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接到Gina的電話,韓佑月連忙請蘇玉潔幫忙找工讀生代班,隨即招來計程車前往Gina匆忙間留給她的地址。
Gina說她的廣告今天再不開拍,下禮拜就得賠給簽約的廠商一千萬違約金,問題是她交出去的模特兒對方全不喜歡,非得要她找個極具特色的模特兒才行。
Gina左思右想,霍地想起某回在咖啡屋里,曾用手機拍攝幾張佑月的照片,她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將手機拿給對方看,沒想到對方看了之後,便決定要請佑月擔任模特兒,因此她不得不找上佑月求救。
矮佑月就是心太軟,一听到萬一廣告交不出來,Gina就得賠給對方一千萬元──雖然Gina算不上太熟的朋友,但再怎麼說,她總是澤民的朋友,因此她一急,便將自己不拋頭露臉的堅持拋到腦後,連忙趕去找她。
一千萬耶,她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好幾十年才有可能存到那些錢,就這樣白白拱手讓人,心疼啊!
「我的救星,妳可終于來了!」佑月才打開計程車門,Gina便眼尖的靠了過來,主動為她付了計程車錢,然後趕快將她拉下車。「快快快,整組攝影小組都在我公司的攝影棚里等妳了。」
「可是我……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突然要趕鴨子上架,她很怕哩!
「不用心理準備啦,化好妝上場就對了!」將她推進電梯里,Gina一副怕她反悔的猴急樣。
接下來,佑月就像傀儡一樣被抓過來拉過去,一會兒換衣服,一會兒又上妝,弄得她頭都暈了。
「Gina,這衣服會不會太露了?」超大V領耶,好像都可以看到了,她從來沒穿過這麼露的衣服。
「不會不會,有料干麼還怕人家看?有我在妳安啦!」就Gina目測估計,佑月至少也有三十四D,老哥要真娶了佑月,可真是爽死了!
「不會曝光厚?」她紅著臉將領口拉了又拉,別扭極了。
「保證不會!」
在Gina的保證下,佑月硬著頭皮對攝影師傻笑,攝影師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像個乖寶寶似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不到一個小時,那個可能讓Gina賠償上千萬的平面廣告就完成了。
「該死!妳竟然讓她上鏡?!」倏地,一道熟悉的男音傳入攝影棚,讓佑月和Gina同時頭皮一麻。
「Richard?你怎麼突然來了?」Gina再怎麼鎮定,一看到臉色猙獰得像暴龍般的唐澤民,也不免花容失色。
「我警告過妳,不準再打佑月的腦筋,妳是有听沒有懂嗎?」他氣壞了,俊臉一轉,轉向無辜的韓佑月。「還有妳,不是說不習慣拋頭露臉?妳以為妳現在在干麼?拍生活照嗎?」
原以為他可以獨佔佑月的美,加上佑月自己也沒興趣,他還暗爽在心,結果Gina這丫頭竟不知死活的想盡辦法,還是要將佑月送上媒體,教他怎能不怒火攻心?
「我……不是,我只是幫忙……」讓他這麼一吼,佑月也忘了自己還在生他的氣,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說你先別氣行不行?」看了眼好奇的工作人員,Gina知道他不是會在外人面前亂噴火的人,所以拉著他往辦公室走。「來,我們到辦公室談談。」
唐澤民自然也看到一大堆不相干的人早已圍了過來,他不怎麼甘願的朝韓佑月吼道︰「佑月,妳也來!」
「你行行好,讓她先去卸妝好不好?」Gina腦子不安分的轉動著,既然要興風作浪,此時不作更待何時?「佑月,麻煩妳先去卸妝,卸好妝再進辦公室好嗎?」
佑月不安的點了點頭,望著他和Gina離去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頭隱隱冒出些許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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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不出來要賠償一千萬?!」詫異的瞠大雙眼,唐澤民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連這種謊妳都說得出口?」
他是默許Gina稍微為他和佑月的感情「加溫」,可沒想到她說謊就算了,還扯這麼夸張的漫天大謊?!
