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一聲低喝稍嫌無力,但仍具威儀,胡白垂胸的明王爺端坐堂上威而剛猛,武將出身的氣勢仍在,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在他左手邊是刻意裝扮的張靜蟬,一身珠光寶氣讓她看起來頗具王妃架式,端莊中不失貴氣,粉妝下可見當年的過人姿色。
可惜年老色衰,因妒而面丑,和右側的裘冉兒一比較,就顯得蒼老一如母女,沒人相信她倆歲數相差無幾,同是當時有名的美女。
一臉奸佞的張廣遠則站在張靜蟬身後,不時低頭和姑母咬著耳朵,說些毀謗言論,假意關心地露出為人兄長的惱意,誓要為其妹討回公道。
但他一雙賊溜溜的色眼老是瞟往綠柳,眼神不正地盯著那張天仙姿容瞧,摩拳擦掌地想著要用什麼方式得到她。
因為她太聰明了,三番兩次避過他的魔掌,勾得他心癢難耐,更加想從趙玉塵手中將她奪過來,異母妹妹便是他一步棋,女人只要一嫉妒,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到時他便趁虛而入……
他越想越得意,差點笑出聲,若非老王爺一句低斥,他大概會得意忘形地發出大笑來。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家門不幸,盡出敗兒,讓他臨老還得煩心。
「塵兒無話可說,請爹親勿動怒。」不論他說了什麼都成了狡辯之詞,不如不說。
趙玉塵雙膝落地,頭低垂,跪在明王趙炎武跟前,接受嚴厲的批判。
「要我不動怒就別做出辱及祖宗的行為,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他愧對列祖列宗,也羞見先人。
「孩兒沒做。」他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哼!做了錯事還不敢承擔,你這算是我趙家的子孫嗎?一句沒做就想推卸責任是不是?!」說到激動處,他突地捂胸重咳。
一旁的裘冉兒連忙遞上一杯溫茶,輕撫著他胸口要他寬心,他順著白皙柔荑飲了一口順順氣,兩人眼中的濃情蜜意看得慢了一步的張靜蟬又恨又妒。
「爹,保重身體。」身為兒女者都希望父母身子安康,福壽綿延,他也不例外。
「還保重什麼,你毀了人家閨女名節卻不肯承認,讓人一生背上毀節污名,你于心何忍呀!我是這麼教你的嗎?」多妻多妾有什麼不好,他若不娶妻納妾怎會生出他這個不受教的兒子。
趙玉塵抿唇不語,倒是裘冉兒看了心疼,開口為他說了幾句好話。
「王爺,塵兒一向老實,也沒惹過什麼大事來,我看或許是什麼地方搞錯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做錯何事。」若他堅持無錯,肯定錯不在他。
雖然母子倆這些年少有走動,可是她打小看到大的孩子品行如何她最清楚了。只有別人欺凌他的份,斷無恃強凌弱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我們琳兒自毀名節嘍!衣衫盡褪的冤枉了小王爺。」她竟敢顛非倒是,將過錯推到玉琳頭上。
「不是的,大姊,我是說塵兒天生傻氣,有些事他並不曉得是錯的,難免會有些他難以理解的不當舉措。」為免傷了和氣,裘冉兒連忙解釋。
張靜蟬冷笑的一諷,「你瞧他口齒清晰,反應敏銳,哪來的傻樣,分明是吃定琳兒柔弱,不敢聲張,才會抵死不認。」
經她一提點,明王和裘冉兒才赫然發覺傻兒不傻,開口頭頭是道,對答如流,根本是一副聰慧相,不見憨傻。
兩人驚訝之余不免欣慰,他們不愁晚年無依了,兒子若能長進便是父母的福氣。
可是再思及他所做的事,眉頭不由得一蹙,一邊是親兒,一邊是王妃疼若親生的佷女,若是偏袒一方斷難罷休,叫人著實為難。
唯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
「塵兒,你辱人名節在先,有下人為證,為求息事寧人,你就擇日納張家閨女為妾,以保她貞節。」這是唯一的做法。
「不,」
「不?!」
「孩兒不娶。」趙玉塵口氣堅定的道,不改初衷。
明王一惱,怒而拍桌。「你膽敢拂逆本王,甘願背負罵名?」
「花園一事孩兒縱使有錯也非我一方之過,我錯在一時心軟扶了她一把,我在此向玉琳表妹道歉,但要我納她為妾萬萬不能,孩兒無意一馬配雙鞍。」他願認錯,但不接受強塞的婚事。
听他一句「一馬配雙鞍」,王爺真的感覺到他非吳下阿蒙了。感慨之余又暗自竊喜。「男兒自古多妻妾,本是尋常事,你何必將天大的福氣往外推?」
「爹非孩兒,怎知對孩兒而言是福氣呢?我想娘也曾因爹別娶而獨自垂淚,即使她深愛著你。」雖愛也有怨,與人共夫的痛苦難以向外人道。
拔況還得忍受明王妃不時的冷嘲熱諷以及新妾的挑釁,夾在中間的她若無愛支撐著,早就下堂求去了。
「你……」明王瞟見裘冉兒面上乍然而起的哀傷,頓然一怔。
他真的傷了他最愛的女人,讓她淚流不止嗎?
