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僧人手執金剛法杖站在宮-與白靈暫住的木屋前。這棟木屋有股妖氣散出,所以他才會在這兒停留。
沒想到竟然會在此遇到他自幼帶大的徒兒宮。而更讓他訝異的是,他身邊竟有一只蛇妖。
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原形,揮舞著手中的法杖。「原來你就是村民口中那吸取人類精氣的妖怪,納命來吧!」化夷大師就要將那妖女擊斃。
白靈眼看化夷大師往她的方向奔來,嚇得一動也動不了。
他就是村民請來要除去她的法僧嗎?而且他還是宮-的師父……為什麼?事情竟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爆-連忙奔到白靈面前護著她,不讓師父傷害她。「師父,不要啊!」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受傷的。
說好了要保護她的,就算對方是師父也一樣。他不會沒用到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悲夷大師怒氣沖沖地瞪向他,「你這是在做什麼?讓開!」他擋在他面前做什麼?他要將這妖女給除去,不讓她再危害人間。
「她不會再吸取人類的精氣了,就請師父放過她吧!」就連宮-自己也被嚇到,村民所請來的法僧竟會是他的師父
事情變得有些棘手了,因為師父向來不放過任伺精怪,一見到精怪全都格殺勿論。而且他從小就听師父說精怪沒一個好東西,一定要將世上所有精怪全都除去才罷休。
今天師父遇見了白靈,怕是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
白靈嚇白了小臉,緊拉著宮-衣衫的一角,好尋求些許安全感。好恐怖,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師父?’
悲夷大師見了怒不可遏,「放肆的蛇妖,不許你踫我徒兒!」好家伙,竟然連宮-也慘遭她的毒手。
在宮-的身上可明顯看出有妖氣纏身,而且原本在他身上的強烈陽剛之氣已經散去,表示他不是純陽之身。
可恨的妖女,他今天不將她除去,就不叫化夷。
「你快給我讓開,待我將這妖女除去之後,你就不會再被她所迷惑而口出瘋語。」宮-會護著這妖女,完全都是被她施妖法迷住了。
他一旦除去這蛇妖,一切將會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百姓不會再被她吸取精氣而亡,宮-也不會再被迷惑住。
爆-見師父是听不進去了,于是將身後的白靈推開。」你快走吧!師父他老人家就由我來擋下。」再不走,師父定會將她殺了的。
一切只求她平安,保命要緊。
白靈難過得落下淚來,「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她不要離開他,她說什麼都不獨行。
爆-一把握住悲夷欲往白靈身上擊去的金剛法杖,轉過頭瞪向她,「還不走?」
他會為她擋下師父的所有攻擊,她活命要緊啊!
她怎麼這般傻?師父是不會傷害他的,而她再不走一定會沒命的,她快走啊!
白靈搖頭,想要揮手朝化夷射出寒冰箭,卻忘了自己早已失去部分的元神,太過高強的妖法她完全使不出來。
她……竟幫不了他,如同廢人一般無用啊!
「宮-,你這是在做什麼?快給我讓開!」他竟被這妖女迷惑得如此深,待會兒看他怎麼懲治他
現今最重要的是將這妖女殺了,若讓她離去,將來定會有更多人受害,萬萬不可因此鑄成大錯。
爆-怎麼也不可能讓師父對白靈動手。「我絕不讓開!」他說過會保護她的,只是沒料到對手竟會是自己的師父。
悲夷大師氣煞,直接動手將阻擋在他面前的宮-用力推開。「該死的東西,竟被這妖女迷成這樣!」真是孽障啊!
見宮-被推倒在地,白靈好不忍心,「不要傷害他啊!」想要沖到他的身邊,查看他有無大礙,可是……
悲夷大師手執金剛法杖向她擊來,白靈嚇得連忙往後退去。
「宮-……」淚流滿面,她好想回到他身邊,可是她不能,因為有化夷大師阻擋在面前啊!
