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背著你胡來,是她一直抱著我不放,我掙不開來才令人誤解,我……」能讓他動心的只有她。
「不用多說了,女子的名節為重,既然你對她有意,不如就成就了一樁好事吧。」她不會難受的,絕對不會,她可是修練有成的綠柳仙子。
「你不相信我?」他臉色頓然一白,腳步踉蹌地退了兩步。
「我相信你,但是……」雖然很為難,她還是得說出口。「有不少僕婢見到你們在園中發生的事,若是我們昧著良心說是玉琳表妹的不是,外人要怎麼看待你這位小王爺,你又如何服眾?」
「你的意思是……」他不希望她說出口,因為他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苦笑著說︰「就順著婆婆的意,免傷和樂……」
綠柳的話才說到一半,即被一陣怒吼聲打斷。
「我不娶,你根本不相信我是不是?想藉此離開我,一去不回頭。」這一年來他始終懷著不安,就為她日漸減少的笑容。
雖然沒人刻意提起,但他知道每當夜深時分,她總是望著他的臉一再嘆息,一副若有所失又憂心忡忡的模樣,以為他已入睡便推門外出,獨坐石階一臉惆悵,好像懷有很深的心事,不能和外人道。
他曾偷偷地跟蹤她幾回,每一次都瞧見她眉頭深鎖,對月叨念著該怎麼辦、該怎麼才好,有時甚至留下兩行清淚而不自覺。
他很不忍心,想出聲安慰她,但又怕真那麼做後,她反而將心里的事藏得更深,一個人積郁在心,讓他無從得知她究竟在煩惱什麼。
她瞞了他很多事,而他從來不問,以為她終究會吐實,但是……
「你從來就沒打算跟我做夫妻吧!你說的時候未到其實只是拖延,一直到我主動離棄你,你才能走得毫無牽掛。」
趙玉塵說得痛苦,滿臉是強抑悲痛的神色,看得綠柳萬分不舍,她一開始的動機是幫他避開危險,沒想到事情會因此失控。
「你太激動了,冷靜一下。」她也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想一想,她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乍見他與張玉琳相擁那一幕,她頓時腦子一空,久久無法言語,四肢凍結由腳底寒至心,完全沒法思考怔如石人,失去反應的能力。
她花了好大的氣力才說服自己不要在意,那是他原本該過的生活,是她剝奪了他身為男人的欲念,是該還給他了。
心口很痛,像刀割一樣,她痛得必須按住胸口才能跨出一步,佯裝自己並不在意,還要為他感到開心,假意是賢良有容的娘子。
他說得沒錯,她的確不想跟他做夫妻,一切是權宜之策,她想她只要教會他自保能力便能功成身退,各歸本位,回到沒有彼此的日子。
但她忘了把變數算進去,朝夕相處的夫妻之情改變兩個人的心境,直到此刻她才驟地明白一件事,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動凡心,教她智慧的同時也付出不該悸動的心,她犯戒了。
「我能冷靜嗎?你都要離開我了,叫我怎麼無動于衷,眼睜睜地看你離去?」他做不到。
「玉琳表妹很活潑,也許……你可以試著接受她。」她不願再騙他,說什麼永不分離的話,人生無常是他必須面對的現實。
「告訴我,娘子,你想到哪里?」他放棄追問她方才那個問題,怕得到令人心碎的回答。
「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天之涯海之角也到不了的神之國度。
「那我跟你去,我不做小王爺了,誰要,誰拿去。」如果為保有現今的尊榮而失去她,他寧可全部舍棄。
聞言,綠柳動容地輕撫他的臉,「若是可以的話我也想帶你去,但是不行。」
「為什麼不行?」難道她一點也不顧念多年的夫妻一場……或是他。
趙玉塵流露出將被遺棄的受傷神色,一想到她是因為不愛他而遠去,他心痛得幾欲碎裂。
「玉塵……我回去是要受罰的,所以不能帶你去。」她不知道會遭受何種刑罰,私自下凡可是一條重罪。
昔日牛郎織女被罰一年只能見一次面,兩人隔著一條銀河遙遙相望,看似近在眼前,實則千里遙遠,那種觸不到的痛最為磨心。
而織女尚是玉帝的女兒,有了王母的說情尚且重罰,她不過是觀音座前的小小仙婢,天規天條豈會輕饒。
「既然要受罰就不要回去了,留下來和我一起,我會保護你,愛你一生一世,絕不生二心。」他急切切地許下誓言,只為留住她。
「一生一世呀!」多動听的話,可是卻如泡沫不可靠……「天上人間相隔有多遠。你可否知情?」
「天與地只有一線之隔。」他回道。
「一線……之隔?」靈眸中流露出一絲困惑。
趙玉塵擁著她縴弱的雙肩,指向遼闊的遠方。「你瞧,藍天是不是連著綠地,它們的距離短得不用仰頭。」
「天連著地……」看著晴空下的盎然綠意,綠柳的心忽然開朗。
佛在何處?
