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丟了戒指,又在第二天晚上跟黑川武次起沖突,惹他生氣,千祐還是準時的出現在翌日早晨的餐桌上。
丟了戒指固然傷心難過,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此次的目的。
她祈求黑川最好有健忘癥,能夠忘了昨晚他們的沖突及不快。
要是他記性好、又容易記仇,那她這回鐵定會被踢出牧場。
「黑川先生怎麼還沒到?」負責煮飯的歐巴桑疑惑地問。
「他昨晚不知道在忙什麼,可能爬不起來吧!」熊太說。
「是嗎?」歐巴桑一臉懷疑,畢竟她來這兒煮了這麼久的飯,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發生。
就在歐巴桑納悶地將大伙兒的早餐分配好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倏地傳來——
不必回頭,大家也知道是誰來了。
武次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穩穩地踩著步伐走到餐桌旁坐下。
因為他就坐在千祐對面,使她不自覺地心跳加快、不知所措。
他睇著她,一臉的若無其事;她不知道他何以能如此平靜,好像昨晚的不悅爭執從不曾發生過一樣。
「你的。」突然,他伸出手,將一只戒指擱到她面前。
看見那只珍珠戒指,千祐不禁一震。「這……」
這確實是她遺失的珍珠戒指,但……他是從哪里「變」出來的?
「是這個沒錯吧?」他問,臉上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
「是……是的。」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一臉迷惘。「你……你在哪里找到的?」
「不重要。」他淡淡地說,然後開始吃起他的早餐。
此時,熊太也覷見了那只戒指,他一邊吃著煎漢堡肉,一邊問著︰「黑川先生,昨晚您找了一晚的東西就是那個啊?」
武次斜睇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的多嘴。
他訥訥地低著頭,一臉「我知道錯了」的表情。
不過,這些話及他們的眼神交會,可都落入了千祐的眼底及耳里,而那……讓她非常吃驚震憾。
他為了幫她找戒指,一晚沒睡?
「呃……」她想跟他說聲謝謝,但他並沒有看她,只是低頭專心地吃著早餐。
她心情一沉,因為他的模樣就像是不想跟她再有交談似的……
這一餐她食不知味,心里老是掛著坐在對面的他。
懊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完了早餐各自離開,她在他即將離席之前抓住了跟他說話的機會。
「黑川先生……」她叫住了他,一臉歉意。
他睇著她,冷冷地說︰「帶著你的戒指離開。」
「呃?」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聲音卻冰冷得教她心寒——
「你听不懂我的話嗎?我要你離開。」說完,他轉頭就要走。
一急,她伸手拉住了他,「黑川先生,我……」
「你還有什麼好說?」他眉心一皺,有點懊惱地。
「謝謝你幫我找到戒指,我……」她不安地望著他,「請你別趕我走,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對……」
看著她一副可憐的模樣,他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睇著她。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知道他為了找她的戒指而一夜未曾闔眼,她的心不知為何地感到激動。「你……你真的一晚上都在找戒指?」
「是。」他直視著她,目光銳利,「不過你不必謝我,我只是不希望你認為戒指是被某人撿走卻佔為己有。」說罷,他甩開了她的手。
他不是有心這麼說,卻還是莫名其妙地說出了口。
听見他這些話,千祐當然不敢回嘴,畢竟昨天先說出那種傷人的話的是她。
現在他反過來諷刺她,就算刺耳不中听,她還是只有乖乖挨刮的份。
「抱歉,我……我昨天是急了……」她尾隨在他身後,小跑步地跟著,像只小狽般。
他沒搭理她,逕自往前走著。
「我知道說那種話太過分,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你……」她一臉擔心地,「你不會真的要我走吧?」
這會兒,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是為了找尋櫻花而不想走,還是打從心底真的不想走?
