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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二分之一 第八章

作者︰橙心類別︰言情小說

第五章

初春的四月,德國有場規模龐大的工業展,那是他們貿易公司的大事,他們通常會到場參與展覽,並且獲得資料、取得資訊,讓自己的公司充分曝光,在將來進出口的生意與調度上,會有很大的幫助。

早在半年前,他們就已經報名與會參覽,只是前往的人,由業務經理和助理,變成了執行長與秘書。

美其名,是執行長想親目前往開拓市場,不明所以被換下來的業務經理膽戰心驚,以為自己就要沒工作。

但實際上,是衛凡想要躲開董事長的逼婚壓迫,加上想帶著任之曼到外頭逍遙一個禮拜,才做出的臨時決定。

可是,無論他暗地里的打算是什麼,他們倆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航程與車程,終于抵達漢諾威,這個世界聞名的電子商城。

原以為,他們一到目的地,他就會直接殺到展場里處理相關事宜,沒想到的是,他竟帶著她坐上早為他準備好的私用車,直接往不知名的地方開去。

任之曼雖然不懂德國,不過一路上的英文指標,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往漢諾威的方向。」她支著下頦,看著車窗外的好山好水,半點都不驚惶的說著,「你是開錯路?還是本來就沒打算往漢諾威去?」

衛凡覷她一眼,瞧她老神在在的模樣,倒是從容自得。

「你的精神看來不錯。」衛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丟了一個問題回去。

說到這個,任之曼自己倒頗有同感。

「真的很奇怪耶!我以為長途飛行會讓我精神疲憊,沒想到情形倒是完全相反,我想是這一路上的青山綠水,讓我整個人心情都好起來,連帶精神也很棒。」任之曼一臉興致勃勃,分析著自己目前的狀況。

她講得頭頭是道,衛凡的回應倒是很不給面子。

「哈……」他瞅她一眼,「青山綠水讓你精神好?」

「難道不是?」她回瞪他一眼。听听他那是什麼語氣?「難不成你有更好的推論?」

衛凡單手握著方向盤,好看的側臉轉頭向外,薄唇微微勾起,因為回憶起腦中的畫面而笑了起來。

「那是因為有只小小豬,一上飛機,話說著說著,竟然就睡著了,起初是睡在我的肩膀上,後來我很體貼的幫小豬調整了座椅,讓她舒服的躺著睡,之後我才有時間調整我的座椅,跟著也躺著休息,這時說也奇怪,那小豬的小腦袋,滾啊滾的,又滾到我的肩膀上來……」衛凡鉅細靡遺的將過程敘述一遍,一旁的任之曼,听得一張小臉,頓時紅得不能再紅。

「這……這……」任之曼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做出這種事,「你怎麼不把我叫醒?」

「看著一只小豬拼命流口水,讓我不由得好奇起來,一個人到底能有多少口水可以流……」衛凡終于將視線調回,成功的看到她的臉紅燙得像是可以煎蛋。

「衛凡!」任之曼大聲抗議,還用力的往他的肩膀上猛捶幾下,以表達她嚴正的抗議,竟然由著她在飛機上出糗。

對于她有如蚊子叮般的捶打不以為意,他眼中的笑意更深。

其實,她睡著的樣子,並沒有他所形容的那般,雖然偶爾有幾聲呼嚕呼嚕的小小聲響,替她添了幾分可愛,他也很喜歡她主動靠上他的姿態,那種全然的信賴,莫名的讓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你竟然讓我一路睡到飽,太可惡!太可惡了!」任之曼報復似的瞪著他,正想要好好修理他的時候,她的視線被車窗外的景色轉移了注意力。

「天啊!這里是哪里?」她正準備往他肩膀上施暴的手輕輕放下,澄眸向外頭瞧去,竟是許多古色古色的木式建築。

「巫婆城。」衛凡沒有直接公布答案,反倒說出此城的另一個別稱,謔笑著她剛才的糗事,「來問看看,巫婆捉不捉小豬回家炖肉?」

「別再鬧了!」任之曼咬唇瞪著他,「快說,這里是哪里?」

「戈斯拉爾。」衛凡直接公布答案,「也是我們今晚要下榻的地方。」

此話一出,任之曼的眼楮都瞠大了。

「我們今晚要住這兒?」這個美得像畫的地方?

