地避開了浩野,讓他一個人沉澱心事。
兩個鐘頭過去了!他焦灼的目光一直掃視著醫療室的門,在心情煩躁之時,時間真如蝸牛步行般讓人難熬。地上的煙頭正如他逐漸漲滿的憂慮,一寸寸地攫住他所有的感官,顛覆他所有的理智……
門打開了,見月和靜羽從里頭走出來,神色平緩。
捌野迎向前,急忙問道︰「怎麼樣?小彤還好嗎?」
「還好,是一般的子彈,沒傷到神經,只是彈頭卡進鎖骨,要拿出來不太容易。她必須休養兩個月,手臂才能完好如初。另外,她的頭部受到輕微的撞擊,還要觀察有沒有腦震蕩的跡象。」見月完全是醫生的口吻。
「是嗎?她沒事就好了。」浩野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這才覺得手腳發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你陪著,她怎麼可能受這種槍傷?」見月開始質問事情的始末。
「這……」他猶豫地撇開頭。
「難道是火狐的身手退步了?連個小女孩也保護不了?」見月不像在說笑。
「我們吵架。她被追擊時我不在她身旁。」他簡單地交代經過。
「吵架?吵什麼架?為什麼吵?」靜羽問得特別徹底。
「一點小事……」他支吾著。
「小事也會把你氣得丟下她一個人走?」她揚起秀氣的娥眉。
「反正為了一點點莫名其妙的事,她非常生氣,講些讓我發火的氣話,我當時氣壞了,就叫她滾得遠遠的……」他一手支著額頭,痛苦地轉過身。是的!是他要她滾遠一點!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明知道她哪里也不能去,又有一些人等著要抓她,而你竟會說出這種傷人的話!她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耶!你比她大七歲,怎麼會沒風度到這種地步?」靜羽生氣地罵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被她輕易地挑起怒火。」他的確不明白。季彤對他和天鳥香織之間的事非常在意,她嫌惡的心態和抗拒的神情讓他忍不住扁火。
「是很奇怪。你脾氣再壞也不會對一個女人惡臉相向,怎麼這一次就失態了呢?該不會是扯進別的女人吧?」靜羽一語命中。
「不是!」他不想再提這些無意義的事。
「最好不是!你別拿你對那些俱樂部公主的逍遙態度來對待季彤,她是個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好女孩。」
「我知道。」浩野頓時有所領悟。
「好了!別再說了,靜羽。」見月阻止她再罵下去。浩野對季彤的抱歉和復雜的感情全寫在臉上,他們不能逼他太緊。他對季彤「過份」的關懷都看在他們眼里,會讓一個男人如此狂亂不安的,除了愛情,還有什麼?
「他被女人們給寵壞了!」靜羽拋下這一句便走開。
見月笑著看見靜羽臨去時眼尾的促狹,知道她是故意在激浩野,要他承認自己的心聲,面對自己的感情。
「你進去陪陪小彤吧!她還很虛弱,盡量別吵她。」見月拍拍浩野的肩膀,笑著離開。
捌野杵在原地好一陣子,才緩步走進醫療室。
潔淨的醫療室里全是高科技的醫療配備,最先進的器具都在見月的采購和準備下,送進這間「-之流」私人的一流病院。這里是「-之流」的醫護站,不管是多重的傷勢,都能在此處得到正確而有效的急救,再送往大型醫院做更進一步的診斷治療。
打開診斷儀器旁的側門,就是一間足以媲美高級套房的頭等病房。雪白的床上正躺著容顏憔悴的季彤,她臉頰上敷著紗布,露在床單外的手肘也都傷痕累累,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正無力地緊閉著,粉女敕的嘴唇褪成一種可怕的灰白,要不是看見她胸部平穩地起伏,還真會讓人以為她已經遠離世間。
不!這個錯覺讓浩野心頭一窒。
他害怕失去她!
