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你在不在里面?公主的病又發作了,宮里來了人要你立刻進宮。」
砰砰的拍門聲急如星火,一聲重過一聲地似要將門敲破,彷佛稍一收勁便有惡鬼撲來,死命的對著厚實的門板予以重擊,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若說溫文儒雅、處事泰然是樓蘭城百姓對柳神醫的唯一印象,那麼此刻鬢發凌亂、滿口咒語的男子肯定會嚇傻所有人,目瞪口呆得久久不能回神,以為見鬼了。
但不識趣的敲門聲仍不斷的響起,解毒不久的唐七似帶著報復心態般,故意用力拍打門板,不管他要找的人在不在里頭,反正他的用意就是吵得人不得安眠,管他是不是天快亮了,也到了該起床的時辰。
他很氣嘛!為了自己乎白無故的遭人暗算,以及小小心房剛裝入的那個可愛姑娘,她的主子實在太過份了,連自家人都下得了手,他要替她討回公道。
「小力一點啦!敲壞這扇門要賠五兩銀子耶!」方小巧嚷嚷,他可沒錢賠人家,讓敲壞它的人去負責好了?
「不大聲點里面的人怎麼听得見我們的聲音?你不要動不動就談銀子,很俗氣耶!」俗歸俗,他的手勁果然放輕了些,改拍為輕叩。
他也怕賠錢,因為他身上只有五個銅板。
「是你不是我們啦!你不要害我挨我家姑娘的罵,我只是替你帶路而已,而且你怎麼可以肯定你師父真在里面?」方小巧趕緊撇清表示和他不同伙,要不是他請他喝羊女乃吃干餅,他才不會為了還人情而帶他來怪店。
「喂!你膽子怎麼這麼小?我是為你出口氣,不想你被壞主子給整死!」唐七氣呼呼的瞪大眼,想捏她一下又舍不得。「我師父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他一定是來找你家姑娘了!」
「我膽子小又關你什麼事,被整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干麼窮緊張地說我家姑娘的壞話。」要是被主子听見他又要遭殃了,說不定下次叫他趴著吃土。
「你……我……那是……呃!那是因為我……喜歡……」唐七吞吞吐吐的漲紅臉,眼神閃爍。
「你說什麼說大聲點,我沒听清楚啦!」他要洗什麼,他的臭腳丫嗎?
唐七一個不高興,遂一股作氣的對著他耳朵一吼,「我喜歡你!」
「喔!你喜歡我……」喜歡就喜歡干麼用吼的,害他耳朵隆隆作響快痛死了。「等一下,你說的喜歡是……」瞧他連耳根子都紅透了,方小巧的臉也跟著紅得像柿子,只不過是被嚇紅的。
「不行、不行,你不能喜歡我。」難怪他對他那麼好,原來是有企圖的,差點被他騙了。
「為什麼不行?反正你家姑娘和我師父是一對,我們也可以在一起。」他就是喜歡她溫溫順順的樣子。
「他們是他們,和我們不一樣,我是……我是……」哎呀!這叫他怎麼說嘛!
這件事很丟人耶。
「他是男的。」
準備起身的柳縫衣听見輕柔的笑語,詫異的回過頭一視衣衫凌亂的佳人,好不容易平靜的氣息又開始不穩了,口干舌燥的盯著雪女敕酥胸流連不去,旋身一攬的低嗅暖玉溫香。
寬厚的手朝她的胸前一撫,他輕呼了一口氣將敞開的衣襟輕輕拉攏,沒有惡狼撲羊的將她壓在身子底下放肆婬亂,而是萬分珍惜的輕摟入懷,柔情萬干的撫順被他弄亂的發。
他們差一點就做了夫妻之間該做的事,要不是那陣急切的拍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意亂情迷,他的孩子可能會提早出世。
他該感謝小七的從中破壞,還是將他吊在城門口曬上三天呢?心跳如擂鼓的柳縫衣緊縮下顎等著體內的騷動平復,斂眉淺笑的低視粉腮酡紅的小娘子。
「你早就知道他是男的?!」他的外表形似小泵娘,很難分辨真實身份。
「男的女的我會分不清楚嗎?我們羅家有四個姊妹。」擅于觀察人的她一眼就瞧出他的怪異處,只是懶得點破罷了。
「既然明白他非女兒身,為何不讓他恢復本來的樣貌呢?」男身女衣總是不適宜。
羅蘭衣清冷的笑眸中多了一絲頑色,「剝奪別人的興趣有失厚道,他喜歡就隨他去吧!」
「這種事怎麼會喜歡……」一瞧她眼中的笑意,他了悟的跟著會心一笑。「人家說女人的心眼小,我終于了解到究竟有多小了。」
為了他的隱瞞不言,她將錯就錯的讓他錯到底,看他自食惡果無法收拾,真是心劣無法醫呀!
