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務課的主管為什麼不叫課長,而是主任?」新近的菜鳥如此問道。
「主任的年資不夠,只能當主任,升不了課長。」老鳥照實回答。
「那為什麼不直接派個年資夠的人來當課長,主任管總務課好像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一只縴縴玉手往菜鳥肩上一搭。「孩子呀!做人千萬不要太天真,年資夠得早升經理了,人家寧可窩在上頭當個少領五千六月薪的副主任,也不願空降到我們這個乏人問津的垃圾堆,怕身價直線下跌。」
「咦!是這樣嗎?」搔著頭,菜鳥一臉憨厚的傻笑。
寫著企劃案的主任假裝沒听到三姑六婆的閑話,他老神在在地盯著電腦熒幕,不為所動地完成上司交代的工作。
不過不恥下問的新人高橋似乎話多了些,不若先前的木訥,也許是和這些男人婆混熟了,膽子也變大了,少了畏畏縮縮。
只見他像只花蝴蝶似地飛來飛去,一下蹭到美娟後頭,問她每一層樓員工的分編制,一下又跑到美智子桌前,想幫她整理上頭發下的公文,一下又自告奮勇替另一名男性員工做文書處理。
他很忙,忙著和同事閑話家常,與總務課的閑散風氣格格不入,讓人特別注意到他的存在,以及勤奮過人。
可奇怪得很,他卻和同日進來的杜南處得不好,兩人的互動少之又少,甚至很少打招呼,好像有點怕他。
「前輩,你在看什麼書,可以借我看一下嗎?」高橋目標一轉,又飛了過去。
正在偷懶打盹的何春風睜開惺忪雙眼,努力集中精神想看清楚是誰。「噢!是你呀!你把十三樓松掉的活動櫃上緊螺絲釘了嗎?」
「前輩,你睡糊涂了?那是前天的事,我早就盤緊了,不會再松動了。」他笑得稚氣,一副樂在工作的模樣。
「嗯、嗯!你很勤勞。」一說完,她又往桌上一趴,打算睡到下班鐘響。
「等一下啦!前輩,你先別睡,我要跟你借書。」看起來很重要,不然她不會緊抱不放。
「什麼書喔!你說這本用來墊手的書,看完後把它丟進回收桶,資源不浪費才會青山長綠。」她態度隨便地將書給人,隨即哈欠連連。
「咦!你不要了?」給得真順手。
拔春風也有欺負新人的毛病,將他耳朵一拉。「這是心靈成長的書籍,你看我需要補給這類的精神糧食嗎?」懶人沒有靈魂,只有軀殼。
「前前輩,會疼啦!請你輕一點。」他高舉雙手求饒。
「打擾別人的睡眠會被馬踢死,沒人告訴你流傳甚久的中國諺語嗎?」她睡意甚濃的斜睨他一眼,告誡他職場辨矩。
斑橋先是茫然,繼而裝懂的點頭。「可前輩一來就睡覺,不會很奇怪嗎?公司是讓人工作的地方,不是私人住家。」
其實哪來的中國諺語,不過是何春風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但是憨直的高橋不懂,順勢接話地以為確有其事。
「你在指責我打混嗎?」她醒了一半,另一半還渾渾沌沌。
他頭搖得飛快,趕緊告罪,「不是、不是,我怎麼敢冒犯前輩,只是拿人薪水不做事,我會過意不去,絕不是影射前輩的男朋友是副總,因此有特權。」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絕無惡意,可話里卻透著一絲有所堅持的原則,好像該工作的時候就該工作,不可因靠山強硬而懈怠。
「高橋,你實在太不了解我們春風小姐了!不管有沒有人罩,她就是這副死樣子,就算交了男朋友也一樣,囂張慣了的人學不會謙卑。」她男朋友要是敢管她,早被三振出局了。
「美智子前輩,春風前輩這情況上頭沒意見嗎?她不會被開除吧!」他一臉擔心地說,似乎真為同事的去留感到憂慮。
