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期定的很快,七日後沐璃在毫無心理準備及沐靈生死未卜的情況下,下嫁到了四川。
陪嫁除了沐家一名丫鬟外,只有一身由仇恨披綴成的嫁衣隨她而去。
由出家門到拜堂整整十多日,一切的一切,快的像場夢,恍惚而不真實。
「小姐,那麼劣鄔出去了哦!」
沐璃忐忑不安地坐在床沿,微微頷了首,在確定房中沒人後才敢掀起喜帕,怯怯打量著四周。
這廂房真大!她瞠著秀眸,打量房內剛柔並濟的擺設,不難想象寢房的主人是怎樣的性格。
沐璃不自覺地在腦海輕輕勾勒屬于他的輪廓,還來不及細嚼縈繞在胸口的感覺時,那發出熒熒火光的紅燭,已讓一切感覺溶入燭光之中。
恐懼由指尖沁入,她的手開始無來由的輕顫,這時她才意識到這屬于喜氣的大紅,竟是她所害怕的。
陌生的環境,始終沒讓她忘卻心底最深處的感覺。自從爹死了之後,除了火,所有攸關紅色的事物全是她恐懼的來源。
而她的脆弱也只能在此時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沒事吧!」古放雲一進門,看到的不是美嬌娘等待掀喜帕的嬌滴模樣,他的新娘反而像受到極度恐懼似地不斷打顫。
沐璃緩緩睜開眼,映入她眼簾的,是古放雲那雙盈滿關懷的眼神。
她險些忘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慌忙放下-住雙耳的手,提起腳,將自己推入床的最角落。
看著她的動作,古放雲不怒反笑地將手撐在床沿,玩味地半彎著身打量她︰「才幾日不見,我變得面目可憎了?」
瞅著他俊逸的臉龐,沐璃的心在瞬間狂奏出失序的樂音,那微微酸澀的頸項不知所措地左右擺晃著。
「這不就得了。」他掀唇朗笑一聲,朝沐璃伸出他的大手。
「做什麼?」
迸放雲挑起濃眉,失笑盯著他的新娘。「喜帕-自個掀了,交杯酒總不能不喝吧!」說著,他將身子靠向沐璃,一股刺鼻的酒味立即迎面而來。
沐璃淡淡地開口道︰「你應當喝了不少酒了吧!」
迸放雲愣了下,隨即意會地挽起自己的袍子湊近鼻子聞了聞。「當新郎可比新娘子辛苦多了,-不知道嗎?」
賓客盈門,他是在爹的護衛下才得以推掉那數不盡的賀喜之酒。
沐璃微微揚起笑,沒有答話,只是用她那清冷的澈眸淡淡瞅著他。
凝著他微醺的好看臉龐,她的心跳隨之驟躍,她怎麼也沒想到,分隔不到半個月,她竟是如此想念他那帶笑的臉龐。
當古放雲帶著醉意朝她笑了笑後,整個身子顫巍巍地向她倒去。
傻傻看著他將頭抵在自己的肩上,沐璃的心不自覺撼動了下,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間盤旋著。她心跳得好快,鼻息間盡是他揉著酒味的溫暖氣息。
「沐璃……我的新娘……」
他的醉眼在眼前加倍放大,那濃郁的酒意順著他溫暖的唇落在自己的唇瓣上。
兩唇相偎,他的陽剛氣息盤旋在她的呼吸吐-之間,那放肆的唇兒更是攻城掠地地游移在她的嬌軀上。
沐璃僵著身子,動也不動地屏著氣息。
「放松點,沒必要將自己繃得這麼緊,我不會吃了-的。」他在她耳旁吹著氣,帶著熱力的唇含著笑意順勢而上。
「我沒有。」沐璃小聲咕噥,不知自己該有怎樣的反應。
她的話引來古放雲的訕笑,托起她酡紅的臉蛋,他溫柔道︰「今後-是我的妻,在我面前,-的情緒我都要知道。」
