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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爺不威風 第六章

作者︰梅貝爾類別︰言情小說

申時都快過了。

「……接下來要寫些什麼?還是做些什麼好呢?」關軒海依然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絞盡腦汁的想著還能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歉意和……心意。

沒錯!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從書案後繞了出來,做了幾個深呼吸,想說先練習一下,免得真的上場時又說不出口。

「咳……我……我……喜歡你……」才不過幾個字,已經讓關軒海汗如雨下了。「原來表白這種事沒有想像中來得簡單……」

必軒海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沉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煩躁到都快要瘋了。「趙姑娘……咳咳……徽、徽英……請你原諒我那天的冒犯……我不是有意的……而是情不自禁……」

喀!喀!

外頭的敲門聲打斷他的自言自語。

以為是小廝,關軒海揚聲嚷道︰「你去忙你的事,不用進來伺候。」

喀!喀!

外頭的人又敲了兩下門。

「我說不要……」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頭的人應聲了。

趙徽英用著很輕,但清晰的嗓音回答。「大少爺,是我。」

這個聲音關軒海是不可能錯認的。「呃……等……等一下……」

他心跳如擂鼓的環視書房,紙團丟了滿地,書案上的文房四寶更是凌亂,連忙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干淨。

「咳。」確定書房恢復原來的模樣,關軒海清了清喉嚨,這才前去應門,見到趙徽英俏生生的站在門外,就這麼與他面對面,他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你……」她親自走到這里來,是想跟他說什麼嗎?

「我可以進去嗎?」趙徽英把他的欲言又止看在眼底。

「進來吧!」關軒海暗罵自己蠢,連忙讓到一旁。

「謝謝大少爺。」說著,她盈盈地跨進門檻。

重新將門扉又合上,關軒海下意識地緊跟在她身後,只等著趙徽英開口說出來意。

「大少爺……」趙徽英旋過嬌軀,才開口說話,險些就和跟在身後的高大男人撞個正著,讓她紅著臉蛋,趕緊退開來。

他也同時倒退,擔心趙徽英又誤會了。「咳……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我知道。」趙徽英對他防衛心不再那麼重了,因為相信這個男人的為人。

「那、那就好。」听她這麼說,關軒海大大的松了口氣。「你應該走得很累,快點坐下來歇會兒……以後有事要找我,叫個人來說一聲,我走過去比較快。」

「你是主子,我是帳房,該守的分際還是要守的。」她也是這樣告訴自己,要稍稍收斂大小姐的驕氣。

必軒海沒有跟她爭辯,免得又把氣氛鬧僵了。「你……來找我有事?」他希望自己的口氣表現得很沉穩正常。

「是。」趙徽英坐在太師椅上,迎視著站在眼前不遠的男人。「大少爺寫的那幾張信,我都看過了。」

聞言,他不由得屏息地問︰「那……你肯原諒我了嗎?」

「只要大少爺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趙徽英說出自己的條件。

「當然不會,我可以對天發誓!」他幾乎是用吼的。

趙徽英听他這麼說,這才緩緩地起身,直視著關軒海急促不安的表情,然後說出讓他安心的話。「那麼我自然願意原諒大少爺那天莽撞的行為……」

「那不是莽撞!」關軒海心急如焚地插嘴。「而是……情不自禁……我是跟你說真的,不是在欺騙你,真的是情不自禁。」

她臉蛋一紅。「為什麼?我以為大少爺應該討厭我才對,畢竟我態度不馴,老是惹大少爺生氣不是嗎?」

「呃……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明明被你氣得想要大叫,可是……一眨眼間又想去見你,要是沒見到就渾身不舒服,都快要瘋了,等見到之後又開心得把之前的不愉坑詡忘個精光……這種毛病是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他嘗試說出這段日子的心情。「我想那是因為……對你動了心,喜歡你才會這樣……」

