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在莫謙雅第N次試圖從鋼琴前面溜掉時,章狂的聲音和手掌總會適時的出現,並且將她逮回來。
懊死的!她下輩子非要長到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不可,絕不再讓章狂像抓小雞一般容易就擒回她。
「我一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莫謙雅在睜眼說瞎話。
「我知道,你沒有要走的意思,你只是想逃而已。」章狂歪眉盯著她臉頰看。「我很好奇你有沒有榮譽心?代表聖柏亞參加鋼琴比賽,你居然動不動就想懈怠?」
莫謙雅岔然甩開他的手,不顧一切的放聲咒罵。「是我願意的嗎?是你趁火打劫,在我病得要死的時候自作主張幫我報名參加這個什麼見鬼的鋼琴比賽,我才剛參加完省際田徑比賽,現在又要跟你去彈鋼琴,一天到晚這個比賽那個比賽,你不知道我已經無法彈琴了嗎?你在找我的麻煩!」
「那麼你想怎麼樣?跟你道歉嗎?還是你要退出比賽,讓聖柏亞棄權?」章狂聳著肩,腿擱在地板上打著拍子問。
他肯道歉?她倒有點訕然起來。「如果你肯道歉,那……那就算了。」她撥撥劉海,搔搔頭皮,想假裝不經意的樣子,可是到底只有十七歲,演技實在生澀得令人莞爾。
「你接受這個方法?那我道歉嘍。」他丟下話。
她清了清喉嚨,刻意不去看他。「要道歉就快,老大我沒太多時間,晚上還有約會呢!」
章狂單眼微瞇的審視她。「什麼約會?男?女?」
「家庭聚會啦……」講到一半,莫謙雅突然發現自己干麼那麼老實,不會騙他是和葉子恆約會,反正他有他的白傘仙子,她也可以有她的PUB王子。「葉子恆也要參加我們的家庭聚會。」事實上是,葉子恆他如果敢來,她一定拿獵槍追殺他。
「哦?」章狂略略抬眼,一派懶洋洋的調調反坐在椅上,倚著琴鍵。「你的心倒滿花的,既有葉子恆,又有安東尼,現在又看上了邪,你說說看,的心想剖成幾半?」
莫謙雅瞪他一眼。「你怎麼知道安東尼?」八成是他小人,偷翻了她書包里的記事本。
章狂扯唇而笑。「你自己‘病得要死’那晚說溜嘴的。」她自己說的嘛!能怪誰?
聞言,莫謙雅鼻一皺,只能訕訕然的撇撇唇,說她病得要死是夸張了點又怎麼樣?不可以呀!
那幾天她雖然沒病死,卻也被煩死了,意義差不多啦!那個老好人體越蒟長天天來問她感冒好了沒有,大票學妹也天天來鮮花慰問外加流通小道消息,加上丁筱珊的冷嘲熱諷,蔣少喬的不甘示弱,還有葉子心的嘰嘰喳喳,讓她這個病人無一日安寧,說病得要死也不為過。
「不準你去告訴殷邪。」
章狂仍是瞇著鷹眼,但是原本佣懶的樣子已有了另一種神態。「為什麼不能告訴邪?」
闢了,她干麼沒事來這招此地無銀三百兩。「因……因為跟他沒關系,沒關系的事當然不需要告訴他。」她說了個十分差強人意的理由,兩頰沒由來的染上紅霞。
「是這樣嗎?」章狂大手輕輕將她下巴托起,垂眼觀察她既不自在又支支吾吾的模樣。
「不信呀?不信拉倒。」莫謙雅正想拍掉他的手,音樂教室的入口處即傳來一陣溫和的調侃聲。
「在爭執什麼?老遠就已經听到你們的聲音。」傾斜冬陽映照中,殷邪穿一身咖啡色糸的西裝走了進來,後頭跟著紗紗,穿著簡單保暖的毛衣和毛料短裙,由于現在是放學時間,因此校內大部分的學生都會換上便服去參加課後活動或是各式各樣的社團。
「今天不是要開會?你們兩個怎麼有空來?」章狂對著殷邪問話,眼楮卻一直沒有漏掉莫謙雅的任何一個表情。
安……安東尼……莫謙雅緊張的連頭都沒轉,直到殷邪和紗紗晃到她面前來的時候,她才不得不擠出一抹怪怪的笑來打招呼。
「練習得怎麼樣?」殷邪親切的問。
「還……還好啦。」要命!丟人!安東尼剛剛一定看到章狂托著她的下巴了。
殷邪沒有對她的不自在做出任何反應,他只將帶來的手提袋放在桌上,接著微微一笑。「紗紗給你們做了些點心,她說要為你們加油。」
「是呀!狂,你們要好好努力哦!」紗紗把手提袋里的餐盒拿出來,一一掀開蓋子,都是些一看就美味極了的日式點心。「喜歡嗎?還替你們準備了清茶哦!這是惡貢獻的茶葉,想不到吧!听說是日本的黑道送給他爸爸的見面禮。」她動作輕柔,放好筷子和茶杯。
莫謙雅愣愣的看著白傘仙子那溫柔又熟嫻的動作,不禁嘆道,人家才像個真正的女孩嘛!