悲夷大師氣極,「竟敢躲開?還不束手就縛?」他非要殺了這蛇妖不可。
就當他要上前殺了她的時候,化夷大師的腿被人抱住,動彈不得。那人正是宮-,他要讓師父無法上前去殺了她。
爆-用力抱緊化夷大師的腿。「你快走啊!」再不走,難不成在這兒等死嗎?
白靈捂住唇,泣不成聲;她……她舍不得走,好舍不得離開他身邊,她想要和他共患難啊!
悲夷大師氣惱了,將手中的金剛法杖重擊在宮-的背上。「快放手啊!」真是沒用的徒弟,一顆心全教那女妖給迷去!
這種徒弟……不要也罷!
爆-被這麼一重擊,口吐鮮血,暈厥過去之前口中還喃喃地說︰「快逃,阿……」
「宮-!」白靈泣不成聲,淚水不斷地涌出。
為什麼?為什麼要拆散他們?她做錯了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見宮-暈厥過去後,化夷大師才收手,怒目瞪向眼前的蛇妖,「你納命來吧!」
非除去她不可。
白靈看了宮-一眼,咬緊牙關,一揮手便施展妖術離去。
她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的。
爆-,你等我……
悲夷大師一見妖女平空消失,氣得將手中的金剛法杖重擊地面,地面堅硬土石立即破裂開來。
「下一回,定將你這妖女給除去!」化夷大師轉過身,將倒地昏厥過去的宮-一肩扛起,帶他離開這不潔的地方。
爆-自昏迷中清醒過來,便瞧見一片燦爛耀眼的星空,他……昏迷多久了?他又在哪里?
「醒過來啦?」化夷大師在一旁生著火,頭也不回地說。他算計宮-約莫在此時會蘇醒過來。
「師父……」他老人家將他帶到密林中來了?那麼……白靈呢?她有沒有逃離師父的攻擊?
白靈她沒事吧?她現在又在哪里呢?她有沒有受到傷害?
懊想她,他真的好想見她一面,只有觸模到真實的她,才能夠制止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不斷地擔憂她的安危。
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料到化夷大師卻在此刻轉過身來,怒不可遏地瞪向他,「你這渾小子在想些什麼?可是在想那妖女?」
「我……」心事被師父道破,宮-臉上的表情十分不自在。
他該怎麼說?他得要對師父說明一切,她是不會再害人的!還有,他不做僧人了……然而這些話該如何說出口?
「被為師的說中了是不?」化夷大師起身往他的方向步來。「你要知道,與精怪在一起是絕無好下場的,他們身上的妖氣會讓人們愈來愈虛弱,這道理你不是不懂。」
「師父,但是她為了我已經將部分元神給取出,與她在一起,弟子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他要向師父說明,她對他的情意有多深,她絕不會害他的。
他可以說服得了師父嗎?她是真心與他在一起的,又怎麼會去傷害他?師父他多慮了。
「喔!」化夷大師听了十分滿意,「不錯,你做得很好,讓她戀上了你,她還自願將元神給取出,此刻她可說是一點都不足為懼。」好樣的,精怪的妖力一旦減退,他定可輕易將那妖女除去。
「啊?!」宮-訝異得瞪大眼來。
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會這樣說?他完全沒有這種意思要白靈為他將元神取出後好殺了她。
「我沒有要殺她,師父……我與她情投意合,我們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悲夷大師一臉的鄙夷,「你說什麼?你真的被那妖女給迷得沒了頭腦思考是不?她是精怪,是不潔淨之穢物,你怎麼可以跟她在一起?情投意合?你是僧人,要舍去七情六欲的,怎麼可以被情感之事所牽掛?而且對象竟然還是個蛇妖!反了,你真的反了你!」
孽徒!他怎麼會收了個這樣的徒弟?
爆-難過地低頭不語。師父為什麼要這麼說白靈?她雖是精怪,可是她不會傷害他也一樣是事實啊!
在他的心里,她美好得宛若天上仙子,絕非師父口中的不潔之物,她絕不是不潔!
