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依然怎麼也想不到,與她一起入境的杜玫瑰會在這趟旅程中車禍身亡。
警方在事發現場找到杜玫瑰的手機,她打了最多通電話給她,所以警方才會找上她。
一場酒駕的意外,杜玫瑰駕駛的車子沖破護,當場死亡。
白聘旋不方便出面陪伴她,便安排四名律師陪她應付警方,其中有名是泰籍華裔。
「我們會告訴警方,因為你要先拜訪你在曼谷的朋友,所以你和杜小姐在機場分開了,你們約好當天晚上會合,行李和證件等物品都由杜小姐先帶到飯店,而杜小姐應該照原訂計劃住進訂好的飯店,可是你到了朋友家之後卻一直連絡不到她,只好暫時借住朋友家,直到接到警方電話才知道她的死訊。」
律師在車上一直對她耳提面命,這些供詞和她在杜玫瑰手機里留的話不謀而合,警方也證實,經過翻譯,留話里,她一直問杜玫瑰到底在哪里,她必須要拿她的護照、行李等物,也很擔心她。
裘依然沒有多做爭議,她也不想把事情復雜化,如果不避重就輕將會扯出白聘旋派人在機場綁架她的事,到時知道阿舒為了杜玫瑰而死,案情將更難厘清。
「裘小姐,這是你的護照和皮包,你看看有沒有少什麼。」
警方把相關物品交給她,遺憾地說︰「杜小姐這陣子都和一個中美混血兒住在一起,這個人供稱他是來出差的,在機場結識杜小姐,兩人一見面就打得火熱,杜小姐自己決定跟他回去他住的飯店,他也樂得有人一起度假。
「他說,他不知道杜小姐的脾氣那麼古怪,晚上兩個人起口角後,杜小姐在飯店酒吧喝了酒,開著他租來的車子跑出去,發生了車禍。」
裘依然簡直無法想像杜玫瑰真的在機場隨興的跟著陌生男人走了,還因此而喪命,原本是一段浪漫的異國邂逅,她一定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結束生命吧……
做好筆錄之後,律師們替她辦好相關手續,送她回到白聘旋的住所。
在警局里,她已經連絡了呂怡青,呂怡青相當震驚,馬上答應連絡杜玫瑰的家人,協助處理後事。
懊累……裘依然疲倦的躺在床上,眼楮睜得大大的,腦袋嗡嗡響,無法揮去杜玫瑰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從她眼角滑了下來,她閉了閉眼楮,為她的死感到難過不已。
突地,腳步聲驚動了她,她昏昏沉沉的睜開眼,果不其然,看到白聘旋修長的身軀坐在床邊注視著她。
她瞬了瞬眼眸,看著眉頭打結的他。
如果不是他派人要綁架杜玫瑰卻綁錯人,那麼她們兩個就會一直在一起,杜玫瑰也不會死。
她真的不想朝這方面去鑽牛角尖,但這卻是事實。
「杜玫瑰的死,真的跟你沒關系嗎?」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你以為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他的目光一冷。
「我答應你會放過她,就會遵守,我已經派人著手調查車禍,也調查那個中美混血兒了,有什麼不對勁,我會告訴你,也會找管道讓警方知道這個新線索。」
他們四目相接,裘依然吸了吸鼻子,難受的感覺揮之下去。
「抱歉……」她沙啞地說︰「我是太難過了,一時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才會懷疑你。阿舒是你的好朋友,我以為你沒辦法放下仇恨……」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阻止她再說下去。
「我了解,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一切等明天再說。」
她听話的閉起眼楮,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她還是睡得很不安穩。
夢里,她看到杜玫瑰在對她揮手說再見,笑靨盈盈。
一轉身,她卻躺在血泊中,胸口開了個大洞,器官被人取走了……
她嚇得驚醒了過來,驚恐的睜開眼楮之後,發現一室暗沉。
她顫栗了一下,淺眠的白聘旋立即自背後將她擁緊,低頭在她耳邊低語。
「我在這里,不要怕。」
她這才發現自己依偎著一具溫暖修長的男性身軀,原來他沒有走,她轉過身子窩進他懷中,尋求安慰。
知道他在身邊陪她,她睡得安穩多了,雖然夢里還是斷斷續續出現跟杜玫瑰相關的夢境,但至少她睡著了。
彪身無力的醒來,裘依然只覺得口干舌燥,皮膚痛痛的,頭暈暈的,心跳很快,甚至呼吸有點困難。
她兩眼無神的瞬了瞬眼眸,房里的卷簾全放下了,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她又眨了眨眼眸,覺得喉嚨痛,微微撐起身子,看到白聘旋坐在長椅中,闔著眼楮。
發現她醒了,在整理房間的娜雅連忙走過來。
「小姐,你在發高燒。」
「發燒?」她這才看到自己手臂吊著點滴,她的視線睨向白聘旋。
「白先生怎麼睡在這里?」
娜雅說道︰「已經兩天了,你燒燒退退,白先生一直沒離開過,他很擔心你。」
裘依然心中一陣動容。「娜雅,麻煩你拿件薄被給白先生蓋上。」
她一向是個健康寶寶啊,怎麼會病了?