章狂馬上開始動筷子,露出一抹笑意。「紗紗,你應該早點來,好的食物才能讓人精神百倍。」
紗紗笑了。「只要你們喜歡,我可以每天送點心來,反正他們其它人也要吃,多做一些而已。」
「先謝啦!」章狂以挑眉表達謝意,那只中當然也包括長期培養出來的默契。
莫謙雅看著這一幕,她的注意力應該放在安東尼身上才對,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是一直盯著章狂和那位叫紗紗的白傘仙子看,在他們交換眼神的那一剎那,她竟然有種極為不舒服和酸酸的感覺。
「你們還要練習,我們就不打擾了,狂,開會的結果,我們晚上通電話。」殷邪以一派紳士的風度先去為紗紗開門。
「拜拜!」紗紗笑盈盈的揮手。
那兩個人相偕離開之後,莫謙雅發覺自己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甚至覺得心浮氣躁。
「很漂亮也很溫柔的女孩。」莫謙雅端著剛剛紗紗倒好茶水的茶杯,喝了口清茶,看到茶葉半漂浮在杯子里,彷佛看到白傘仙子的巧笑倩兮。沒事長那麼討人喜歡干麼!她悶悶的想。
「大家都這麼覺得。」章狂一口一口將點心往嘴里送,一副無暇分心關切她情緒的樣子。
「把她交給殷邪護送,你放心?」莫謙雅問得直接,然而這麼直接恐怕會觸怒這頭向來目中無人的豹子,管他的,如果待會觸怒他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沒跟他吵過,怕什麼?
「為什麼不放心?」章狂掀眉笑了笑。「應該不放心的另有其人,不勞我操心。」
「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女朋友的嗎?」真是令人發指,這種男生抓去喂狗算了,一點都不值得她剛剛為他失神了那麼久。
「女朋友?!」章狂顯然對這個字很陌生。「你指的是你還是紗紗?」
「我才不是你女朋友。」莫謙雅傲然回答。
章狂快速的瞅了她一眼。「那麼,你是指紗紗了?」
「不是嗎?」她反問他。
章狂眼光一轉,溜了莫謙雅一圈,笑說;「你這句話若流傳出去,學生會副會長恐怕就要易主。」
「什麼意思呀!」她可不喜歡跟他打啞謎。
「紗紗是忍的人,懂了吧!」真不知道她的腦袋在想什麼,就算她想選擇邪,也沒必要分配一個紗紗給他吧。
「忍?」莫謙雅皺皺眉,接著像想到什麼似的睜大了眼楮。「你是說江忍?」
「就是他。」章狂給予一個很肯定的領首。
「可是你跟她──」
怎麼會?那天她明明看到他們兩個怕我淋濕,我怕你太重的,一路親親熱熱、有說有笑、甜甜蜜蜜的離去,剛才又眉來眼去的──
「我只跟你有關系,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章狂冷不防的把這個跟他一樣驕傲的莫謙雅拉進懷里,傾身觸她的頸項,並輕咬住她的耳垂。
她太難馴了。他兩眼灼灼的盯著她,然後他低頭吻住了她,以專橫而熾烈的方式,來勢洶洶的以肢體語言告白他的感情。
她這輩子從沒這麼緊張過,也從沒在大庭廣眾面前過過這樣一個殺死渾身細胞的聖誕夜。她知道觀眾都到齊了,也知道她的父母就坐在底下。
他們那個自從發生車禍之後就不願再踫琴的女兒,終于肯再登上耀眼的舞台去參賽了,姑且不論勝負如何,那份感動已經滿滿的充朵在他們心底。
「我好緊張。」莫謙雅啞嗓子對旁邊的章狂說。
「看得出來。」章狂笑了笑,輕輕揉她的手背。「怕什麼呢?你已經彈得很好了,前面那個被號稱明日之星的參賽者都沒有你彈得好。」
「你在唬我。」莫謙雅知道他只是在給她打強心針罷了,像她這種手曾經受過傷,又疏離了琴鍵那麼久的人,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就把琴重新彈好?他也太仁慈了點吧!