精怪又如何?他就是愛上了她,不論是精怪、是鬼神,他都不會舍棄對她的情感。
懊不容易今生遇上了惟一的摯愛,他不要放開她的手,不要舍棄對她的愛意!
「師父,請恕徒兒不敬,徒兒絕對不會傷害自己摯愛的人兒的。」抬起頭來,宮-眼中全是強烈的決心。
「你!」化夷氣煞,他當初真不該在大雪紛飛的那一日救了仍在襁褓中的他,還收他為徒!
孽徒,真是孽徒啊!他痛心不已。
爆-閉上了眼,「徒兒無用,請讓徒兒還俗。」他說過不做僧人,他要和白靈在一起一輩子。
約定好了的承諾,他是不會改變的。
「還俗?真這麼簡單?」化夷大師冷哼出聲,他絕不會讓宮-與那妖女在一起的。
爆-皺起眉峰,「要不然呢?」師父可是想要做什麼?還俗真有許多困難存在嗎?
不發一語,化夷大師步到他身後,直接伸手一掌劈在宮-的後頸上。
「唔……」宮-悶哼一聲,又再度暈厥過去。
悲夷大師自袈裟暗袋中取出一把推剪,將宮-披散的長發給拉起,直接為他剃發。
他一出生就被遺棄在佛門重地,天生就是做僧人的命。
想不做僧人而和那女妖在一起,他是絕不會允許的。
僧人,他是做定了!
月亮高掛星空,繁星點點,蟲鳴烏啼。孤寂的夜晚,有一道白色窈窕身影坐在一株大樹上。
她的身影看來是哀戚、孤寂的。以手臂環抱自己的身軀,白靈獨自落淚不成眠。
他在哪里?他的師父有沒有對他怎麼樣?他的傷勢要不要緊?他會不會回到她的身邊?他……可知道她有多麼思念他?
心中有著數不盡的疑問,心中有著許多的不舍。他在何方?
自從她施展妖術離去之後,沒一會兒就又回到木屋那兒,就為了想要和他在一起。
沒想到她這一離去,就再也找尋不到他的下落了。
他人在哪里?她真的好思念他啊!
懊想他,好想他,想要見他的心竟會如此痛苦難熬?她的心好疼,疼得難受。
她不想離開他身邊,不願與他分離啊!
懊不容易經過了千年的孤寂等待,終于遇到心儀之人,但是卻被迫與他分散。
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她怎麼能夠就這麼讓那老僧人將她的情人奪離?
是的,情人!他是她一輩子的情人咽!
一輩子在一起的承諾,他還記得嗎?一輩子在一起的承諾,他會遵守嗎?
爆-……宮-……她一輩子的情人啊!
她好想他,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啊!
此刻,一陣微風吹來,風精傳遞消息告知白靈,在東北方的一處密林內,有兩位僧人起了爭執,其中一人正是宮。
听到了關于他的消息,白靈原本擔憂的心立即轉為欣喜。
太好了,她終于知道他在哪里了,她心系的人兒宮-啊,她來找他了,她將會來到他身邊。
說好了,他們要在一起的。
一揮手,便施展妖術來到風精所說的地點。只是無論她怎麼找,都找不到宮-的身影。
只有地上留下的灰燼,顯示出剛才有人在這處逗留過。
爆-會被他的師父帶到哪里去呢?思忖間,她看到被剃下的長發隨風飄散開來。
彎身拾起一把長發,放在手心,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鼻而來。
這是宮-身上的檀香味啊!這……可會是他的發?
看著隨風四處飄散的發絲,白靈的心突然好疼,疼得難受。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將那散發著檀香味的發絲小心翼翼地收藏在胸前衣襟內,仿佛將那發絲貼近心口,就可以與他相擁在一起。
自欺欺人,他不在她身邊,他根本就不在她身邊啊!