「我會更努力工作,請你別趕我離開牧場,拜托……」他的步伐又快又大,而她也跟得又急又喘。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唉唷!」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體,她卻一頭撞了上去。
觸及他強壯結實的胸膛,她面河邡赤、心跳如擂鼓般。
「真的很重要嗎?」他凝視著她,一臉肅然。
「咦?」她一愣。
「我是說你的戒指。」他那如炬的目光直視著她,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她心頭一震,囁囁地說︰「是……是啊。」
「你買的?」
「不是。」
「人家送的?」
她悶悶地點著頭,「唔。」
「很重要的人?」
她用力地點頭,「是,是很重要的人,非常……重要。」
這一次,她迎上他的目光,而她發現他眸底有著一種不知名、微微激動著的情緒。
「是嗎?」他眉心微蹙,但他並不自覺。「我明白了。」話罷,他轉身就走。
敗重要的人送的戒指,是什麼「重要」的人?
蚌地,他在意起這件事來,而同時,他也後悔自己問了那個問題。
如果他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知道,他不會因此而困擾。
「黑川先生,」她喚住他,大聲地問︰「我可以繼續留下來嗎?」
「隨你高興。」他淡淡地丟下一句,旋即不見人影。
看著他的背影,她陷入了一陣迷惘之中。
他明明很生氣,為什麼還一夜不睡地幫她找戒指?他大可以請她走路,根本不需理會她的……
只是為了保護下屬的清白及尊嚴?還是……他認為那戒指對她來說非常重要,所以才幫她找的呢?
不管原因是什麼,她的戒指已經找回來了,而且是他犧牲了睡眠幫她找回來的——
從這一刻起,這只戒指在她心里又添了一段回憶。
倏地,她的心猛一抽緊。
必憶?噢,不,她不需要什麼多余的回憶,尤其是……他的。
為什麼她會將他納為回憶的一部分呢?他可能是偷了櫻花、害死她爸爸的人;就算不是他,他也是個跟她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啊!
他是黑道,而她……她則是個已有婚約的女人——
熊本,九州馬坊俱樂部。
京極站在柵欄外看著那匹從片山手里調包而來的冠軍撒拉馬,不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匹馬價值一億,而他卻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想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還幸運的事了。
馬欄里,馴馬師正在試著馴服這匹性情凶悍的馬。
它不斷地踢腳、嘶叫,怎麼也不肯乖乖地听話;那馴馬師一臉惱火,但還是捺著性子安撫。
「島田,你怎麼搞的?還馴服不了它?」見島田滿頭大汗,他不耐地問。
「這只馬個性好倔,它會認主人。」他說。
「它主人已經死了。」京極臉上冷酷無情,「你要讓它知道誰才是它的新主人。」
「要強來嗎?」島田問。
「你是白痴嗎?」京極惡狠狠地瞪著他,「要是傷了它,它還有價值嗎?」
島田低下頭,一臉無奈及惶惑。
「對它好一點,想點方法討它歡心。」京極點起菸抽著,又說︰「馴服了它,一轉手我們就能淨賺一億了。」
想起那白花花的鈔票,京極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狂妄的笑容。
突然,他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一看,竟是川崎謙打來的電話。
「喂,什麼事?」他皺著眉頭,一臉嫌惡,「什麼?那小妞跑到阿蘇去找黑川?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他原本以為只要把事情推到鴉會頭上,那位自小被保護著的千金小姐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卻……
懊死,他真是低估了她。
「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想辦法把她帶回去,別讓她惹出事情來。」京極氣極敗壞地說,「要是這件事被黑川知道了,你跟我都吃不完兜著走,听見了沒!?」
說罷,他掛了電話,氣沖沖地踱出了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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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晚餐後,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的時間,千祐悄悄地溜到一處馬廄門口。
經多日的觀察,她發現這間馬廄平時除了黑川跟熊太,再也沒有別人進出。
既然這麼神秘、這麼嚴密,她就沒有不去探探的理由。
因為……也許櫻花就在里面。
其實她的心里是非常掙扎的,能快點找到櫻花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但如果在黑川的牧場里找到櫻花,那代表的就是……她跟黑川絕對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盡避他們兩人不能也不該有任何交集,她還是打從心底不希望他就是那個偷馬的殺人凶手。
馬廄的門上著鎖,她小心翼翼地檢視著這鎖頭容不容易打開——
「你做什麼!?」突然,熊太那低沉又粗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嚇得心髒差點兒從嘴巴里跳出來,「我……沒有。」她心虛地看著熊太。
熊太一臉狐疑不悅地看著她,「誰準你在這兒探頭探腦的?」
「不是,我只是到處看看……」她好怕熊太會識破她,更怕他會將此事告知黑川武次。
不過,為什麼熊太這麼生氣?為什麼只有這個馬廄不準任何人出入?