望進她詫異的眸子,他的大手解去沐璃身上的鳳冠霞帔,不等她反應便揉了揉她的玉頸。「好辛苦,這一整天是不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難怪新娘子總是低著頭,走起路來搖搖蔽晃的。」他徑自笑出聲,把玩著鳳冠。「太重了,-若再瘦弱些,恐怕會被壓垮。」
看著他夸張的肢體動作,沐璃不自覺扯開了笑,原本淡漠的眼因此染上了點生氣。
「我喜歡這個笑容,記住了。」捧著沐璃鵝蛋般的月白臉龐,古放雲慎重地開口。
掩去了笑容,沐璃拚命眨動著眼,想把眼中的酸意眨去,無奈卻惹來更多的眼淚。淚一滑下,她狼狽轉過身,無法相信古放雲的溫柔。
「-要學會適應,第二次警告。」他由身後摟住她的縴腰,下顎抵在她的香肩上,又是一陣細語呢喃。
沐璃感覺他的手溫柔地撥開她的長發,當他的唇細布在自己的頸上時,沐璃不自覺一陣輕顫。
「我們該就寢了。」扳過她的肩,古放雲的話引來她一陣心悸。
「你……與我?」
縱使在她受傷時兩人已在石洞單獨度過一夜、縱使兩人已有夫妻之名,她仍是無法適應這突來的溫柔。
微垂下臉,她無法坦然直視他的雙眼,只能任由古放雲將她攬入懷里,溫柔地替她輕解羅衫。
突然他的動作愕然停止。「這玉?!」
沐璃回過神,發現自己的上身已春光無限地袒露在他眼前,她不禁護住胸前,也覆住了她頸上的玉。
「哪家公子送-的訂情玉?」他的唇邊不自覺微揚起醉人的笑意。
「才、才不是什麼訂情玉,你少胡認了。」
沐璃急忙出聲否認,孰料古放雲的笑意卻由淺轉深,而她窘紅的俏臉也被烘得若天邊燦霞,絢爛而炙人。
迸放雲溫地柔拉開她覆在胸前的手,攬她入懷,此刻他的心里滿載喜悅。
莫怪人說姻緣逃訕!
早在他十二歲那年,兩人已互換了信物。
無所謂的海誓山盟,存在兩人間的是令人懷念的兒時容顏與莫名的心動。
他溫柔帶笑的再次覆上她的雙唇,這回他聰明地不再開口。
良宵苦短,他並不打算將時間浪費在這一問一答的游戲里。
晨風微微,桌案一對龍鳳燭火燃盡成灰。
天未露魚白,位居東方的綣雲居內溫存意味尚濃。
突地枕邊人兒微微一移,沐璃警覺性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古放雲瞅著她的眸子。
「醒了?」他唇邊噙笑,大掌輕輕撫著她的發。
他的笑溫溫揚揚,像暖暖的春風,不自覺地,沐璃的眸沁出了微微的濕意。
打從初遇那天,他便是如此溫柔地待著她。
「怎麼了?!」見著她的眼淚,古放雲的笑凝在唇畔,一雙手連忙在她額上探著。「不舒服?」
「沒、我沒事。」別開臉,沐璃感到莫名的心痛,一思及她身上那「為父復仇」的重責,她的心便不自覺狠狠被揪痛著。
為何兩人的身分是如此尷尬、突兀。
瞅著她,古放雲彷佛看透她似地,緊緊地將她攬入懷里。「自今以後-是我的妻,我會一直疼惜-直至終老。」
想起他在沐家後院所見的一切,古放雲麥褐色的臉龐漾滿了無限柔情,心疼著她。「這是我的承諾。」
任誰听到如此深情的承諾,不醉也難。
沐璃枕著他厚實的肩,淚水不爭氣地滑了又落,許久,話終于出口︰「我不值得讓你如此待我啊!」
「傻丫頭!」渾厚笑聲自他的胸臆間傳來,握住她光果的肩,他定定睇著她。「那我該如何待-呢?我的心早就落在-心頭,扎地生了根,-讓我如何拔除?」
「我……」沒料到他會如此坦白,沐璃一時間無言以對。
突地,一聲敲門聲傳入,打破了兩人凝滯的氣氛。
「咱們該起身梳洗了。」一意識到兩人一絲不掛的模樣,沐璃暫時拋去煩心之事,芙頰悄悄染紅。
「我的璃兒。」瞧著她羞怯的模樣,古放雲壓抑不住心中的歡喜,吻了吻她的額後,翻身下榻穿衣。
沐璃撇過臉,轉身面向牆,一聲嘆息壓在心口無法逸出。
迸放雲──她的夫……她該如何克制自己不去愛上啊!
