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周末下午,單桁隸想嘗試看看采祈所說的坐在陽光底下野餐的滋味,所以請人做了些餐點,帶著采祈一塊到公園里,兩人坐在草地上享受溫暖的陽光洗禮。
「哇,好豐盛喔!」采祈看著那一籃的食物忍不住拍手。
沒想到一籃食物就能讓她那麼開心,單桁隸不打算笑她容易滿足,畢竟知足也是種好事。
「我之前也有跟Coco一起來,她手藝也很好,不過我們的野餐籃沒有這麼豪華就是了,頂多就是幾個三明治,還有幾瓶果汁。」
「開心就好,食物不重要吧!」
「的確是,」采祈點點頭,選了一個總匯三明治咬進嘴里,然後發出贊嘆。「好好吃喔!」
「看樣子用食物收買-應該很容易。」單桁隸捏了她的臉頰,光是看著她都覺得心情好。
「收買我有什麼用?我又沒有利用價值。」她回頭做出要咬他的手的表情,但卻沒真咬下去,反而低頭用叉子弄了一塊切好的三明治給他。「吃啊!」
「要我陪-吃?」
「你不會以為我一個人可以吃下這麼一大籃吧?」
「我覺得-可以啊!」
「被你猜中了!」她露出被逮著的心虛表情。「我是真的可以吃很多,所以你要吃快點,否則我一塊也不留給你。」
「這麼狠心啊?」
「反正你不可能會讓自己餓著。」
「誰說的……」他這個大野狼已經垂涎眼前這個漂亮大餐好久了,而他並不打算就一直維持在這種單純的交往狀態里。
「快吃啊,我手拿得好酸。」她的手還舉在空中,等著他把三明治接過。「你不吃我要吃了喔!」
采祈將三明治放到嘴邊,才咬了一口,誰知道他居然湊了過來咬了另一端,兩人的嘴就這麼接著同一塊三明治,這太……
她立刻退開,而單桁隸早已經咬著了他要的,慢條斯理的嚼著三明治,邊看著她那奇怪的反應,臉上帶著詭異的笑,然後對她說道︰「的確滿好吃的。」
薛采祈的心跳又開始莫名的加速起來,她只覺得全身都在發燙,而她考慮是不是要去看心髒科了?
兩人坐在車上看著今天野餐時拍的照片。幾乎都是單桁隸幫采祈拍的,唯一的一張請別人拍的合照,拍出來的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她看著鏡頭,而單桁隸則是低著頭看著她笑。
他們兩個在照片里看來還滿像一對情人的,也許是因為單桁隸當時手摟著她的腰,而且還對著她笑的緣故吧!
「其實你笑起來滿好看的。」采祈給出不錯的評價。
「只有笑的時候嗎?」
「哇……這樣你還不滿足啊?」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單桁隸不會是要她稱贊他是女人眼里的尤物、女性渴望的夢中情人吧?
「人的是無限的。」
「你得禁欲才行,這樣太不知足了。」
「小姐,我禁欲很久了,我都還沒帶-回家呢!」
他的話讓采祈嚇了一跳,手松了開,相機差點從她手上月兌落,還好被單桁隸及時接任。
「-不是真的想把這相機摔爛吧?」
「不是、不是!」開玩笑,那相機可是最新的產品,貴得要死,她要是摔壞了哪賠得起?「我只是……我覺得你很直接。」
「那-今晚要跟我一起回去嗎?」他干脆再直接點。
「不要!」她的回答更快,而且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看到了他的眉尾跟著上揚,采祈也發現自己真的回得太絕了,她不是對單桁隸沒感覺,只是……
「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
「那跟不要有什麼差別?」他開始又想笑了,因為她的樣子好逗。
「比較婉轉一點。」
「干嘛這麼客氣?」
「因為我哥教我做人要有禮貌……」她回答的時候還不時抬頭偷瞄著他,不看還好,一看竟然發現他在偷笑。「你笑什麼?」
「沒有。」他忍著笑。
「你明明就在笑啊!」采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我沒有。」
「你有!」
采祈還想再說,但他的身子突然湊了過來,跟著她的唇就被封了住。
像是算準了她會往後退去,他的手跟著按住了她的腦袋瓜。單桁隸想吻她的念頭已經在腦子里盤旋丁懊幾天,現在終于能將這念頭化為事實,感覺還不賴,如果她不要全身僵硬的話,應該可以再更好。
「感覺怎麼樣?」他低聲的問著她。
吻完了還要交心得報告啊?采祈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他的唇離自己不到一公分。
「呃……我不知道。」
「-想不想再來一次?」
不行,她心髒不夠強。「改天好了……」
「這算是禮貌性的拒絕嗎?」
「不是,這是和女性的矜持有關。」
