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雷克再找到妮莉的時候便發現情況很不妙,因為她手里多了酒杯,而他知道她的酒量一向很差。
「妳這是做什麼?」
「喝酒啊,派對不是嗎?每個人本來就應該要開心的。」妮莉反諷道。
她一得知雷克人在夏威夷,就大老遠從紐約飛過來,打算給他一個驚喜,她甚至幻想著,當他看到她時會有多麼欣喜,他只要一看到她,就會知道所有的不愉快她都忘了,她願意重新接受他,畢竟他們擁有許多共同的回憶。
那次度假時純粹是因為兩人心情都不好,才發生口角,而且僅是一夜沉澱後所談的分手結論也不是她要的,當她返回紐約後懊惱了許久,這回,她是真的打算和他重新開始。
怎知來到了這里,卻不見雷克的人影,好不容易見到了他,他冷淡的態度彷佛澆了她一頭冷水,虧她還買了許多禮物來巴結所有人,現在落得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那妳開心就好,我只是想提醒妳,我們已經分手了,妳不應該再跟別人說妳是我的女友,這樣會造成我的困擾。」
「那可真是抱歉了,因為我習慣那麼說,而且,大家幾乎都認得我,我不用說什麼,他們就已經以為我是和你一起來的了。」
「那妳應該告訴他們事實。」
「但我的確是來找你的啊。」
「妮莉,我以為那時候我們已經談清楚了。」
「那時候我並沒有想得很清楚,我那時剛下飛機,很疲倦,心情很糟,我希望你能體諒我,可是你……」
「我想,我們現在沒必要討論當時爭執的起因吧?」
「我覺得有必要,因為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覺得我們在一起很久了,每次不管你人在哪里,我總是配合著你四處飛,我累了,我是真的累了,但我的意思並不是要跟你分手,我是希望我們能在一起,可是你卻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要跟你分手,以為我不想繼續下去,但我要的只是你的承諾,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願意維系這份感情,你只要開口這麼說,我會願意辭掉工作到台灣去的,可是,你什麼都沒說。」
「妳明明是跟我鬧別扭,而我大老遠飛去陪妳滑雪,並不是為了要看妳發脾氣,妳應該當時就要跟我說的,而不是在隔天說分手,卻又在隔了幾個月之後一聲不響的跑來夏威夷,假裝滑雪時我們協議的事不存在。」
「所以你是告訴我,我們不可能了?」
「我不需要再告訴妳一次,幾個月前我們就已經都知道了不是嗎?」
「那我們有過的回憶呢?」
「我不會因此就忘了那些,只是我們不能因為要保有回憶就繼續勉強在一起。」
「我不認為那是勉強……」
「但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是種勉強了。」
雷克沒有告訴妮莉,他已經有了新的女友,因為她看來很傷心,想到她大老遠跑來想挽回,他對她有些心生同情,但同情並不是愛,他現在愛的是那個抱著他時會讓他覺得幸福得快要飛上天的女孩,而這種感覺在他和妮莉交往時從來沒有過。
面對著舊情人,雷克更了解自己想選擇的人是誰,也許他真該找機會向棠筠說清楚,至少告訴她,他不是救生員,讓她知道他不是跟她玩玩而已,他們的戀情不會只是在夏威夷發生,在台灣一樣可以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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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的過程比棠筠想象的還要快就結束了,但她卻覺得自己身體的某部分還是緊繃的。
看了下時間,她不確定雷克所參加的派對是否結束了,她想,她還是先回蜜月小屋去好了。
想到剛才她曾經過飯店的游泳池,但並沒有看到有人辦派對,于是她便隨口向服務人員詢問了一下。
她記得雷克提過他父親的名字,因此問道︰「請問比爾的派對在哪里舉行?」
「比爾?」服務人員愣了一下。「今天飯店里唯一的一場派對是個生日派對。」
「是生日派對沒錯,可是我沒看到游泳池那里有人辦派對啊。」