他終于說出來了!必軒海為自己捏了把冷汗,深怕又把事情搞砸了。

「大少爺……」趙徽英听他說得結結巴巴,卻又很努力的想要表達出內心的感情,讓她眼眶不禁發熱,比起這個男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必軒海咳了一下。「我也知道打從咱們第一次見面,你就對我的印象不太好,也有諸多誤解,但是我絕對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風流、用情不專的男人,之所以經常去那種地方,不是為了尋歡作樂,就跟常去酒樓喝酒一樣——」

「大少爺。」她輕聲打斷這番激昂的表白。

他愣愣地看著趙徽英。

「其實我也有錯,我的個性太過高傲,說起話來更得理不饒人,又太過尖銳了,往後會盡量注意……」趙徽英才說到這里,這次換她被關軒海打斷後頭的話。

「等一下!」關軒海大聲地喊暫停。「雖然你是有這些缺點,可是……我偏偏就是因為它們才會喜歡上你,要是你變得太謙遜、太柔順,就不像本來的你了。」雖然像死去的母親那樣柔情似水是不錯,不過趙徽英是趙徽英,畢竟是不一樣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歡就好。

趙徽英斜睞他一眼。「我還以為大少爺希望女子就要像那些青樓里的姑娘般溫柔才對。」

「咳咳……那是故意說來氣你的,不是真的這麼想。」他真是逞一時之快,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你這樣……咳……就很好了……」

聞言,趙徽英心中一甜,羞赧得垂下螓首。

「你……相信我說的話了?」關軒海看著她面泛紅暈的嬌態,差點又要「情不自禁」了,不過這次可不敢再造次。

「我當然相信。」趙徽英小聲地說。

必軒海總算可以大口吸氣了。「那……你也相信我是真心的想要負責吧?雖然那天的確是太沖動了,不過既然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會當作沒發生過,那麼……我……你願意當我的娘子嗎?」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特別大聲、特別用力,就是要證明自己的決心。

「我……」趙徽英喉頭一哽,有著深深的感動。

「你放心,我絕不會委屈你當妾,自然是讓你成為正室。」關軒海多少也從她的個性上了解到,依趙徽英的傲氣絕不會願意成為男人的側室,而自己也從沒打算享齊人之福,所以才要把話說得更清楚,讓她能了解自己的真心和誠意。

趙徽英眼圈也泛濕了,除了動容,還是動容。「你是關家的大少爺,而現在的我不過是個下人6」

「我不介意!」關軒海急匆匆地聲明。「雖然我爹娘都過世了,不過他們也不是會在意什麼門當戶對的人。」

「我……」沒料到這個男人會當場提親,讓趙徽英陷入天人交戰,想要點頭答應他,但是又有些猶豫,因為她一直有個心願,那就是這輩子真有嫁人的一天,希望能讓趙家的祖先看到她穿上風冠霞帔的樣子,最重要的是死去的爹娘能看到她風風光光的從趙家那座住了三代的大宅出嫁。

「你……不願意?」見她臉色沉重,關軒海的心都涼了。

「不是不願意……」趙徽英說不出她的難處。

「那麼是願意了?」關軒海兩眼發亮。

「可以讓我……考慮幾天嗎?」攸關終身大事,她還是想等思慮周全些再點頭答應。

「好!你慢慢考慮!」只要不是拒絕,關軒海就不會放棄。「我可以等,你慢慢想沒關系……」

听他說得誠惶誠恐、小心翼翼,趙徽英的淚水忽然不听使喚地掉下來,因為關軒海根本沒必要對她這麼好,因為現在的自己才是需要看人臉色過日子,有求于人的那個人。

「你怎麼哭了?我不是在逼你現在決定……」他著急地解釋。

她吸了吸氣。「我知道……只是覺得……你真傻……」

「這是褒還是貶?」關軒海愣愣地問。

趙徽英噗哧一笑,淚水掉得更多,因為卸下了心防,心也跟著柔軟許多,不需要再用倔強和堅強來偽裝自己。

「你別再哭了……」他想用袖口幫她拭淚,但馬上又縮了回去,只能慌張失措地勸道。

「好,我不哭。」趙徽英抽出手絹,等待情緒平靜下來。

必軒海確定她不再掉淚,這才臉色一正地說︰「你就慢慢的考慮,等你考慮好之後再告訴我,不管結果是什麼,我都不會為難你的,當然你還是可以繼續待在關家,以後我還是主子,而你是帳房的關系,就把這兒當成你的家。」