但是通常矜持遇上了喜歡的人就不管用了,單桁隸應該算是個好老師,而且是個還不錯的接吻對象,至少Coco以前跟她形容的那種接吻時老是弄得滿嘴口水,或是口氣太差的狀況都沒發生在采祈身上。
當單桁隸吻著她的時候,就好像他們本來就應該如此親密,他的手總是環抱著她,像是怕她會跑掉似的,這動作有時讓她感覺窩心,甚至讓采祈覺得單桁隸是有些在意著她的。
所以她開始會在與他並肩同行時挽著他的手臂,也開始習慣性的仰頭看著他,不由自主的改變說話的語氣,甚至連個性都會多了些溫柔。
采祈本來還以為到了紐約之後,她已經徹頭徹尾的成了母老虎,為了保護自己把自己弄得愈來愈不可愛;沒想到她身上居然還有溫柔的成分可以展現在他面前,有時候她對單桁隸輕聲細語,連她自己听了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對著他大聲說話,所有以前自己沒意識到的女性化,全在遇見單桁隸之後慢慢的展現出來。
可是今天她心情有點不對勁,因為Coco一直沒回來,打電話到公司去也發現她沒去上班,手機也打不通,采祈真的有點開始擔心她了,可是上次Coco又在電話里要她不用擔心,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怎麼了?」
單桁隸看得出來她今天好像有心事,一整晚她就是不停的在恍神。
「你記得我跟你提過我的室友嗎?她這陣子都沒回來,我上次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要我不用擔心,說是跟朋友去度假,可是她以前很少這樣,就算談戀愛也會告訴我對方是誰,但是這次她什麼也沒提,我一直覺得怪怪的。」采祈皺著眉說。
「她已經不是小阿子了,應該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是……她是個大人沒錯,可是她總是很容易就莫名其妙的戀愛了,然後沒幾天又哭著回來說她被甩了,她上一次被甩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她的個性實在讓人很擔心啊!」
「應該說是-比較保守吧?其實在紐約這種事很常見,-不也常看到有人對誰一見鐘情,就飛越了大半個地球過去找對方,類似這樣的新聞經常都有。」單桁隸倒是很想得開。
「但是那種事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我想……那應該也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吧?」
「我弟弟上個月就連飛了二趟倫敦,只是為了去找他前妻重修舊好。」他提起自家人的經驗,只是想讓她知道這種事的確是會發生。
「你在閃躲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是這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采祈看著他,她知道他們的戀情不算驚天地泣鬼神,至少沒有誰跟誰吵架或是互相毆打對方,甚至遭受家長反對等等的過程,因為他們都不是那種會做出極端動作的人,可是單桁隸有沒有可能為了自己也去做些比較特別或是令她感動的事呢?
「是不會。」
單桁隸承認他的確不會那麼不理智,而他所處的環境也不允許他太過任性行事,他有事業要打理,能夠抽空談場小戀愛已經夠奢侈了,哪還會去追求什麼轟轟烈烈的過程?太強烈的愛他也不願意要,而他喜歡采祈的理由就是因為她很簡單,也不會向他耍什麼戀愛心機。
「我也是這麼想……」她說得有點失望。
「干嘛露出這種表情?我們現在這樣也很好啊!正常的交往不見得比那種喜歡把事鬧大的差啊!」
「我也沒想過要把事情鬧大啊,我只是還在擔心Coco。」
「-應該要擔心-自己吧!今晚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家?」
單桁隸的手摟著她的腰,頭垂在她肩上聞著她的發香,用動作表現出他今晚又被誘惑了的事實,他是真的很想讓兩人的關系跨越那一步,而且他已經對于每天得送她回家這件事感到有些不耐煩了。
「你這麼想要我去嗎?」
「當然。」
她是有些心動了,既然那是成熟男女交往時多半會經歷的過程,而自己也從來沒想過要保持清白之身一輩子,加上單桁隸的確對她很好,不只是那些體貼的小動作,而是他們真的可以談談天、說說彼此的心情,也許他們是可以再進一步的交往,可是……
「想這麼久啊?」單桁隸捏了她的鼻子一把。真想把車門鎖住不讓她回去好了,可是這並不是他的作風。