見她這樣,章狂不假思索的在她額際落下一吻,然後蠻狠的望著她道︰「听著,莫謙雅,你確實彈得很好,我一向懶得唬人,也不去唬沒有才華的人。」
他的話讓她的臉漲得紅紅的。「好了、好了,相信你就是了。」算他這幾句話講得還滿中肯的。
司儀的聲音響起,下一隊就是代表聖柏亞中學的參賽者了。
「喂,你如果緊張,就把台下那些人全想成豬不就結了。」章狂突然挑挑眉對莫謙雅說。
莫謙雅難看的皺起眉毛。「拜托你,那里面也有我爸媽耶。」
他瞟她一眼。「我爸媽也在里頭,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
「咦?奇怪,坐在我爸媽旁邊的那兩個人好眼熟。」莫謙雅努力搜尋著自己的記憶,可是沒有什麼斬獲。
章狂微微一笑。「那是我爸媽。」
「騙人的吧!」莫謙雅看著他,從頭看到腳。「你會有這麼斯文優雅的爸媽?你該不會是想爸媽想瘋了吧?」
「我了解你的疑惑。」章狂從容的笑了笑。「其實剛才你指你父母給我看時,我也和你有過一樣的想法。」
「章狂!」
幸好他們沒機會繼續斗嘴下去,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輪到他們出場了,八百年沒穿過小洋裝的莫謙雅覺得別扭極了,尤其是她被章狂牽著走上台去那一刻,活像個待嫁娘兒們似的。
憊沒正式演奏呢,就又听到一波掌聲再度響起,學生會和天地會的人都來了,由伍惡和丁筱珊帶頭,充分拿出他們的熱情大方鼓掌,並且互別苗頭,看誰給的掌聲熱烈。
「聖柏亞中學四手聯彈代表──章狂同學、莫謙雅同學。」
司儀宣布之後,全場倏地安靜了下來,幽柔的燈光照在他們倆的身上,從側臉看過去,挺直的鼻梁有九成相像。
優美的琴聲開始了,兩雙手在鍵彈上輕柔的飛舞著,那首「似曾相識」的動人旋律勾起了許多人的記憶,或許是一段塵封的愛情,或許是一段老年之愛,或許是一個童年故事……
靜謐的氣氛中,莫謙雅彷佛回到四歲那個夏季,永遠有小安東尼在一旁陪伴著,他曾經不止一次牽著她的手,喚她小新娘。
她不由得將視線落在章狂彈琴的修長手指上,並且很清楚的知道他並不是安東尼。
可是太微妙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此刻她的感覺卻是盈滿了似曾相識的情懷,就像他就是她記憶中的安東尼,一直陪伴著她,未曾離開過一樣。
「專心點。」章狂壓低聲音開口︰「比賽結束之後,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禮物?」莫謙雅動動唇,聲音比他更低。
章狂扯扯唇角。「不會是邪就對了。」
莫謙雅沒好氣的掃他一眼。「別自作聰明,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殷邪。」這可惡的家伙,是存心還是無意,難道他不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老早就已經遠遠超越安東尼了嗎?