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他輕輕握住她的小手。手腕處有一困紫青的瘀痕,看得出是被人用蠻力扯傷,他心中不禁興起一絲疼痛。
懊死的王八羔子!竟敢對她下重手!捌野皺了皺眉頭,在心下咒罵。不會再有下次!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不再讓她受一絲傷害。
季彤的睫毛閃動了一下,繼而悠然轉醒,恍惚間她以為來到了天國,全白的色素,朦朧的景象,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實。
「小彤!」浩野湊上前,欣喜地望著她茫然的眼楮。
「浩……野?」她眨眨眼,焦距逐漸對準眼前憂喜參半的俊臉。
「你沒事了。肩部中了一槍,見月已經幫你把子彈拿出來了。」
低沉輕喃的聲音像和煦的微風吹進她的心中。浩野怎麼可能變得如此溫柔?
「這……是哪里?啊——」她才想移動,肩上的傷口就痛得她差點掉淚。
「別動!這里是我家,你先安心地把身體養好,其他的不要去想。」潔野伸手撫著她的臉頰。
一感覺到痛,她的意識才逐漸清醒,受傷前的一幕幕也排山倒海而來,凶猛地劃過她的腦海。
「你把我帶回來干什麼?」她想起他決然的話,倏地變了臉色。
捌野知道她還在氣他,嘆了一口氣說︰「別這樣,小彤,你也知道我當時說的是氣話。把它忘了吧!」
「人在生氣時所說的話常是心底深處的聲音。我知道自己給你帶來不少麻煩,很抱歉!」她凝著臉,轉過頭不看他。
「你不必抱歉,是我堅持要保護你的。」
「你忘了?是我假裝可憐來-取你的同情,引你上鉤的?」她諷刺地回答。
「別故意找話來激我。」他定定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又忘了。我是什麼身份?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還敢隨意指責她的救命恩人?未免太不懂得分寸了。」
他了解,季彤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的怨恨,所以他不作聲地任她發泄。
「怎麼不說話了?不要因為我受了傷就覺得虧待我,這是我自找的,你對我完全沒有責任,懂嗎?從頭到尾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活也好,死也罷,反正不論死活我都逃不出研究所的手。活著可以當實驗品,死了更好,還能解剖來看看我這個怪胎和尋常人有什麼不一樣——」
「說夠了沒?」浩野打斷她的話,听不下她滿口的灰色思想。
「沒有!」她大喊,情緒激動莫名。「我偏要說,你不要再管我了!把我送回台灣吧!我無端地將你扯進這個事件里,難怪你會不高興。我隨意取讀你的心思,猜測你的情緒,探看你的私人感情,然後自以為是地批判你的行為,卻理不清自己的心,忍不住嫉妒你周圍的女人,妄想得到你一絲絲的愛……」
她像囈語似地迸出一大串無頭緒的話,但最後的那句告白卻直搗浩野空乏已久的心靈。
愛?她愛他?
「小彤!」他低喊。
「我不能奢求什麼,你對我夠好了。有誰會在路上撿回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孩?我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才能遇見你們好心的一家人,我憑什麼要人家像我一樣地付出感情?偏偏我依然愈陷愈深,我嫉妒那些環繞在你身邊的女人,我既喜歡又痛恨你的一切!老天……」她無助地掩面吸泣。
「小彤,別哭!」他的心快碎了。此時此刻,他深信女人的眼淚可以哭倒一座城牆。
「為什麼會這麼苦?讓我回到原來的殼里,我不想再讓自己心痛,不想再看到你……」
「小彤!」浩野忍不住捧住她淚眼盈眶的臉。
「死會不會解月兌這一切?如果可以,我應該——」她已經陷入迷思當中。
「不許胡說!你再也別想躲回那個殼里,也別想從我身邊逃離。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讓你痛苦!再也不會!」
他輕輕地抱住她,撫著她雲絲般的細發。
「浩野……」
「噓!別出聲!」他輕吻著她的前額。
「我……」她話還沒說出口,櫻唇已經被他封住。
這是最佳的一帖藥,傷口不痛了,心也不疼了。她感受到一陣酥麻的電流傳到四肢百骸,輕飄飄、暈暈然,他的吻在她的唇齒間制造了剎那的奇跡。
他是忘情的,不自覺地傾泄自己的感情。她的生澀、敏感、純真、絕望,完全地激起他的憐惜,深深吸引著他的心。
微微拾起頭,季彤酡紅的臉有著淡淡的愕然。
「為什麼吻我?」她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因為我想。」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我會想歪的。」她警告他。
「你不會想歪的,你一向能看透一切。」
「是嗎?」
「是的。不信的話,再試試看。」
他又低下頭深情地吻住她,這一次是十足的纏綿悱惻、動人心弦,他長久以來追尋的一種摯愛,在她散發著無邪的魅力中找到。
經由唇與唇的接觸,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呈現在她眼前。
他是為愛而吻她的!
