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關外塞北漫下第一場大雪時,汴京的人們也才剛套上冬襖,街道上來回奔馳著戴運蔬菜果實的馬車,以供應京城里的人們收藏過冬。
再不久便是立冬,然後是臘八,跟著是交年、過年……
琥珀依然住在西廂房,足不出西院落半步,外面的節慶熱鬧與她毫無關系,她只專心待產,同時忙著整理一些對涅剌古部族人有用的資料,譬如他們也可以種亞麻賣到南方來,或者塞北有什麼珍貴的皮毛、藥材和特產是南方會以高價收購的,價格如何等等。
這些資料她會連同孩子一起交給嘉琿派來的人帶回去,希望能夠幫上族人更多點忙。
放下毛筆,她撐住腰伸了一子,春香立刻過來扶她到床上。
「小姐,整理好了?」
「差不多了,」琥珀捶著腰,最近側腰特別酸,她有預感,應該就是這兩天了。「晚一些時記得請大爺明兒找位賣皮毛的來一下。」
「賣皮毛的?」春香愣了愣。「找那干嘛?小姐要買皮毛嗎?」
「我買皮毛干嘛?」琥珀嗔道。「我是要問問他們皮毛的價格如何?順便問問他們有沒有興趣直接和塞北那邊交易,這可省得一筆中間商的剝削。」
「哦!」見琥珀捶個不停,春香便要她躺下。「還是我來幫你捶吧!小姐。」
琥珀小心翼翼地側躺下,邊喃喃自語道︰「這回比上回酸痛百倍不只,應該是個男的吧?」
「小姐想要個兒子?」
「那當然,我已經有個女兒了呀!」
「可是,小姐,」春香遲疑了下。「等孩子的爹派人來把孩子抱走,您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不是嗎?」
琥珀維持了好一會兒的緘默,然後才幽幽低語道︰「我可以想象啊!只要記得他爹的樣子,我就可以想象兒子的模樣了。」
「小姐,您這樣惦著孩子的爹,他卻沒想到要設法來接您回去,這不是很不公平嗎?」旁人忍不住要為她打抱不平一下。
「我說過,那是不可能的事,」當事人反倒很能了解,並接受這個事實。「無論他怎麼做,背後都綴著整個女真族的安危,他不能不顧,若是他真不顧,我反倒會覺得他太無情,拿整個女真族的安危來換我一個,我更過意不去。」何況她又這麼丑陋,更不值得為她做這麼劃不來的生意。
不甘心地噘了半天嘴,春香才不情不願地咕噥,「那小姐真要嫁給大爺嗎?」
琥珀沒有回答她,好似已經睡著了。
「好吧!就算小姐不得不嫁,可是這會兒也不會是正室夫人了,因為老夫人反對,說再嫁的女人沒資格頂上那個位置,所以……」春香扁著臉哼了哼。「小姐最多只能作妾夫人,這樣小姐也甘心嗎?」
琥珀還是沒吭聲。
「而且啊!您也知道,大爺對侍妾們都好殘忍的,前些日子四姨娘還被大爺一腳踢掉了肚子里的胎兒呢!」
「春香。」琥珀終于開口了。
「是,小姐?」
「賣皮毛的最好讓他晚兩天再過來。」說的卻與春香的話連邊也搭不上。
「為什麼?」
「因為我要生了。」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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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抵在宋京是非常盛行的武技,宮中還特別將膂力過人的強手組成一支隊伍,叫做內等子。
內等子平時為宮廷宴會和宴請使臣時作角抵表演,並展示劍棒技藝;皇帝外出時,內等子則在御前擔任警衛;宮內每旬也都有內等子的檢閱格斗,表現特別突出的,皇帝亦會給予賜賞。
新任的角抵十將(類似教練)大鷹便是皇帝特別賞識的角抵高手,他是由另一位十將在瓦子(市集)里挖掘出來的好手,據說他未曾有過敗績,加入內等子之後也沒有任何人能制伏他,甚至連沙場武將都敵他不過,每回看他表演俐落的角抵技藝,皇帝最是龍心大悅,最後還讓他跳級升上十將。
雖然他臉上的疤痕很可怕,但當皇帝一得知那疤痕是野熊的爪痕,而且那只野熊最後也被他打死了,皇帝不但不嫌惡,更是欽佩萬分,自此而後,除了後宮之外,皇帝時時刻刻都讓他跟隨在身邊,儼然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不少心思靈巧的官爺們已經懂得要巴結他了。