眼一挑,縴指一拂的羅蘭衣挑過他咽喉,「你的公主還在等你,別讓她等得床都冷了。」
「你……」眼眸泛冷的一眯,他聲音壓低的怒視她,「你還是不信任我嗎?」他們都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只差一步就成了真夫妻,她居然還懷疑他三心兩意、心志不堅。
「不,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的心眼有多小。」寧可得罪小人勿犯女子,千古年來古聖先賢必知的一點。
怔了一下,他怒消惱生的橫睇著,「好呀!捉弄我。」
「是告誡你,女人的心眼小餅針頭,你好自為之。」推開他輕挪蓮足下床,她對著銅鏡慢慢梳理烏絲。
「好自為之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警告我別多看其它女子一眼嗎?」他該氣惱的,可是他卻笑得如雨後的虹影,光彩奪目。
嗯哼,他真是想多了。「別當我吃酸拈醋,我只是不想一大早有人來敲我的門逼問活死人的事。」
說到敲門,那兩個小家伙想把門板給拆了不成?
砰砰的聲響不曾中斷,但有漸漸放緩的趨勢,大概是敲久了總會疲累,沒先前的氣勢如虹,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拍敲敲,不時傳來兩道高揚低抑的交談聲,似乎快吵起來了。
「蘭兒……」心眼真小。他心想著。
柳縫衣伸手幫她攏著發挽高,不讓滑如黑緞的發絲沾上污物。
一般女子晨起梳妝,胭脂水粉是少不了,珠釵銀墜滿布妝台的挑挑撿撿,就算不為悅己者容也會打點得端莊秀麗,絕不蓬頭垢面的以難以示人的一面丑化原本可看的自身。
而她淨面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對鏡上胭脂,反而是拎起一張人皮面具往臉上貼,遮掩天生麗質的絕色姿容。
「去瞧瞧門板敲壞了沒,別讓伙計出來趕人。」她看了一眼那扇闔上的窗,暗想也該行動了。
一門之隔的方小巧急得快跳腳,臉色由紅轉青地退到院落,來回走動的毛躁不安,話到舌尖轉了一圈又含著,滿月復苦水吐也吐不出來,苦出個滿臉愁字。
雖然主子冷冷冰冰不愛說話,心腸惡毒又不好相處,難討好也沒什麼特別喜好之物,老是拿他試毒做些奇怪的事,還控制他的神智要他入宮畫什麼地形圖、守衛分布圖。
可是話不多的好處是不常管他,任由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刻意去吹捧討她歡心,只要不做出違背她意思的事,就算偷了人家十斤馬肉或是搶人財物也當沒看見。
不像這個死皮賴臉的唐七,開口閉口都說喜歡,他怎麼可以喜歡他嘛!他和他都一樣是帶把的,才不讓他喜歡。
「啊!柳神醫,你快把你的徒弟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不要讓他隨便喜歡人啦!」他會被他嚇死。
驚魂未定的方小巧在很久很久之後,大概在午膳前忽然驚恐的跳起來,越想越不對勁的睜大惶恐的雙眼,為什麼柳大夫還真的從他家姑娘的房里走出來?且還衣衫不整的,那他家姑娘呢?
一想到他們有可能變成一家人,他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渾身發寒的冷栗直顫,手腳冰冷的快抬不起來,他可不想和唐七湊成一對。
想著想著,他的臉色都白了,連忙低著頭猛沖,不想他的主子真成了柳神醫的小娘子,她還有很多本事沒被他偷學走,怎麼可以為人妻子呢?他要去規勸她別做傻事。
「主子、主子,你千萬不要再留男人過夜,這對你的名節有損……啊!你是誰?!」她不是主子,主子的眼神沒那麼靈空。
「住在這里的女子呢?」
冷靈的聲音一出,方小巧更加肯定她不是主子所易容的,因太清太冷太陰絕了,帶著一股肅殺的血腥味。
「我……我不知道。」他也在找她嘛!
「真不知道?」銀晃的光芒一閃。
「我……血?!」
砰的一聲!