佛在心中。
「心中有佛,處處是佛,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大士,這是禰給小婢的考驗吧!
頓時開悟,她眼底的憂色盡拂,還以朗朗晴色,她反身抱住對她情意深切的夫君,笑容染上最耀眼的朝陽顏色。
「娘子,你……好美……」趙玉塵忍不住說出心底的話,忘了兩人正在爭執中。
「傻子。」她笑啐。
「甘願為你而傻。」傻了就不會有煩惱。
她幽然地掀唇一嘆,「我們做夫妻吧!但我不能保證能陪你多久,也許明天醒來你就發現我不在了……」
「別,別說。」他捂住她的檀口,不讓她說下去。
搖著頭,細柔的小手包住榜實的大掌,「听我說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便不要再尋我了,我去了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娘子……」她到底在說什麼?為何每一句听來明了卻又深奧。
「噓……別打斷我的話,我不走了,就當你的妻,但若是我突然消失了,定是被捉回去了,你多到觀音廟走走,求求菩薩,也許我們會有再見的一天。」
菩薩慈悲,定不忍眾生受苦。
「求菩薩?」她不是不入廟……
綠柳想想不妥,自言自語地低喃,「還是我自己回去一趟,跪求大士寬恕……」
「什麼大士?要是你回不來怎麼辦?」不管她要去哪里,他絕不讓她走。
趙玉塵只有緊抱著妻子才覺心安,她口中的大士他當是某個凶殘成性的人名,而未意會到與神明有關。
「呃,這……」也對,若她耽擱過久,只怕他已成一堆白骨。
能拖就拖,不能拖再說吧!青蓮、淨水她們應該已找到寶珠,沒有她們在身邊,想找個商量的對象真的比登天還難。
綠柳感慨平時沒做好聯系,以至于事到臨頭卻找不到人,暗自著急無法可想。
對了,還有紫竹童子!前陣子听說他要趕往幽川,要她有事尋他就請福德正神代傳,他會盡快趕到她身邊。
「柳兒,你要相信我沒對玉琳表妹有不軌的舉動,她說她扭傷腳了,我才扶她一把。」誰曉得她竟會抱著他不放。
一提到此事,綠柳的神情一冷。「這事就別提了,過去就算了。」
「你不信我?」黑眸一眯,讓人看不透他懷著什麼思緒。
「信與不信有那麼重要嗎?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比比皆是。」今日情長,明日愛竭,人心最難預測。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她心口仍隱隱作痛,那一幕的沖擊實在太大了,一時間她還無法說服自己錯不在他,會發生那種事絕非偶然。
說來可笑,天上數百年心靜如水,卻在這人間男子身上失去了心,還因他嘗到生平第一次酸澀的滋味,心里如被撕裂一般難受。
趙玉塵咬牙怒道︰「那個人絕對不是我,而且你對我的信任很重要,我要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容不下第二人。」
他不能平白受冤,而且是來自妻子的懷疑。
「是嗎?」她輕抬翦翦羽睫,望入他深潭般的瞳眸,「玉琳表妹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你要推開她輕而易舉,雖然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人,可是你的身體卻背叛你的心,你敢說你抱著她的時候你沒感到心口狂跳、一陣迷眩?」
旁觀者清,他確實受到引誘,在迷亂的一瞬間。
「我……」他不知該說什麼,身子緊繃。
「原本我是不想說,但你要求我的信任,我必須讓你知道我的感受。」綠柳苦笑地說︰「我很受傷,覺得這四年的苦心全白費了。」
她用心教,卻教出一個張廣遠。
「娘子……」牙咬得快沁出血,他的心比她還難受。
「我不怪你,真的,雖然心口酸酸的,可是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她……」
男子濃厚的氣息撲鼻而來,覆上朱紅小口,害怕失去她的趙玉塵狠狠吻住兩片桃辦,不讓那張他百看不膩的菱嘴說出分離的話。