她笑著拍他的背。「瞎操心呀你!學姐的勢力直達雲端,沒人敢拔掉她這根釘子」
勢力直達雲端,那是什麼意思神色然的高橋眨著眼,眼中暗光浮動。
「美智子,少拿我說閑話,你窩藏得夠久了,幾時要回日本,開誠布公地和你年輕有為的未婚夫聊一聊?」敢掀她底,也不想想現在是誰在賞她一口飯吃。
被踩到痛腳,她哇哇大叫,「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死也不嫁給那個用鼻孔睨人的獨裁家,你敢通風報信我就釘草人詛咒你。」
斑村美智子急得跳腳,瞪大了一雙驚恐萬分的眼楮。
「我這人懶得連撥電話都嫌麻煩了,哪來閑工夫當抓耙子。」托著腮,何春風笑容可掬。
「最好是,學姐你最陰險了,老是出其不意地攻人要害,虧馮二少受得了你的死性子,你這人喔!就是比別人好命。」教人又羨又妒。
「他的脾氣也不小呀!是我吃虧了。」是她容忍他,暴走成性的男人根本勒不住,火氣一來就爆發了。
斑村美智子賊笑地一眨眼,以肘輕頂。「少來了,你的夜晚一定過得很幸福,瞧你倦懶得像抬起手指都費力的樣子,副總的超強馬力鐵定讓你欲生欲死吧。」
那樣的「漢草」,絕對是男人中的男人。
「什麼超強馬力,你試過?」何春風沒好氣地斜睨。
「當然沒有!不過大家都這麼傳,你別說你沒听過。既然你是「受惠」的人,麻煩發表一下感覺,如何?」她也想知道傳聞是否屬實。
瞧她興致勃勃的追問,何春風啼笑皆非。「感言在牆上,自己抄。」
「你們還沒上過床?」不會吧!氨總明明哈學姐很久了,怎麼會放過到口的肥肉?
不只高村美智子好奇,連一干閑人也豎起耳朵,想听個分明。
「你何不自己去問他,看他會不會因感動你的熱情推銷而言無不盡,大力放送他超強馬力?」她也很想搞懂他在想什麼。
並不是她不滿意現況,而是男友的表現太異常,他明明常一臉饑渴地盯著她,又親又抱的只差沒將她揉進身體里,可是他到最後總會罷手,忍得難受地怪她誘發他男性激素。
說實在的,自從兩人的關系改變後,她對他的感覺也產生變化,他在她心底的比重逐漸加重,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她的一顆心已慢慢偏向他。
她很清楚這不僅僅是喜歡而已,長年累積的感情開始發酵,原來愛上他也沒那麼難嘛!只要他別太幼稚。
背後一陣寒意襲來,學妹臉色微白的顫音問︰「他在我後面是吧?」
「這個嘛,你回過頭不就知道了。」她賣著關子,享受「凌遲」學妹的快感。
斑村美智子哭喪著臉,雙手合十高舉過頭。「學姐夫,我沒說你壞話哦!你是我心目中最神勇的英雄,我贊美你、崇拜你,恭祝你早日抱得學姐歸。」
被諂媚了吧!別用可怕的獅吼功荼毒她的耳。
「嗯哼!」算她識相。悄悄現身的馮天綱哼笑了聲。
丙然是他,月復黑學姐算計她。「學姐夫,學姐說你為什麼不跟她上床,你是不是彈藥用盡,身有隱疾,沒辦法提槍上陣?」
拔春風托腮的手一滑,差點大笑出聲。好個美智子,居然補她一記回馬槍,讓她百口莫辯。
「何春風——」
許久未出現的狂吼聲又再度回蕩在寬敞地下三樓,回音繚繞,余音震蕩,仿佛山崩前的天搖地動,連對面的安全部門人員都飽受驚嚇,紛紛探出頭一探究竟。
「小聲點,我耳朵沒聾,你這大嗓門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養成的?要不要動個手術切除聲帶。」哪天誰家要拆房子,不用推土機,他一個人足以震垮屋瓦。
一張臉繃得死緊的馮天綱,往她頸肩收勒雙臂。「你懷疑我不行。」
「沒用過,不予置評。」哎,行不行是男人的死穴,古今皆然。