只見一道寒冷的劍光輕輕劃過,乍見血花由鼻前濺起,來不及感受痛楚的小人兒白眼一翻的昏倒在地,以為自己要去和作古的阿爹作伴,頰邊留著細小的血痕。
原來他的膽子只有一粒老鼠屎大。
「到手了,果真是個寶。」
鱉異的月光透著血紅色,細碎的蟲鳴聲一聲聲地由地底深處傳來,鳥獸無聲夜來無風,梟禽的振翅聲特別響亮,像是夜里的守護者盤旋天際,不時低空掠過想找尋獵物。
鷹眼銳利的鎖定一抹倒掛屋檐的黑影,大翅一層俯沖而下,誰知認錯了而落了個空擦傷羽翼,那利落身影早已攀上另一座宮闈,腳程極快的穿梁越欄,一起一落的優美身形如蝴蝶輕舞。
一道藍色的光影在黑夜中綻放,絢爛美麗叫人神往,小小的一枚蘭石瓖嵌銀環成戒,看似無華卻暗藏尊貴之氣,不著艷色微漾冷藍,讓人心生收藏之意而不願割愛。
樓蘭之行算是大有斬獲,不枉她千里迢迢來此一趟,寶宮之內盡是極品,來日閑暇時再來逛逛也是風雅,梁上君子取財有道,就看各位大爺願不願意散金破財買個安樂。
咦!風聲?
耳尖一利的轉向陰暗處,樹影疏落、葉靜花眠,除了巡邏的侍衛持長矛走過外,再無旁物引起騷動。
听錯了嗎?引以為傲的敏銳不曾出岔,偷兒的直覺向來不會出錯,暗沈的氣流中隱隱浮動一絲晦森,穿透全然的黑伺機而動。
「你就是跟在柳神醫身邊的女子?」
落霜般的冷音如無形的鬼魅出現身後,一身黑衣的羅蘭衣驀然轉頭,眼神戒備的迎向有生以來見過最冰冷的一雙眼。
起先她並未認出來者的身份,夜色的掩蓋下只見冷肅的身影逐漸逼近,狂戾之氣閃動在泛寒的三尺青鋒,投影出一張娟秀冰靈的殺手臉孔,眼無溫意的餃命而來。
陰冷月光勾勒出一聲訝呼,月光淡淡的照出兩個人的身影,靜止的風突然在此時揚起。
「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命數幾時終。」冷劍一揚,四周的氣流忽然凝結地變得沉重。
「沒個好理由怕走得不安心,黃泉路上不好交代。」果然是她,她該自嘲時運不濟嗎?
明明已想盡辦法避開她,以不同面目出現于人群中,她以為總能避過一時吧!沒想到到頭來仍是功虧一簣,避無可避的在她快意的當頭被逮個正著,叫她無法逃避。
「你不該礙了公主的路。」擋路者,死。
「我早該料到她會動手,可是在宮里殺人未免膽大了些。」薩哈娜當真目空一切的想掃盡所有阻礙?
「去問閻王吧!」她沒有必要回答她。
卑語一落,冷冽的劍光隨即就手而出,破空長嘯直逼羅蘭衣的眉心,下手狠絕不留余地,每一招、每一步形都含著置人于死地的凌厲,劍起劍落殺氣重重,毫不猶豫的舞動鋒利。
趙冰絹的劍式陰毒、凶殘,招招狠厲充滿迫人的陰邪之氣,羅蘭衣的輕功縱然卓越,以縹緲無蹤的凌波步伐一再閃避,但久戰之下不免疲累,微見腳步浮動不穩,身形不若先前敏捷。
風聲飄過,半空中傳來布帛撕裂的聲響,一道鮮紅的艷色由雪藕般玉臂噴灑而出,血流如注的深可見骨,于半空墜落的羅蘭衣快速點住自己手臂穴位止血,企圖利用夜色的掩護逃入草木繁盛的林蔭深處。
可是持劍的冰絹像是看破她的意圖般立即劍風一至,擋住她欲進還退的身影,冷殘的攻擊讓她身上負傷累累,處處可見鮮血滴落地面。
最後一擊,劍尖指向心窩……
「冰絹姊,你當真要奪我性命?」苦笑著,她真不曉得她的心這般狠絕,不給人一條生路走。
愛光四閃的長劍驟然停在羅蘭衣胸口,只差一寸就刺穿她心肺。
「你是誰?!」這世上會喊她冰絹姊的人不多。
「我是誰?」她低聲的一喃,艱辛的抬起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你還記得陰風怪盜俠小小身邊那幾個丫頭嗎?」
「你……你是……蘭二小姐?!」怎麼會是她?!