四年了,若有什麼是他最難割舍的,那就是對她的愛,沒有她,他不知為何而活,渾渾噩噩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再有自己。
「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絕不會。」他用生命起誓。
「你呀!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她的語氣中含著滿滿的抱怨,又似無奈。
俊逸的臉龐漾開一抹笑,「愛我!」
「愛你?」是呀!多簡單的道理,她居然想不透。
「如同我對你的輕憐蜜愛,情深不移。」吾心如汝心,永結同心。
綠柳噗哧一笑,「是誰教會你油嘴滑舌的?我可不記得教過你風月事。」
男人喔!都是風流種,無師自通,說起甜言蜜語毫不生澀。
「娘子,你這是在取笑為夫我嗎?」難得他有心一訴衷情,她竟然全然不識趣。
他有點惱了,慍慍不樂。
「你說呢?!」唉!他又噘嘴了,老改不了這毛病。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愛意與寬容。
他輕咬她的女敕唇。「我要懲罰你對為夫的不敬,我不是傻子,我是你夫君。」
「所以……」他能奈她何?
「所以我要你做我的妻,名副其實的妻子。」他一舉抱起她,走向兩人共枕的大床。
垂穗一解簾帳,紗幕低放,風吟雲唱,羞人的吟喔聲漸起急促,一對做了四年假夫妻終于成真了,月老姻緣簿上並排的雙人名越見顯明。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月老掩唇偷笑著,遣風兒輕輕闔上窗,不讓春光外泄,教壞眨呀眨地滿天星辰。
「你確定是這樣嗎?」
三條人影穿梭在雙飛燕檐上,身形快如流星劃過,搬開屋瓦朝內窺探,復又蓋上悄悄離去,飛躍王另一座更雄偉的高閣,重復先前的動作。
三人的身材體格幾乎一般昂藏,皆是一身夜行黑衣蒙著臉,他們趁夜黑模進書房,輕手輕腳地翻找某物,但卻空手而歸,未有斬獲。
老王爺的身子時好時壞,已許久不曾入書房議事、練字,整排整齊的書籍和史冊皆有專人打理,干淨的不見一絲灰塵。
听說打從十幾年前他做了一件事後,就常常在夜里驚醒,大喊有鬼索命,長期以來精神耗虛,以至于身體狀況不見好轉,百藥難醫。
雖有請道士來作法,每逢初一、十五讓和尚過府念經,可身子耗損得厲害,幾道黃符鎮得住徘徊屋外的魂魄,卻壓不住他心內暗生的疑鬼,短短數年內蒼老得有如七旬老叟。
而他實際年齡也不過五十開外,一下子老了近二十歲,黃昏一到便不輕易踏出房門。
「為何找不到證據?三弟說千發老人生前曾提過和明王有書信往來,照理來說應該會收在最隱密處。」但任憑他們怎麼找就是一無所獲。
「大哥,先前我也來找了好幾次卻無功而返,毫無蛛絲馬跡可循,或許是千發老人蒙了三弟,要不就是他徹頭徹尾搞錯對象,也讓對方蒙了。」
擺巾底下一雙銳利的鷹眸,冷冷的眯視燈火輝煌的廳堂。
「不,我想他並未弄錯,你瞧那屋子貼滿符紙,可見這明王的確是做了不少虧心事。」為首的一名男子指著黃符飄動的主屋,神色陰沉。
老王爺所居的屋宇前後左右貼滿黃色符紙,連屋脊檐下都張貼數十張,甚至連幾根三人抱的石柱也不放過,無一遺漏。
他是做了有愧良心的事害怕鬼魂索魂,雖道鬼神之說不可當真,但人一旦做了不該做的事,總會疑神疑鬼地以為枉死者有意加害。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才能揪住他的狐狸尾巴?」心急的捕頭想早日逮到幕後指使者,一雪家仇。
「我要再想想,不能打草驚蛇……」為首的男子突然眼一利,瞪向看似正在打盹的另一名蒙面人。「老三,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如夢初醒的他眨了眨眼,開口道︰「瓶兒說我做的榨菜鴨口感怪怪的,你們認為問題出在哪里?」
絕倒。
「你一整夜心不在焉就是在想這個?」他真是江湖聞名喪膽的「夜修羅」?