「不要邪?」章狂也不顧這正在比賽中,就徑自抖出一記狂放的笑。「那麼是你的眼楮出賣了你?」
在他們一起練習的那段時間里,只要殷邪來訪,她總會有短暫的失神,甚至在殷邪離開之後,她會一再彈錯,表現極為失常。
「你不會明白的。」莫謙雅也不想跟他解釋,如果他知道她每次都在殷邪面前失常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懷疑殷邪是她小時候的那個安東尼,那不被他嘲笑死才怪。
「我是不明白。」章狂揚揚嘴角。
演奏緩緩的結束了,在如雷的掌聲之中,鎂光燈不停的閃著,想當然耳,率眾猛拍照的是丁筱珊,她要照下她們總舵主英姿煥發的模樣。
「我媽哭了。」莫謙雅瞪著台下簡單的說。
雖然那股暖流正緩緩的通過她全身,不過,她仍然死脾氣不改,不承認其實她自己也亂感動的。
章狂好整以暇的站在她旁邊。「我們逃走如何?」
「你搞什麼?還沒頒獎。」這狂徒又想耍她嗎?先是將她騙上舞台,現在又想把她拉走,哦,她知道了,他準是怕她無法承受落敗的打擊,所以急于帶她離開案發現場。
「──重要嗎?」他雙手反剪,對她輕佻的撇撇唇。「重要的是你又彈琴了。」
莫謙雅瞧他一眼。「不要說得一副好象你是我世紀恩師似的。」
可是,她還是跟他逃了。雖然不知道演奏比賽現場的爛攤子後來由誰收拾,不過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就是。
「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道歉。」
被他拖著手臂走過音樂教室的走廊時,她突然想到,他曾說過會為了陷害她去參加鋼琴比賽向她道歉。
「道歉。」章狂蹙蹙眉,一副沒印象的樣子。
「沒錯,你說過要道歉。」莫謙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早就料到你會賴掉。」
他繼續拖著她走。「如果你喜歡的話,我道歉也無妨。」他邁著大步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對不起嘍。」
莫謙雅睜大眼楮。「什麼?這就是你所謂的道歉?」這麼狂,這算什麼道歉?分明叫敷衍還差不多。
「不夠嗎?我可以多說幾次。」章狂覺得自己大方極了,當然也知道她現在一定臉紅脖子粗。
通過長長的走廊後,他把她帶到學生會來,下午黃澄澄的陽光破窗而入,景色美得驚人。
「帶我來這里做什麼?」終于可以甩開他的手,這麼粗魯的人,把她的手都弄淤青了。
「我說過要送你一個禮物。」章狂轉過去打開鐵櫃。
「我才不要你送什麼見鬼的禮物。」莫謙雅哼了哼,四處瀏覽這間她僅進來過一次的學生會。
那次,她撞見殷邪旁邊有張畫了一半的作品,並且也確定殷邪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安東尼。
她轉呀轉的,突然,一張全開的畫紙突然展開在她眼前,那幅令她心髒會跳出胸膛的粉彩畫霎時毫無保留的攤在她面前。
「你──你偷殷邪的畫──來討好我?」莫謙雅驚訝萬分,莫非章狂早就知道她特別注意殷邪是因為這幅畫,所以故意拿出來?
章狂微瞇起眼楮,她這算什麼反應,被雷劈到嗎?