「冰絹姊的記性真叫人欣慰,我以為你早忘了我們姊妹們。」唉!這一身傷真難交代,她的氣力恐怕撐不到無我居了。
她能說什麼呢!夸聲劍術厲害嗎?
「你不該來這里,你為什麼要來?」冰絹的身體動了一下似要上前察看她的傷勢,但是又立直身子不讓人看見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傷痛。「我不會因為你叫我一聲冰絹姊就放過你。」
「是嗎?」羅蘭衣表情慘綠的睇了她一眼,沒開口求饒,只淡漠的說道︰「好久沒到河里捉蝦了。」
「你……」冰絹的冰眸一眯,變得黯沈。「你沒捉過一只蝦子,你只會說水冷。」
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記憶中的笑聲美好而遙遠,幾乎讓人遺忘曾有過的歡顏布滿無憂神色,濺水踏溪尋幽采秘,不知憂愁為何物。
可惜河山變色,家逢劇變,當年的和樂已不復見,為了生存,她走入滿手血腥的陰暗路,從此不再有自己的以殺人為業,人見人懼的失去遮蔭的天,在黑暗中獨行。
「前些日子那只婬蟲還問起你,你不想回去看看嗎?」怎麼說也算是個遮風避雨的家。
冰絹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心口微酸的將頭轉開,「你走吧!當我沒見過你。」
「這樣好嗎?你會受責罰的。」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她受苦。
怎麼說她都是無我表哥的心上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能因放了她而導致任務失敗,反遭懲處的代她受過。
「你的話怎麼變多了?我叫你走你就給我走,別驚動侍衛。」斥喝一聲,冰絹轉過身來背向她。
此舉的意思十分明顯,她要再不識趣就是辜負她一番好意。
微怔的羅蘭衣冷愕的一斂眉,「能退則退不要越陷越深,你自個兒保重了。」
她不能替她做些什麼,只能將關心放在心里,造化弄人多有磨難,並非一、兩句規勸便能獲得解決,身不由己的無奈絕非所願,若能坦蕩蕩做人誰會願意淪為邪魔的殺人工具。
「柳神醫住在左轉第一間寢宮,去療療傷吧!」說完,冰絹縱身一躍的沒入黑暗中。
冷冷的月照出羅蘭衣絕美的艷容,她望著冰絹消失的背影感慨萬分,原本不想面對如此難堪的重逢,她知道冰絹不願他們明白她此刻正在做的事,她自覺愧對先人。
但是愛捉弄人的老天總是不放過考驗人的機會,一再用苦難磨練出對生存的耐性。
失血的暈眩讓她無法多做停留,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她蹣跚的躲過侍衛的巡邏,小心的不讓一身的血留下痕跡,深宮內院的水榭樓閣錯縱復雜,沒點識路的本事還真容易迷失。
驀地,她想起依賴性重又迷糊的小妹竹衣,沒有自己在身邊她大概又徹夜難眠了。
憑著偷兒的本能,縴弱的身影順著牆垣來到一座清幽的宮殿,門外高掛的燈籠泛著流金的暈黃,淡淡流泄出冷傲的光芒,與艷澤的月光相互呼應,給人一種迷亂的詭祟。
賊是不走大門的,她深吸了口氣凝聚氣力向上一攀,越過重兵守衛的藩牆跳向離她最近的窗口,身一蹲先觀察屋內的動靜。
一條走動的人影忽然躍入眼中,她心下一寬的松了口氣,雙手攀住窗台準備一躍……
「誰在外面?」
燈色忽地大明,一列浩浩蕩蕩的綠衣侍女手持宮燈于前頭引路,衣縷飄飄宛如仙人開道,輕撒著香花面露嬌俏的微笑,一室芬芳的除盡新漆味,簇擁著一位娉婷佳人款款走近。
燭光下,兩腮特別艷紅的薩哈娜公王從侍女中走出,嬌媚冶艷的芙蓉姿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吐過血的模樣,桃色迷離的流露出勾人的媚態。
「夜深露重怕柳神醫為我的病情徹夜難眠,故本宮特地送來宵點,希望柳神醫勿過度傷神。」
美目蘊藏無限媚意,蛾眉彎彎像新月,凝膚女敕膚、秀色可餐——她送上的是薄紗輕掩嬌軀的自己,請君品嘗。
「誰?」
听覺敏銳的冰絹倏地回頭,冷劍出鞘寒光颯颯,快如閃電的朝樹影晃動處一擊,劍勁有力的撼動樹干,落葉紛飛似雪片的幾乎將人淹沒,沙沙的風聲遮掩了落地的足音。