為了愛呵!她的夢終究成真了!
接下來的幾天,浩野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季彤,每天送上一朵園中的小報,陪她說笑,惲然不覺見月他們投來的驚異眼光。
這小子當真是被愛神套牢了!
大家有目共睹放浪的他正逐漸改變。他不再流連花街柳巷,不再與那些鶯鶯燕燕浪費時間,他全心全意地照顧著養傷中的小報——那朵叫作「季彤」的鈴蘭!
「我說,最不相信愛情的浪子找到目標了。」黛希像個斥候似地躲在遠處,看著那兩個在花園中聊天聊得「異常愉快」的一對璧人,一面不可思議地搖搖頭。
在她身後是她美麗的小泵靜羽,也好奇地跟著黛希在轉角處偷窺。
「浩野和季彤!兩人差了七歲耶!」她喃喃地道。
「會不會有點像是老牛在吃女敕草?」黛希突然問。
「老牛本來就專挑女敕草吃啊!不然它怎麼咬得動?」靜羽分析這個「道理」讓她了解。
「是哦!我怎麼沒想到?既然有好料的,不吃女敕草,難道還要吃枯草?」她晃晃那一頭及腰長發,又說︰「可是,我就知道有一頭老牛不喜歡吃女敕草。」
「是嗎?哪一頭?」
「見月啊!當初我這株女敕草送到他嘴邊,他不但連聞一下也不肯,還拔腿就跑。你說,算不算是頭稀有的老牛?」黛希說的是她的愛情史。她和見月差了八歲,也追他追了八年。
「是啊!大概他自認老掉牙了,所以連女敕草也咬不動。」靜羽已經快憋不住了,笑意直在胸口冒泡。
「老掉牙?才怪!在我之前他不知道吃過幾‘片’女敕草了!」黛希嘟著嘴。
「那是他一直在找尋適合他的口味的啊!」靜羽趕快替大哥說話。
「那用‘聞’的就好,何必用‘吃’的?」
老天啊!這是什麼跟什麼?她們扯到哪里去啦?靜羽笑得全身無力。
「或許牛的鼻子不靈……」她強忍住笑。
「什麼靈不靈?難道我的‘味道’就差了?這頭笨牛,還得要我死賴活賴的,他才勉強吃下我……」
靜羽笑倒在地上了。她這個大嫂實在寶氣!明明在談論浩野和季彤,怎麼會扯到「牛與女敕草」這個食物鏈中的一環?還連帶地扯上她和見月那一段驚逃詔地的愛情。
「你們在說什麼牛和草的?」見月像影子一樣地模出來,沉穩地問著他的愛妻。
靜羽忍不住炳哈大笑,一只胳臂掛在老哥的肩上,以免笑得打跌。
「我的老哥啊!你都是怎麼教育你老婆的?」
「身體力行。」他正經八百地說。
靜羽才打直的身體又立刻笑彎了腰。
「說真的,見月,你和你老婆還真是絕配!」
「怎麼你現在才知道嗎?」見月摟著黛希,得意地揚起俊眉。
「天啊!我得走了。快受不了你們了!再說下去,我會惡心得連飯都吃不下。」她擺擺手,撫著肚子逃開。
黛希糊涂地看著她嬌麗的背影,聳聳肩說︰「我們的恩愛刺激到她了嗎?」
「大概是吧!難得看她笑得如此開心,那是一種過度激動的表現。」見月當然知道靜羽的笑容中有多少莫落的成份。但這又何妨?他和黛希之間本來就笑話百出。
「我看,得替她物色一個老公了。」黛希下了結論。
「不急!她才二十四歲,還可以慢慢等。」
「可是我二十一歲就嫁給你了啊!」
「那是你識貨,一找到上好‘鑽石’就立刻納為已有。」見月點了點她的鼻子。
「哇!不害臊!自比是鑽石。要我說,你只不過是一顆假鑽。」她刻意損他。
見月睨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握住不放?」