沒讓他有深思的時間,尖銳的謾罵聲拉回他的注意力。
「你這不受教的小畜生想讓琳兒平白受辱嗎?什麼叫不是福氣,我的佷女可是名門之後,當個少王妃都綽綽有余,你居然敢推三阻四的嫌棄她,你是仗著誰的威風呀!」要不是她膝下無子,豈容得了他放肆。
張靜蟬怒不可遏的痛斥,讓一旁的裘冉兒不敢吭氣,不好開口為兒子說些什麼。
「王妃,別這樣對著晚輩叫囂發脾氣……咳咳!失了長者風範。」塵兒若是小畜生,不拐著彎罵他是畜生爹?!
她面一沉,十分不客氣的道︰「王爺可別盡是偏著小妾,好歹我才是元配夫人,叫她多少尊敬我一些,別教出一個不懂事的兒子往我頭上踩。」
「大姊,你言重了……」裘冉兒苦笑著。
「你閉嘴,我和王爺說話幾時輪到你這賤妾開口了,想讓王爺休了我好當上正室不成?!」新仇舊恨一涌上來,她也無所顧忌的當著明王的面痛斥妾室的逾矩行為。
張靜蟬此時雖是失寵了,但是當初和明王好歹也有一番濃情深愛在,負心別愛的明王自知有愧于她,對她驟變的性情多有縱容,保有王妃之名以為補償。
再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若非他的變心她也不會因妒生恨,溫婉性子因而變得不通人情。
「我……」她能說她從無爭寵之意嗎?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委身為妾。
裘冉兒原是一方霸主裘家莊莊主最寵愛的女兒,上有七名兄長獨生她一女,當年已婚配世家子弟,但是為了明王而和家人撕破臉,再無往來的下嫁于他。
她思爹想娘卻再也回不去了,沒臉見對她期望甚深的親人,她一直以為明王並無妻室,獨身一人,殊不知他不僅早已成親,甚至也有侍妾數名。
懊悔之際也無從回頭,同時又得知懷有身孕,在丈夫的百般深情下她只有忍受,認命地當他的妾。
「王爺,你還不至于老邁到昏庸愚昧的地步吧!由著你的小妾枕邊細語就忘了公正,琳兒可是好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你可別讓她受了委屈。」
面對王妃的咄咄逼人,明王有些頭痛地撫著額。「蟬妹,你就讓我好好問個明白,我才好作定奪。」
一聲蟬妹軟化了張靜蟬的戾氣,年紀一大把了忽地染上些少女嬌羞。「好,請王爺為琳兒作主。」
她還是對丈夫有情,想將最好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盼他憐惜。
「塵兒,你也瞧見王妃的退讓了,為了不讓為父難做人,你就勉為其難的收了琳兒,別再僵持不下了。」他總要賣王妃一個面子。
腰骨挺直的趙玉塵不為所動。「那請爹問問玉琳表妹,若我不是小王爺,她是否可委屈為妾?」
「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她執意要嫁,那麼請爹另立世子,孩兒將搬出王府獨立生活,以賣菜維生。」不支府里一文錢,甘為平民。
「什麼?!」
鞍得最大聲的不是明王,而是匆忙由廳後奔出的張玉琳,她一臉震驚的失了血色,不敢相信耳朵听見的話。
她愛他的俊,更愛他身分所帶來的富貴,她已經準備好當一個少王妃了,姑母親口允諾要讓她掌握大權,現下又為何會突然生變?