「大鷹。」
「卑職在。」
延福宮是宮城外的獨立宮區,皇帝從容不迫的游幸玩樂一般都是在這兒。此刻,皇帝便以一種非常悠哉的姿態閑坐于明春閣,漫不經心地眺望遠處的竹林。
「听說你是到都城里來找妻子?」
「是。」
「你只有她一個妻子?」
「是。」
「你一定很疼愛她。」
「卑職愛之若命。」
「是嗎?」皇帝輕嘆。「其實朕的皇後也是個好女人,不但仁德賢慧,而且謙恭儉樸,倘若朕也出生在民家,朕想也會守著她一個妻子便夠了。」
大鷹保持沉默。
「偏偏朕是一國之君,三宮六苑是體制,難得皇後能不驕不妒,持平對待各嬪妃,朕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只要皇後有所要求,朕便會盡量如她所願,以彌補朕不能專情于她的虧欠。」
大鷹依然不語。
「可惜她生性少欲,對朕幾乎沒有任何要求,朕倒不知該如何補償她才好。」
大鷹仍舊無言。
「你的妻子會對你做何要求嗎?」
「會,但她的要求多半是為卑職著想。」
「啊!那她也是個好女人-?」
「是,卑職以為普天下再也沒有比她更好的女人……當然,除了皇後與皇太後之外。」
筆帝失笑。「朕看你後面追加的部分是言不由衷的喔!」
「卑職不敢。」
筆帝笑著搖搖頭。「你有孩子嗎?」
「一兒一女。」
「孩子在你身邊?」
「不,卑職的兒子在他娘親那兒。」
「咦?你還沒找到……啊!筆後來了。」
筆帝起身迎向皇後,卻見皇後身後還跟著一個瀟灑的中年美男子。
「臣蘇俊彥叩見皇上。」
「是你啊!你是來探望皇後的?」
「回皇上,微臣是替家母送東西來給皇後。」
「什麼東西?」皇帝隨口問。
「皇上,是女人家的東西。」皇後代替表哥回道。
「哦!」皇帝偕同皇後一塊兒坐下。「朕是找皇後下棋來的,你若是不急著走,就和大鷹聊聊吧!」
于是,在太監的服侍下,皇帝便與皇後下起棋來了。一旁,大鷹面無表情,看也不看蘇俊彥一眼,蘇俊彥不禁暗暗咒罵不已。
他一向很懂得利用阿諛諂媚去巴結對他有利的人,特別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但對于大鷹這個高大粗獷的丑男人,他卻是嫌惡到極點,壓根兒沒想過要巴結,甚至連踫也不想去踫上。
美麗的女人,他會不擇手段搶奪到手。
丑陋的男人,他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不過既然皇上都說下話來了,他也不能不遵從,只好勉為其難地扯出-嘴難看的笑,上前和大鷹閑聊幾句。
「十將大人,听說你是從北方來的?」
「是。」大鷹連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蘇俊彥暗里咒罵得更凶狠,表面上卻依然僵持著難看的笑容。
「听說北方的冬天很冷。」
「是。」
如果可以的話,他會親手掐死這個丑男人!
「十將大人娶親了嗎?」
「有。」
再把他大卸八塊!
「有孩子嗎?」
「有。」
剁成肉醬!
「幾個?」
「兩個。」
做成肉餅!
「女兒?」
「一兒一女。」
喂給狗吃!
「好命。」
「……」
「……」
「……」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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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里,都城里開始落下白茫茫的細雪,過了臘八之後,家家戶戶便開始準備過年,到處都可看得到敲鑼打鼓打夜胡的人,多少討點賞錢好過年。
再窮困,年也是要捱著過。
「嘖嘖,小姐,小少爺的爹肯定很高大,瞧瞧小少爺,不過兩個月大而已,看個頭卻有五、六個月壯呢!」
琥珀單手比了一個高度,「哪!他比我高兩個頭……」再拉開兩手比了一個寬度。「有這麼健壯,我坐他懷里比坐太師椅還舒服!」
「好驚人!」春香驚嘆,然後又模模小女圭女圭的臉頰。「想必五官也同他爹一樣吧?」
琥珀笑了,也撫弄著小女圭女圭另一邊臉頰上的窟窿。「一模一樣。」小紙老虎!