一個沒有名氣的平面模特兒哪值這麼多錢?要不是佑月太單純,對這個圈子一點都不了解,早就拆穿她的西洋鏡了。
「既然要扯謊就扯大一點嘍,不然佑月怎麼肯來幫我?」Gina認為自己理由充分。「況且我不是說過,漂亮的模特兒我公司多得是,但就是少了像佑月這樣有特色的女孩;也還好佑月這回肯幫我,不然我還是得賠錢給對方的。」對于這點,Gina是真心感激。
「賠就賠啊,要妳賠點錢會死喔?」他瞇了瞇眼,還為了不能獨佔韓佑月而懊惱。「這回幫妳,下回呢?」
「你就對我這麼殘忍喔?賠錢當然會死,會要我的命耶!」她這個哥哥啊,吃軟不吃硬,橫豎來硬的硬不過他,不如就來軟的,最好能軟得像麻糬,她撒嬌的伸手抱住他的腰。「好嘛,沒有下回了好不好?我會盡力再去找新血的。」
所謂兄妹沒有隔夜仇,讓她這麼一撒嬌,唐澤民也沒氣了,只是還覺得懊惱。「妳啊!再給我惹麻煩試試!」
「耶∼∼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听出他話里的不計較,Gina歡愉的在他頰上印下一吻,發出好大一聲「啵」。
任誰也料不到,卸好妝的韓佑月听話的來到辦公室,一推開門便親眼目睹兩人親熱相擁,Gina還熱情的在他頰上留下鮮紅的唇印,頓時,心像碎裂掉的鏡面,碎成片片。
「你們……」她不敢置信的搗著唇,有種誤闖空間的錯覺。
彬許她曾懷疑過他和Gina之間的感情,但就像他之前所說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兩段過往,她也相信男女之間可能存在著純友誼,更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小心眼的女人,因此她從不過問他和Gina之間的關系。
但現在她所看到的是什麼?單身的俊男美女抱在一起,就算沒看到那個畫面,光听見那聲熱情無比的「啵」,也足以讓她心碎。
「佑月。」沒注意她驚惶不安的神情,唐澤民推開Gina,跨一步到她面前。「謝謝妳今天來幫Gina,她答應我以後不會再麻煩妳……佑月?」
矮佑月猛地退了一大步。她的雙手微顫、雙足泛冷,她沒辦法再待在原地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親熱!雖然她和唐澤民還不到山盟海誓的程度,但他這行為足以構成背叛。
他不明所以的企圖再次靠近她,誰知她轉身就跑,臨走前還不忘甩上辦公室的門板,阻去他攬住她的最佳時機。「佑月?!」
「別叫了,人都走了還叫。」掏掏耳朵,Gina納涼的提醒道。
唐澤民愣了下,這才旋身望向Gina。
「她……怎麼了?」
「嗯,沒猜錯的話,她可能以為我跟你──有曖昧,噗∼∼」說到後來,Gina還忍不住噴笑出聲。
「見鬼的曖昧!誰會跟自己的妹妹搞曖味?!」他錯愕,還不能接受現實。
「問題是親愛的大哥,你跟她解釋過我們之間的關系嗎?」揚起絕對惡意的笑,Gina暗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先說喔,我沒提。」
辦公室里突地變暗了,飄來一大片烏雲罩住唐澤民。
懊死!他也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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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佑月沒有叫計程車,也沒打算回店里,事實上她哪兒都不想去,只是沿著大街道孤伶伶的走著。
她會不會太快投入這段感情了?
對他什麼都不了解,只因單純的喜歡他這個人,就和他發展自以為是的戀情──是她笨,Gina都有他家里的鑰匙了,她竟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看不清他們的關系,還一頭熱的將心放到他身上?!笨死了!
漫無目的的走著,布包里的手機好像響了好幾次,但她一點都沒有接听的,任由它響去。
走著走著,還踢到石頭跌了一跤,但她好像沒了痛感似的繼續走,走到腳酸了、痛了,她才發現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轉暗了。
「咕嚕∼∼」
肚子咕嚕咕嚕叫,餓了,她卻沒有任何食欲;放眼望去,公車站牌下有排公共座椅,她走了過去,緩緩扶著椅子坐下。
真慘!長到這年紀沒交過男朋友,頭一回剖了心交往,就「遇人不淑」,往後她怎麼敢再嘗試?
家里不是沒催過她,只是一個人上來台北打拚,家里兄弟姊妹又多,天高皇帝遠的,爸媽一忙起來也極容易就忽略了她,她才能安逸的輕松過日子,但誰不想找個好對象?像玉潔、美俐,雖偶爾嘮叨著自個兒的先生,但听得出來她們過得很甜蜜。
天空飄下細細的雨絲,她抬頭望著黑幽幽的天際,沒來由地紅了眼眶。
她不想哭的,可能是雨絲飄進眼里,她真的不想哭的……誰能教教她,如何才能不再想他?