難道說……這兒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不要到這兒來探頭探腦,要是你再來,我可不饒你。」熊太語帶威脅地說。
「我知道了。」她囁囁地。
熊太惡狠狠地瞪著她,「還不離開?」
「呃……」見熊太那麼緊張,只是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請……請問里面是什麼啊?」
「馬廄里當然養馬!」他說。
「噢……」這些天來,她發現黑川武次有不少好馬,其中也有血統相當純正的撒拉馬,而且價值絕不亞于櫻花。
但即使是那麼高價的良駒,也從不見他如此保護周密過,莫非這里面的馬比那些良駒更珍貴?
是她跟父親的櫻花嗎?因為馬的來源不正當,所以黑川才這麼小心翼翼、神神秘秘嗎?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進去看看,也許……也許櫻花就在里面。
但是如果櫻花真的在里面,她接下來又該如何?
「她在馬廄外探頭探腦?」听見熊太的報告,武次不覺皺了皺眉頭,「那兒有什麼好探的?」
那個馬廄里養著一匹老馬,那是他的第一匹馬——櫻花。
櫻花只是只雜種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珍貴品種。
它已經老了,但還是他的最愛。即使他擁有了為數不少的良駒,但櫻花對他有特別的意義——它是父親送給他的第一匹馬,而那也是他愛上馬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不過……」熊太蹙著濃眉,「我覺得那個小妞很可疑。」
武次一听,不覺蹙眉一笑。「可疑?她只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妞罷了。」
「可是會長不覺得她太奇怪了嗎?」私底下,熊太還是尊稱他為會長。
「奇怪?」
「她突然來到牧場,然後就留了下來,而且她對馬又相當熟悉,我覺得她非常可疑……」打從千祐出現在駒岳的那一天起,熊太就一直覺得她不尋常。
像她那樣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為什麼會跑到阿蘇這種地方來打工?
「我知道……」武次摩挲著下巴,笑得高深。
「咦?」熊太一怔。
「我也覺得她有點奇怪,不過……我的牧場里好像沒什麼值得讓人窺探或心存不軌的東西。」
「會長別忘了,您有價值不菲的純種好馬。」熊太依舊是一臉嚴肅,「要是她的目的是您的馬,那我們就不能留她。」
「熊太,」他撇唇一笑,睇著神情嚴肅而緊張的熊太,「放輕松一點,沒那麼嚴重。」
「但是……」
「要是你不放心,就多注意著她吧!」他說。
熊太訥訥地,「我不懂會長為什麼要讓她留在這里,我們對她一無所知……」
熊太這個疑問,武次沒有立刻回應,因為連他自己都還確定不了真正的原因。
以他的個性,不是那麼容易就接受、甚至是相信陌生人的,但為什麼他對她卻連基本的懷疑都省略了?