當天際灑下第一道曙光的同時,古家廚房中早已熱鬧滾滾、忙碌不已。
穿梭在煙霧四起的鍋爐邊,采竹緊張地看著爐里的雞湯是否滾過了頭。回過身,又拿起了碟子嘗了嘗剛滾的粥是否熟透。
突然間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采竹小姐,-快去換件衣裳吧!這廚房有我們看著就成了,別忙了。」
「是啊!別惹一身油煙味了。」廚娘及丫鬟翠兒在忙碌之余還不忘提醒著。
「沒關系,一點小事,省得你們忙啊!」她巧笑倩兮,唇紅齒白的美麗模樣在襯得如沐春風的笑容愈顯怡人。
「我們還不懂-嗎?知道-心里頭愈不舒服就做得愈起勁,去打扮打扮。」
方大嬸望著她心疼地開口,少爺舍棄采竹姑娘另娶他人的舉動,在古家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大家都為采竹的痴心打抱不平,更為她的單純感到不值。
原本以為她會是古家正牌的少夫人,卻沒想到半途殺出了個程咬金,惡狠狠地敲碎了大家的希望,也換來采竹不少傷心的夜晚。
「就是、就是,-原本就漂亮,一打扮起來肯定迷死人,說不定少爺還會回心轉意哦!」翠兒在一邊贊揚著,小小的臉蛋漾著興奮的光彩。
「這話可別讓老爺听到,我們私下說說就算!」
采竹笑了笑,默默地任廚娘將她推出廚房,直至走遠她才斂起笑容,目光凜然地望著前方,那冷然的模樣與方才在眾人面前的溫婉判若兩人。
奉上了公婆茶,古家人圍坐在一起用早膳。
傲不掩飾地打量著媳婦清雅秀麗的臉龐,古罄那雙已留下歲月痕跡的雙眸沁出了薄薄的淚液。
唉!歲月不饒人啊!
轉眼間,曾經扎著麻花辮跟在他身後,甜甜喚著「古師叔!迸師叔!」的小女娃兒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秀麗動人。而師兄也走了十多個年頭,化為黃土,隨塵而揚。
輕嘆了聲,他強壓著心中感慨,令眾人坐下用膳。
僅輕輕一瞥,沐璃默默地垂下眼,一種莫名的感觸涌上心頭。
迸罄那霜白的發鬢,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爹,無來由地心口一揪,沐璃被那千思萬緒給緊緊纏縛住。
「老爺、夫人早!」一抹輕軟嗓音喚回了沐璃的思緒,一抬起頭,沐璃不自覺微微一震。
那姑娘的容貌教人驚艷啊!眉不掃而黨、唇不點而朱,玲瓏有致的身段在一襲白衣襯托下顯得清麗月兌俗。
而亦是在此刻她才發現,幾個正忙著準備早膳的僕人不約而同地打量著她,在那閃躲的眸光里,沐璃瞧見了讓她不解的敵意。
她秀眉微蹙,心思一飄根本忘了眼前還有數道菜,有一口沒一口地舀著粥吃。倏地,那姑娘的一個舉動引起了沐璃的注意力。
「雲大哥多吃點。」她巧笑倩兮地杵在一旁不斷替古放雲布菜,那熟絡的模樣讓沐璃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雖然在家被冷落慣了,但瞧著她看著古放雲的眼神,沐璃心底竟緩緩揚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行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古放雲嘴里推拒著,但臉上卻漾著溫和的笑容。
為什麼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好怪?她竟然不喜歡蕩漾在古放雲與那姑娘之間的感覺。沐璃不由自主瞥了兩人一眼,舀了口稀飯,頓時覺得方才滑潤的口感瞬間變得艱澀難入口。
無聲息地,她久未發作的心疾竟微微揪痛了起來,她揪著胸口,眉心糾結。
「怎麼了?」古罄察覺出她的異樣,擔憂地瞅著她。
