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風鵬特地挑了一個日子與梁綺到「女人、男人」。
坐在高腳椅上,顧風鵬自信滿滿。
促成于叔與梁綺這對佳偶一直是五劍客的目標之一,而現在顧風鵬鐵定很快就可以喝到于叔與梁綺的喜酒。
原因無他,只因天下男人妒意一流。
趁著剛下班,PUB里的人群稀稀落落,特意與梁綺濃情蜜意出現在于叔面前。
怔了怔,于叔恢復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怎麼五劍客就只有你一個人過來?」他打招呼。
「以往大伙都是集體行動,不過今天我和梁姊特地來是有好消息告訴你。」顧風鵬面不改色的觀察他的舉止。
「好消息?」于叔習慣性地擦著酒杯。
梁綺始終垂下睫毛,和于叔是否有望就在此一舉了。
彼風鵬點點頭,答道:「我和梁姊打算訂婚了。」他發誓幾乎看見于叔一閃而逝的表情。
「是嗎?恭喜你們。」于叔淡淡地回答。
「于叔是頭一個贊成的人。」顧風鵬決心再刺激他一次。「事實上,昨晚梁姊在我那里過夜。這次他鐵定那一閃而逝的神情是妒意。他滿意的掩飾住嘴角的微笑。」老實說,和梁姊認識十年,這十年的感情如姊弟,沒想到現在才發現我愛的是梁姊。」顧風鵬故作認真地說。
「是嗎?」于叔神色坦然。「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小小。」
「小小?她回來了嗎?」意識到自己的急躁,他掩飾地輕咳一聲。「她只是事務所里的職員。」
「只有這樣?」
「我們還是朋友。」
「我听見的可不是這樣。」于叔巧妙的把話題移轉、引出顧風鵬的真心。
怔了怔,顧風鵬直覺問道:「小小苞你說了些什麼嗎?」
「你很關心?」
「當然……不是,」他接到梁綺的暗示。「我只是好奇。」
「你大概不知道她回台南是看看有沒有她‘長腿叔叔’的消息吧!」
「意料中事,在她眼里就屬她未曾謀面的‘長腿叔叔’最重要。」顧風鵬吃著莫名的醋意。
「如果讓她找到她的‘長腿叔叔’,你可能就沒有機會了。」于叔故作遺憾。
皺起眉頭,顧風鵬想像著這個可能性。
「他可能只是一個老人。」
「他也可能是個年輕又英俊的小憋子。」于叔補充。
「他可能有妻有兒,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顧風鵬說服自己。
「他也有可能是個單身貴族。」
「于叔,你該不會從小小那里知道了些什麼消息吧?」他先敗下陣來,流露出對小小的關心。
于叔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只是臆測,不必擔心。」
彼風鵬這才發現自己中了于叔的圈套,懊惱不已。
他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
聳聳肩,他故作無奈。「總之,我和小小無緣,對梁姊總得負起責任來嘛!」
他想扳回一城。
梁綺配合地抬起頭,無視于叔驚奇的眼光,嬌嗲道:「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準反悔。」她適時的垂下睫毛掩飾嬌態。
非但顧風鵬楞住了,就連于叔也一時啞口無言。
忍住大笑的沖動,顧風鵬乘勝追擊:「老實說,這就是我們來找你的主要原因之一。」
「什麼?」于叔的眼光仍不可置信的停留在梁綺的臉上。
相識三十年,他第一次見到她嬌柔的模樣。
而對方竟是顧風鵬!