「這酒窩好深,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非常非常好看。」琥珀衷心地給予最高的評價。
「他爹一定很英俊。」
「非常非常英俊,」依然是最衷心的評價。「雖然他臉上有兩道疤,不過那只會使他看上去更勇猛。」
「臉上有疤?」春香驚叫。「那不是很丑?」
「才不會呢!」琥珀立刻駁回對方的污蔑。「而且那是為了救他爹才會被「老爺子」……呃,不,是被熊抓傷的。」
「熊?!」春香拉出顫抖的尖叫。「是那種……那種很凶猛的熊?」
「對啊!而且剛冬眠醒來的熊比平常時候的熊更凶殘百倍喔!那一回,夫君跟他爹一踫就踫上了兩只剛冬眠醒來的熊,夫君跑得快,一溜煙就逃掉了,可是他爹沒來得及逃,他毫不猶豫地轉回頭去救他爹……」
琥珀嘴里說得驚險萬狀,精采萬分,心里卻狐疑不定,嘀咕不已。
為能早點和她成親,在她生產翌日,蘇俊彥就立刻派人去通知孩子的爹,到現在都兩個月了,就算路途再遠,爬也該爬到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接孩子呢?
是他那邊的戰爭尚未結束,所以抽不出人手來接孩子嗎?
不會是他不要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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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平民百姓或皇宮內苑,元旦都是盛大的節日,在這前後,鄰國友邦都會遣使來賀元旦。
佔城國使者也來了。
他們不但來了,而且還獻上一頭馴虎以討好大宋皇帝。
起初,皇帝大爺自然是避得遠遠地眯眼看,然而見那馴虎人耍弄老虎好似耍弄一頭小貓咪似的,皇帝大爺越看越是有趣,忍不住越靠越近,想著要看更清楚一點。
敗不幸的,就在皇帝大爺不知不覺站到老虎面前,甚至不知死活的想模模它之際,冷不防地,宮外突然爆出一聲炮竹響,那頭馴虎霎時被駭得狂性大發,血盆大口一張便往皇帝大爺那支瘦伶伶的頸脖子上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當大部分人都嚇得動彈不得,少部分人自顧自拔腿往外逃之時,只有大鷹不慌不忙地一把將皇帝大爺推到身後,左臂一伸讓老虎咬住,然後握緊右拳使盡全力擊向老虎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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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抱走孩子的是哈季蘭與達春。
他們什麼也沒說,甚至一點表情也沒有,對于琥珀辛辛苦苦整理出來的資料,他們也只是順手拿走再點個頭就走人了,冷漠得教人心寒。
不過沒關系,她不在意,只要知道他們都平安無事就好。
「可以開始準備成親了吧?」
「隨便你。」
蘇俊彥凝注她片刻。
「我會讓你正正式式成為我的,誰也否定不了!」
一般納妾是不需要正式拜堂成親的,從後門丟進去就可以了,但蘇俊彥和蘇老夫人交換條件,他可以不收琥珀為正室,但堅持要拜堂成親,正正式式的讓琥珀屬于他。
「我說了,隨便你!」琥珀的態度非常漠然,擺明了她根本不在意他想干嘛。
蘇俊彥蹙眉又睇視她半晌。
「琥珀,雖然我的歲數是多了你一些,但我自認憑外表絕對配得上你,為什麼你竟然寧願選擇跟一個野蠻人吃苦受罪,卻不願意跟我過養尊處優的日子呢?」
琥珀連連眨了好幾下眼,好像很意外會听到他這麼問。
「因為他是個好人,而你……」
「是壞人?」
「不……」琥珀嘲諷地哼了哼。「你根本不是人!」
蘇俊彥的臉色陰了一下。
「為什麼?因為我沒有給你選擇的機會?他不也一樣沒有給你選擇的機會?」
「錯,」琥珀搖搖頭。「在我與他之間,是他沒有選擇的機會,而不是我。」
「什麼意思?」
「是我挑中他,而不是他選擇我。」
蘇俊彥錯愕地呆了呆。「是-挑中他?」
「對,是我挑中他,而他沒有拒絕的機會,但他仍然對我很好,雖然他表面看上去是個粗獷又霸道的男人,其實溫柔體貼更有耐性,對我而言,他只是一只紙老虎,會喳喳呼呼的對我怒吼,卻從不曾傷我半根寒毛。」
任何男人被她挑上,會拒絕才怪!
「我會建議娘對你更嚴厲更凶狠一點,只是要讓她高興而已,並不是真希望她對你那麼嚴格,我更不可能那樣對你,一切都只是說著讓她安心罷了-知道,她很嫉妒。」蘇俊彥耐心地解釋。
「嫉妒我?」琥珀更意外了。「她為什麼要嫉妒我?」
「因為我是她的獨子,」蘇俊彥老實說道。「而我又對你這樣執著,她害怕我被你搶去。」
「我搶你干嘛?」琥珀月兌口反問。「話說回來,你又為何對我這般執著?」
為何?