他淡淡的扯扯嘴角。「我沒偷邪的畫,我也沒必要討好你,這只是我送你的小禮物。」
「送給我?」莫謙雅皺皺眉。「殷邪知道嗎?」
章狂不耐煩。「可以請教你嗎?莫同學?殷邪為什麼要知道?」
「廢話,不告而取謂之賊你懂不懂?」莫謙雅也不是沒脾氣的,只是一時被那幅畫給嚇呆了。
「我就是這幅畫的主人。」章狂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說得很清楚。
「你畫的?!」若不抓住桌沿,她真會跌倒。
「不信呀!」
章狂挑釁的掃了她一眼,不理她如遭電擊的神情,徑自抽出一張白紙,拿起鉛筆就素寫了起來。
半晌,那張白紙上出現了一個小女生和一小男生,兩人端坐在鋼琴前面相視而笑,溫馨和融洽的氣氛躍然紙上,筆法十分傳神。
莫謙雅困難的潤了潤唇,看著他,露出難以理解的神情來。「你該不會就是安東尼吧?」
那紙上畫的情景正是童年時他們經常偎在一起彈琴的琴房,白紗簾總是飄揚著,圓型的大扇窗戶隱隱會傳來花園里的陣陣花香,她永遠不會忘記。
「我就是安東尼。」
聞言,莫謙雅嘴巴張成O字型,倒退了一大步,差點撞到牆角。「天呀──你是安東尼──你是安東尼──」她的眉毛糾結了起來。
他站起身,兩臂環胸,站著三七步望著她。「你不必這麼驚訝,老實說,我更驚訝你就是妮妮。」
她漲紅了臉,妮妮……他連妮妮這個名字都知道,那不會錯了,他就是安東尼。
難怪,在演奏會場她就會覺得他的父母很眼熟,原來他們就是小時候她口中的Uncle和Aunt,只是安東尼……她心目中斯文親切的安東尼怎麼會走調成這副德行?不但囂張、狂妄、自大還目中無人。
她內心不斷的波濤洶涌,他卻輕描淡寫的說︰「你去偷考卷那次,我一看到你的名牌,我就認出你了。」
「這麼早!」莫謙雅的眉毛聳了起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既然知道她就是妮妮,還接二連三的耍她,難道這就是他對待童年可愛玩伴的方法嗎?
「因為,我怕你無地自容。」章狂挑挑眉,又是一語帶過。
「看看你自己,你才會無地自容。」莫謙雅破口而出。
什麼嘛!苞她想象中長大重逢的情形一點都不像,原本不是應該充滿激動和淚水的嗎?為什麼他們現在會演變成這樣,你刺我一刀,我砍你一劍的……
「喂,妮妮,我們還要繼續這樣指責對方嗎?這筆帳恐怕再怎麼算也算不完吧!」章狂揚了下眉,那樣子看起來十分縱容她。
可惡!妮妮這個名字叫得她別扭極了。「不要叫我妮妮!」她朝他吼。
在莫謙雅發飆之際,他趁亂把她拉進了懷里,故意漠視她眼里堆積的冒火,笑意隱隱說︰「不喜歡妮妮這個名字,那麼叫你小新娘好了,小時候我經常這麼叫你,還不至于忘了吧!」
莫謙雅在他懷里咬牙切齒的想,早知道會有現在這一幕,她真是打死也不要有童年那段什麼夢幻般的記憶,簡直是惡夢!
她的安東尼,她的美夢飛了……
「你確定你真的是安東尼?」莫謙雅瞪著章狂,手指還不雅的指著他,惡狠狠的逼問。
「你別這麼不平。」把她指著他的手摟住,換他的手指點上她的唇畔。「我都沒有抱怨我嬌柔可愛的妮妮變成一根又黑又干的小木炭,所以你也不必遺憾你的安東尼像個冷面殺手而不像完美的藝術品。」
莫謙雅眼露凶光。「你說我是又黑又干的小木炭?你這家伙沒有被反清復明過是吧!我看你是欠揍,很想嘗嘗那種滋味──」
「我只想嘗嘗你的滋味,小新娘、小妮妮。」
一連說了兩個她最恨的小名,他及時把唇蓋上了她那兩片喋喋不休的紅唇,冬陽從窗口涌了進來,在室內悄悄的彌漫徘徊,窗外的風聲像動人的合聲,正為他們奏出悠揚的樂章……
「哈!我就知道他們來這里偷情。」窗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趴了一顆頭,看得津津有味,還笑得挺邪惡。
「走吧!忍和紗紗還在等我吃飯呢。」站在偷窺後頭的一名長發俊美男子微笑開口。
「真他媽的餓死了!他媽的你們到底走不走?」劉海過眼、餓極就發怒的那個人干脆提起偷窺狂的衣領,大踏步往樹林的另一頭走。
長發男子搖頭微微一笑,也跟了上去。
聖誕的氣氛正布滿整個聖柏亞中學的校園,樹上五顏六色的裝飾品和閃爍中的小燈更添歡樂氣息,JingleBells和SilentNight那應景的歌聲正由廣播器一遍遍的傳送出來,響遍整個校園。
聖誕過後,春天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