「謝謝大少爺。」她心存感激地福了。「那我先出去了。」

痴痴地凝睇著趙徽英的身影踏出了書房,關軒海心頭好酸好苦,可是又安慰自己還是有一半的希望,他會靜待她所做的決定。

餅了兩日——

「听說你不舒服?我馬上叫人去請大夫……」關軒海才要出門,就听家僕來說二少爺一早起來有些咳嗽,馬上趕來探望。

二少爺要從床榻上起身,就被兄長給制止了。「只不過咳了兩聲,是他們太大驚小敝了。」從小到大,就算自己只是喝水嗆到,也像是發生什麼大事,把府里上上下下全都驚動了。

「都咳了兩聲,怎麼會叫大驚小敝?」關軒海立刻對候在一旁的家僕說︰「現在就去請大夫,一定要他盡快趕來。」

「大哥……」二少爺一臉失笑,不過也知道就算抗議也沒用,兄長太保護自己,對于他的身體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必軒海待家僕走了之後,這才拉了張凳子來到床榻旁坐下。「你什麼都不要說,等大夫來看過之後就知道了。」

「是,大哥。」二少爺無奈地笑了笑,見兄長非等到大夫來看過才安心,他也正好換個話題聊一聊。「听說這幾天大哥都沒出門,既沒有跟那些朋友出去喝酒應酬,每天晚上也都在府里,這種情況可是很少見。」

「難道你不希望大哥待在府里的時間長一點嗎?」關軒海順手幫二弟拉好蓋在身上的錦被。「這幾年忙著生意,很少有機會和你們相處,這陣子該忙的事也都忙完了,比較有時間。」

二少爺俊眸中閃著洞悉秘密的笑意。「就怕大哥不是為了我和弟妹們,而是為了咱們府里的帳房姑娘。」

「你……怎麼知道?」他臉孔明顯脹紅了。

「這麼說大哥是承認了?」二少爺調侃著一臉窘迫的兄長。「我更想不到大哥也會紅箋傳情這一招。」兄長從來沒有這麼在意一個姑娘過,還為了對方,肯放下男人的面子,肯定那位帳房姑娘在他心目中是與眾不同的。

「是誰……跟你嘴碎的?我都交代不準說出去的,這些人的嘴巴還真大!」關軒海臉孔都快燒起來了。

「大哥,這座府里是沒有秘密的。」二少爺打趣地說。

「連你也跟老四一樣喜歡挖苦大哥來了。」關軒海想要否認也不行,可是在還沒得到正式的答覆之前,又不想太早承認自己確實對趙徽英有意,就怕萬一婚事還是不成,會壞了她的閨譽。

二少爺打量著兄長唇畔的苦笑。「這麼說咱們快要有個大嫂了?」

「她說要考慮幾天,所以我還在等。」沒人知道他的心情有多麼焦慮,因此今天原本有批絲綢要運往江蘇,不需要自己到場監督,可是為了轉換心情,關軒海還是決定去看一下。

「原來是這樣。」二少爺也不便過問兄長的感情,只能從旁觀察,再看看能幫上什麼忙。「我祝福大哥娶到自己喜歡的姑娘。」

必軒海咧開大嘴,接受二弟的祝福。「不管最後怎麼樣,我都會坦然去面對,倒是大哥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你,如果真有仙丹妙藥,無論要付出多少代價,大哥都會幫你去求來。」