「我想請你當我們的證婚人。」
「證婚人?」于叔只能重復地呢喃道。
他以為他們是做假,沒想到他們來真的。
不!就算把他辛苦經營的PUB賭上,他都不相信梁綺會和顧風鵬在一起。
他絕對堅持自己的想法。
彼風鵬第一次見到向來不慍不火的于叔流露出情感的模樣。
他微笑道:「于叔,你不會不答應吧?畢竟梁姊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如果你不幫忙,梁姊會很傷心的。」
于叔恢復一號表情,淡然說道:「如果有婚禮的話,我絕對幫忙。」
「當然會有婚禮。」
「不可能。」于叔暫釘截鐵。
「為什麼不可能?」顧風鵬揚起眉。
「你和梁綺不配。」
「我們兩個天造地設,是個人見人羨的一對,哪里不配?」
于叔一時說不出毛病來,只是一逕否認。
彼風鵬掛著狡黠的笑容。「難道于叔是因為自己喜歡梁姊,所以排斥我和梁姊在一起的事實?」
于叔立刻否認。「我是個有妻有女的男人,怎麼會……」
「但你妻子已經去世多年……」顧風鵬突然噤聲。
因為他一個不防,被梁綺突然的舉動嚇住了。
于叔也半張著嘴,停下手邊擦酒杯的動作,無法置信的瞪著她。
梁綺當著大庭廣眾之下,一把抱住彼風鵬的頭,熱吻起來。
一時叫好聲不絕于耳。
但她恍若末聞。
只因她無法再度忍受于叔拒絕的言詞,所以她演戲演得逼真,干脆當著他的面將初吻獻給顧風鵬。
她決心孤注一擲。如果還換不來于叔的感情,她決定回日本孤獨一生。
冷眼旁觀的于叔在恢復微許的鎮定之後,一種從未有的情緒突然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頭。
那是妒忌。
他震驚地發現這項事實。
如果不是他向來以他的自制力引以為傲,現在顧風鵬不只會倒在地上,甚至送醫急救也未可知。
仍是無法接受事實,于叔一時之間百味雜陳。
他只能傻楞楞的望著一對麗人熱吻,卻做不出任何舉動……
在角落里,有個相同心境的女孩目睹了這一幕。
小小。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眼前發生的是事實。
她提早一天回台北,卻沒想到親眼看見不該看的景象。
她寧願待在台南,找尋毛叔叔的下落,她也不願看見顧風鵬的新歡。
她難以形容心中那股莫名的刺痛,只明白她不願再看下去。
對于顧風鵬,她始終模不透對他的感覺。
緊抿著唇,她想不動聲色的從廚房樓梯上去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不料被眼尖的于叔瞥到。
「小小?」于叔月兌口而出。
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顧風鵬一听到小小的名字,顧不得這是在做戲,立刻拉開梁綺搭在他脖子上的雙手。
他回頭一望。
小小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甚至眼底有一股憤怒的火焰在跳動著。
她看見一切了,他心虛的想道,直覺地他想坦白一切。
不為其他,只因他不想讓小小誤會他和梁綺之間的關系。
「小小,找到你的‘長腿叔叔’了嗎?」于叔打破沉寂問道。
于叔心情只有「愉快」兩字形容,在仔細觀察顧風鵬極欲辯解的神情之後,他打包票梁綺與顧風鵬之間根本沒有婚禮。
至于為何心情愉快,他不願深想。
小小搖搖頭,沒有發現密切注意她答覆的顧風鵬在看見她搖頭後,英俊的臉龐換上松了口氣的笑容。
「于叔,如果沒事,我想上樓休息了。」她對顧風鵬的存在視若無睹。
「不留下來一塊聊聊天嗎?」于叔微笑道,對情勢逆轉深感有趣。「風鵬,你也一個星期沒見到小小了,不是嗎?」
彼風鵬還來不及吭聲,小小冷淡的聲音就先響了起來。
「不了,今天我不太舒服。」
事實上,她心中一團怒火無處發泄。