「我……沒事!」為了怕引起騷動,沐璃牽強地揚起一笑。「很快就沒事了!打小就有的毛病,不礙事的。」
「別硬撐!」古放雲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濃眉微蹙地表達他的怒意。
「你別惱我……我真的沒……」話至唇畔,她想露出笑容,眼前卻一黑,登時暈了過去。
風輕輕吹著,和著潺潺流水聲,沁人心脾,讓人舒暢涼爽。
微微地睜開眼,沐璃才想瞧瞧水聲源于何處,眼瞳卻映入了張焦急的容顏。
「璃兒!」那嗓音溫切柔軟,撫上她冰冷雙頰的粗礪大掌透著熟悉的溫暖。
能瞧見他,沐璃心頭盡是甜意,然而她只淡淡勾了勾唇道︰「我沒事。」
這心疾是七歲那年被殺父的黑衣人踢上心口所致,無特定發作時間,但每每發作起來心口卻疼得緊,她向來是咬牙忍過便算了,卻沒料著這一回竟嚴重到讓她暈了過去。
「-沒告訴我,-患有心疾!」似是要將她揉入心間似地,古放雲握住她的手,眉間漾著責備。
「告訴你,你會替我擬封休書嗎?」瞧見他眼底的著急,她的心疼得緊,她真希望古放雲會因此休了她,如此自己便無須背負那教她難以抉擇的重擔。
蔽了晃首,古放雲的眸中迸出微怒的眸光。「-將我今晨說過的話忘了?」見她不語,他追問道︰「這病多久了?」
凝著沐璃那柔美的臉龐,古放雲茫然了,那雙現下握在他掌中的手,曾經鑄過劍、舉起一般莊稼漢無法舉起的胤龍劍──如此縴弱身子,究竟承載了多少外人難以理解的痛楚?
「不是病!」她斂下眉,風淡雲輕地開口。「是我爹死去那天,被那惡人踢著的,以前咬著牙痛過便算了,像這般疼到暈厥還不曾有過哩!」
不知怎地,她愈淡然,古放雲便愈心疼。沐璃那副模樣,彷佛在告訴著他,縱使疼到不支倒地,也未曾有人憐惜過她。
他的心不禁微微泛著痛楚。
「-這倔強的性子,何時才能改呢?」撫著她的發,古放雲的憂心蹙在眉間,原本溫朗的嗓音瞬時低沉了許多。
悄悄地,沐璃闔上了眼,別開頭,不語。
心底,泛著一種她也說不上的酸楚。
她好怕看到古放雲這神情──那為擔憂她而露出的焦慮,為心疼她而顯露的溫柔,像蝕心毒藥,正一點一滴地沁入她的心間。
她好怕!倘若古罄真是-父仇人,那她該如何自處?
倏地,她睜開眼,冷著嗓打破那甜蜜的魔咒。「倘若你想納妾,我不介意。」
微微一震,古放雲抬起他那飛揚的兩道濃眉問︰「-說什麼?」
「倘若你想納妾,我不介意。」她硬著聲再重復了一次,卻沒想到說話的同時,眼眶卻不爭氣地紅了。
無奈啊!她的思緒竟與她的反應背道而馳。
突地,一聲朗笑逸出,她的手被緊緊握住。「-吃采竹的醋是嗎?」
她的瞳里映著古放雲歡喜的模樣,一時間無言以對。
「除了-,我誰都不想要!」他彎在她唇上輕啄著。「如果-是為這點犯了心疾,我會不開心的。」語落,他狡黠地朝沐璃眨了眨眼。
「我、我才不是!」
她揚起手想揮去他臉上的笑,無奈古放雲卻先一步箝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入懷中。「我的好娘子啊!求-就別折騰我了!」
迸放雲竟將她的莫可奈何視為撒嬌?!別開臉,沐璃氣呼呼地不去看他,未料他卻打橫抱起她,施展著輕功帶她離開綣雲居。
不到半刻,一晃眼兩人便處于主屋後的高塔上。
當迎風撲來的涼意撫著她的同時,沐璃這才發覺自己彷佛身在雲間。
晨間霧氣未散,遠處的青翠山巒就像覆在面紗後,隱約呈現出一種蒙-美感。
「很美是不是?!我管它叫行雲塔,一個可以直達天堂的地方。」古放雲由身後摟著沐璃的腰,在她耳旁輕語著。
她微微頷首,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突地前朝詩人──王維的詩句閃入腦海。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她月兌口說出,白霧逐漸散去,在旭日升起的那一刻,周旁的雲海被陽光渲染的閃閃燦燦。