此刻,又有一道微風吹襲而來,將最新的消息告訴白靈。
在前方約莫十里外有一間民宅,剛才有兩位僧人投宿,他們可能就是白靈要找的人。
白靈一听,連忙往風精所說的方向奔去。
沒一會兒,白靈就來到風精所說的民宅,她一心想要早點見到心愛的人兒宮。
于是悄然無聲地來到那間透著燭火亮光的民宅前,透過窗戶的縫隙往內偷窺,瞧瞧宮-在否?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竟會看到這一幕︰宮-他剃了發,雙手合十地閉目打坐于床榻上。
她難以置信地捂住唇,不讓自己驚呼出聲。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剃發為僧了呢?而掉落在地上的……真是他的發啊!
此刻門扉被人由內向外打開,映入白靈眼中的正是化夷大師。
悲夷大師手執金剛法杖,怒目瞪向眼前這妖女,她身上的妖氣他早就聞到了。「哼,我就知道你會再回到他身邊的。」這下子有機會將她一杖擊斃了。
白靈眼眶淌下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不斷地搖著頭,因為哭泣而沙啞了聲音,「不會的,他說好會跟我在一起的,他不會去做僧人的啊!」
但願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不是真實的!要不然她一定會崩潰。
悲夷大師心想,這正是刺激妖女束手就擒的好時機。「我告訴你,他當真剃發為僧了,而且他還完成了我所交付的任務,讓你的元神消去大半,好讓我有機會除去你。」
如遭雷擊般一動也不動,慘白著小臉,白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這……這會是真的嗎?不可能!不可能的!
爆-與她在一起,進而相愛戀許下終生的誓言,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一場計謀?
不可能、不可能的啊!
見這妖女的心在動搖,化夷大師乘機邀請她入內來。「不信,你自個兒去問他!」
白靈見化夷大師讓出條路來好讓她通過,她毫不遲疑地就奔到房舍中,來到宮-的身邊。
「宮-……他說你是為了要消弱我的妖力,所以才會接近我,讓我不由自主地戀上你,他說的是真的嗎?」
閉目打坐的宮-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兀自沉默不語。
動手輕搖爆-的身軀,白靈開始有些不安起來,「不要不說話。我討厭你不回答我!」因為那通常代表著默認。
不要,她要听到他親門對她說話,她不要他沉默不語!
心一橫,白靈舉起她的手,作勢要施展妖法。「說過了。若是你背叛了我,我就一定會殺了你的,快說你沒有背叛我啊!」手中平空出現一把冰刃,就抵在宮-的喉間。
一旁的化夷大師見了,就要上前將這妖女給擒下,萬萬不能讓她傷害他的徒弟!
卻怎麼也沒有料到,白靈見宮-仍然不語.她的整顆心都碎了,破碎成千萬片,手中的冰刃也跟著消失。
她撲倒在他的面前痛哭,哭聲哀戚動人,就連原本想要一杖殺了她的化夷大師也停下腳步,怎麼也下不了手。
「宮-……你好狠的心,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頭一次嘗到心痛的感覺,頭一次知道何謂「傷心欲絕」。
這一切,全都是他帶給她的啊!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背叛她?為什麼啊?
說過了,要是他背叛了她,她就一定會殺了他的。
可是……可是……手中的利刃怎麼也刺不下他的心窩,怎麼也舍不得傷害他啊!
爆-……宮-……你好殘忍,你好狠心啊!
悲夷大師不由得動容了,「你現下知道了,咱們僧人是絕不會有七情六欲這些情感存在的,念你沒有動手傷人,我就放你一馬,你自行離去吧,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宮-的面前!」
白靈抬起婆娑的淚眼,看了宮-一眼,直接揮手她就平空消失在他們面前。
他們一輩子的承諾不復存在,而她的一顆心已破裂成碎片……怎麼也拼不回原來的模樣。
一見到那妖女離去,化夷大師不禁感嘆,這妖女……似乎真對宮-用情至深,竟然沒有下手殺了他。
悲夷大師于是轉過頭往宮-閉目打坐的方向看去。
事實上,宮-早就昏厥過去,是他刻意將他的身軀弄成打坐的模樣,他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聲音。
他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宮-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