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饅頭配黑咖啡是什麼滋味?
「好吃?還是難吃?」白碧綠坐在小小的餐台前,盯著淡綠色粗瓷盤子盛著的一顆雪白饅頭,還有紅色馬克杯里盛著的黑色咖啡。
擺盤鮮艷的配色讓食物看起來美味可口,可是,如果盤子里裝的是一大塊煎得香噴噴的松阪牛排,那該有多好哇?
唉,作夢呢。
「管他滋味好不好,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甩甩頭,嘆了口氣,伸手抓起饅頭啃著。
嗯,冷透的饅頭味道還不錯,以一個七塊錢的價格來看,Q度和口感是物超所值了。
至于黑咖啡嘛……她個人是比較偏愛加了很多牛女乃跟糖的拿鐵風味,但是,對于一個窮到連鬼見了都逃得遠遠的人來說,咖啡罐里的最後這一瓢咖啡粉,可以泡來喝喝也不錯啦。
「真是月光光,心慌慌啊。」她嚼著饅頭,邊看著僅剩不到三百塊的存款簿感嘆著。
死心吧,兩百九十九元是濟不了事的。
沒辦法了。
每次一到月底,錢就用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總不能不吃不喝熬一個禮拜吧?看來還是只能夠用老方法了。
她吃完饅頭,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拍拍手,好整以暇地解開及腰的長辮子,然後走向牆邊的衣櫥,將門打開。
當當!兼差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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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孝東路四段商圈某一巷口。
星期五的夜晚為商圈帶來了逛街的人潮,上班族和學生們無不一身輕松,結伴走在台北市最熱鬧的街道上。
「快!我們快去那邊,又出現了!」
「是-上次說的那個嗎?」
「對啊、對啊,沒想到我們今天這麼幸運,可以遇上她。」
「我同學說這位大師很靈喔,而且可不是常常遇得到的,一定要有緣人才行。」
「哎呀,已經有很多人在排隊了,我們快點過去,免得等太久。」
少女們吱吱喳喳又熱切地擠上前,但見一個小小的攤位上,一名神秘的女子坐在擺著水晶球與各式藥草蠟燭的小桌子後頭,她小巧的臉龐掩在一方銀黑色的紗帕下,只露出晶光燦爛的雙眸。
那雙眼眸深邃而幽然,帶著一絲笑意,彷佛能看穿人心。
她如雲的長發披散肩頭,曳落在腰際,銀黑色的長袍裹住縴細的身子,晚風輕拂而過之際,宛若仙子翩翩降臨。
攤子上散發著某種神秘的氛圍,以及某種揉合了花草或果香,似麝非麝、微甜微燻的香氣。
「-終于向喜歡的人表白了。」縴縴手腕上的鈴鐺響起輕脆的叮咚聲,大師平靜地對坐在面前的少女道。
「大師,-好神喔!-怎麼知道?」少女又驚又喜,倒抽了一口氣,隨即迫不及待地說︰「是這個禮拜三,我替籃球隊送飲料過去,剛好看見他自己一個人在籃球場旁擦汗……我就……哎喲,我現在想起來,心髒還是跳得好快喔,最開心的是,沒想到他也說他喜歡我呢!扒呵呵。」
「哇,大師真的好厲害喔!」
「是啊……」
「恭喜。」大師無視于周遭其他少女們驚訝又崇拜的吱喳聲,溫和地道︰「但是-也要小心,最近會出現情敵……這個敵人還不弱呢。」
「那怎麼辦?」少女焦急彷徨地求助道︰「大師-一定要幫幫我,我和他才剛剛開始交往幾天,我不想失去他啊!」
大師側首想了想,然後取出了一只綠色的小袋子,「這是種情香草蠟燭和此心不移雙心石,-信我的話,就在月圓時分將它們擺放在靠東方的月光下,燃起蠟燭默念三次心上人的名字,並且將第一滴燭淚滴在雙心石上,然後送給他,這樣就能夠確保任何第三者都無法打敗-,搶走-的心上人。」
「真的嗎?」少女小心翼翼地接過,有點不敢置信。「就……這麼簡單嗎?」
「心誠則靈。」大師微笑,眼神里有一抹真摯。「其實-的真心就是最好的靈藥,有大大加分的效果,切記、切記。」
「謝謝-,大師。那我該付-多少……呃……」
「諮詢費?」大師微微一挑秀氣的眉。
「對、對。」少女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買賣關系,听她這麼說後如釋重負。「就是諮詢費。」
「我只給有緣人忠告,」大師沉靜地道︰「諮詢費一元起跳,看個人的心意,而藥草蠟燭和雙心石是我精心淬煉而成的,酌收三百五十元。當然,如果-不相信的話,也可以不要。我說過,我只給有緣人忠告。」
「不、不,我當然要!」少女作夢都不敢相信,「這真是太便宜了,而且我實在很高興跟大師有緣!這是七百塊,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大師收下。」
大師沒有伸手接錢,只是以眸光示意她直接將錢放進桌上那只古色古香的銀器里。