什麼賣菜維生,堂堂的小王爺何需做那種卑下的事兒,一想到若無華服錦食,她身子不由得顫抖,沒了尊貴的地位誰還要嫁他呀!
「琳兒,本王問你,你是否非小王爺不嫁?」兒子要他問他就問。
「如果他是小王爺當然要嫁,可是……」她猶豫地看了趙玉塵一眼,吞吞吐吐未再言語。
「他毀了你的清白就該負起責任,不管他是不是小王爺,本王一定命令他納你為妾,再將他逐出王府自立門戶。」他自是嘴上說說,並不當真,用以試探她罷了。
「啊!逐出王府……嗯,我要再考慮考慮,其實仔細想想不過是誤會一場,我……」沒必要小題大做。
姐兒愛俏也要考慮吃不吃得好,叫她提籃賣菜哪有可能,打死她都不做。
「琳兒。」
「嗄?」誰叫她?
張玉琳抬起頭,但見兄長一臉陰沉的從姑母身後走向她。
「王爺,妹妹是被玉塵表弟的侵犯給嚇傻了,所以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女子首重貞節,她不嫁小王爺還能嫁給誰,白玉已染瑕了呀!」這個蠢蛋,居然自斷後路。
「大哥……」她不想去賣菜啦!當個粗鄙的俗婦。
張廣遠輕掐了她一下,要她少開尊口。「王爺,失貞的女子自古以來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自盡,一是遁入空門,您忍心毀她一生?」
什麼,自盡?遁入空門?張玉琳雙目一睜,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唉!差點就能了結此事了。
「王爺,不要說我這做姑母的存著私心,當年你硬要側王妃入門時也曾說過,一龍當配雙鳳,如今你不想自食其言吧!」
「啊!這個……」明王又低咳了幾聲,胸悶得很,妻子的逼迫讓他毫無尊嚴。「塵兒,你就……」
「等一下,王爺,能容我說一句話嗎?」始終未開口的綠柳輕啟丹唇。
「你是……」他想了一下才想起她是誰,「你是塵兒的媳婦兒。」
「是的,王爺,」她一福身,表示對長輩的敬意。
嗯!柄色天香,進退得宜,難怪兒子為她著迷。「你有什麼話要說?」
「柳兒僭越了。」她行了行禮,又道︰「與其在此爭執不下,不然請穩婆來瞧瞧表妹,若她仍是完璧之身,此事便不用再提,反之,就算夫君不肯認帳也不行,柳兒願求去以迫夫君認了表妹。」
「娘子……」趙玉塵一驚,怒色滿面地難以諒解她驟下的豪賭。
萬一張玉琳早非處子之身,他豈不是失了妻子又得被迫迎娶不愛的女子?
「唔!你的提議甚有見地,來人呀!傍我找個穩婆來……」好個才智過人的女子,竟想出這解決之道。
明王喊著要找穩婆,滿臉漲紅的張玉琳氣惱地站出來。
「不用找了,我和小王爺之間是清白的,他只是見我扭了腳才扶我一把,再無其他。」
氣死人、氣死人,真是功虧一簣,明明眼看著就要水到渠成了,偏偏又被壞了好事,讓他百般算計全落了空,錯走一步棋。
早知道就先找個人幫妹妹破身,這樣趙玉塵想賴也賴不掉,緊咬著他不放非逼他認帳,那他才有法子布局。
可是這丫頭也太沉不住氣了,居然跳出來澄清兩人並無曖昧,讓王爺、姑母反過來責怪他胡鬧,昔日刻意塑造的好印象毀于一旦。
她要是肯忍一忍,多堅持個半刻,他定會以「無由受二次辱」為由拒絕,她急個什麼勁,真是沒腦子的蠢貨。
「你呀你,天生沒有王妃命,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卻叫你一手給弄擰。」她比傻子還傻,空長了一顆草包腦袋。
平白挨罵的張玉琳很不服氣。「他要去賣菜耶!難道要我提著菜籃跟著一起在市集上吆喝嗎?」
「你蠢呀!他堂堂一個小王爺怎麼可能去賣菜,就算他肯,老王爺會同意嗎?」他鐵定第一個反對。
「可是王爺說要逐他出家門……」她氣弱的說。
「說你蠢還抬舉你了,隨便問頭豬都比你聰明。」為什麼她會這樣蠢呢?