眼見顧風鵬狀似親密的摟著梁綺,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受。
似妒似怒。
但她小心的隱藏起自己的感覺。
「你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看醫生?」顧風鵬關切地問,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謝謝你的好心,顧先生。」
「看來我們又恢復‘戰爭’時期?」他半是苦澀的說道。
「我不懂你的話。」她來回看了他和梁綺一眼,說道:「恭喜你們。」
她特意說得大方、真誠。
「小小,你別誤會,」梁綺忍不住解釋:「我和風鵬之間沒有什麼的。」她不想因為她而拆散風鵬和小小這對冤家。
「其實梁綺昨晚是在風鵬家過夜的。」于叔突然插進一句。
「于叔!」風鵬瞪著他。
聳聳肩,于叔悠閑地擦著酒杯。
小小的臉色迅速染上一抹憤怒的紅暈。
「小小,你听我解釋……」
「你並沒有足夠的理由需要向我解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小小鎮定的回答:「希望很快就能喝到你跟梁姊的喜酒。」
「小小,我和梁姊之間純粹……」
「我不想听。」小小不耐煩地說道:「你的事與我無關,我沒有必要站在這里听你說話。」
怔了怔,顧風鵬的臉色好不到哪里去。「也許你說得對。畢競你有你的‘長腿叔叔’,而我也有梁姊了,不是嗎?」
「沒錯。」
「我希望你早日找到他。」
「謝謝。」
「到時候,你就可以以身相許了,不是嗎?」顧風鵬握緊雙拳。
為爭一口氣,小小昂起頭望著他,「你說得沒錯,我嫁毛叔叔是嫁定了。」
「這輩子非他不嫁?」
「沒有他,我寧願獨身一輩子。」
「萬一他有老婆、有孩子……」
她打斷他:「我不在乎。就算天底下男人都比我的毛叔叔優秀,我仍然會選擇他。」
「小小……」梁綺想說話。
「很好,」顧風鵬簡直是震怒。「你就嫁給你的毛叔叔吧!就算他斷手斷腳,是個傷殘人或是一臉白胡的老人,你都嫁給他吧!」
「我正有此意。」
輕咳數聲,于叔淡淡地介入兩人的爭吵之中。
「你們吵夠了吧?」
「沒有。」他們異口同聲答道。
「是嗎?也許你們該轉移陣地。」于叔向來對女性禮讓三分。「其實風鵬也是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沒有必要跟小小斗到底吧?」
「于叔,我不是小阿子了。」小小抗議。
「我懷疑你的什麼毛叔叔根本是想為自己找個新娘。」顧風鵬口不擇言。
他實在無法想像小小嫁給其他男人的模樣。
他沒有注意到梁綺想笑出聲。
「你在胡說些什麼?!」
終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火了,他有些後悔。「對不起,小小,我只是一時太過激動,所以……」
他不想弄僵苦心跟小小建立起來的友誼。
他願意退一步海闊天空。
小小的友誼比什麼都重要,必要時,他甚至可以收起他天生的火爆脾氣。
小小抿起唇。「我不準任何人侮辱我的毛叔叔。」
「好,我會謹記在心。」他半是自嘲地說。
暫時休戰了似地點點頭,小小朝于叔說一聲:「我先上樓了,于叔。」
她抬起下巴,像莊嚴的公主走過顧風鵬面前。
彼風鵬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她上樓。
「很沮喪,是不是?」于叔淡淡地笑道:「追女孩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有個性的女孩。」
「謝謝忠告。」在于叔面前,他無須再偽裝。「對不起,梁姊,我沒能……」
梁綺無奈地搖著頭。「這不是你的錯。誰都沒有想到小小貶突然出現,你對小小的感情似乎不像上回你說得那樣輕描淡寫。」
彼風鵬根本不承認。