「那麼,下一位該誰了?」大師溫柔而睿智的眼神向四周一掃。
但見成群的少女甚至上班族統統異口同聲的大叫。
「我!」
「我、我!」
銀黑色紗帕底下,大師露出滿意至極的笑容。
扒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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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去當神棍!」
萬梅書嘴里的一口伯爵紅茶噴得老遠。
「什麼神棍?說得這麼難听。」碧綠朝嘴里扔進了顆花生米,笑咪咪地道︰「我是另類的愛情諮詢專家。」
「我的天……」梅書邊咳邊擦拭唇邊的茶漬,睜大雙眼。「可是、可是……婆婆說我們的「能力」不能拿去做壞事的。」
「我哪有做壞事?」碧綠一臉無辜地拿起茶壺,「茶杯給我。哪,這次替-倒七分滿就好,別再噴出來了,這是我最後一撮茶葉,還沒來得及補貨呢,喝完就沒了。」
「-該不會……」梅書的小臉上瞬間滿是同情。「又缺錢了吧?」
碧綠有一絲赧然,尷尬地別開頭。「哈哈。對了,-和幼幼最近很忙吧?」
「對啊。我也覺得滿對不起-的,因為我們好像變得有了異性就沒了人性,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天這邊弄弄、那邊弄弄,一天又過去了。」梅書滿懷歉意地道。
「沒關系啦,我習慣了。」碧綠就算神經再大條,面對兩名親如姊妹的好友沉醉在幸福中,她除了滿心的祝福外,還是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看著人們雙雙對對,自己卻形單影只,彷佛落了單的孤雁……
像梅書,多了為人妻、為人媳的身分,生活圈變大了,要面對的事、要認識的人太多太多,所以,她們的三人世界好似已經隔了一重重的山,縱然感情永遠不變,其他的都已經不同了。
尤其,她最近強烈地感覺到,梅書和幼幼的生命中已經有了與她們更親近的人,能留給她的時間也只剩下一點點。
她的理智完全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的情感卻不。
真是傻氣啊,她是在吃哪門子的飛醋?
「碧綠,對不起。」梅書心有靈犀地凝視著她。「-一定覺得很寂寞吧?」
她微微一震,趕忙笑著一語帶過,「沒有啦。要不要再吃塊餅干?」
「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梅書忽然問道。
「-是指除了幼幼被「整碗端走」嗎?」碧綠眨眨眼,困惑的看向她。
「呃,對,除了這件事以外。」梅書強忍住笑意,清了清喉嚨。「還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嗯……沒有耶。」碧綠認真的想了很久,最後茫然地道。
「不會吧?」梅書狐疑地盯視著她。「可是……」
「咦?」碧綠咬著餅干,滿臉好奇。「-到底想說什麼?」
「怎麼會這樣呢?-都沒有發現身邊出現了什麼眼生的人嗎?」
「眼生?」碧綠——地道︰「可是我每天擺攤替人畫畫像,看到的都是眼生的人啊。」
「哎呀,真會被-氣死,-真的很遲鈍耶。」梅書瞪她一眼。「虧-還去當神棍呢,我這輩子還沒見過比-更少根筋的人,那些顧客究竟是怎麼被-唬弄的?」
「喂,話不能這麼說,我還是有專業素養的。」碧綠十分不以為然。「雖然不是常常有就是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蒙上面紗,披散著長發,把水晶球拿出來,她就完全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女巫,活像被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附身似的。
但是,一旦卸下女巫的裝扮,她腦袋里的螺絲釘又統統松掉了。
「反正-最近一定要好好注意一下,周遭有沒有出現什麼人。」梅書神秘兮兮地道。
什麼啊?碧綠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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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三線朱小姐來電。」
唐爾碩的嘴唇叼著一根細長的咖啡攪拌棒,修長的雙手正在銀色的筆記型電腦上飛舞。
在道瓊指數上上下下的起落中,他短短幾分鐘內就輕而易舉地賺進了幾十萬美金的零用錢。
「嗯,休閑時間結束。」他自言自語地道,輕敲了幾下鍵盤,回到公司的頁面。
他有著深邃迷人的雙眸,正是俗稱的桃花眼。
