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厲的公寓鬧中取靜,是地段非常好的豪廈,附近還有一座超大運動公園,警衛門禁更是森嚴。
「這里……我們真的可以住這里嗎?」
織慧一路上一直拉著白葵的手,等她看到黑頭車居然駛進這棟名人華廈的地下停車場時,頓時感到不安。
如果她記得沒錯,多位政界名流和演藝天王天後都住在這里,這里的房子,一坪要六、七十萬以上吧?
「當然可以。」黑厲從後照鏡看了二人一眼,性感的嘴角,很友善的噙帶著微笑。「公寓是空的,你們喜歡住多久都行。」
這兩個小女人好像怕他會吃人似的,打一上車就爭先恐後的往後座鑽,看的他哭笑不得。
「公寓是你的嗎?」白葵想的是,睡到一半會不會有什麼恐布份子跑進來騷擾她們啊?畢竟黑厲那家伙已經不是童年時的他了,他現在可是個「大哥」啊!
「是我的。」他知道那小女人在想什麼,眼底笑痕倏地加深。「放心吧,沒有你們的同意,我不會隨便進入屋子的。」
白葵滿意了。
她可是個自然派,喜歡穿著寬大舒適的衣物在屋子里晃來晃去,如果不出門,她通常是不穿內衣的,舒服嘛。
「下車吧。」黑厲停好車,紳士地替她們開車門,眼眸盯著先下車的白葵。
白葵的心莫名其妙,猛然一跳。
奇怪?黑厲看著她下車有什麼好臉紅心跳的?她是不是今天打擊太大,所以神經有點不正常了?
卑說回來,她覺得他好像變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里有了改變。
他整個人的調調還是跟以前一樣,甚至他眸底老是一閃而過對她的戲謔也沒變,但她還是蒙糊的感覺到他有所變化。
是因為外表的關系嗎?
以前他是個毛頭小子,現在則擁有型男般的架式。
以前的他老在座位翹二郎腿、懶洋洋的,現在舉手投足間則多了一種她不會形容的魅力。
直到電梯門打開,六樓到了,她還在想黑厲哪里變了的問題。
「希望你們會喜歡這里。」黑厲在密碼鍵上輸入五個號碼,轉動金屬門把,打開公寓大門讓她們進入。
「哇∼∼」織慧立即被征服了。
屋內有種優雅輕快的加州風味,米色大理石地板透著光潔,米白色沙發背後有三扇木框的長窗,白葵也是一見屋里的色調和布置就傾心了。
老實說,誰會不喜歡這里?
這里太舒適了,跟花店樓上的公寓完全不能比,那里只是她們睡覺的地方,而這里才像個「家」!
她不由的瞄了黑厲一眼。
這里不像個單身漢的家,她很懷疑這里另有女主人。
是他女朋友布置的吧?黑厲這個人不可能會有如此品味。
「臥室有三間,你們自己挑選房間吧。」黑厲走過去,分別打開三間臥室的房門。
站在走道上的他,表情胸有成竹,似乎在說,她們一定會滿意房間。
白葵帶著雞蛋里挑骨頭的心態走過去,探眼往第一間房里一看——
牆壁是淡淡的紫色,配上白色床組和家俱,床上有二個方型紫色抱枕,浪漫中俱有清新感。
噢!那房間讓她完全融化了。
從小她就想要有這樣的房間,可是老媽說什麼也不肯她把牆壁漆成淡淡的紫色,當然更不肯買白色的家俱,怕小阿子會弄髒嘛。
然而現在,呈現在她眼前的就是她夢魅以求的臥房,叫她焉能不心動?
擺厲從她眼里冒出的心型符號,確定她對這個房間滿意極了。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打給我。」他把一張名片交給白葵。
白葵翻弄著名片,揶揄道︰「你們黑社會份子也要印名片啊?」
「黑社會份子跟你們開花店一樣,都是要做生意啊。」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用「有色」眼光。「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張名片,有CASE的時候,我可以介紹給你。」
說完,他又帶笑附加一句︰「我們黑社會份子也是會結婚,或許他們需要婚禮花藝顧問。」
「對耶。」白葵興奮起來。
想想看,他們的組織有多人?如果那些人的婚禮花藝都交給她設計……哈,賺翻了、賺翻了!