「大哥,生死由命,太過執著並不是件好事,我很珍惜眼前擁有的,其他的就听從老天爺安排。」就因為自己的命撿回來了兩次,所以二少爺對死亡這種事更能看得開。

「我不想听這種話!」關軒海不悅地低斥。

二少爺輕嘆一聲。「我想喝水。」

「好。」聞言,關軒海忘了生氣,馬上幫他倒了杯還溫熱的白開水。

沒過多久,經常前來幫二少爺看診的周大夫被請來了,幸好把過脈之後,並沒有受到風寒,關軒海再三確認沒問題才安心。

「那你好好休息,大哥先出去了。」說著,關軒海便和周大夫一起出去了。

下巴蓄著白胡的周大夫由于跟關家太過熟稔,話自然也說得直接了。「大少爺不要太過緊張,有時讓二少爺出來外面走一走,透透氣,對身體反而會比較好。」其實二少爺之所以體弱多病,也是因為體質太虛、氣又不足,人愈是不動,也就愈容易生病了。

必軒海瞪著他。「這怎麼成?現在天氣都變冷了,要是不小心著涼,一個小小的風寒都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大少爺這樣過度保護,又何嘗是件好事。」這句話周大夫已經不知道勸幾次了,可是關軒海就是听不進去。

「只要周大夫盡快把他的病治好就夠了。」他固執地說。

周大夫只能搖頭,然後開口告辭了。

「我這麼做錯了嗎?」關軒海在嘴里低喃,自從那一天失去雙親,關家就自己最大,責任也最重,所以他便告訴自己要盡全力照顧幾個弟妹,直到他們平平安安長大成人,然後個個成家立業,這樣才能慰爹娘在天之靈。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就在此刻,在府邸另一頭的趙徽英已經做出了決定。

已經過了兩天,她也該給關軒海一個答案了。

趙徽英伸手推開窗子,一陣秋風襲來,讓她本能地用手抱著自己,凝望著外頭的碧波湖。

此刻的她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嫁給關軒海,不只是因為兩家曾經有過口頭上的婚約,而是這個男人讓自己可以信賴和依靠,更願意將終身托付給他,趙徽英能夠這麼肯定,也相信她的眼光。

只是……希望爹娘原諒她無法從趙家大宅出嫁,無法將趙家的一切要回來,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不孝和內疚。

「徽英,你在忙嗎?」蘭姨想找人說話,于是來了。

她轉頭微笑道︰「我不忙,蘭姨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只是想找你說說話。」蘭姨找個座位坐下來說。

趙徽英幫她倒了茶。「蘭姨……呃……大少爺這會兒人在府里嗎?」

「剛剛有事出門去了,可能要明天才會回來,你要找他?」她隨口問道。

「蘭姨。」趙徽英面露紅暈地喚道。

蘭姨喝了口茶,抬頭問道︰「什麼事?」

「大少爺……前兩天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趙徽英說得很不好意思,不過相信蘭姨知道之後會是最開心的。

「你說什麼?真的嗎?」蘭姨喜出望外的抓著她的手,一再追問。「大少爺真的這麼問你?」

她害羞地頷首。「嗯,他說……喜歡我。」

「你怎麼現在才說?真是太好了……」蘭姨高興得眼角都濕了。「原本還很擔心你跟大少爺見了面就好像非爭到面河邡赤才甘心,簡直跟見到仇人沒兩樣,想不到大少爺居然喜歡上你了……」

「讓蘭姨擔心了。」趙徽英對這位幫自己很多的長輩也相當過意不去。

「不擔心、不擔心,我現在高興都來不及……」蘭姨用袖口拭了拭眼角。「這麼一來,我也能完成小姐和姑爺生前的承諾了……對了!那你也決定告訴大少爺,其實你是‘揚州趙家’的大小姐,還有婚約的事了?」