她不禁將臉埋進手掌里,獨自品嘗著帶有苦味的濕意──
「佑月?是佑月嗎?」兩雙腳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趙珍珠急呼呼的模模她的頭,直到她揚起淚濕的秀顏,連忙心疼的摟了摟她。「老天爺,終于找到妳了!」
「伯母?」她愣住,忘了臉上還掛著淚滴。
「我們回去吧,大伙兒找了好幾個小時,先回去報平安。」唐季春蹙著眉,瞧她白兮兮的小臉也覺得不舍極了。
「伯父?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找她做什麼?他們應該去找Gina才對,如果他們想找的是兒媳婦的話……
「妳啊,也沒弄清楚就莽莽撞撞的跑掉,妳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小心的審視著她,唐季春發現她的膝蓋磨破了。「膝蓋怎麼了?哎呀!血都干了!」
「一點小傷不打緊的。」她就是弄得夠清楚、看清了現實才跑的嘛,這兩個老人家才是沒弄清楚的一方吧?「很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回家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好,那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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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滯的坐在唐澤民家的客廳,她被眼前的情況給搞糊涂了。
原以為唐家夫婦好心送她回家,誰知這兩位長輩不由分說的將她載往唐澤民的住處,而且全然不給她變更路徑的機會,害她這完全無法掌握到方向盤的人不知所措。
包教她糊涂的是,唐澤民在家就算了,為什麼連Gina都在?他們是準備看她笑話的嗎?
「好了,人找到就好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來跟她談。」唐澤民見到她就安心了,嘆了口氣將前來幫忙尋人的家人們送到門口。
「好好說啊,千萬別亂發脾氣喔。」趙珍珠不放心的叮囑道。
「爸媽,走了啦!」Gina按開電梯,不打算浪費小倆口「溝通」的時間。
待一行人終于離開唐澤民的住處,佑月還處于發呆狀態。
「妳跑哪去了?為什麼都不接我電話?」不舍的看著她蒼白的小臉,還有膝蓋上那怵目驚心的傷口,他的心都擰了。
苞Gina風流快活就夠了,何必找她?
她沈默著,打定主意不回應他任何問題。
「妳說說話好不好?」他蹲在她身邊,揚高臉凝著她。
她搖搖頭,依舊不語。
唐澤民深深凝著她,未幾,淺嘆口氣。「妳坐一下,我去拿點水幫妳清傷口。」
趁著他去找水的空檔,她原想蹺頭閃人的,但膝蓋的傷到這時候才覺得痛,而且後腳跟也磨破了,動一下痛得她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哪還敢亂動?
「來,別怕,我會輕一點。」很快的,他端了盆水回到她身邊,並用尾指拎著一只醫藥箱,蹲下來仔細為她清理掉膝蓋傷口的沙石和干凝的血塊,邊清理還邊叨念道︰「我知道妳氣我,可是妳生氣之前也先問清楚嘛,看妳跌成這樣,多不明不白?」
小心的在她的傷口貼上OK繃,他伸手模模她冰涼的臉。「去洗個澡好不好?妳看起來糟透了。」
是啊,當然糟,就算不糟也比不上艷冠群芳的Gina!她負氣的暗忖,搖頭拒絕他好心的建議。
「我代Gina跟妳說聲抱歉,這回她真的玩過火了。」既然她說什麼都不開口,那麼就由他來打破沈默,畢竟造成她誤會的是他,被埋怨也是應該的。「我一直忘了告訴妳,Gina是我妹妹,親妹妹。」
丙然,驚訝立即爬上她的眼,她驚疑的撫著胸口,懷疑自己的耳朵犯了听障!
「沒騙妳,騙人的是小狽。」他起身到房里拿了本相本出來,攤在她腿上。「妳看,這是我跟Gina小時候的照片,看清楚,別又誤會了。」
目不轉楮的看著相本里的照片,越看,她眼底的迷惑越深。「這真是你跟Gina小時候的照片?」
「是啊,妳要是不相信的話,我還可以叫我爸媽去申請戶口謄本給妳看。」這可夠誠意了吧?他絕對沒有欺騙她的意思,一點都沒有。「其實我跟Gina的輪廓都沒太大的改變,妳應該看得出來才對。」
倘若Gina是他的親妹妹,她這醋不就白吃了?