「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嗎?」采祈突然開丁口。
單桁隸側著頭想了一下,「原來-不喜歡去對方家里,難怪我要-到我那里-總是不肯。」
「才不是這樣,我只是想等Coco回來而已,如果我不在家,她剛好回來,我就會錯過她了。」
「-這算什麼老媽子心態?」
「你不懂啦!我們有幾個外國朋友,都是一個人到紐約來念書或工作的,從以前我們就都會彼此照顧,開心對方是很自然的事,更何況Coco跟我又是那麼要好。」
「那要是我們做到一半她回來了怎麼辦?那種事應該是盡量避免被打擾吧?」
「做什麼到一半?」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這陣子他給自己的吻里頭帶了很多迷情的氣氛,可是她就是故意裝傻,這是被疼愛的女友該有的權利。
「做的時候再告訴。」
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可能還得練上好幾年才能跟得上他的道行。
「那你到底去不去?」
「當然去,如果-室友一直沒回去,我也不放心-一個人住啊!」
「我可是有放菜刀在床底下的。」
「今晚有空的話我會檢查一下。」
這是單桁隸第一次到采祈的住處,很一般的公寓,不是很華麗,但住了一個日本人就是不一樣,每個小地方都經過精心的規畫設計,尤其里頭住的是兩個女孩。屋子里充滿了女性化的擺設。
錄音機的留言燈是閃著的,采祈臉上出現了欣喜。
「這可能是Coco打回來的。」
憊來不及月兌下外套,她快速的按下了按鈕,認真的聆听。
「Lisa,我可能過幾天才會回去,我听了-留在我手機里的留言,不用太擔心我。過幾天回去我再幫-帶個紀念品。」
就這樣啊?采祈的表情有點失望,她以為Coco會再多說一些的。
「-看吧?我不是跟-說過了,她已經是大人了,-不用太擔心她。」
單桁隸走了過來輕吻著她的頸項,溫暖的懷抱像是在勸慰她不要煩惱。采祈只能回抱住他的手,開始擔心今晚自己要怎麼度過?原本她還不是這麼緊張的,但是現在看來也只能硬著頭皮去面對。
「你不讓我先去洗個澡嗎?」
他將采祈轉向自己,低頭看著她問︰「這算是緩兵之計嗎?」
「只要給我十分鐘就好了。」她洗澡一向不會花太多時間。
「真的只要十分鐘嗎?」他記得女孩子洗澡一向都慢得像蝸牛。
「最多十五分鐘,我可能會擦個乳液。」
「我給-十分鐘,-可以不用抹乳液了,這種小事我來就行了。」
「好吧!」
采祈拿了衣服進浴室里洗了個快速澡,盡量要自己放松別發抖,這沒什麼好怕的,單桁隸是個很不錯的對象,至少她相信單桁隸會對她很溫柔;等她拿著乳液出現在房里的時候,他早已經自動自發的佔據了她的床。
「-再十秒不出現我就要進去抓人了。」
「你覺得我還能跑到哪里去?」
他的玩笑話是讓她放松了不少,坐上床,人立刻被拉了過去,乳液被接過然後放到了一旁,看來他根本就不打算要幫她抹上。
「我不想吻-的時候只親到一堆乳液。」他自動解釋著。
而乳液是用來擦在身上的,他該不會是想吻她的身體吧?采祈只能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但是她接下來也沒辦法想太多,他的手已經拉掉了她的腰帶,大手跟著鑽進了她的睡袍底下,然後發出了滿足的呢喃。
「-真的讓我等太久了。」
采祈仰起頭迎向他的吻,決定要拿出多點勇氣。Coco跟自己同年,卻總有用不完的勇氣可以去迎向每一次的戀情,而自己老是左躲右閃的,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應該算是很完美的對象,這次她應該可以勇敢一些。
深深的一吻過後,單桁隸讓她躺在床上,沒有急著逼她,反而只是看著她問︰「-不想跟我說些什麼嗎?」
「要先交代遺言嗎?」她只能盡量開玩笑。
他笑了,然後月兌去了自己的衣物,溫熱的身子和她的重迭在一起。采祈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就在自己的身上,所經過的地方像是無形的在她身上烙了印,當身軀密合在一起的時候,她不再懷疑單桁隸的心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也許他從來沒說過,但在這一刻她卻能感受得到,自己除了心狂跳之外,還感覺到了愛。
「-真的不想說什麼嗎?」
他相信這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時刻,對于采祈他花的時間並不算少,所以他希望她能夠是心甘情願的,而不是因為她不懂得怎麼說拒絕,才勉強答應這樣的親密關系。