不,其實他並沒有省略所謂的「懷疑」,對她,他還是有著不少的疑問,但他不想問、不想知道,因為「結果」有時會加速「分離」。
雖說上回他一生氣就說要趕她走,但他絕不會真的那麼做。
他……他對她有著一種特別的感覺。
「會長……」見他出神,跟在他身邊多年的熊太立刻察覺到一絲不尋常,「您不會是對那妞兒有意思吧?」
武次微頓,沉默了一下。
「也許。」
「真的!?」熊太驚訝的瞪大了眼楮。
「我應該夠大,可以對女人產生興趣了吧?」他玩笑似的問。
「當……當然。」他是開玩笑,但熊太卻顯得相當認真,「不過要是您對她有意思,怎麼不下手?」
「下手?」他蹙眉一笑。
說什麼下手?好像他是什麼野獸一樣。
「是啊。」熊太正經八百地,「再說,如果會長對她動手,不是正好可以試探她?」
「試探?」他眉心微微隆起,「你是說……」
「要是她真有什麼其他目的,也許會因此而露出馬腳也說不定。」他說。
「你這家伙……」武次擰起眉頭,啐著,「要是她真的只是打工,而我卻反而嚇跑了她,那怎麼辦?」
「那更簡單。」熊太眼底突然閃動異彩,散發出野獸般的氣息,「如果她只是打工,那會長您就撲倒她,然後……要了她。」
武次挑挑眉頭,一臉驚訝地睇著他。
「女人只要身體一被佔領,接下來就只是乖乖听話的份了。」熊太越說越得意,仿佛他是什麼兩性專家似的。
武次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熊太,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到現在才發現你這個人還挺……猥褻的。」
熊太抓抓腦袋,哈哈大笑,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形容詞。
不過玩笑歸玩笑,這會兒,武次倒真的認真思索起熊太所說的那些話了。
撲倒她、要了她?他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再說,他可沒忘了送她戒指的那個「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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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千祐木屋的門前,武次突然又猶豫了起來。
他來這兒做什麼呢?當真要像熊太說的那樣?不,那是野獸才做的事……
不過,他心里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事,她從哪里來?她叫什麼名字?她家里有什麼人?她……送她戒指的那個人又是誰?
必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而那些……他必須問她。
再說,熊太對她有所懷疑,他也必須給熊太一個解答才行。
熊太那個人他最清楚,凡是他無怯信任的人,他一定會給他臉色看,甚至處處針對他。
為了熊太,也為了她,他勢必是要問問她的來歷了。
忖著,他抬起手來敲了敲門。
懊一會兒,千祐才打開了門。
「睡了?」他問。
見門外的人是他,千祐下意識地提高警覺。
熊太告訴他了嗎?他……是來質疑她的嗎?她開始在心里不安地思忖著。
「有事嗎?」她拉緊睡袍的衣襟望著他。
「有點事想問你。」他倒也干脆。
千祐低頭猶豫了一下,心想他必定是為了今晚的事而來。
熊太是怎麼跟他說的?而他心里又怎麼想呢?他……會對她起疑嗎?
「方便嗎?」他睇著她,唇邊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她皺皺眉,雖然不願但還是不得不打開了門。「請……請進。」
「打擾你了。」說著,他走了進去。
千祐帶上門,望著他的背影,「是什麼事?」
他轉過身來,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本來想早點過來的,不過因為猶豫了很久,所以……」
「請問……究竟是……」他越是一臉若無其事,她就越是惶惑難安。
「小事。」他笑著打斷了她,「可能是熊太他太聚張了,不過我還是問問你比較好。」
說到這兒,她已經可以確定他果然是為了她窺探馬廄之事而來。
雖然她的床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但武次還是抓了把椅子坐下,「熊太覺得你鬼鬼祟祟,他希望我問問你的來歷……」
「我不是什麼壞人……」她神情有點不自然。
「我沒說你是壞人。」他聳肩一笑,「只是想確定你對牧場的馬匹無害。」
「什……什麼意思?」她皺著眉心,支吾地說。
「你為什麼在櫻花的馬廄外探頭探腦?」他問。
「什麼!?」她陡地一震。
櫻花,是的,他剛才確實說了在馬廄里的馬叫櫻花。
天啊!這麼說來,櫻花真的在他這兒,而他也確實跟她爸爸的死月兌不了關系……
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但……它真的發生了。
「怎麼了?」見她神情凝沉,他不禁疑惑。
「沒……沒什麼。」雖然她的心嚴重地震蕩著,甚至好想沖上前去質問他,但她不能有任何異樣。
「你好像很吃驚?」他狐疑地睇著她。
「不……不是,我只是……」一時之間,她想不出該說什麼。
「只是什麼?」他目光一凝,兩道視線如光束般凌厲地射向了她。
迎上他嚴厲的眸子,她的心不覺一緊。
他有一雙炯炯有神又神采不凡的眼楮,而他的臉龐是霸氣卻又迷人的……
「我……」她知道自己不能功虧一簣,都到了這節骨眼上,她絕對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不要吞吞吐吐。」他說。
平時跟馬匹廝混在一起時,他是個給人溫暖感覺的男人;而當他神情一沉、目光一凝,那陰鷙的戾氣卻駭人極了。
「我……」她喉頭一緊,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見她吞吞吐吐,似有隱情,他不禁嚴肅起來。
難道熊太的懷疑是真的?難道她真的有什麼企圖?櫻花只是匹雜種的老馬,她對櫻花會有什麼意圖?