「那是當然的,這里共有八座游泳池,分散在飯店四周,布蘭頓先生的私人派對是在後面另一頭靠近南灣那里舉辦,听說今晚還請了知名的歌手演唱,不過,那個派對一般人應該是進不去的。」
「布蘭頓先生?」棠筠重復了一次,因為她從來沒問過雷克的姓氏,她只記得有回他簽名時後頭只寫了一個B。「這麼巧,這里剛好是布蘭頓飯店,他們是刻意來這里辦派對的嗎?」
SPA中心的幾個服務小姐互看了一眼,然後笑著跟她說︰「妳應該不知道比爾.布蘭頓正好是這里的擁有者吧?」
「妳的意思是,今天生日的那位老先生就是飯店的老板?」
「沒錯。」
「所以雷克是他的兒子?」
「妳也注意到雷克了啊?他真的很帥吧?他可是比爾.布蘭頓先生兩個還沒結婚的兒子其中一個,不過他不常來,我們一年難得見到他一次。他對人很客氣,一點都不像是大老板的兒子,只可惜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今天下午也來這兒做過SPA。」
「喔。」棠筠努力壓住翻騰的情緒,試著不受波動。
「看來他們感情挺好的,維持這麼久也不容易。」
「去年她也有來,我還記得她那時和雷克一起在餐廳里吃飯,穿著名牌禮服,好美喔!他們兩個也算是金童玉女……」
幾名服務人員一談起雷克就停不下來,棠筠根本不用再發問,就可以听到許多她從來不知道的事。
她竟然以為雷克只是個救生員,呵,這怎麼可能呢?光是他那支昂貴的手機,還有他手腕上的名表,還有他隨意搭在身上的衣服,光是T恤應該就要好幾千了,她還想著,這里救生員的福利一定很好,哪知道……
難怪他會說那座小島是不會出現在旅游簡介上的,不隨意出租,難怪他想休假就可以隨時休假,難怪他花錢從不手軟,他買給他父親的禮物,那個提袋上明明閃爍著名牌的logo。
他們家族辦派對,當然在自家的飯店的游泳池畔舉行,請來當紅歌手演唱,這都是有錢人家的派頭啊!而她竟然以為雷克只是個救生員……
那他為什麼不解釋?當她以為他是救生員時,他為什麼什麼都沒說?是他不想張揚,還是……他怕她知道他的來歷後,會敲他一筆?
不!她不願把雷克當成壞人,雖然成為富家子假期的玩具,這感覺讓她很不好受,但她寧可不這麼想,雷克一直待她溫柔體貼,她寧願假裝不知道這一切,反正她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她走了以後,所有的問題都不再需要詳細的答案。
原本她還想去那個派對瞧瞧,但顯然她是不可能進得去的。雷克跟她說過,想找他的話,可以和飯店櫃台的人聯系,會有人帶她去找他,不過,現在她只想趕快回到她所住的那間小屋去。
可是,人好像越想躲開什麼就越容易遇上,當棠筠獨自穿過小徑要走回小屋去時,竟然听到熱帶雨林景觀庭園後頭傳來有人高聲喊著雷克。
「妳可不可以小聲點?這樣很難看的。」
雷克扶著妮莉,而醉得一塌胡涂的妮莉連路都走不穩,不斷直喊著他,整個人更是幾乎趴在他身上。
她走沒幾步就是一個踉蹌,當雷克伸手拉住她,免得她親吻地板時,她更是高興的笑了起來,接著干脆癱在他身上,在他扶起她後,她甚至在他臉頰用力親了一下,那動作看起來就像她經常這麼做。
「雷克,你總是這麼溫柔,所以我才愛你。」
「我送妳回房去。」
「我住在那間房啊,你記得是哪一間吧?我們以前也都住那間的。我本來想問他們可不可以去小島上住一晚,可是你一直沒回來,我好想到那個小島上去,只有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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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筠發現自己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幾乎是用逃的逃離了那里。
一回到蜜月小屋,她就把所有的東西都裝進了背包里頭,但她卻怎麼也沒辦法冷靜下來,所以她走出落地窗,來到沙灘上,一步一步的走進海里,然後蹲子,讓海水淹沒她。
夜里的海水的確很冰涼,但她的心正燃燒著。她不是生雷克的氣,只是覺得,如果她依舊對雷克一無所知,那在她離開之後,她的回憶至少都是美好的,但現在她所知道的都是她不想知道的啊!