「我只是以一個關心員工的身份去關心小小。」他強調。
「你向來是個情感遲鈍的男人。」于叔評論道。
「我不懂。」
「將來你有的是苦頭吃了。」
等顧風鵬半是不解半是懊惱的離去之後,梁綺盯著手握的杯子。
「你不問我和風鵬這樣做的用意何在?」
「你們只是想開開玩笑罷了。」
「是嗎?」對于于叔的不願面對,她也只有嘆無奈。
彬許這是命中注定她梁綺終是與于叔無緣吧,她半死心地想。
她決心回日本就此獨身一輩子。
但在此之前,她強打起微笑,不想讓于叔看見她傷心的模樣。
「風鵬和小小敗配。」
「可惜有小小的‘長腿叔叔’在其中作梗。」于叔惋惜道。
「我倒認為那只會撮合他們。」梁綺淡淡的微笑著。
「因為風鵬吃醋?」于叔很高興話題被轉移了。
「不。」
于叔觀察她好半晌。「你知道某項關于他們的秘密?」
「想知道嗎?」
「迫不及待。」
「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但你必須答應守口如瓶。」
看著梁綺神秘兮兮的模樣,他的好奇心真正被撩撥起來了。
停下手邊擦杯的動作,他全神貫注,微微傾向前。
「你明白我的為人。」
梁綺眨了眨眼,趁這個機會她靠向于叔的耳邊。
三十年來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他。
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她的心開始加速。
「梁綺?」
她有些暗罵他毫無知覺,但揚起的眉卻流露出她的得意。
「你想知道能令風鵬吃醋的男人到底是誰嗎?」
「你知道小小的‘長腿叔叔’是誰?」
她微笑地點頭。
這回就算于叔想按捺住那顆浪漫的心也無法克制了。
他想知道一切的原委,包括小小的神秘叔叔。
他仿佛回到年輕時大孩子般的期盼地看著梁綺。
「他到底是誰?」
翌日,小小罷到公司不久,接了一通電話的李組長立刻叫小小餅去。
他對員工向來一視同仁,對小小仿若親生女兒般疼愛,此刻嚴肅擔憂的神色卻讓小小不安起來。
「組長找我有事?」
李組長輕咳一聲,仿佛在思考措詞。他說道:「小小,連老板來了一通電話。」
小小沒有回答,因為她等待著下文。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事務所里職員都看得出你休假之前跟顧老板相處不好……」
小小抱著公文,耐心地等待著。
「我不應該指派你過去,但這是連老板的命令,所以,小小……」
李組長認為這不是項好差事。畢竟小小苞顧風鵬之間曾有嫌隙存在,但他又不能違背連雲濤的命令。
他只希望小小能暫時放下對顧風鵬的惡劣印象。
「組長有事拜托我?」
他點點頭。「是一件私人事件。本來我打算親自去探望他,但是連老板……」
小小停頓半晌思緒。「有人病了?」
李組長點頭。「是顧老板……」他來不及說完,就听見一聲巨響。
小小背里抱的公文全散落一地,但她毫無知覺。
她的意識只停留在一個點––
彼風鵬病了。
她的臉色驀地發白。
她沒想到昨晚看起來無病無痛的男人會在一夜之間病倒。
但她更震驚這項消息帶給她莫大的沖擊,仿如一顆心被無情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小小?」李組長擔心眼前的女孩即將倒下。
緊抓住僅存的神智,她焦灼的抬起頭,急切地問道:「他還好嗎?不是很嚴重吧?昨晚他整個人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病倒了呢?是什麼病?哪家醫院……」
她顫抖的雙肩被李組長按住。
「小小,鎮定點,這麼多問題我一下子無法回答你。」
「現在他在哪里?」小小慘白了一張臉問道。
李組長立即抄給她一份地址。「這是顧老板的家,也許你願意去看看……」
他話未說完,小小就匆匆拿著地址離開。