「我傻嘛!笆心被騙。」她依進他的臂彎里。
這句話讓見月又窩心又感動。
茫茫人海,要找到相知相惜的人確屬不易,他感謝老天讓他遇見黛希。
這廂濃倩蜜意,那廂也正柔情繾綣地上演著好戲。
捌野整個上午都陪著季彤在園中觀魚賞花。十一月的日本,天氣微涼,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下微暉,映得季彤違和的臉色有了粉紅的光澤。
「你看起來好多了。」他對她恢復的速度非常滿意,甚至有點意外。她的傷口正以常人的三倍速度在回復中。
「是啊!我也感覺到了。」去除對感情的迷憫後.她顯得越發楚楚動人。
「你這幾天有沒有其他的不適感?」浩野在她身旁坐下,定定地望著她。
人真的很奇怪,真正喜歡上的人和心目中既定的形象通常有著很大的差距。像季彤,要不是陰錯陽差地相逢、認識了,說不定在路上擦肩而過都引不起他的注意。然而,現在他卻被她清麗的臉龐撼動心弦,甚至為之著迷!這又是哪一種「莫非定律」?
「沒有。見月大哥的醫術很厲害,他一定是個名醫。」「-之流」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她暗暗贊嘆。
「他啊!當初要學醫還一波三折哩!我父親一直希望他專攻法商,以便將來接收流川財團;誰知他老大對理財實在興趣缺缺,只喜歡抱個骷髏研究,真是奇怪!」
「這樣也好,你家有他等于有了一個私人醫生。」
「是啊!念在他這些年替‘-之流’救人無數的份上,我父親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見月的確成了他們的主治大夫。想想,峻一的腿和他腰側也都留下了見月的妙手痕跡。他不得不承認,當初見月決定學醫是個明智的抉擇。
季彤對他們兄妹之間的情誼羨慕不已。要是她能有個兄弟姊妹,不知道該有多好!
「對了!伊各打電話來問候你的傷勢。」
「他也知道了?」她揚起頭。
「是啊!憊把我臭罵了一頓。」浩野聳聳肩,一手擁住她縴細的腰。
「他是個好人。」
「是是是,他是好人,我是壞人。」他撇撇嘴角,听她贊美伊各心中不太高興。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季彤急急解釋。
「放心!我沒有和他打架,只是喜歡斗斗子邙已。」
這兩個男人!都二十好幾了還常常做幼稚的事。
園中的魚池造景也是日本建築的特色,他們坐在池邊的大石上,清澈見底的池水中養著無數的錦鯉,它們悠游于波光粼粼中,煞是美觀。突然,一尾錦鯉跳出水面,濺起水珠,季彤直覺地伸手擋住,注意力一集中,卻在剎那間變了臉色——
水珠在她的眼前懸空停住!
她是下意識地希望它停住,不要濺上她和浩野。這個意念才興起,整群水珠便詭異地停格在半空中。
這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老天!」潔野也瞠目地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腦中有好幾秒的空白。
「嘩!」水珠又紛紛墜落,在小池以及她的心里激起許多漣漪。
季彤無力地環抱住自己,身體不自覺地發著抖。
「小彤,剛剛……是你弄的?」他大大地吃了一驚。她不是只會讀心嗎?