這一病,就病了一星期,其中一度差點轉為肺炎,白聘旋索性請了醫師住下來,隨時為她診治。
「杜玫瑰的後事……」自己都瘦到下巴尖了,她還掛心這個。
「不用擔心,你只要專心養病,我已經派律師協助杜玫瑰的家屬,他們會給杜家人所有援助。」
听他這麼說,她就放心了,本來她打算去機場接杜玫瑰的家人,能幫忙的地方盡量幫,沒想到她反倒先病倒了。
一個星期後,她的病情比較穩定了,同時也接到呂怡青的電話。
「小妞,很遺憾,高層已經決定取消這部打算在曼谷取景的偶像劇了,你也知道他們向來很迷信,發生杜玫瑰不幸車禍身亡的事之後,上面認為這是個壞兆頭,所以把計劃取消了。」
這個消息反而讓裘依然感到輕松。「這樣也好,我現在根本沒心情寫劇本。」
況且這個劇本原是她跟杜玫瑰要一起完成的,現在剩下她一個,寫劇本的時候一定不免會一再想起她,更加觸景傷情。
「你回來之後跟我連絡,公司會派新工作給你。」呂怡青叮嚀道。
「好。」
「對了,杜玫瑰的父母要我向你道謝,你朋友派人幫了他們很多忙,後事大致都處理好了。」
她嘆息一聲。
想必白聘旋一定出了很多力,她不該懷疑他的,如果對杜玫瑰還無法釋懷,他不會主動幫杜家人處理善後。
她多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她和杜玫瑰正坐在曼谷新機場的三明治吧里吃東西,計劃著到下榻飯店之後要先泡澡還是先去逛一逛……
不可能了,她感傷的看著窗外的天空。
永別了,杜玫瑰,願你一路好走……
幾天之後,裘依然的身體狀況好多了,不必再吊點滴,只要三餐固定服藥就可以。
但她卻覺得很奇怪,這兩天怎麼沒見到白聘旋的人?
當她病重寸,醒來總會見到她,現在她身體輕松多了,他卻反倒不見蹤影,這是為什麼?
「娜雅,白先生在家里嗎?麻煩你去請他過來,我想見他一面。」她終于忍不住榜著臉皮對娜雅要求。
「白先生不在曼谷,他去清邁了。」
原來是不在曼谷啊,難怪沒來看她。
知道他人不在曼谷之後,她開始感到若有所失,到了晚上,她終于撥手機給他。
他給了她手機號碼之後,這是她第一次打。
等他接听的時間里,她有點擔心自己這不速來電會不會打擾他正在做的事?
「喂——」他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傳來,她立即感到心跳為之加速,自己原來這麼想他,而想念一個人的感受絕對是甜美的。
「呃……是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你還沒睡?」
「嗯,還沒睡,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著。」她頓了頓。「娜雅說,你在清邁?」
「在處理一些事。」
「什麼時候回來?」她好想見到他。
「過幾天。」
「這樣啊……我已經好多了,也沒再發燒了。」她的語氣像是渴望他的關注,自己也不覺好笑,他的聲音令她渾身燥熱。
「娜雅說,你吃的不多,要多吃點東西才有力氣。」
「我知道……哦,對了,謝謝你幫杜玫瑰的家人處理善後,你一定幫了很多忙,謝謝你。」
「我也正好要告訴你,車禍現場調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跟杜玫瑰混在一起的那個男人,背景查過了,也沒有問題,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轉告她的家人……」
驀然間,她忽然听到冠軍的吼聲,它頑皮時會故意來個河東獅吼。「冠軍也跟你去了?」
「嗯……」他的聲音忽然含糊了起來。
自己是不是耽誤他睡覺了?「沒事,我掛電話了,你早點休息吧。」
「你也是。」
唉,她也很想睡啊,無奈掛上電話之後,更難入眠。
她蜷曲在長椅中看書,雖然軟墊很舒服,但她還是處處感到不對勁。
一個小時之後,她倏然放棄了,索性起來到處走動,不意卻在經過泳池畔的時候,在花影拂動間,仿佛看到冠軍的虎紋,連忙倒退幾步。
泳池里在戲水的真的是冠軍沒錯,她是不是眼花了?冠軍不是跟白聘旋去清邁了嗎?怎麼會在這里?!