蘇俊彥貪艷的眼凝注在琥珀那副麗質天生,令人神魂顛倒的絕色姿容上,心中妒恨死了那個先他一步佔有琥珀的男人,他不屑已是殘花敗柳的女人,卻怎麼也舍不下已為別的男人生下兩個孩子的琥珀。
他為何對她這般執著?
因為天下美女比比皆是,卻沒有一個及得上琥珀那足以顛倒眾生的國色天香。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藏在府中,沒想到反倒因此差點失去她,他絕不會再犯下這種錯誤。想想當今皇上並不貪戀,也許他應該請皇上主婚,最好再賜她個名號,這樣就沒有人敢跟他搶了。
屆時,即使是娘親也無法反對讓琥珀成為他的正室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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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像他,卻比他清秀得多,特別是臉型、眉毛和鼻子,還是瞧得出兒子娘親的輪廓。
「酋長大人,這孩子長大之後,恐怕會迷死咱們女真族所有女孩兒家呢!」
「我同意!」達春衷心贊同。
嘉琿沒出聲,貪婪的眼光顧著流連在白白胖胖的兒子身上。
「還是我來抱吧!酋長大人,您手傷了不方便。」哈季蘭勸道。
「這是小傷,不礙事。」嘉琿堅持讓孩子繼續躺在他懷里。
「手都差點咬斷了還不礙事?」達春咕噥。「這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斷成好幾截了!」
「你是在說你嗎?」嘉琿揶揄道。
達春舉起自己的手臂瞧了一下,聳聳肩。「大概是吧!」
嘉琿失笑,哈季蘭欲言又止地瞅住他片刻。
「呃,酋長大人,哈季蘭能不能請問一下,您究竟打算什麼時候才要把夫人搶回來呢?」
笑容悄然消失,嘉琿瞥她一眼,又回到兒子身上。「快了。」
「最好是。」達春嘀咕。「咱們在這兒整整熬了九個月,為的不就是這麼一天,可憐我已經快熬成粥了。」
這回換哈季蘭失笑。「咱們也不是白熬的呀!听听我們的漢語,我敢說整個女真族里,再沒有人說的比我們標準了。」
「他更厲害!」達春拿大拇指比住嘉琿。「他連漢字都會了,不但會看,還會寫,這才真叫厲害!」
「說的也是。」頓了頓,哈季蘭又低聲咕噥,「不曉得村寨那邊怎樣了?」
「安啦,安啦!」達春滿不在乎地說。「有阿克敦在,擔心什麼?他雖然老實了一點,卻比我穩重得多,村寨交給他比交給我可靠多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嘉琿語氣調侃。
達春又聳了聳肩。
「我擔心的倒是蘇勒,他是夠聰明,但打仗,他真的行嗎?」
「行!」嘉琿肯定地頷首道。「雖然他沒有帶領族人打仗的經驗,但他善謀略,也親身經歷過戰爭,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就沒問題啦!」達春輕輕松松地蹺起二郎腿晃呀晃的。「我們只要把夫人接回去就行了。」
嘉琿點頭,再輕輕喟嘆。「我倒是沒有想到,我這樣扔下戰場上的族人跑到南方這兒找妻子,不僅族人們能夠諒解,就連其他氏族的族人也同樣支持我,堅持不讓我辭去酋長之位,我真是慚愧得很!」
「有啥好慚愧的呀?那是你過去做的足以讓他們如此擁戴你啊!」達春不以為然地反駁。「還有啊!听說你不在村寨里時,夫人還特地跑到黃龍府去高價禮聘了一位漢人大夫上咱們那兒長住……」
「她居然跑到黃龍府去了?」嘉琿又驚又怒地低吼。
「夫人是蒙著面紗去的,」哈季蘭忙道。「雖然在那位大夫面前不小心掉了一回,但哈季蘭保證再沒有其他人瞧見夫人的容貌。」
「在那位大夫面前不小心掉了一回?」達春滑稽地咧了一下嘴。「我看那位大夫不是為高價到咱們那兒,而是迷迷糊糊地被夫人牽著鼻子走的吧?」
炳季蘭抿唇憋住笑。「是……是那樣,一路上那位大夫都只呆呆的望著夫人的背影喃喃道︰「好美!懊美!」,就這樣傻傻地到了村寨里,他才驚訝地說︰「這是哪里?我為什麼會跑到這里來?」,當場笑翻了一地人!」
也笑翻了達春。「就……就猜到是這樣!」
「那位大夫是好人吧?」嘉琿謹慎地問。
「沒問題,」哈季蘭毫不猶豫地回道。「我們一再打探又打探,最後才敲定他是最好的,醫術好,醫德也好,看上去就像阿克敦那樣忠厚得很。而且當我們請求大夫也上其他氏族去出診時,他也很樂意地一口答應……」