不遠處一道墨黑的人影掠高站在枝葉繁盛的樹梢上,以迎風之姿俯視飄然的葉片,內力卓絕不下絕世高人,輕易的躲過她凌厲又惡殘的追魂劍術,甚至小小的捉弄她一番。
她惱極的將長劍轉向飛縱而上,來者也像是得知她的劍招似的輕松閃過,不安份的手斗膽的往她怒顏一抹,笑聲清揚的似在取笑她的「龜步」,-而飛至她身後小攬一下她的腰。
這根本是登徒子的行為,表面捉弄實為偷香,一下子偷扯人家的發,一下子輕模握劍的手,舉止輕狂不下青樓里的花客,沒有一絲正經的逗得她又氣又急的想將該死的采花賊一劍刺死。
出道多年她還未曾受過如此的羞辱,沒人敢在她的劍下輕薄無禮,做出幾近挑釁的動作自尋死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嘖!你真舍得往我俊美的臉刺呀!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了。」唉!她還是美得那麼讓人生氣,讓他很想痛揍她一頓。
可惜她已經「老」得不適合他動手,不然她有得好受了。
「任無我?!」輕訝的一驚,冰絹冰霜般的冷顏蒙上一層薄雪。
陰影處走出一襲飄逸白衣,虛無縹緲的仙人風姿令天地黯然失色,冷月無顏的躲進雲層里自厭。
「原來你還記得我呀!我還以為你就這樣狠心把我給忘了,害我傷心得茶飯不思,只以燕窩鮑魚果月復。」瞧!他的臉皮多光滑有澤,像貴妃娘娘的滑脂細膚吹彈可破。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伯我一劍殺了你的蘭表妹不成?」他能找得到她,即意味著他已經得知下一個死的人是誰。
輕佻的眼轉了轉,他笑得風情萬種地學人勾起蓮花指,「說得好像我很無情似的,我不能因為夜思日想難捺相思的找你一訴衷情嗎?別把我想得太猥瑣,認為我只會采花。」
他喜歡「監賞」美女又沒什麼大礙,看看而已又沒膽上前偷香,哪像她美艷天成婀娜多姿,本來就該讓他溫一溫心窩,帶回去當被窩蓋。
「我沒殺了她,你大可放心,但不保證她能平安的離開樓蘭城。」她不殺她不代表公主會就此罷手。
「哎呀!不要板著臉裝嚴肅嘛!我膽子小容易受驚,你就笑一笑逗我開心,遠來是客總要好生招待,我這人很隨和的,隨便弄兩道熊掌、猴腦、獐子肉就能滿足我不挑的口欲。」
他當然知道她沒補上最後一劍讓蘭丫頭香消玉殞、芳華早逝,一條小命就這麼沒了,一開始他就在旁邊瞧得心驚膽跳、毛發直栗,生伯冰絹當真不念舊情的痛下殺手。
不是他狠心無情的拿自家妹子當餌釣她的良知,有此打算前他就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千變萬變的二表妹不出亂子,隨時等著出手替她擋上一擋,可惜英雄始終無用武之地。
呃!好像不能用可惜兩字,這似乎在期待有事發生似的。
「二姑娘傷得不輕,你最好勸她別再留在樓蘭城。」冰絹冷言說道,側過身不願與他打照面。
「你好像瘦了,沒好好用心為我加餐飯嗎?這樣我會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的。」任無我的手像條無恥的蛇般拂上她的冰顏,當是撫玉弄石。
她微驚的一顫,努力的忽略他的存在,「宮廷之中乃是非之所不宜久留,快帶蘭二小姐回千楓林。」
「心疼呀!怎麼腰變得這麼細,上回抱你的時候還長了些肉……嘖!躲什麼躲,我又不會一口吞了你。」雖然他渴梅若水,想張口吞了她。
唉!她身手變好了,不像以前那般好捉弄。
「無我師兄,你一定要在宮里興風作浪嗎?」他的出現代表將無寧日。
他佻色不減的掬起她的手一笑,「不,我是為你而來。」
「我……」不,他在做什麼?!
神色浮現惶恐,乍然僵住的身子動彈不得,他居然點了她的穴。
「呵呵……別怪我對你太多情,誰叫你小時候想不開的允了當我娘子,我只好帶你回神仙洞當神仙了。」
月黑風高做什麼事最好?遠揚的張狂笑聲似說著——
當盜賊,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