她的心思一動。
難道,他不在這里也是騙她的?
房里幽暗的大床上,白聘旋的嘴唇抿成一線,所有人都被他趕出去了,他咬緊牙根,吞下三顆止痛藥。
嘲弄的看著自己胸前纏滿的繃帶,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除非他死,否則他們不會安心。
然而,他存在于這個世界的身份還不夠「克難」嗎?一定要他帶著秘密躺進棺材,他們才會安心?
這些,不都是金錢和權力在作祟?
他累了,只想有一方小小安靜的天地,讓他閉起眼來好好休息,即使沒有帶槍保鏢和固若金湯的保全系統,也能安然入睡的地方……
他闔起了眼,渴望想像離開這里之後平淡但安逸的生活,然而長年的灰暗讓他連想像幸福的能力都失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冠軍在泳池里,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一道詫異的清脆嗓音在寂靜的臥室門口揚起,白聘旋訝然睜開眼楮,就看到滿臉驚訝的某個小女人。
老天!她竟「無師自通」,自己找來了!
他沒有派人駐守大門,理由很簡單,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會擅越雷池,然而他卻忽略了她,她可不是任何人。
不想讓她看見的,偏偏曝了光……他苦笑,當她听到冠軍聲音的當時,他就該有所警覺才對。
「如你所見,我受了一點傷。」他輕描淡寫的說。
「不礙事,所以你不要過來,回去休息吧,今晚的我很脆弱,不想跟你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裘依然揚起了眉毛。「你在開玩笑嗎?看見你這樣,我怎麼可能回去?」
她才不理他的命令哩,筆直朝他走過去,很自動的在他身畔坐了下來,第一個動作就是試他額頭的溫度。
「沒發燒。」
他笑了。「我不是感冒。」
「我知道。」她略略揚唇看著他,他的唇邊長著新冒出來的胡碴,是因為受了傷才沒辦法整理儀容吧?
「剛剛我在門口看了很久,一直想著你受了什麼傷呢?竟然嚴重到要騙我你在清邁?我不太想朝某方面去想,但這繃帶的扎法,你是受了槍傷沒錯吧?」
胸纏繃帶躺在幽暗的房里,一繒發絲凌亂的垂到了額前,他像個暗夜惡魔。
「編劇小姐的觀察力都這麼敏銳嗎?」就因為是槍傷,所以要瞞她,他寧可自己在她眼中只是個富豪。
「所以,我猜對了?」她頓時感到胃部糾結成一團。
被子彈打中,這可不是等閑小事,什麼人會拿槍射擊他?他得罪了什麼人?是利益沖突嗎?
「不要再問下去,反正沒人得逞。」
白聘旋避重就輕的回答,「我沒有死,幾個星期之後就會康復到完全看不出來。」
「你一定沒有報警吧?」她的眼里蒙上擔憂。
「是熟人所為?上次筆電爆炸的事,也是同一個人做的?」一抹模糊的笑浮出他的唇。
「編劇小姐,你在編劇本嗎?」
他終于動手摟住她的腰,讓她更靠近自己一些,打從她來到床沿,他就想這麼做了。
「不是這樣嗎?」親密接觸使裘依然感到一陣心蕩神馳,他手心的熱力像是帶著電流,她的心跳飛快加速,眸子恍如星辰一般。
「不必擔心我的傷,也不要想是誰做的。」他的手溫柔的滑進她的發絲中。「讓我吻吻你,就會好多了。」
她眩暈地看著他,他則望著她迷蒙的眼楮,輕輕把她拉進懷里。
裘依然心跳如擂鼓地閉起了眼 ,她看不見他,但可感覺到他的體熱逐漸向她逼近。
他的嘴唇印在她唇上,舌頭探入她口中,她的唇瓣微微開啟,迎接他的探索,身體出現一陣美妙感受。
她順其自然的以雙臂圈住了他的頸項,投入、降服在這個熱力十足的吻里。
他徹底的佔據了她的唇,一俯身,摟著她,將她壓在身下……
她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團火球,一股遠超過痛楚的喜悅一波一波的襲向她。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除了將自己交付給他,她什麼也無法想了,兩人緊密的結合改變了一切。
她的腿纏著他的腰,兩臂緊緊攬著他的肩膀,口中不時發出申吟之聲,汗水使他的頭發有點濡濕,他仍溫柔有力的不停持續著,並且注意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熾熱的欲火越來越熱,豐沛的情潮終于崩潰了,她的身體一陣強烈的痙攣,她像被扯成千萬碎片。
一股野獸般的粗吼自他喉頭傳出,釋放後的他,疲憊的把頭棲靠在她頸窩處,他的身軀已完全松弛,感覺到她依舊顫抖不止,他摟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