斑踞屋頂的三名男子正是為風家慘案而來調查的風氏三兄弟,老大風寄傲一臉怒色地想掐死三弟風怒雷,而排行第二的風妒惡則是哭笑不得,撫著額低嘆一口氣。
一個傲,一個狂,一個冷,三人三種性情,可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愛妻如命,把她們捧在手心當神明供著,雖然她們確實是被踢下凡間的仙子。
「你又不是不曉得她被我養刁了胃口,味道稍有不對就會擰起眉,好像我在飯菜里下毒似的。」真的要毒死她不會等到現在,早在她纏上他的第一天就先一劍了結。
風怒雷的好廚藝就是被嘴刁的瓶兒磨出來的,縱使她本身就有善調味的「功能」,但她還是愛吃「原味」,她吃得開心他便煮得更起勁,她若抿起嘴細嚼慢咽,肯定是他佐料下錯了,那一整天他的心情會處于狂風暴雨中,見誰都不順眼,很想捉個倒楣鬼吼一吼。
「三弟,你是捕頭,把他捉進牢里關上一年半載,別讓我見到他。」都什麼時候了還分心,為了點芝麻小事忘卻父母血仇。
風妒惡輕笑地輕拍老三的背。「真的捉了他還得勞你劫獄,何必多此一舉,我們對妻子的心意都相同,他會憂心也無可厚非。」
誰叫他愛上貪吃的仙子,別的東西都引不起她的興趣,唯有美食才能令她振奮,如受到毒物控制般,不可一餐不食。
「哼!她們居然敢逃家。」以為他們不曉得三人最終目的嗎?
一提到此,愛念的風家老二又不免一番大道理,「婦德、婦容、婦言、婦功,咱們的女人除了婦容沾上一點邊外,其他乏善可陳,鎮日想的不是民間疾苦,便是弘揚佛法,口里菩薩長、菩薩短……」
「停──」
「住口。」
兩只大掌同時捂住他嘴巴,受不了他喋喋不休的婆媽個性,他們是來夜探明王府,可不是月下把酒言歡,若讓人察覺了,下回就沒那麼容易潛入了。
風家兄弟在各自遇到命定的那個人後,滿腔恨意已被柔情取代,報仇之心也未如先前急迫,多了一絲包容。
因為他們的伴侶都非凡人,在潛移默化的薰陶下暴戾之氣漸消,認同佛法無邊,跟著禮佛敬佛,進出觀音廟有如自家廚房。
「咦!大哥,你瞧,底下那個提著燈籠的男子就是明王的兒子。」這麼晚了他想到哪去?
「你是說那個三弟曾提過,讓人有種似曾相識、下不了手傷害的傻子小王爺?」太遠了,看不清長相。
「嗯,就是他。」風怒雷點點頭。??
「那他身後的是……」一名縴弱女子,看得出他相當喜愛她,不時回頭噓寒問暖。??
「是綠柳啦!她嫁給小王爺了。」??
風妒惡尚未揚唇,一道調皮的軟女敕女音先一步揚起,似乎帶著些許輸抉笑聲。??
「瓶兒?!」??
不見人只聞人聲,風怒雷倏然抬頭,憑聲認位的一把捉下隱了身影的滑溜仙子。??
「不只是她,我們都來了。」??
空中飄來一陣清淡的檀香味,三道飄逸出塵的影子漸漸化為人形,以凌虛漫步的姿態翩然而落,立于飛揚翹起的燕尾脊。??
怕她們一個不慎沒站穩,風家兄弟連忙伸手捉牢,以免飛燕反成落雀。??