「大哥……」太過分了,拿她和豬做比較。
張廣遠忿忿地一瞪,「我一說你就懂了,王爺眾多的子嗣中最寵愛的是誰?」
「小王爺。」她不假思索的回道。
「虎毒不食子,若你是王爺,你會為了一名女子而趕走最寵愛的兒子嗎?」
「當然不會……啊!你是說……」她突然明白了,面露懊悔。
他冷冷一哼,「當然是試探你,不然他怎麼向姑母交代,又如何堵悠悠眾口,他就等著你先反悔,不用兩面難做人。」
「卑鄙,王爺是長輩,竟然也會耍手段。」她上當了。
「再卑鄙也及不上你的蠢,我都跳出來想拉你一把,結果你自個還往火坑里跳。」讓他措手不及。
張玉琳吶吶地小聲嘀咕,「都要找穩婆來了,難道真要我月兌光衣服讓她檢查呀?」
「果一次身子能換你一生的榮華富貴,你說值不值?!」同是女人,還怕少一塊肉。
「可是穩婆一查出我是處子不是白搭,總不能收買她……咦,收買?」難道這就是大哥的意思?!
張廣遠不怕她痛的往她前額一拍。「王府侍衛是我的人,你想他們會不向著我嗎?」
沒有銀子辦不了的事,塞個十兩、八兩就能造假,他要穩婆說什麼,她就說什麼,到時不是小王爺出走,便是妹子入了王府為妾,兩者皆對他有利。
「大哥,你比王爺更卑鄙,這麼下流的法子你也想得出來。」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專干三流事的人。
「哼!再下流也抵不過你一回蠢行,我原本的計劃全讓你給打壞了。」機會一去不再有,想再挖個坑讓人跳談何容易。
要不是七妹才十三歲,不然他一定選她挑大梁,起碼她長點腦子,琴棋書畫稍有涉獵,尚未及笈即有小才女之美稱。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不要打道回府,嫁給李中書家那頭肥豬。」比她小一歲體型卻是她的三倍大,一餐要吃掉一桶飯。
食量驚人。
「這會兒才來問我怎麼辦,剛才為何不先三思而後行,一听到要賣菜就有如驚弓之鳥,沒三兩下就露出馬腳。」人家一瞧就知道她貪求富貴,毫無真心。
張玉琳急了,她怕吃不到小王爺這條肥魚。「大哥,你先別忙著數落我,快想想辦法,你的鬼點子一向最多……」
「嗯,你說什麼?」他臉一沉,橫眉一豎。
「沒有、沒有,我說你智高過人又善于計謀,應該不會至此就收手了,你教教找,這次我一定全听你的。」為了當上王妃,她豁出去了。
「真的?」他實在不敢信任她,一有事她肯定應變不及,把所有事情全推給他再趁機開溜。
一雙精爍的眼眯了眯,張廣遠百般思量,雖然眼前的五妹毫不可靠,極有可能再次壞了他的事,可是她是目前唯一可用的棋子,棄之可惜。
「絕無虛言。」她再三保證。
他低吟了片刻,陰沉的眸微斂精光,作了決定。「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
反正這一招若不成他還有下一步,釜底抽薪一次解決,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不能再失手。
其實他之如此這般急于掌控大權,原因是他欠下不少帳,外頭的人嚷著要他盡快清帳,否則直接上王府要債。
偏偏他自以為有姑母當靠山就不愁無銀可用,只要手頭一緊向她伸手即可,因此花錢如流水地大肆揮霍,一出手沒個千兒也少則百兩銀子,玩樂到最後還洋洋灑灑地簽下帳單,直說兩天內必來付清。
誰知財庫大鎖的鑰匙把持在少王妃手上,她一個哭窮姑母也拿她沒轍,硬是縮減開支不許無謂的支出,若無正當用途一毛錢也拿不到。
精明的綠柳鎖死他的出路,根本拿不出錢再聘請殺手行凶,先前十幾次的行動都宣告失敗,他身邊能調動的銀兩少得可憐。
逼不得已他只好從自個的妹子下手,讓她逼走少王妃,那他才能高枕無憂地暢所欲為,把整座王爺府掏空,順便接收失意落難的美人兒。
「你要我怎麼做……咦!藥?!」要下那麼猛的藥嗎?萬一賠了夫人又折兵……
張玉琳不敢往下想,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叫她賣爹典娘都成。
「小聲點,你要嚷得眾所皆知嗎?」真叫人憂心她能否成大事。
被兄長的怒目一橫,她委屈地壓低聲音,「小王爺整天和他妻子在一起,真要下了藥也輪不到我上場。」