「我看是夫人做的請求吧?」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炳季蘭頷首。「夫人說什麼,那位大夫就同意什麼,所以我們都會請夫人去向大夫開口。」
「他也到其他氏族去出診過了?」
「好多回-!領著大夫去的人也特別通知各氏族,以後有什麼病病痛痛,盡避往村寨里通知,大夫會盡快去出診。」
「恐怕那是頭一位願意到女真族來住診的大夫吧!」達春喃喃道。
「就我所知,的確是。」嘉琿若有所思地說。
「所以說,咱們真是少不了夫人呢!」
達春連連點頭。「是啊!憊真是少不了夫人呢!」
嘉琿嘆息。
「我更少不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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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殿里,皇帝認真地目注大鷹。
「你的手,好些了吧?」
「卑職受過更重的傷,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大鷹恭謹回道。
「可你救了朕的命,這可不算是沒什麼大不了了吧?」
「那是卑職的職責。」
「瞧你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朕卻不能這樣就算了。」
「有何不可?」
筆帝笑著搖搖頭,然後低嘆。
「你既不要賞賜,也不要升官,朕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大鷹盯住地上片刻。
「倘若皇上執意要賞賜卑職,就請皇上幫卑職要回妻子吧!」
筆帝听得一呆。「呃?你的妻子?」
「是,皇上知道,卑職是到京城里來尋找妻子的。」
筆帝若有所悟地啊了一聲。「難不成你的妻子是被漢人帶走的?」
「是。」
「她為什麼肯乖乖跟人家走?」言下之意不無他的妻子有可能是自願的。
「帶走卑職妻子的人威脅卑職的妻子,如果她不跟他走,他有辦法讓卑職的氏族人毀族亡。」
「好卑劣!」皇帝忿忿道。「那麼你找到妻子了?」
「找到了。」
「好,朕保證會幫你要回妻子!」
大鷹立刻跪地叩謝。「卑職叩謝皇上恩典!」
「別謝了,起來吧,起來吧!」皇帝揮揮手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朕,究竟是誰……」
筆帝問一半停住,因為殿門口匆匆跑進一位太監來通報。
「稟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哦?」皇帝有點意外。「快宣!」
既然皇後娘娘來了,大鷹的問題自然得先擱在一旁。
「臣妾叩見皇上。」
「免了,免了!」皇帝請起皇後,並賜座。「皇後,你難得上這兒找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臣妾想請皇上為臣妾的表兄主婚,懇請皇上恩準。」
抱立于皇帝身後的大鷹雙眸驀然掠過一抹犀利的光芒。
「咦?蘇卿又要娶妻了嗎?」
「是。」
「嗯!蘇卿一向眼界高,想來他看上的女人必有特別出眾過人之處吧?」皇帝純粹好奇地問。
「臣妾的表兄已帶他的未婚妻前來,皇上或許想見見?」
「好啊!就宣來讓朕瞧瞧吧!」
未幾,蘇俊彥便領著一個少女進殿來晉見皇帝。
「微臣蘇俊彥與未婚妻南宮氏琥珀叩見皇上!」
「起來吧!」皇帝好奇的眼不住上下打量跟前的少女。好年輕,他暗忖,至多十七、八吧!配蘇俊彥是不是有點可惜呢?「南宮氏,抬起頭來讓朕仔細瞧瞧。」
琥珀一仰起嬌靨,皇帝雙眼立刻發了直,並月兌口驚呼,「好美的人兒!確實是天下少有的絕色,朕……」
「夫君?!!!」
咦?夫君?她在叫誰?
筆帝錯愕地看著少女一臉不敢置信的驚喜,滿月復狐疑,繼而更驚訝的瞧見美人竟然不顧禮儀地拔腿奔向他……不,奔向他身後,他回身,美人已然投入大鷹懷抱里嚶嚶嗚咽。
「夫君,我好想你,好想你喔!」
大鷹溫柔地環住她,低喃,「我也是。」然後抬眸迎向皇帝驚愕的瞠視。「皇上,她就是卑職的妻子。」-?!!!
筆帝頓時傻住了。
蘇俊彥的未婚妻就是大鷹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