放眼望去,盡是古色古香,近似城堡的建築物,那像是童話里的建築,美得不像是真的。

衛凡才將車停下,任之曼就等不及的跳下車,興高采烈的左顧右盼,高興得像是走進童話里的小小孩。

任之曼開心的往前奔去,見到街上擺著稀奇古怪的藝術品,還吊著許多各式各樣的巫婆飾品,看來有趣又別有幾分詭色。

跟在她的後頭,望著她的小臉綻著光,衛凡的唇邊始終有著寵溺的笑,就因為喜歡她臉上愉快的表情,才會讓他在處理公事時,一並訂下這個行程。

不否認,他對她多了一點心思,但,那只是一個上司對盡責的下屬,所做的微薄回饋罷了。

他的笑容一直在,直到他看著她在前頭不遠的轉角邊消失了蹤跡。

他一愣,想著天色將暗,她一個孤身女子在異地,莽撞的在街道上跑著……

一瞬間,他察覺自己的心有些慌,擔心她出事的情緒,緊緊束住他的心口。

「之曼!」他一急,不及多想的邁步追了上去。

他很快的疾步來到轉角,卻驚愕的發現她並沒有在視線之內,他驚慌的東張西望,在為數不多的游客里,試圖找出她的位置。

他四下看著、走著、喊著,心下涌上一陣恐懼。

突地,一雙小手從小巷中竄出來,直接抱住他的肩頸,將她小小身子的重量,全部跳上他的身。

聞到那熟悉的氣息,衛凡的心才放下來,但一想起剛才的著急,他收斂起笑臉,換成一張生氣的面容。

「你就這麼往前走,也不管我有沒有跟上來,你就不怕走丟了?」黑眸掃過去,衛凡冷聲斥喝。

任之曼一怔,倒是沒想到他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你擔心我?」任之曼輕聲的問,小臉有著歉意。

「當然!」衛凡想也不想的回答。

話聲才落,任之曼淺淺綻出一抹笑,「原來,你也會擔心我。」

「我當然擔心。」衛凡賞了她一顆爆栗子。

話出了口,他才慢半拍的發現,原來剛才心口緊纏的那陣情緒叫擔心,不僅只是浮面虛偽的情緒,而是打從心底,被糾纏拉扯的真心情。

衛凡不禁自問,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開始用心了?

雖然頭上被K了一下,但是任之曼的唇邊卻有著笑容。他坦然的承認對她的擔心,沒原由的讓她覺得心情愉快。

她很開心的松了手,朝著他笑盈盈的眯上了眼,不讓他看見眼中過多的得意,只是,笑意太過高昂,她擔心有人會老羞成怒,于是趕忙轉身避開他的視線,就要再往前走去。

才邁開一步,手心就被人從身後握個正著,暖度傳來,瞬間溫暖她的心。

她輕輕回眸,迎向他的眼。

「不準再把我丟在身後。」他輕喃,聲音不重,但語調卻充滿警告,注視著她的雙眸充滿慎重,不願意,也不喜歡被她忘記在身後。

那一眼,與平常的嬉鬧不同,看得她心口一熱,她想垂眼掩飾心中涌過的波瀾,但是衛凡卻不允,長指伸出,扣住她的下頦托起,硬是要她迎向他專注的凝視。

「听見嗎?」他重申,還不忘多幾分警告,「不準再把我丟在身後,要不然,我會拿條繩子把你綁在身邊,一輩子不松開。」

那一句話,讓任之曼好生震撼。

一輩子?

她听到的字眼,是那三個字嗎?

她怔怔的望向他的眼,但是,他顯然並不認為他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語,只是拉住她的手,穩穩的往前走去。

任之曼跟在他的身後,看著正握著她的寬厚掌心,早已不平靜的心,開始隱隱掀起波瀾。

☆☆☆

他們在美麗的戈斯拉爾里散步,黃昏的夕陽,將翠綠的草地染上金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看著黑影里攜手的兩人,任之曼莫名覺得幸福。

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將情緒藏得很好,也強迫性的告訴自己,他們倆是沒有未來的人,充其量只是個伴,能「伴」上多久,則看得是兩人的緣分。

她一直讓自己擁有平常心,直到剛才他的那句話月兌口而出,她的心才猛地被震蕩了下。

一輩子。

她從來不敢想,跟他會有一輩子這件事,而他,竟然提了。

這代表什麼?

她不想讓自己的想法無邊發酵,卻無法制止一顆心的雀躍昂揚。

他們在尖塔前攜手,在鵝卵石上漫步,在溪流垂楊邊停駐,她的胸口滿溢著說不出的情緒,教她一雙眼總是笑眯,不由得將他的掌心握得更緊。

然後,在路的那一頭,教堂的門敞開,傳來陣陣聖歌的聲音,溫柔悅耳,安詳寧靜,彷佛正呼喚著他們前往。

很有默契的,他們一同舉步,彼此給了對方個會心的微笑之後往教堂走去。

原來是一對新人,正在神的見證下,進行他們的婚禮。

任之曼的心顫了下,某種不能踫觸的禁忌,讓她直覺的想要抽出她的手,不料,卻反被握得更緊。

「又想到哪里去了?」衛凡濃眉微皺,不喜歡掌心一空的感覺。

任之曼只是搖頭,視線盯著被握住的手,心頭一縮,彷佛被他掐住了。

她心底那不該的妄動渴望,似乎因為他的動作而更加蠢蠢欲動,甚至是開始狂妄的叫囂。

看著新娘身上優雅的白紗,臉上幸福甜蜜的笑容,那新郎充滿寵溺的眼神與眸光……她開始慌起來。

「我想到別的地方看看。」她對著他搖頭,拉著他往另一頭走去,不想將那些幸福的畫面往心里去,怕是一扎了根,就拔除不了了。

衛凡沒有堅持,只是順著她的意思往反方向走,動作間,他卻不免回眸再看了那教堂里的新人們一眼,某種想法一閃而逝,快得在他還沒弄清楚之前,就消失無蹤。

他以為,獨處的這段日子里,他會有時間去弄明白,卻在隔天他們到展場時,看到兩個意外的訪客,而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去踫觸那個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