「隨時歡迎你試用,不如現在就去開房間如何?」他絕對讓她舍不得離開身下大床。
「我還在上班耶!你不能濫用特權,害我瀆職。」真跟他去了,下場肯定會很慘,尤其在冒犯他的男性尊嚴後。
「你什麼時候認真工作過。自行放假也不是第一回了。」他忍得這麼久事為了什麼?還不是想等她調適好心情。
馮天綱氣惱的咬著牙,瞪著往下縮的頭頂。
「所以我打算發憤圖強,做職場生力軍,免得有人說我好逸惡勞,貪圖享樂!對吧,高橋?」她要好好反省,當新進人員的榜樣。
被點名的高橋忽地一震,看似憨厚的臉上有來不及掩飾的精光。「呃,前輩,你說什麼?」
「嘖、嘖、嘖!要不得的心態,前輩開口怎能不專心听呢,你的神魂飛到哪去了?快收回來,別走失了,故鄉的小泵娘還在等你。」不用心是會被扣分的,盡忠職守才是好員工。
斑橋一臉局促,笑得很尷尬。「哪有小泵娘,前輩真愛開玩笑,我只是閃神而已。」
「喔,沒有小泵娘就是想情郎嘍!這我了啦!你放心地發展你的同志戀情,前
輩我支持你。」愛情不分性別,一箭射中兩顆紅心,愛神丘比特的惡作劇。
「我不」他心慌地想解釋,卻不知是心虛或苦無辯才,一句話硬生生的梗在喉間。
「不用不好意思,這世上沒硬性規定男生一定要愛女生,喜歡同性的男人反而比較溫柔,不像某個粗魯鬼,把女人當米袋,一點也不曉得什麼叫體貼。」粗手粗腳的,也不怕勒傷她。
在說你耶!學姐夫。美智子擠眉弄眼,捂唇偷笑。
我知道,別用指頭戳呀戳的,小心我扁人。馮天綱惡狠狠回瞪。
「我我真的不是!對了,副總他有告訴你要跟黑木會社的大小姐聯姻一事嗎?」高橋一急,似是想轉移話題,月兌口而出少數人知情的內幕消息。
「聯姻?!」
空氣凝結了。
嘈雜的總務課從未如此安靜,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收入牆壁里,靜得詭異。
面面相覷的眾人極為緩慢的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盡量宛如沒有生命的假人,大氣也不敢吐。
「馮老二,你要結婚怎麼不知會我一聲?好歹是多年鄰居了,喜帖至少也送一張吧!」何春風笑容滿面,語氣自若,可是四周淨空,桌子生腳被搬離她十步遠。
「這家伙打哪來的!你听他滿嘴胡言亂語,我這輩子除了你何春風外,還有誰能入我的眼,我早被你吃得死死的。」他才冤好不好,一塊白布被無端染黑。
「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若無此事豈會流言滿天飛,連我能課里新來的高橋都听說了。」難怪馮大哥、馮三哥一見到她就笑得古怪,眼神閃爍地避開她。
馮天綱火氣不小的揪起高橋,眼露凶狠。「說,誰讓你散播謠言,離間我和小風的感情?」
「我我我是听人家說」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臉色直發青。
「說、什、麼?」敢毀謗他,活得不耐煩。
「說你和黑木小姐睡過了。」他趁著還能呼吸,一口氣全盤托出。
「」
背脊一僵的馮天綱松開鉗制,砰的人體落地聲清晰可聞,可唯獨沒听見何春風的聲音,她默默地收拾桌子,關掉電腦,一雙慵懶的貓眸驀地清澈,仿佛一面澄淨的水鏡,清楚地映出冷鋒過境。
一只在南美的小胞蝶拍拍翅膀引發氣流產生變化,可能在美國引起龍卷風,造成地球其他系統的改變,稱之為「蝴蝶效應」。
而何春風這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米蟲,所掀起的風浪絕不亞于鱗翅目小蝶,端看坐立難安的馮天綱一臉戒慎,便足以說明一切。