她居然還以為在那座小島上的回憶是最特別的,結果別人也擁有過,她並不是唯一的那個。她應該氣雷克的,可是她竟然不願意恨他,她不希望把所有負面的情緒都歸咎在他身上,她真的不願意。
嘆了口氣,棠筠從水里站了起來,抹去臉上的水,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視線慢慢的往上移,看向滿天星斗。
「至少星星是我跟他的。」
她邊說邊對自己苦笑,然後慢慢的走回小屋。
然而她才剛進屋,就听到房門傳來拍打聲,她走了過去,听到雷克正喊著她。
她深吸了口氣,決定不泄漏自己的情緒,把打門開。
雷克身上不再是短褲和短袖T恤,他換了牛仔褲,上頭搭了一件黑色襯衫,這樣的打扮,她剛剛就看到了。
他顯得有些心急。當他到SPA中心找她時發現她已經走了,他又一路趕回這里找她,敲了好久的門一直沒有人回應,讓他差點想從另一頭去游泳過去,還好最後她還是現身了,只是眼前的人兒卻渾身滴著水。
「妳怎麼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我剛去海里玩了一下。」棠筠淺笑一語帶過。
「到海里玩?妳夜里不是不愛下海玩水嗎?」
「只是一時興起而已,白天太陽太烈了,而且我人都來了,那片沙灘沒下去玩玩總覺得好像損失了什麼。」
「難怪我敲了好久的門妳都沒听見。我以為妳做完SPA,會請櫃台的人跟我聯絡,我不是跟妳說了,妳可以請櫃台的人找我嗎?」
「我忘記了,所以就直接回來了。」
兩人在門口說著話,棠筠一直擋在門口沒有動,直到雷克往前走了一步,看來是想進屋,所以棠筠只好退開些讓他進來。
「我身上還有沙子,先去把沙子沖掉。」她避開他的目光,立即轉身背對著他走進位于角落的大浴室。
這是蜜月小屋,所有的隔間都沒有真正的門可以鎖上,連浴室也一樣,听見雷克的腳步聲就跟在她身後,她索性連衣服也沒月兌就走到蓮蓬頭下,打開水龍頭讓水直接灑落在身上。
水霧迷蒙中,棠筠瞄見雷克不只是跟著她走進來,他甚至已經月兌掉了上衣,一副打算跟她一起洗鴛鴦浴的模樣,果然沒一會兒他就站到她身邊,動手幫她把衣服解開。
「妳想玩水,我明天可以陪妳,我擔心妳一個人跑到海里玩。」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會游泳嗎?」
「但我還是會擔心。」
棠筠把解衣的動作全交由雷克負責,不想動手幫他是因為她不希望表現得太主動,因為她已經失去了與他親近的意願,但她心底仍不願拒絕他,她多麼希望自己能永遠保持一無所知,此刻她心頭也不會這麼痛了。
「派對好玩嗎?」
「還好。我本來想帶妳過去的,可是我去SPA中心找妳的時候妳已經走了,所以我就沒有再回派對。」
「那不好吧?派對還在進行你就先走,你不需要再回去嗎?」如果他必須再回去就太好了,今晚她真的很想躲開他。
「沒關系,我比較想跟妳在一起。」
「我一個人不會有事的,你應該多陪陪你爸爸,今天是他的生日不是嗎?」棠筠試著說服他。
「我本來想帶妳去見他的。」
「不好吧?那應該是你們的家庭派對,我只是來夏威夷玩的游客而已。」
「對我來說,妳可不只是游客。」
雷克低頭吻著她的唇,手里則拿著浴球在她身上抹出細致的泡沫,她玲瓏的曲線讓他幾度中止手邊的工作,待兩人身上泡沫都沖洗干淨之後,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將她抱上床。
「雷克,我全身都是濕的。」她借口拖延時間。「至少讓我把頭發吹干好不好?」
「我來幫妳。」
拿起一旁的吹風機打開,他只是隨意的撥弄著她的頭發,希望她的頭發能趕緊吹干。
他那心急的吹弄,不時低下頭來親吻她的小動作,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會記在腦海里。
當棠筠被抱上床時,頭發甚至還沒有全干,不過她知道雷克已經等不及了,只好敞開自己,接受他不怎麼溫柔但卻充滿熱情的素求。
雷克感覺到了,她的反應不再像之前那麼熱烈。
當一切結束之後,他抱著她問︰「怎麼了嗎?」
她在他懷里搖搖頭,不讓他看到她的臉,只是裝出疲倦的聲音說︰「我今天好累。」
「妳不是去做了SPA嗎?」
「就是因為太舒服,所以才更困,我躺在那里的時候就已經舒服得快睡著了。」
「難怪妳做完SPA就想回來。我本來想帶妳去見我爸爸的,其實今天的派對沒有想象中有趣,我寧願回來陪妳……」
雷克說著,但懷里的人兒不再回應他什麼,細微的呼吸聲說明了她已經睡著,他只好停住嘴邊的話,無言的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她許久。
他知道自己永遠看不厭這個女孩,還好他將來有的是機會可以好好看護她。