他滿意地盯著公司最新一季的營收報告,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正在戒煙,壓根沒法感覺到那熟悉辛辣的煙草香味。
「掃興。」他怏怏然地拿下咖啡攪拌棒,看著案頭的電話,眼中有一絲渴望。
只要一通電話,他精明干練的秘書就會立刻將他喜愛的古巴雪茄送進來……
「總經理,三線朱小姐來電,請問您要接嗎?」秘書略帶焦急的聲音自內線電話響起。
他眨了眨眼,這才注意到這件事,于是慵懶地撳下按鈕。「OK,知道了。」
「等等,總經理,還有谷小姐在四線……」
「啊!太受歡迎也是一種困擾呀。」他煞有介事地嘆了一口氣,但難掩唇畔漾起的一抹愉悅笑意。
「請恕我多嘴,您的聲音听起來一點都不像很困擾的樣子。」秘書冷靜地道。
「秀春姨,不要那麼認真嘛。」他的笑臉微微一僵,有些啼笑皆非。
「總經理,接您的電話去吧。」秘書很酷的結束通話。
爾碩又好笑又無奈,可是沒辦法,誰教這位今年芳齡五十二的精明秘書是他多年的心月復啊。
「喂?雲婷,找我有什麼事嗎?」他接了第一通電話,溫柔地笑道︰「-的生日我當然沒忘-,放心,我已經安排好,到時保證給-一個大驚喜。好了,我還要接一通重要的電話,-乖,快去逛街吧。」
「哎呀,碩,你急急忙忙要掛人家的電話,是不是故意敷衍人家?」朱雲婷大發嬌嗔,甜膩的聲音里卻是一成佯怒,九成撒嬌。
「真敷衍-的話,就會讓我的鐵面秘書擋掉-的電話了,這樣還懷疑我的真心?」爾碩似笑非笑,甜言蜜語完全不需經過大腦就能流暢的說出口。「唉,我真是太傷心了。」
「碩,對不起嘛,你別生氣,人家是開玩笑的啦!」朱雲婷慌了,連忙嬌聲道。「好了,我不吵你,千萬要記得再打電話給我喔,我等你。」
「沒問題。」他笑吟吟的掛掉第一通電話,接起下一通。「嗨,寶貝,今天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
比寶蓓身為嘉商企業的副總經理,美艷又能干,但一听到他的聲音,卻連骨頭都酥了。
「碩,是誰比較沒空?你明明答應我今天中午陪我吃飯的,我把跟重要客戶的午餐都挪開了,沒想到傻傻等了你一個中午。」谷寶蓓是個女強人,作風素來強悍,然而此刻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只小野貓,刁蠻中帶著一絲哀怨。
糟!他今天中午臨時跟一個氣質高雅的空姐去吃日本料理了,號稱世紀情聖的他竟然忙中有錯!
爾碩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暗自懊惱,不過聲音還是低沉輕柔,滿是誘惑。「傻瓜,我都記得,可是我和-約的是今天晚餐,是-忘了吧?還說好了吃完晚餐後去坐觀星渡輪的,-說-最愛靜靜吹著海風的感覺,是不是?」
風流情聖一出手,登時讓女強人既感動又陶醉,整顆頭都昏了,哪還記得什麼跟什麼。
「對不起,我又誤會你了。」谷寶蓓連忙道歉,怯怯地道︰「碩,是我不好,自己忙得記錯了時間,還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你,你……你可以原諒我嗎?」
「除非-穿那套上回在盧氏酒宴上穿的緊身酒紅色旗袍,和我在「史娜爾」餐廳門口見,否則別想我原諒。」他一本正經的說,聲音里卻帶著三分引誘。
「你喜歡我穿那套旗袍呀?我待會兒馬上回家去換!」谷寶蓓興奮得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晚上見,寶貝。」他低沉地說完,掛斷電話,臉龐滿是愉悅和得意,眉開眼笑。
靶謝上帝創造出美麗的女人們,有的美、有的嬌,這個甜、那個俏……這世界若沒有了女人,不知會多麼乏味無聊啊?
身為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對每一個女人,無論老少高矮胖瘦,都是如此風度翩翩,充滿了憐惜與疼寵。
唯獨一個!
爾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忿恨難平。
唯獨「她」,硬生生打破了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完美紀錄。
生平第一次,有個女人一見到他便嚇得拔腿就逃,臉上那種驚駭莫名的神情令他印象深刻,這輩子死也不會忘記!
「我不會放過「她」的。」他咬牙切齒,重重的立誓。「居然把英姿煥發、風流倜儻、俊美無疇的我,唐爾碩,當萬惡的蟑螂一般嫌棄,避之唯恐不及,絕對不可原諒。」
他一定會讓她為自己的有眼無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本少爺跟-杠上了。」他恨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