「放輕松點,別繃著一張臉,又不是要你吞劍跳火圈,你這如喪考妣的神色會讓人以為家里死了人。」太不吉利。
咬著牙,他由齒縫迸出聲音,「你穿得太暴露了。」
「會嗎?小露香肩而已,胖的人能露的地方不多了。」圓潤光潔的雙肩是唯一可看之處,她甚為自滿。
「你一點也不胖,是我喜歡的豐腴身材。」尤其是那呼之欲出的美胸。
拔春風笑著拍拍他咬牙切齒的臉龐。「所以我才要趁著尚未胖得變形前,趕快出來亮亮相,秀一下我的絕代風華。你不會嫌我見不得人面想用你的西裝外套包住我吧?」
「我不會。」才怪。
馮天綱用惡狠狠地眼神逼退用眼楮大吃冰淇淋的眾男,高大的身軀不時移動,阻隔色欲燻心的視線。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把她包得密不透風,連一寸肌膚也不便宜別的男人。
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牙齦快咬斷了,還得故作瀟灑,大方展現女友的傲人身材,最後他只能將滿腔的怒意轉嫁宴會主人。要不是她多生是非,他怎會窩囊地不敢吭氣。
「天綱,我知道你最寵我了,麻煩幫我拿一杯雞尾酒。」像不像,三分樣,端個酒杯裝淑女。
「我不好吧!你給我乖乖待在原地不準動,不論誰來搭訕都不許回話。」放她一個人,他實在不放心。
拔春風噗哧笑出聲,「你眼光有問題,不代表每個男人都瞎了眼,好嗎?你眼中的西施還沒美到傾國傾城,不用擔心有人來搶。」
「誰曉得,要是有人和我一樣看出你的與眾不同」他嘀咕著,邊回頭邊走開,眉心的皺痕不曾撫平。
馮天綱的擔憂並非沒有根據,今日盛裝打扮的何春風雖說不上艷光照人,卻別有一股含蓄的美,由內而外散發渾然天成的韻味。
在一群爭奇斗艷的女人中,一襲淡雅的女敕綠禮服顯得特別清新,削肩的設計小露迷人風情,V字深溝的剪裁完美展現腴白雙峰。
她就像一朵遺世而獨立的五簪花,雖沒有鮮艷的外表足以吸引狂蜂浪蝶前來采擷,可是她光站在那里就有一種獨特風采,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所以馮天綱前腳一走,馬上有識貨者補位,借機攀談。
不過她應對得宜,既不得罪人,又讓人有台階下,一一地打發有所圖謀的男人們。
「我對你沒印象,請問你是哪一家的千金?」昨晚她已經做過功課,把邀請名單上的人和照片上的模樣一起記在心上。
問話有些尖銳,被搶走不少風頭的黑木理子優雅走來,臉上笑容顯得虛假。
一眼就認出她是誰的何春風笑意微斂,故作嫻靜。「不好意思,被邀請的是我男友,我是以他女伴身份一起出席,所以你不認識我是正常的,剛剛他怕我渴了,去幫我拿飲料。你呢,一個人?」
「我在等人,他應該快到了。」她不時向門口眺望,似乎不介意對方遲到。
她沒料到自己等的人早就到了,只是馮天綱走的不是正門,而是離停車地方較近的側門。
擺木家舉行這場晚宴,並非全為黑木理子的擇夫計劃,另一用意是和台灣商界打下良好關系,有利日後的市場開發。
以至于放眼望去,讓舉辦宴會的主人大有面子。
「是男人吧!讓美麗的小姐久等實在有失風度,好在我男朋友是老實人,把我當寶貝寵著,舍不得讓我等他。」敢讓她等,她就先走人了,不懂得尊重情人的男人都被三振。
拔春風仔細一想,認識馮天綱這二十幾年來,他從沒讓她等過,每回都是她睡過頭,而耐不住性子的他直接沖到她家逮人,再夾帶她出門。
他沒耐心,可是不會催她,反而幫她把外出的事物打理好,讓她一身清清爽爽的,不丟三落四地忘東忘西。