采祈臉上帶著迷人的表情,伸出手將他拉向自己,然後在他耳邊說道︰「我要我們在一起。」
既然已經跨出了這一步,那接下來的相處應該是更容易了些。
就如同她想象的一樣,單桁隸真的是個非常溫柔的情人,至少他把她保護得很好,總讓采祈有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
下了班,采祈上了等在樓下的車,車子將她載往單桁隸的公司。接著兩人一塊去吃了飯,再一起回到單桁隸的住處。
躺在他的胸口,兩人依偎著彼此說話,有時候采祈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就是很無聊的那種打情罵俏,她真的喜歡這樣躺在他懷里胡亂說話的感覺,仿佛不管說了什麼,感覺都是一樣被疼愛著。
「我媽最近要逼我哥去娶外籍新娘,我哥今天打電話問我怎麼辦。」
「-怎麼跟他說?」
「我說我問問我男朋友好了。」采祈笑了,轉過身看著他,「如果是你,你會想出什麼辦法?」
「就直接說我不想結婚就好了,直接給理由比想任何辦法都直截了當不是嗎?-哥不想結婚一定也有他的理由。」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我哥不想結婚的原因,我猜是他還喜歡著他的初戀情人吧。可是對方早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嫁人了。而且還生了小阿,我哥卻對她難以忘懷。」
「他們談過戀愛嗎?是真的有交往過?」單桁隸心想,也許真的有過什麼海誓山盟的,所以才會這麼死心眼吧!
「沒有,我哥從頭到尾都不敢向她表白,因為他覺得自己只是個做工的,所以自卑感很重,對方是工頭的女兒,自然也不想把女兒嫁給工人,大概是發現了他們兩個對彼此都有點意思,一等女兒滿了十八,就隨便找個人把女兒給嫁了。」采祈簡單的述說著哥哥未開花就凋謝的早夭戀情。
「那這樣有需要耿耿于懷嗎?他們根本就沒有交往遇,怎麼可能會是原因呢?」
「你不能這麼說啊,古代的人可能看了對方一眼就認定對方了,雖然這時代發生這種事情有點扯,可是我哥的觀念真的很保守,而且……算了!」
「什麼算了?干嘛不把話說完?」他是很想繼續听下去啊,雖然他不認為這關他什麼事,但既然采祈很關心別人的感情發展,那他也只好下去淌渾水。
「因為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會了解到什麼是自卑感。我們從小就沒有很好的環境可以來展示自己的優點,我當然知道我很好,可是當我上了台北,去面對我的同學、朋友的時候,就開始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甚至覺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眼里就寫著輕視,你覺得我是那種很好把的女孩子,既笨又蠢,隨便一個豬頭約我,我都會開心得像是快飛上天。但是那時候的我給人的印象就是那樣,即使我想向你解釋我沒有那麼白痴,可是我就是沒辦法,只能一直向你道謝,然後試著告訴自己下次改進。」
采祈想起了兩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況,那時候她的挫折感真的很重。
「我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眼里寫了答案,那種難過的模樣讓單桁隸忍不住想抱著她,向她說抱歉,但他還來不及多說些什麼,采祈便又開了口——
「我相信我哥也是這樣,他很善良、很斯文,甚至不會像其他的工人那樣賭博,或是吃檳榔,可是人家一知道他是做工的,就會把他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你知道嗎?我哥真的很聰明,可是我爸過世之後,家里沒有人照顧我跟我媽,所以他就休學去當工人,賺來的錢就是養家。現在他已經三十幾歲了,卻還是孤家寡人,他失去的什麼也沒提過,但是我在他身邊什麼都看見了。」
「我知道-想表達的意思是-哥是個好人。」
「他絕對是個好人。」
「但-有沒有想過,世界上不見得每個好人都會有好結果,最重要的是每個人要去面對每一種狀況,而不是單純的接受現實,然後就埋起頭來不去解決。」這才是單桁隸的個性。
采祈嘆了口氣,她知道單桁隸說得沒錯,但是她心里還是有著不舍。
「可是好人也是需要幫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