憊是她以為關在里面的是什麼品種純正、價格昂貴的名駒?
「說啊。」他直視著她,聲線冰冷。
「我只是好奇。」她突然沖口而出,然後很順理成章地編出了一個謊言,「因為那個馬廄只有熊太跟你進出,所以我……」
他凝睇著她的眼楮,像在研判著她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我真的只是好奇。」她強調著,就怕他不相信。
「別太好奇。」他聲線低沉地,「好奇心會害死你的。」
他這句話很江湖味,而那讓千祐意識到一件事,就是……他確確實實是個黑道。
這個人、這個黑道頭子,他偷了櫻花,他……他是害死她爸爸的人?
是嗎?就是他嗎?
一股濃烈的憤恨在她心底醞釀著,漸漸地,取代了她原本的驚懼不安……
「你叫什麼名字?」突然,他盯著她又問。
她揚起低垂的眼瞼,回敬著他的注視。
「我叫小千。」她已經在第一天到駒岳的時候就告訴他了,為什麼他還要問?
他深沉的眸子像要穿透她似的,「我是說……你的全名。」
「做什麼?」她警覺地問!
「熊太對你有疑問,而我也認為你該交代一下,畢竟你現在在駒岳工作。」他說。
他感覺得出她似乎刻意隱瞞什麼,而那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好奇。
「我只是打工的,沒必要查我身家吧?」
「我沒查你身家,但我也不能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待在這兒。」說著,他微微地挺直背脊坐起,「應該不是太為難吧?」
她眉心深鎖,一臉不安。
要是她說出自己的來歷,那豈不是將自己推入險境?
若他知道她是片山雄三的女兒,他會如何對付她?就像殺害她父親那樣地結束掉她的生命嗎?
老天,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人竟會是殺人凶手!
他……他明明有那麼溫暖的眼神及雙手,他明明是個那麼愛馬的人,他……他也是個一夜未眠去找她的戒指的人啊!
「如果你無法交代,我想我只好請你離開。」
「你干嘛強人所難?」雖然明知不能惹惱他,但她還是不服氣地提出抗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為什麼要跟你說?」
「因為你在我這里工作,而你也表現得太可疑。」他毫無妥協余地,非常堅決地道。
「我……我哪里可疑?」她心虛,但只能裝腔作勢地表現出一副坦蕩模樣,「我剛才都跟你解釋過了,不是嗎?」
武次的神情越來越凝肅、越來越陰沉。
只是問她名字,她就跟他討價還價的抗議個不停。她這樣的表現,只是讓他對她更加生疑罷了。
本來他還不是那麼認真想盤查她的底細來歷,但這麼一來,他是非問出個結果不行了。
「你到處都可疑,尤其你這麼神神秘秘的就更是可疑。」說著,他猛地攫住了她的手,「你叫什麼名字?」
迎上他犀利的目光,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其實她只要隨便謅個名字騙騙他就行,但不知怎地,她竟慌張得腦袋一片空白。「我……」
他將臉欺近,近得可以感覺到她身上驚懼的氣息,「你說不說?」
「我……」她唇片歙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蚌地,眼尾余光一瞥,他睇見她戴在手指上的珍珠戒指。
那戒指對她那麼重要,那他就拿那戒指來交換她的回答。
忖著的同時,他抓住了她的手掌,強行地將戒指從她手指上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