她連忙找出名片,二話不說塞進他手里。
擺厲滿意了,他收起名片,那上面有她的私人手機號碼,而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想你們也累了,我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
他體貼的把空間留給她們,他前腳一走,織慧馬上一股腦的追問。
「他到底是誰?是不是在追你?為什麼你說他是黑社會份子?他真的是黑社會份子嗎?」
「葉織慧,現在那些不重要吧?」她提醒好友回到凡間來。「我們的花店怎麼辦?已經接案的CASE怎麼辦?凱揚汽車那個王主任是你的單吧?他下個禮拜就要結婚了耶,你都不會緊張嗎?」
「對厚!」織慧猛然從仙境回到凡間,一下子就六神無主了。「怎麼辦?那個王主任是我朋友的朋友,我還向他打包票,我們會把他的婚禮設計的人見人夸,這下慘了啦。」
白葵嘆了口氣。「唉嚎也沒用,我們都渾身髒兮兮的,先去洗澡吧,洗完再打給薇薇,她要是知道花店失火了,一定粉抓狂。」
抓狂也沒辦法啊,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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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香味在空氣中勾動白葵的唾腺,她睜開眼楮揉了揉。
哇,好香哦,是什麼味道啊?
香味從門縫里飄進來,她好像聞到三杯雞的味道,又好像聞到雞湯的味道。
可以確定的是,煮東西的決不是織慧,因為包括她跟薇薇在內,她們三個女人都不擅長下廚,餐餐都是「老外」!
那麼,是可愛的織慧勤勞的出去買東西回來給她吃嘍?
一睜開眼楮就有得吃是一種幸福,更何況她昨晚被黑厲家的那個小玉弄的很抓狂,什麼也沒吃,現在肚子正餓著呢。
「女人,你買了什麼啊?好香哦。」
打開房門,白葵邊伸懶腰邊從客廳走向開放式的廚房。
昨晚她堪察過整間公寓,餐廳就在廚房的旁邊,也有一大面的景觀落地窗,整套廚俱都是進口貨,光潔的像不曾有人用過。
「我不是女人,我是男人。」黑厲正從平底鍋里鏟起一條煎魚盛進白色長盤里,那條魚煎的漂亮極了,金色微焦,灑上些許胡椒鹽,光看就很好吃。
「呃——」白葵錯愕的看著立于瓦斯爐前的修挺男人。
他?怎麼是他呢?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大早在廚房里弄東西人是黑厲……
「早。」黑厲對她潦草的挑挑眉。「已經快可以吃了,洗臉刷牙了嗎?你像剛從床上起來。」
他熟練的把爐上的雞湯熄火,戴上隔熱手套,將透明湯鍋端上桌。
「你、你——你怎麼在這里?」白葵總算結結巴巴的找回自己的聲音,一時還不能適應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我想你跟你朋友應該餓了,而公寓里沒有任何食物,所以我來煮東西給你們吃。」黑厲一派輕松的朝她聳聳眉,好像他這麼做很合理。
「可是,你說沒經過我們的同意,你不會隨便進來的啊!」白葵沒好氣的嚷著。
他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太過份了吧?先假裝好心把公寓借給她們兩個單身女子住,然後趁她們沒有防備時跑進來,如果她們沒穿衣服怎麼辦?這家伙真是不安好心!
「白葵,你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黑厲睨了她一眼之後建議她。
被衣服?
吧嘛要換衣服?
白葵納悶的低頭看看自己,瞬間,她的臉龐迅速紅透。
媽呀!她穿著白色的棉布及膝睡衣,雖然不性感,但胸前渾圓的形狀和小點隱約可見。
懊死!他到底看了多久?
她連忙環住胸部往房里跑。
擺厲朗朗揚笑,醇厚的嗓音,震動著白葵的耳膜,更讓她羞愧欲死。
「大!」白葵用力甩上房門,一顆心跳的飛快,整個人像只燙紅的蝦子。
他一定老早就看到了,可是卻故意不跟她講,存心吃她豆腐和看她出糗,劣根性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梳洗後,換上外出服,白葵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走出去。
她決定了,待會兒不管他怎麼調侃她,她都不回嘴,假裝沒那回事,心想著這樣他就拿她辦法了吧?
餐廳里,傳來音樂聲、交談聲與笑聲,當然還有陣陣食物的香氣。
白葵听著餐廳里的動靜。
織慧起來了。
而且跟黑厲那家伙有說有笑。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他們還是陌生人不是嗎?昨天才認識,今天就有說有笑了,誰展還真快啊。
擺厲想追織慧嗎?