「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偷偷讀過異能研究所的一些研究報告,她知道有不少被研究的超能力者在經過藥物或是外來刺激之後能量會突然增強,甚至超越原本的能力。但這並非是件好事,有些人因為不能負荷這股突增的能量而暴斃,或是衰竭。而這個原因到目前為止還未被歸納出結果。
一股熱流從她的鼻子流出,她伸手一抹,竟是鮮紅的血!
「啊!」她倏地站了起來,頭又一陣暈眩。
「小彤,你怎麼了?」浩野連忙扶住她,焦急地看著從她鼻子中流出的鮮血。「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
「我……我進去一下。」她輕輕地推開他,倉皇地走向客房。但蹣跚的模樣早就泄漏她的狀況根本不好。
捌野一把將她橫抱而起,以命令的口吻說︰「進醫療室去!」
「不!」科學儀器檢查不出這種超自然的跡象。
「讓見月幫你看看。」他的神色不安,眼瞳中有著擔心,雙腳已走向醫療室的方向。
「不用了!這根本查不出病癥。」她靠在他懷里,輕聲解釋。
「為什麼?難道你知道原因?」他在回廊旁的木梯上站定。
「這只是一種前兆。」季彤平靜地說。是的,非死即傷!適應良好的人可能能力會日益精進,適應不良的人就會被物競天擇所淘汰。可惜她是屬于後者,因為身體不適的反應已經開始出現!
「什麼前兆?」
「死亡的前兆。」
「別胡說!你不會死的!」浩野緊緊擁住她的嬌軀,一顆紛沓的心無法釋懷。她怎麼可以死?在他好不容易遇見她,又愛上她之後,她怎麼能就這樣死去?
他握開醫療室的門,把季彤放在床上,轉身就要撥見月齋房里的分機——
「浩野!不要找你大哥了!」她抓住他的手臂。
「讓他來看看你,我才放心。」
「告訴你,沒有用的!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她平靜得不像只有十八歲。
「為什麼?你告訴我啊!」他低喊著。
「應該說是一種能量的反撲吧!我在研究所的研究報告上曾經看過,當身體不能承受突然增加的能量時,反而會侵襲本身,只要一再使用超能力,就會氣竭而亡。」
「這不是真的!」他無法置信。
「我能感受到我體內能量的遞增,這是我快速復元的原因,但我不知道如何控制它。它會隨著我的意念而行,可是每當一使完力氣,我就會頭暈目眩,甚至流鼻血,這表示我的身體已經超過負荷了。」
捌野憂心地幫她擦拭臉上的血跡,沉聲問道︰「有沒有治療的方法?」
「據我所知,沒有!」她揚起略顯蒼白的臉。
「一定會有的!見月認識許多名醫,一定有人對這一方面有研究。」浩野將她的頭按進懷里,啞聲地說。
「我听過研究所的林博士說過,只要不去使用這份能力,就能暫時避免身體的細胞衰竭。」她呼吸著他身上陽光般的氣味,好喜歡被愛的感覺。天!她不要離開他!
「那你就控制好,把自己當成普通人,把那些讀心術和超能力都忘掉!從現在開始,我會保護你,就算你無法知道天下人的心,起碼你懂我的心。」他抬起季彤的下巴,輕吻她的眼瞼。
「我盡量試試。」他堅定的眼神讓她信心倍增,不再沮喪。對未來,她不應該放棄任何一點點希望。
「這段時間我會請見月幫我找個專業醫生,你跟著我就好了,其他的別亂想。」
「嗯!」季彤柔順地點點頭。
捌野一手攬著她的腰身,一手輕刷著她的粉頰,低頭看進她明亮的眼底。
「不要在我愛上你之後離開我!我不接受這種捉弄!」
他霸氣地攫住她粉女敕的紅唇,把她緊緊擁在胸前,無言地傳遞他熾熱的心跳。
別狐不怕命運之神的挑戰!他要老天記住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