沒弄清事實就自個兒傷心得半死,還不顧形象的掉頭就走,這會兒他不認為自己是小心眼才怪!不過……
「為什麼你以前不說清楚,Gina是你的妹妹?」她總有合理懷疑的資格吧?
「我爸媽在我們小時候就到加拿大去打拚,留我跟Gina在台灣讓阿嬤帶,等他們賺足了錢才把我們接過去,所以我們一直互稱對方的名字,也沒想到該向人解釋,以為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系。」別再提了,他也很懊惱好嗎?
「真的是我誤會了?」她不死心的再一次確認。
「我發誓。」他忙舉起手掌,指尖朝天,看得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兄妹之間有那種舉動是不尋常了點,不過他們在國外住了那麼久,作風自然比台灣人熱情許多,況且這種事又不能亂騙,所以她選擇相信。
「對嘛,這樣笑一笑多好?」他放心了,終于露出笑容。「以後多相信我一點?嗯?」
「嗯。」她害羞的低下頭,注意力重新回到相本,未幾,突然古怪的睞他一眼。「喂,這明明跟你放在相框里的照片的小男孩是同一個人嘛!我記得你說這個男孩是你表姊的兒子,怎麼這會兒又變成你了?」
唐澤民窒了窒,全然忘了之前撒的謊,被她這麼一提才霍然想起。
「欸……妳知道,親戚間總會有點像的嘛!」慘慘慘,他什麼事都能對她坦白,唯有小時候欺負她那件事,他沒臉提呀!
「是嗎?」她瞇了瞇眼,蹙眉想了又想,總覺得照片里的男孩眼熟得緊。「我真的好像在哪里看過……」
「欸,別想了,去洗個澡好休息了。」被她這麼一折騰,他也累了,只想趕快賴在床上裝死。
「等等,我好像快想起來了。」她的眉心幾乎蹙成一條線,一副快想破頭的樣子。
他暗自申吟了聲。「拜托妳別想了好不好?快去洗個澡好睡覺了。」趕緊收起她腿上的相本,就怕她當真回想起來,面子掛不住啊!
「你很奇怪喔。」狐疑的瞇起眼,她的懷疑在心里擴充成無限大。「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怎、怎麼可能?我哪會有什麼事瞞妳!」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手上的相本差點沒拿穩,搖搖蔽晃的。
「你相本那麼急著收干麼?我想再看一下。」問題一定出在相本上,她非得想起那個男孩不可!
「別看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很晚了,我們睡覺好不好?」他苦著臉哀求。
「你亂說什麼?誰要跟你睡覺!」她羞紅了臉。
「呃……不,我是說……妳睡床我睡沙發,還是妳要跟我睡也OK……」
「OK你大頭啦!相本給我!」她伸長手向他要。
「改天看啦,又不會不見。」他後悔死了拿這相本當證據啊!
「不管,給我。」她難得堅持。
「不給,睡覺了。」他也難得拒絕她的要求。
「唐澤民,你不給,我不會自己拿嗎?」她扠腰威脅道。
「別鬧了吧,快去洗澡好睡了。」周公已經下了好幾道令牌召喚他了。
「唐、澤、民──」她氣不過,沖動的起身想追他,沒想到腿才動了下,好死不死牽動膝蓋的傷口,立刻痛得她齜牙咧嘴。「痛!」
唐澤民還在傷腦筋,該把相本藏哪才不會讓她找到,一听見她喊疼,全身的細胞全警戒了起來,忙把相本挾到腋下,沖到她身邊檢查她的傷口。
「看看妳,這麼激動做什麼?」他叨念著,體貼的彎腰吹呼著她的傷。
佑月的心頭滑過一陣暖流,卻嘴硬的數落著他。「還不都是你?」
「又關我什麼事了?」他好心催她早點睡,是她不領情還怪他?!懊心被雷親啊!
「還不是你不給我看相本,拿來啦!」趁著他發愣的當口,她小手一伸,緊緊抓住相本的一角。
「喂,很晚了,別看了!」他的臉綠了半邊,急忙用力和她拉鋸。
「給我!」
「不,睡覺先!」
「給我嘛!」
「喂……」
兩人就這麼一拉一扯的,不曉得怎麼就搶成一團,一個不經意,他失衡的跌進沙發里,正巧將她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