老實說,織慧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出身苗栗鄉下,所以很純樸,而且天真不已,還亳無心機。
也因為這樣,織慧她不太能適應公司的爾虞我詐,現在花店是她整個生活重心,她不拜金,不崇尚名牌,現在這種女孩已經很難找嘍。
擺厲配的上織慧嗎?白葵思忖著。
織慧好像不喜歡黑厲那一型吧?織慧說過,比較喜歡另一半是藝文工作者,而黑厲——
暴力工作者。
炳,免談!謝謝再連絡。
「白葵,你起來啦!」織慧看到她,笑盈盈的招呼她。「快來吃飯,黑厲煮了好多菜,每一道都好好吃哦!」
白葵拉開餐椅座下,看著滿桌香噴噴的佳肴,嘴里針對黑厲,所以挑剔地說︰「笑死人了,哪有人一大早吃這麼油膩的?」
織慧天真的看著她。「白葵,現在都下午一點了耶。」
「咳咳咳……」白葵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下午一點?她睡到了下午一點?
「我們兩個好豬哦,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織慧笑了笑。「快吃吧,待會兒黑厲要送我們去花店。」
店里有部公務車,是三人合資買的中古車,誰有需要就誰開。
可是白葵昨天說,車子在她開去接薇薇的路上被撞了,車在修理廠,現在的她們無車可用,有人肯免費接送當然是最好的了。
「哦。」白葵無可不可的再度帶著挑剔的心態去挾那些菜來吃。
擺厲做的菜實在沒話說,如果沒有剛剛那段小插曲,她會對喂飽她肚子的人感激零涕。
可是黑厲……
她下意識的抬眸掃了他一眼。
她被嚇了一跳,因為黑厲也在看她!
他薄唇露著微笑,針對著她問道︰「我們好像有問題還沒討論完,要現在討論嗎?」
白葵氣惱的瞪著他,恨恨的撇了撇朱唇。「不必!」
啊啊啊!老天到底為什麼要讓她再遇到他啊這個克星!她要去買克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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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葵和織慧抵達花店後,發現殘局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被燒焦的、被水淋的、半毀的物品和雜物通通從店里移出來,並且運走了。
「哇,現在的清潔隊效率好好哦!才一個晚上而已,他們就通通弄好了耶。」
織慧看著不再凌亂的花店內部,感到很欣慰,不再像昨晚那般欲哭無淚和感到無助。
「別呆了,清潔隊才不管這些哩,他們只負責收垃圾。」白葵東看看西看看,嗅到一股不對勁的感覺,而且那感覺來自氣定神閑的黑厲。
她霍地把箭頭瞄準他。
「是你對不對?」她仰頭質問他,語氣並不感激。
擺厲一派輕松,好像沒聞到她濃濃的火藥味。「你們兩個弱女子沒辦法勝任這些工作,所以我自作主張,找我的手下清掉了。」
「哦∼」白葵拉長聲,看著他,不住點著頭。「英雄,你是英雄就對了。」
擺厲並不理會她語氣中的不領情和揶揄,他看著滿心不以為然的白葵,安之若素地拋出他算準的炸彈。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人。」他說。
白葵的俏臉,轟地紅了。
他他他、這家伙好狗腿,明知道她不高興還拍她馬屁,說什麼英雄救美人,她又不是美人,他小學不都是叫她丑丫頭的嗎?
「白葵!」到里面去查看的織慧咻地沖出來。
看到織慧急成那樣,她心都涼了。「怎麼了?慘不忍睹嗎?」
「不是!」織慧急道︰「我媽打電話來,我爸在田里摔斷腿,我要馬上趕回去!」
不是里面更慘,太好了,她連忙催促織慧。「那你趕快回去!」
織慧的父親她見過,是個老實的好好鄉下人,一輩子沒離開過居住的村莊。
「可是這里……」織慧環顧四周的慘況。「你一個人可以嗎?」
「放心啦!」為了讓織慧放心,她倏然伸臂把黑厲給拉過來,還豎起大姆指稱贊。「有這位大英雄在,你安啦!」
「那太好了!」織慧放心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連忙叫了部計程車飛奔火車站。
在薇薇沒飛回來以前,白葵知道自己得咬牙撐下這一切了。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啊……這是好事,所以她不能抱怨,絕對不能抱怨,不然會遭懲罰的。
只是這麼一來,勢必動用到店里的準備金。
唉,花店過去一年所賺的,算是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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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洗、我洗洗洗!刷、刷、我刷刷刷!」