必想起來,他也有體貼的一面,只是她習以為常,忽略了。
「老實可不見得專寵一人,也許他是內心有愧才想彌補,男人沒有一個不偷腥的,就看你捉不捉得到。」雖然對方的話沒惡意,可黑木理子听了就是覺得刺耳,話中多了傷人的刻薄。
「他呀!不會,有很多人幫我看著他,而且他的筋太硬,沒法劈腿,我對他很放心。」別說偷吃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制裁他的人可多了,不需要她出手。
「是嗎?你對人性還真有信心,樂觀得讓人羨慕。」這種人根本不適合現今社會,早晚被淘汰。
交談了好一會,自視甚高的黑木理子始終沒發現眼前輕抹彩妝的清妍女子,就是與馮天綱出雙入對的女人。何春風當日逛大賣場的邋遢樣與今日的婉約動人,簡直判若兩人。
如果對方知道她是誰的女伴,恐怕就沒了好臉色吧,更甚者,說不定當下惱羞成怒,命保全將「多余」的人趕出去。
「能夠在一起就是一種緣分,何必疑神疑鬼想得太復雜,多一份信任就少一份摩擦,若是連自己所愛的人都不相信,那就太可悲了,啊!他來了。」有人要變臉了吧。何春風壞心地想著。
順著她視線瞧去,黑木理子訝然失笑。躍入眼中的是高一百九十多公分,同時體重也大抵是這數字的胖子,他一個人的體寬相當于三個大男人。
但就在胖子走近時,左側的花台旁有人喚他,他回手一揮,緩慢地移動龐大身軀,他身後的男人閃身而過,筆直地走向她
不,是她身邊稍嫌豐腴的女人。炯亮黑眸注視著對方,一杯注滿紅色液體的酒杯送到那女人嘴邊。
「空調有點冷,你要不要披件外套?」這是他想了很久的借口。
拔春風一聲輕笑逸出檀口。「我不冷,你會冷怕是身體太虛了,回頭我叫馮媽媽給你補一補。」外強中干。
「我、一、點、也、不、虛。」她越來越大膽了,敢取笑他。
瞧他咬牙切齒地想以行動證明,何春風差點就想趴在他胸口大笑。「好,你很強,我錯怪你了。對了,介紹你認識一位朋友,我們相談甚歡,她是呃,不好意思,我忘了問你的名字。」
「黑木理子。」回答的卻是面無表情的馮天綱,他刻意忽視她的存在。
「咦!你比我清楚嘛!不過也難怪,你在商場上見過的人比較多,理所當然人面廣,我這只井底之蛙可沒見過世面呢!」她自嘲。
一回眸,他眼中又充滿柔情。「小青蛙才跳不遠,我一下井就捉住了。」
「哇!你要炖湯還是炒三杯蛙,我看起來雖然很有肉,可是油脂太厚,口感差強人意,你千萬不要吃我。」她笑著和他打趣道。
馮天綱很小心眼地攬住女友肩頭,大掌垂放的位置正好遮住凹陷的深壑。「我喜歡生食,你最好洗干淨等我。」
絕不能被她小看了,他今天晚上一定要吃掉她,替自己的男性尊嚴扳回顏面,看她還敢不敢再在他背後說他虛有其表,中看不中用。
有趣的是,他要佔人家女兒便宜,居然先向女方家長報備,說今晚不回家,要在外過夜,請他們早早安歇,用不著等門。
拔家父母也很可愛,叫他不用避孕,直接先上車後補票,一旦鬧出「人命」,就能順便辦喜事了。
「馮桑,你帶她來的用意是羞辱我嗎?」黑木理子一沉目,聲冷如冰。
馮天綱眼底的笑意盡失,黑瞳浮慍。「我帶女朋友來見見世面有什麼不對,你憑什麼指責我,你請柬上有注明不能攜伴同行嗎?」
她手心一掐緊。「但你該明白我的意思,我方已向你們提出聯姻建議,在名義上,等同有婚約關系存在。」
「我同意了嗎?還是我父兄替我點頭了?你們不過是來探路的外來客,氣焰也未免太高了吧!你憑什麼以為我得乖乖湊合?我眼光還沒差到只要是女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