她心中只留下一個念頭––
親眼看見顧風鵬無恙。
搖搖頭,李組長只好認命地撿起那些公文。
他早該知道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他只嘆一雙老花眼沒有早些時候看出來。
因為小小謗本已經愛上顧風鵬。
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不消半個鐘頭的時間,小小就出現在顧風鵬的家門口。
這半個鐘頭里,她仿佛度日如年,一顆腦袋淨往壞方面想去。愈想心愈驚、愈想臉愈白,嚇得計程車司機差點沒有轉向醫院。
按下電鈴後,她勉強按捺住性子等待。
連雲濤很快就出來應門。
他一見到小小,立即發現他不必裝出訓練多時的驚訝,就能目瞪口呆的望著她。
「小小,你不舒服嗎?」他望著她沒有血色的臉蛋。
「顧風鵬呢?他還好吧?」她強忍住沖動。
「原來你是來看風鵬的。」他打開門讓她進來,得意的微笑一直掛在他的臉上。
「小小,很久不見了,休假愉快嗎?」他隨意道。
「還好。」她東張西望。「顧風鵬還好吧?」她再度問道。
「他睡著了。」連雲濤面不改色的撒謊:「醫生說他差點與肺炎結緣。」
小小睜大眼楮。「肺炎?」
「他心情不佳加上昨晚淋了場及時雨。」
事實上,昨晚顧風鵬是喝醉倒在門口一夜受涼,直到早晨出門才發現他的存在。
只是一點小靶冒,連雲濤卻故意加油添醋。
這全是為了顧風鵬著想。
「及時雨?」小小眉間打起皺褶。「昨晚有下雨嗎?」
「可能是你睡著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吧!」他面不改色的圓謊。
小小不安起來。「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求之不得,」他咧嘴笑著,「不過他已經睡著了。」
他帶領她到自己的房間。早晨因為顧風鵬半醉不醒,迫于無奈,連雲濤只有先將他移至最近的房間。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日後陰錯陽差的罪魁禍首。
他輕輕打開關掩的門,然後功成身退的悄聲離開,讓這一對冤家獨處。
小小站在門口,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顧風鵬。
她立即感到心疼起來了。
一夜未刮的胡髭讓他多了一股憂郁的氣質,一雙合上的眸子讓他看起來脆弱不少,活像年輕的大男孩般令人心疼。
敗難想像他是平日的顧風鵬。
那個時而體貼,時而爆躁的顧風鵬。
她小心地不讓足音響起的走近他。
一股心疼迅速蔓延全身。
倏地一雙漂亮的眸子警覺的張開。
「小小?」風鵬驚訝不少。
他以為是夢。
一場美夢。
他掙扎地想爬起來,馬上被小小半強迫的推回去。
「你還是躺下來好好休息吧!」她輕輕說道。
彼風鵬楞了一下,但仍听她的話躺回床上。
如果他記得沒錯,昨晚他們還是劍拔弩張的場面,而現在他卻面帶擔擾的站在他面前。
他不僅吃驚,更是不解。
不過不可否認的,他十分珍惜與小小休戰的時刻,即便他不明白個中原因。
「你吃過藥了嗎?」小小溫柔的聲音引回他的思緒。
怔了怔,顧風鵬有些茫然失措。「吃藥?」
他只是心情不佳,昨晚受了點涼,干脆請假休息一天,並沒有嚴重到吃藥的地步。
小小認為他已經神智不清了。「連大哥說你差點得肺炎。」她提醒他。
「肺炎?!」他喊道,但看見小小困惑的眼神,想到連雲濤,他似乎開始了解一切了。
他必須把握機會,他想。
裝出病懨懨的模樣,他故意虛弱的嘆口氣。「小小,你願意休戰嗎?」
她想起梁綺。「也許我應該找梁姊來照顧你。」
「梁姊愛的是于叔,」顧風鵬找到機會解釋。「昨晚的裝模作樣全是做給于叔看的。」
小小背疑地看著他,「你不必向我解釋。」
彼風鵬為這句話怔住了。
他何必向小小解釋原委?