白葵頭上綁著代表必勝的頭巾,手里拿著抹布、刷子和清潔劑,從下午就不停在店里打掃。
她已經約了裝璜師傅明天見面,雖然有雜工會處理這些,但要她看著她的心血變成這副模樣還是很心痛,所以她情願自己動手,多少恢復一點過去的面貌。
「你該不會還沒吃晚餐吧?」
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猛地旋身,瞪著神出鬼沒的黑厲。
「人嚇人會嚇死人你不知道嗎,黑先生?」她沒好氣的說。
擺厲淡淡的挑了挑眉。「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門上的風鈴有動了一下,你是不是有耳背的毛病?」
她很固執。
織慧走後,她堅持他不能留在花店里,還堅持不想再欠他人情,所以不準他再派人幫忙。
「你才耳聾哩,那個已經被燒壞了啦。」白葵嘀咕著。「燒的烏漆模黑,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根本存心嚇人嘛。」
「好吧,為了賠罪,我請你吃飯。」這正是他來的目的,黑厲愉快的抽掉她手中的抹布隨意一丟,拉著她就走。
「你干什麼?」白葵奮力扳開他的手掌,但力氣根本不敵他,還是被他拉著走。
「你到底要干什麼啦?我又不餓!」她一路嚷著,希望他自覺丟臉,把她放開。
「別吵了,女人。」他的車停在花店門口,但是他沒有把她帶上車,反而朝一條小巷走去。
「我總要把門關起來吧?」她回頭看花店一眼。
「鐵門都燒壞了,關門就不必了吧?不然你以為我的手下早上是怎麼進去的?」他回眸對她揚了揚嘴角。「再說我的車放在那里,不會有人敢進去。」
口氣很大嘛,白葵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不然搞丟了什麼東西,我唯你是問!」
說完,她撇撇唇道︰「現在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吧?這樣拉拉扯扯的很難看耶。」
擺厲從善如流地放開她的手,白葵揉著手腕。
可惡!他的力氣還真大,她手腕都快黑青了啦,他平常就是靠拳頭去混江湖的是吧?
白葵斜睨著身旁的高挺男人,不由問道︰「喂,你真的是黑道份子嗎?難道你不能找份正經工作嗎?」
她看到他那又薄又性感的嘴唇微微揚了起來。
「怎麼?你的花店欠人?」
白葵滿臉錯愕,許久之後才瞪了他一眼。「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擺道能混一輩子嗎?你老了怎麼辦?」
擺厲不痛不癢地說︰「有退休金。」
白葵詫異的看著他。「真的嗎?」
退休金耶!
原來現在黑道的福利這麼好啊,像她開花店,雖然是自己當老板很自由,但卻一點保障都沒有。
「當然是真的。」黑厲筆直的長腿走進明亮巷弄間,一間擁有綠色招牌的餐坊乍現眼前。
他轉眸看著她,揚起笑意。「退休金有一億,而且已經撥款在我戶頭。」
擺厲熟門熟路的走進咖啡簡餐坊,白葵連忙跟進去。
他續問道︰「現在你還會覺得我該找份正經工作嗎?」
白葵掙扎著。「呃——」
天啊,好難回答哦,普通工作根本不可能有一億退休金,可是黑道畢竟是條不歸路啊……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我。」黑厲在一張空桌坐下,白葵也跟著坐下,腦袋還在想剛剛那個一億退休金的問題。
「這里的義大利面很好吃。」黑厲翻看著menu,其實心中已有屬意的餐點。
「隨便,我說過,我不餓。」白葵懶洋洋的撐著下巴,表現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她連menu都不翻,心里還在想一億退休金跟黑道之間的平衡點在哪里。
「那我幫你點份墨魚義大利面。」黑厲合上menu,慵懶問她︰「你要不要咖啡?」
「要!要!」白葵忙不迭點頭。「我要一大杯!」
奇怪了,打掃的時候都不覺得累,可是現在在這里坐下,餐椅舒服,燈光又柔和,還有淡淡的音樂,不知不覺,她眼楮都快閉上了啦。
幸好點的東西很快送上來,一大杯咖啡也隨餐而來,光聞香味就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奇怪了,她不是不餓嗎?可是蒜香墨魚面的味道卻誘惑著她的味蕾,她叉了一管面往嘴里送……
唔!
懊吃!
懊吃到她連湯汁都想喝下去!
「吃慢點,小心會噎到,這里有面包。」黑厲把一小籃面包推向她,好笑的看著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可以沾著醬汁吃,味道一級棒。」
白葵照做,雙眸立即閃亮亮。「真的!這樣吃好好吃哦!」
沒多久,她的餐盤就見底了,加上喝了那一大杯咖啡,她飽到不想動。
不知不覺,她的眼皮慢慢垂下,睡著了。
擺厲招來侍者買單,至于她要怎麼回去,當然是由他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