「嗯,既然要與他做夫妻了,就不該再有所隱瞞。」原本趙徽英也考慮過什麼都不說,但是又覺得這樣太對不起關軒海,無法回報他的真心,所以還是決定說出真相。

蘭姨輕拍著她的手背。「這樣才對,本來就該說清楚的,再說,大少爺若是知道了,說不定會替你討回公道,把趙家的東西搶回來。」

「商場上的戰爭不是光憑一個公道就能打贏,若是無利可圖,也不能害關家為此損失大筆金錢,我也會過意不去,所以我不敢奢求真的能夠這樣,只要他有這份心意就夠了。」她柔柔地笑說。

「你能想得開,讓自己過得好,我相信趙老爺和趙夫人在地下有知,也絕對不會怪你。」蘭姨安慰地說。

她澀笑一下。「我也是這麼希望。」

「等大少爺明天回來,就可以告訴他這件好消息了。」蘭姨可等著辦這個喜事好多年了。

「可以讓我來跟他說嗎?」趙徽英語帶靦腆。

「當然、當然,你們年輕人自己說,只是還是得在成親之前找個時間,讓大少爺陪你回揚州去,到你爹娘墳前去上個香,這是該有的禮數。」她說。

「我會的。」趙徽英也希望能親口告知死去的雙親這樁喜訊。

蘭姨這才眉開眼笑地離開帳房了。

等關軒海明天回來,趙徽英除了要給他一個正式的答覆,也要謝謝他,謝謝他用一顆真心來相待,在失去雙親,還有趙家的一切之後,此刻的她真的覺得幸福離自己不遠了。

于是,趙徽英在這樣歡喜的心情下,一天很快地過去了。

棒日午後,趙徽英左思右想,還是拿著帳本來到四少爺居住的院落,想要請教他幾個問題,可是依舊不得其門而入。

「帳房姑娘就別再為難我了,要是這會兒去煩四少爺,他會把我趕出去的……」負責伺候的小廝面有難色地哀求道。

她沉吟了下。「那麼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四少爺?」

「等天氣再暖和一點,四少爺的心情自然會好,到時就能見得到了。」小廝依照主子的習慣,做了這樣的判斷。

趙徽英也不是想為難對方,可是要等到天氣暖和,不就得等到明年春天了,想到這里,就有些頭大。「看來只能暫時這樣,我先回去了。」她得去問問蘭姨,這件事該如何處理,畢竟蘭姨最了解這幾位少爺小姐的脾氣了。

就在她去找蘭姨的半路上,听到經過身旁的奴僕說到「大少爺回來了!」,趙徽英心頭一喜,決定先繞過去見關軒海。

而此時才踏進家門的關軒海還另外帶了兩位客人,是中午在街上遇到,對方提議到府里來坐坐,自然不便拒絕了。

「……好幾天沒見到關兄,還以為是生病了,咱們正想來看看。」李公子解下肩上的披風,才剛落坐,府里的奴才已經奉上一壺最上等的龍井,好讓客人喝了暖暖身子。

劉少爺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接著端起茶杯,牛嚼牡丹似的喝上一大口,讓關軒海看了忍不住皺眉,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茶葉。「我跟李兄還在想怎麼都沒見到你,正打算來拜訪,沒想到就在路上踫著了,還真是巧得很。」

「這陣子事情的確是多了些,實在撥不出時間來,有機會一定再去喝兩杯。」關軒海在花廳的主位上坐下,委婉地解釋。

「原來是這麼回事,只要不是病了就好。」李公子揮著手上的折扇,即使天涼用不著,但還是要擺個瀟灑的樣子。「那麼今天晚上就去鳳仙樓吧,听說鳳仙樓新來了幾位姑娘,咱們就去瞧瞧。」