他想起自從第一次見到小小起,他就在乎她的想法、在乎她的一切,赤果果的事實已經毫不保留的展現在他眼前。
老天!他根本愛上了駱小小。
他滑稽的表情令小小不解。
「顧風鵬,你還好吧?」她關心地問。
隨著問話,顧風鵬的眼楮移到小小必切的臉上。
他一一列出她的缺點。
嚴格的說,她一點也稱不上是美人。
她的個性頑強而不易妥協。
餅于情緒化的舉動常常讓人措手不及。
但他就是愛上了她。
彬許她不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但在長時間的相處下,他卻認為她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可人的女孩。
彬許她的個性頑強而不易妥協,但一顆心卻善良、體貼。
彬許她過于情緒化的舉動讓人措手不及,不過他倒認為那是純真的表現,比起那些世故、圓滑的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總之,他是徹徹底底地愛上了駱小小,包括那一連串的缺點與隨之而來的優點。
這項認知令他吃驚又心喜。
他愛上了小小。
幣著微笑,他看見小小緊張的神情。
是的,他一直以為他未來的新娘會是溫柔、賢淑的好女孩,沒想到小小卻與這些條件完全搭上了邊。
但他就是愛她。
無論她是否溫順、賢淑。
「顧風鵬?」她試探地叫喚,擔心他真的陷入神智不清的地步。
他咧嘴笑了。「你放心,我很好。」
「你在笑。」她指出。
「沒錯。」他的笑容咧得更大。
「因為你生病了?」看見他無恙,她放下一顆心。
「因為我發現一項事實。」
「我能分享嗎?」
「當然,等到適當時機。」他微笑道,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他看著她,「你怎麼到這里的?」
她聳聳肩。「李組長推派代表來探病,而我就是那個倒霉的代表。」
既然他看似無恙,她就恢復調侃的心情來掩飾稍早那顆仿佛她的恐懼癥狀一一重現的心。
她幾乎無法形容緊抓住她不放的那股恐懼、害怕。
他突然咳了幾聲,掙扎的想爬起來。
「你的確沒事嗎?也許需要吃藥……」小小在嘴硬之下仍然擔心。
他不忍排逆她的好意,點點頭。「或許你願意到隔壁臥房的抽屜里拿感冒藥過來!」他指的是他的房間。
而他忘了他的感冒藥早在幾個月前就吃完了。
小小點點頭,立即消失在連雲濤的房里。
來到另一間房,她迅速而有條理的翻著顧風鵬的一排抽屜。
翻到最底,一捆粉紅色的信紙引起她的注意。
上面署名「三毛」。
像是被閃電擊中似地,好半晌的時間,她只瞪著熟悉的筆跡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的筆跡,而她的毛叔叔就叫三毛。
一時混亂的思緒中,突然想起與吳珍閑談中提及顧風鵬和連雲濤兩人合租房子。
彼風鵬躺在他自己的房里,這間房理所當然就是––連雲濤!
這項認知讓她軟軟地滑下了地。
她的毛叔叔竟然是連雲濤。
她捧著那疊未拆封的信,難掩心中一陣沖動。
她期盼多年的希望終沒落空。
她最親愛、最尊敬的毛叔叔終于出現在她面前,她曾以為她永遠不能見到毛叔叔的面。
如今願望達成,她能親自跟他道謝,她簡直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能任一顆顆淚珠滑落下來。
她小心地放回那疊珍貴的信,沖出臥室。
連雲濤正悠閑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桌上還擺著燒餅油條,正暗為自己扮演紅娘的角色而大感贊賞。
但他沒有想到小小貶哭著跑出來。
他驚惶地站起來。「怎麼了?小小。」他以為她又跟風鵬吵架了。
似乎他這個和事佬永遠沒有休息的時候。他想。
但小小下一個舉動更讓他說不出話來。等他驚覺時,小小已經用力地摟住他,盡情的哭出聲。
力道之大差點讓他呼吸不順。
「小小,有話好說嘛!」他拉開她,長吐出一口氣。