那瞬間,笑容隱約出現在她冷然的小臉上。
攬著她,古放雲卻被沐璃說出的話撼動得無法言語。
「知道嗎?-是第一個說出行雲塔正確源由的人。」
他溫沉的嗓音在沐璃的頭頂飄下,被他溫暖的懷抱所包圍,此刻沐璃只覺得自己想一輩子就這樣偎在他的懷抱,直到老死……
「答應我,放開心中的仇恨,別讓仇恨腐蝕掉世間光明的一面。」古放雲的話蘊著深切的涵意。
不經意地,沐璃的身子因他的話微微一震。
原來他懂,他一直明白自己為何抗拒著他的溫柔。
「太遲了!」反身瞅向他,沐璃揚起一抹很淡很淡的微笑,突然覺得心底悲愴地讓她無法言語。「自我爹死的那天起,仇恨便加諸于我,對我而言,世間早已無光明可言。」
「不!那個沐璃早在嫁與我為妻之前便死了,現在在我面前的,是我古放雲的妻!」加重了語氣,古放雲微怒地重申道,一雙大手捧住了她黯然的小臉,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唇覆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他的唇溫柔汲取著她口中的甜蜜,那強勢不失溫柔的吻讓沐璃逐漸忘了掙扎。
一股強烈的電流在彼此間流竄,沐璃下意識地緊緊攀附著古放雲強壯的肩,直至沉淪。
在即將臣服在那溫柔當中的瞬間,一股念頭倏然閃入腦海──
不!-不能愛上他,沐璃-絕不能愛上他!
心一旦沉淪、陷入他所編織的溫柔繾綣當中,那復仇的心便再也無容身之處了。
瀕地,她為自己的沉淪感到後悔,推開古放雲,沐璃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跑下階梯。
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抗拒古放雲?她是來復仇的、她是來摧毀古家的!為什麼自己總是無法克制?
迸亂復雜的思緒在她腦中不住盤旋,當她的眼不自覺地蓄滿淚意時,古放雲開口了。「如果我告訴-,追尋真凶之事已在掌控中,-是否就會放下心中的仇恨?」
「你說什麼?」蹙起眉,沐璃瞅著他。
迸放雲暗嘆口氣,徐步走至塔口,眺望著遠方。「-我身上各懷有劍庫的鑰匙,而保護劍庫成了-、我的責任,這樣-懂嗎?」
「為什麼?」沐璃不解望向他眉宇間的沉重,不禁茫然了。
「如果沒遇見-,或許事情便單純多了。」習慣性地撫上她的頰,古放雲向來帶笑的眸子染上了層層憂郁。「偏偏,我卻讓-進駐我的心頭,知道-為-爹的死自責不已,回想起-為了引出真凶,以身試險的種種,我不得不將-納入我的懷里。即使明知道這會為-帶來更大的危險,但我還是如此做了。」
「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迸放雲扯唇微微一笑,聳了聳肩。「現在我尚無法給-答案,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打開心房,讓我住進去、學著信任我與愛我。」語落,他的黑眸緊緊鎖著她。「-能做得到嗎?」
「我……」當她眼底映入他的憂心忡忡,沐璃發現自己無法忽略他的低落,眼前的他不是她所認識的古放雲。
下意識地,她的手不禁緊緊回握住他。
無需言語,當十指交握,眼神映入彼此的同時,沐璃明白,兩人有著相同的心情,即將面對的事或許不單純,但她願和他甘苦與共。
明朗的笑在古放雲英俊的臉上再次綻放,他凝視著他那嬌美的妻子,再次將她帶入懷里,在她耳畔道︰「真相很快就會大白的,請-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