「你們來做什麼,不怕有危險嗎?」風寄傲惱怒地看著妻子,話意不無怪責。??
「你們能來,我們不能來?」誰傷得了仙子,她們自有仙法護身。??
「我們干的是正經事,而你們只會胡作非為,單憑一時喜惡行事。」她們的想法不能以常人論,盡做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行徑。??
青蓮一听,微顰起眉。「冤冤相報何時了,善惡到頭終有報,何需急于一時?」??
天,自有主張。??
「但老天有時是闔上眼,看不見民間哀鴻遍野。」家恨若不能親手報就失去意義,惡人總是享盡埃祿,壽終正寢。??
就像位高權重的明王爺,什麼都不用做便能享盡榮華富貴,因他而枉死的人不知凡幾,他只看到他的富貴一身,而無報應。??
天縱使有眼也管不了天下萬事,總有遺漏一二,他替天行道以補不足,讓蒼生少受其魚肉之苦。
「風大哥,你不要亂說話,要是讓上面的听見你的不敬言語,說不定你的神恩就會被收回。」淨水暗指他身邊的青蓮,要謹言慎行。
雖說大士已恩準她們下凡歷練一番,可她們仍是仙班有名,若是不小心出了差錯,還是有可能遭到遣返天庭的下場。
風寄傲一抿唇,冷言道︰「你才該不出紕漏,有你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有災難。」
「什麼嘛!人家只是好意提醒,居然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原本我還打算告訴你們小王爺的真正身分。」這會兒她不說了,讓他們自行去查他是雖。
「什麼身分?」
淨水扭頭不理人,身一輕就想騰空而起。
但她忘了自個的小蠻腰還掌控在風妒惡的手中,飛下起來反而重重一跌,不慎踩破一片瓦片,破瓦應聲而落,引起巡邏侍衛的注意。
「誰在那里?」
上頭六道身影都屏住氣息,不敢妄動,一小隊衛兵聚集在他們腳下,不斷抬起頭看向上方,怕有賊子潛入王府。
驀地,一陣憲窄聲從草叢里傳來,細長的前腿跨了出來,朝張靜蟬最喜歡的盆栽提腿一踹。
「原來是少王妃養的鹿……真是怪了,鹿叫鹿兒,少王妃的婢女也叫鹿兒,不會搞混嗎?」
當然不會,鹿兒非鹿也是鹿。
侍衛見是山鹿發出怪聲便離開,未再查看四周,鹿兒叱哞、叱哞地仰起鹿首踏地兩下,似在警告某個迷糊鬼小心一點,別找它麻煩。
「淨水,你能不能別再招來禍事了?!」他們差點就被發現了。
青蓮的感慨正是所有人的心聲,這淨水不惹是生非,是非自會找上她,跟她在一起都得提心吊膽,以免受到牽連。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瓦片太薄了,和她無關。
「你哪一次是存心的?」非戰之罪。
「這……呃……呵呵……」她輕笑的一縮雙肩。「啊!你們看,你們看,快看呀!三堂會審,老王爺也在,我們去瞧一瞧。」
「瞧?」風寄傲一挑眉,眼神說著──我們兄弟去就好,婦道人家回家縫衣繡花。
「怎麼,我們瞧不得啊!這王府的秘密我們可比你們兄弟知道得多,我連鬼都看得見。」自是消息靈通。
「鬼?」他嗤之以鼻。
見他不信的模樣,淨水跳腳地指著樹下陰影,「喏!那里站了一位六旬婦人,手還牽著八歲大的女娃,她們一直看著你們兄弟流淚。」
「啊!莫非是大波的娘親和他的小女兒?」風妒惡突地揚聲,看向空無一人的大樹。
她們也死在當年的慘案中,慘遭肢解。
「嗯,沒錯,她們在點頭,老的說她叫王嬸,小的是靜兒。」怎樣,信了吧?!
淨水洋洋得意地揚起下巴,但沒人理會她,大家專注的看著正進入大廳的小王爺,尤其是風家兄弟,在燈火乍明的一瞬間,他們驚訝的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俊俏非凡的趙玉塵竟神似他們已逝的親娘,百媚俠女文心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