必軒海被口里的茶水嗆了一下。「咳咳……這……不如讓劉兄陪你去好了,我實在是……」

「又是擔心沒銀子嗎?」李公子低啐一口。「關兄到現在還沒搞定府上那位帳房姑娘?我不是說只要讓她喜歡上你,關兄說的話她自然會乖乖的照做,不管你要到酒樓喝酒,還是上那間勾欄院,也會雙手把銀子奉上,不敢多問半句話?」

「李兄這話是什麼意思?」關軒海听他這麼說,不禁糊涂了。

「關兄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要懂得對女人溫柔一點,就算是貞節烈女也會自動爬上你的床……」李公子想到自己在女人堆中打滾多年,經驗老到,不可能會出錯。

「李兄到底在說些什麼?」關軒海听到這番齷齪的話語,眉頭攏得更緊了,心想對方究竟何時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再說他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來欺騙趙徽英的感情。

就在這時,花廳的門口傳來東西掉落在地面上的聲響,馬上引來屋里三名男子的側目。

趙徽英一臉又驚又怒的神情,連手上的帳本掉了都不知道,腦子里只是不斷縈回著方才屋里的對話。

難道……關軒海說喜歡她,說要娶她為妻,都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全是用來騙她的?真的是這樣嗎?

「你怎麼來了?」關軒海沒有想太多,就這麼開口問她,可是听在趙徽英耳中,卻是不同的意思,仿佛是害怕被她听到不該知道的事。

她身子抖了又抖,好像隨時要倒下來。

「怎麼了?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他大步上前,朝她伸出手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趙徽英猛地後退一步,避開關軒海的大掌。「不要過來!」她淒聲地嬌斥。

「可是……」關軒海丈二金剛,模不著半點頭緒。

她搖了下螓首,馬上往回走。

「等一下!」關軒海彎身撿起地上的帳本,兩個大步趕上她。「到底怎麼了?是我又做錯什麼事,還是說錯什麼話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趙徽英朝他嬌吼。

必軒海張大嘴巴,頓時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然後試著讓自己先冷靜下來,現在的他已經抓到一些竅門,不要先被這個女人給氣昏了頭,不然可什麼也無法解決了。「我就是不明白才要問……你總要把話說出來,我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好!我說!」她不許自己掉半滴淚水,但是喉頭還是哽咽了。「就是……你們剛剛在屋里說的話,那位公子說……只要讓我喜歡上你,往後你是要去喝酒,還是要上青樓,我都不敢干涉……難道是他在說謊?」

「原來你是說這個,我也正想要問他,因為連我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因為關軒海也同樣听得一頭霧水。

趙徽英用著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如果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這麼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關軒海驚愕地瞪視著她,口氣跟著轉厲。「是認定這一切是我的詭計?我說喜歡你,想娶你為妻都是假的?」

「我……」听他這麼嘶吼,讓趙徽英在這一瞬間動搖了,心想自己真的誤會關軒海了嗎?其實他真的是無辜的?

他臉色鐵青的看著她半晌。「我以為最起碼你對我還有著基本的信任,可是現在卻連我的人格都產生了疑慮,認定我就是那種卑劣小人,不管我做了什麼,如何去證明,你總是這麼輕易地就推翻掉,那麼我解釋得再多也沒用。」

說完這席話,關軒海的臉色漸漸黯淡下來,仿佛是哀莫大于心死,徹底被失望給打敗了,明白多說無益,便轉身回到花廳。

見關軒海滿臉沮喪的踱開,趙徽英想要叫住他,可是……傷害已經造成,還能說些什麼來彌補呢?他剛剛指責得一點都沒錯,為什麼自己這麼輕易地推翻關軒海所做的一切?明明說好相信他的為人,可是當事情觸及到欺騙這個敏感字眼,她卻沒有選擇站在他那一邊,反而相信一個不相干的人說的話……

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當他的妻子?

夫妻不就是要互相信賴嗎?

這麼一想,趙徽英頓時面白如紙的僵在原地,知道她親手把自己的幸福給毀了,她又有什麼權利要求關軒海的原諒。

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