無巧不巧,顧風鵬久等小小未回,他出來一探究竟。
他沒想到會看見將會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他剛發現自己愛上了小小,卻沒想到她立刻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大肆咆哮,克制不了心中的那股妒意。
連雲濤困惑的搖著頭,「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小小抬起那張淚痕班班的臉蛋:「連大哥,你就是我的毛叔叔。」
她投下一顆比原子彈更具威力的炸彈,至少就風鵬而言。
他的眼光迅速調回連雲濤的臉上。
連雲濤急忙搖頭。「小小,你搞錯了。」
「不,我沒有搞錯。你住在這里,不是嗎?」
「沒錯,我是住在這里,但……」
「十年來你一直認養一個小女孩,每個月都寄一筆錢到台南一所孤兒院,不是嗎?」她熱切地問。
怔了怔,連雲濤努力回想。想起年少一時善舉,終于他半帶驚訝的看著她。
「沒錯,十年前我的確認養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現在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他想起當年曾是義工的梁綺在認識五劍客之後,苦口婆心的說服他們每人認養一個孩子,在半是同情半是事業剛起步的情況下,五劍客每人認養一個孤兒。每個月錢由事務所匯出去,但個個以梁綺取的假名來認養孩子,至于認養了哪個孩子,他們根本不知道,只知五劍客各認養散布在台灣某個角落的孤兒們。
被句話說,十年來,他只負責出錢,至于認養一事他早忘個一干二淨。
但他沒想到所認養的孩子會出現在他面前。
而且亭亭玉立,已經是俏生生的小佳人了。
他很高興他一份小小的付出會換來成果。
但當他一對上顧風鵬陰郁的眼神時,可就不這麼想了。
他刻意拉開與小小的距離。
「你承認了嗎?」小小急道:「十年來,我一直期盼能跟你見面,現在終于如願以嘗,你願意承認嗎?」
「沒錯,我的確是在孤兒院認養了一個孩子,但我不確定是你。」他只能這樣說。
小小背出一個地址。「每回我寫信總寄到這個地方。」
連雲濤終于真正相信了,他點點頭。「那是梁綺的老家……」但他並沒有收到任何信,他正想說出口,顧風鵬的聲音就如鞭子般在他們身後冷冷地響起。
「看來,你真的找到了你的‘長腿叔叔’。」
而且還十分年輕、英俊,風鵬想道,然後他想起小小的承諾。
她非她的‘長腿叔叔’不嫁。
被言之,連雲濤就是他的情敵。
小小立刻轉過臉去,她擔心道:「顧風鵬,你可以站起來了嗎?」
「如果我錯過這麼精彩的‘相識’,一定會懊悔萬分的,不是嗎?」他的眼光停佇在連雲濤尷尬的臉上。
「顧風鵬,你應該為我高興。」小小不明白他突來的怒氣。
「應該為你找到‘長腿叔叔’而高興,抑是為了你找到一個丈夫人選而鼓掌叫好?」
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連雲濤會是他頭號的情敵。
小小立即想到那些賭氣的話,她皺起眉。
雲濤仍是迷惘一片。
「風鵬,小小找到她的‘長腿叔叔’,你應該慶幸才是……」
彼風鵬不理雲濤自言自語,直接轉向小小。
「你真的想嫁他報恩?」
「嫁我?」連雲濤這回是真的楞住了。
來回看著兩人,他說不出半句話。
他沒想到原本是紅娘的身份,如今竟成了風鵬的情敵。
小小抿起唇。「這不關你的事。」
「的確是不關我的事。」風鵬的聲音中挾雜幾許蕭索落寞。「我該恭喜你,不是嗎?」他沮喪的垂下頭退回房間。
他的確是愛上了小小。
可惜對她而言,他只是個第三者,真正的幸運兒根本是連雲濤。
他已經晚了十年,想跟小小的‘長腿叔叔’爭,無異是以卵擊石。
稗只恨他不是那個‘長腿叔叔’。
心情降落到谷底再加上天寒受涼––
他真的病倒了。
而且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