之後,雷克閉上眼,和她一起沉進夢鄉,希望自己能出現在她夢里,讓她連在夢中都必須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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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棠筠醒來時,雷克還熟睡著。
她輕手輕腳的拿過行李,十分擔心他忽然醒來,要是她還沒走出房門,雷克忽然醒了過來,問她在做什麼,她一定會當場尖叫,因為她沒辦法開口對他說她要走了。
不管雷克是否看著她,不管在他面前或者是在他背後她都只是個俗辣,她是想好好愛他的,但她更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不過這應該都無所謂了吧?他不可能以為她會一輩子待在夏威夷啊,反正她的離開是遲早的事,而雷克……
他只要等待下一個前來旅行的單身女子,或者和他那糾纏不清的前女友再續前緣都好,反正她要帶著她的回憶走了。
棠筠在走出了小屋之後才敢張口呼吸。
她立即請飯店的人開車送她到機場去。
一路上,她仍不斷回首張望,雖然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就算她真的走了,雷克也不可能真的追來,那畫面太過讓人難以想象,只有偶像劇里才會有男主角追在車子後面跑的鏡頭,現實生活里應該是不會出現的,可是她依然阻止不了自己頻頻回首。
到了機場,劃了位,她還是等在出境口,開始後悔今早起床時沒有花點時間多看看他,她怕自己回到台灣以後記憶會跟著模糊,她應該要好好把雷克的模樣記在心里的,如果她真的把他忘了怎麼辦?
這麼一想,不禁讓她急得想哭,眼看登機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她總不能再搭車回飯店,只為了見他最後一面吧?
站起了身,棠筠做了幾次深呼吸,試著穩住情緒。
這幾天的記憶確實很美好,但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完美的世界里,哪有可能什麼幸運的事都全落在她頭上呢?
在她如此倒楣的時候,雷克短暫的出現已經拯救了她,至少她年老的時候回想起來,還會記得某年她到夏威夷和一個帥翻天的男子有過一段情,這已經很值得安慰了。
從出境處的人員手里拿回登機證,她該是要往里頭走的,但她竟然听到後方似乎有人喊她。
「棠!」
那是有人在喊她嗎?聲音又出現了一次,而這次她听得比較清楚了,是雷克的聲音。
她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遠遠的,她竟然看到雷克在人群里狂奔,她微張著嘴,想說些什麼,但雷克離她越來越近,而她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他看來極為氣憤,似乎是想殺了她……
她連忙後退了幾步,趕緊出境。雖然雷克看起來很火大,但至少她見到他最後一面,她也該甘心了。
听著他在身後一聲聲的喚著她,棠筠逼著自己往前走,不再回頭。她將手握拳,忍住心頭的疼痛,把他的呼喊拋在腦後,因為,她的夏威夷邂逅已經結束了。
另一頭,雷克顯得氣急敗壞。
一早醒來,她人竟然就不見了,他根本沒有機會跟她把他昨夜所作的決定說清楚!
他不能解釋為什麼自己知道她走了,當他醒來時,屋子里的空氣就彷佛告訴他,棠筠已經離開,他並沒有四處找人,而是火速撥了通電話給飯店櫃台,他的直覺果然沒錯,她請了飯店的司機送她去機場。
雷克不敢相信棠筠居然會連聲再見都沒有就這麼離去,他更氣的是,她明明是睡在他懷里的,他居然讓人給跑了!
他急忙請人在飛機起飛前送他到機場,一路上,他只能祈禱著棠筠還沒上飛機,因為他還有話得告訴她,她不能就這樣走掉。
但是,如果沒能見到她,雷克或許還不會這麼火大,當他快馬加鞭的趕到機場,正好目睹她出境的那一刻,他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往她狂奔,他很肯定棠筠听見了,她回過頭,看見了他,而且停在那兒望了他一會兒,但就在他快跑到她身前時,她竟然不打算面對他,就這麼迅速離去。
「棠!」
他簡直氣炸了,他什麼都來不及向她說清楚她就一走了之,她把他當什麼了?假期戀情嗎?
假期結束後,連聲再見都不用說就可以拍拍走人?沒那麼容易!
她要是真想游戲人間的話,那麼她這回是找錯人玩了!
雷克立刻請司機回飯店取來他的護照和行李,搭上最近的一班飛機離開,打算盡快趕回台灣。
這一切還沒結束,他非找到棠筠,把話跟她說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