出了這種事,兩人不可能再有獨處的機會,他這會兒惱她惱得很,連一眼也不肯瞧她,只怕她一靠近他便嚇得逃之夭夭了。
都怪那個叫鹿兒的鬼丫頭,神出鬼沒的惹人厭惡,要不是她突然出言打斷他們的好事,她也用不著落得此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下場,進退兩難。
「這點你不用擔心,到時候姑母會派上用場,讓她差少王妃上街為她辦點事,然後我再命丫鬟送上摻了藥的蓮子湯,到時你就……桀桀桀……」
說到得意處,張廣遠陰惻惻地發出怪笑聲。
以他多詭的伎倆若用于正途定有一番前途,不一定大富大貴、財源廣進,但起碼衣食無缺、小有資產,留給後代子孫不虞匱乏。
可是越是有小聰明的人越不肯腳踏實地,整天計較這計較那的想得到更多,不肯付出勞力,老想著不勞而獲,一步登天。
明王妃是他往上爬的墊腳石,他一味的討好她,博她歡心,為的全是敲開權力大門,一旦他得勢了,便會一腳踢開她。
「哇!怎麼有這麼惡毒的人,居然想下藥害人吶!」真可怕,人為了私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就是嘛!唉了一次又一次還不肯放過人家,這大概是人們口中的十惡不赦吧!」死後準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我們要幫綠柳除三害……啊!誰打我後腦勺,很痛耶!」真沒良心,欺負人。
「什麼三害,你來人間一十四年到底學了什麼,除了吃以外。」沒點長進。
遭到取笑的瓶兒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你才少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三害指的是張家兄妹和明王妃,你瞧他們心腸多惡毒,連自家人都要加害。」
簡直豬狗不如,心無佛祖,見利起異心,不懷好意,身為仙家弟子就該保護良善,除惡源,讓萬民得以安居樂業。
「不,我看壞的只有那個姓張的男人,王妃是妒意蒙心而隨人擺布,除嫉妒便能還其本來賢名,小表妹則是利欲燻心,愛慕虛榮,把她丟到民不聊生的荒蕪小鎮,她鐵定壞不起來。」
「是這樣嗎?」她覺得每一個人都很壞,而且是壞到骨子里。
受到質疑,淨水尋求支持。「不信你問青蓮姊姊,她看法最中肯了。」
兩人四眼看向閉目休憩的女子,她眼未睜的勾起淺淡的薄笑,嗓音清冷的說︰「你們要幫綠柳我不反對,但別插手其他事,天地運行自有它的命數,我們不得介
入。」
她們是旁觀者。
「喔──」瓶兒和淨水拖長音一喔,不無失望。
「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讓綠柳瞧見我們,這是她必經的考驗。」誰也幫不了她。
「你是說要像我們一樣,經歷生離死別之苦才算超月兌嗎?」那很慘的,她幾乎不敢回想。
她們三人都遭遇最難承受的痛,差點撐不下去,在放棄與爭取中掙扎不已,徘徊舍與得之間。
她們嘗過那種苦,也痛過,忍受著煎熬和折磨,在痛苦中淬煉出發光的心,體會到平凡的真心是多麼不可多得,唯有珍惜方能得到。
青蓮不點頭也不搖頭,幽幽地張開眼,「我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們靜靜地看著就好。」
「嗯哼!你說了也是白說。」淨水頓了一下,兀自笑了起來︰「不過還真湊巧,我們幾個好像都和風家的人特別有緣。」
青蓮與風寄傲,瓶兒和風怒雷,而她與追捕惡人的捕頭風妒惡巧配良緣,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們。
「咦,你沒說我還沒發覺到,那綠柳她……」瓶兒才想說小王爺不姓風,他是趙家子孫,嘴巴馬上被捂住。
「哎呀!不能說、不能說,要是讓風家兄弟知道小王爺就是他們失散已久的幼弟風住塵,他們肯定會壞事……呃,你們怎麼了?一個嘆氣,一個直眨眼。」她沒惹事吧?
青蓮無力地指指淨水身後,笑得很無奈。「他們已經知道了。」
「什麼?!」
丙然是專生是非的糊涂仙子,淨水倏地一回頭,尷笑乍起,三名面露凌厲的男子正死命的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