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其結果就是,「戚總,你、你的腿沒事吧?」秘書抱著文件,小心翼翼陪在旁邊。
戚悅打扮風情,衣著鮮亮,靠著牆久久未動,只要挪一小步腿肚子都哆嗦得好像見了鬼。
她還為此請了一天假,真是丟人。
「沒事,鞋子有些磨腳。」她咬著牙。
「哦……」
「你通知下去,今天的會議改成視頻的。」
「啊?但是大家這會已經在會議室了。」秘書顯然不理解同間公司大樓里還要弄視訊會議的。
戚悅巍然不動,根本不講道理,「就這麼定了。」
秘書能說什麼?趕快跑去會議室通知大家回各自辦公室連線。
各位中層管理人也不是閑得沒事做,這樣被戲耍一番總有怨言,雖不敢直說可也傳得上上下下都知道,戚總時隔數年的公主病又有反復跡象,最近莫名任性,誰靠近她都免不了被罵,需離她遠點。
李牧青仔細想了想,這幾天戚悅的確沒再經過采購部,真如別人所說,半步不離辦公室,遛得公司上下圍著她轉。
李牧青有些擔心,他是怕戚悅有什麼個人問題瞞著不說。她那人要強,在私生活上不怕別人閑言碎語,但關系到工作的事一向認真得可怕,這樣幾天不見人屬實可疑。
听說,飯都是秘書準備好端進辦公室的?還傳了簡訊給他,告訴他最近不見面。
李牧青左右掂量,在午休時去了戚悅辦公室,正看到她的秘書提著個外送袋子在門外轉悠。
秘書見到他時一愣,他正要解釋,小秘書如同見了親人,把那袋子塞給了他。
「你去吧!」秘書說。
李牧青贊嘆不愧是戚悅挑中的人,夠聰明,嘴上還是問了句,「合適嗎?」
「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
李牧青恭敬不如從命,當即推門而入,秘書縮了縮脖子趕緊閃人。
屋子里戚悅正襟危坐板著臉好像跟電腦螢幕有什麼仇,听到門響只是說了句「放那邊。」連眼神都沒施舍一個。
直到听到輕笑,她才抬起頭來,李牧青已經一手支著她桌角,從容將打開的飯盒推了過來,「吃這麼清淡?」
戚悅的飯是根據教練叮囑訂做的,除了點水煮雞肉就是菜葉了,她自己看了都沒胃口。
戚悅不知道李牧青是怎麼進來的,她也一點不想糾結這點,甚至內心深處還有點莫名歡喜,真是見了鬼。
「要你管!」
李牧青像對她的壞脾氣沒有感知,在她發間揉了揉,語帶關切,「怎麼了?哪不舒服?」
戚悅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晃晃腦袋,不知怎麼就沒有剛才的氣焰,跟著軟化下來,「沒不舒服,你少操心。」
的確看起來不像哪里不舒服,李牧青不放心,將她上下打量,在戚悅試圖藏起來時已經發現她那雙光著的腳。
鞋子被擺在一邊,兩只被絲襪包裹腳就那樣踩在地毯上,李牧青都沒猶豫地蹲了下去,嚇得戚悅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可惜活動一大牽扯全身肌肉跟著疼,「你干什麼,這可是在辦公室!」
李牧青被她逗笑,將她小腿搭在自己膝蓋上,捏了捏,換來戚悅一聲壓抑的抽氣。
「這樣听上去就很像在做什麼十八禁的事了。」李牧青語帶戲弄。
戚悅一愣,順勢就用那只腳踹他,「都跟你說了沒事了!」
確定她只是運動過量,李牧青又心疼起來,邊給她按摩邊笑她做事沖動,又不是運動會上的高中生。
「是啊,反正我就是骨頭都要散架的老年人,也不看看這都是為了誰!」戚悅賭氣,想到那個林凌就牙癢。
李牧青頓了下,迷惑看她,「為了誰?」
「為了我自己,不然呢!」戚悅下意識隱瞞了她見到林凌的事,在她尚未搞懂自己這種古怪心理時搪塞的話已經出了口。
李牧青好像也並沒懷疑,戚悅因此松了口氣。
戚悅看到林凌挽著李牧青胳膊離開公司時,本來已經恢復的肌肉又酸痛起來,險些一步不穩從樓梯上摔下來。
那兩人親親密密,林凌邊走著邊貼著李牧青的耳邊說著什麼,笑燦如花,李牧青也不推拒,像個鄰家大哥哥寵溺又帶些無奈地笑。
去他的鄰家大哥哥!
戚悅氣到渾身發抖,她讓自己快速冷靜,起碼從外表瞧不出異樣,只是神情陰霾,莫名的負能量氣場讓人退避三舍。
虧她還體貼地不在他面前提起那女人名字,怕勾起他的傷心事,這麼想想,真是多余。他們那個樣子,說是小別勝新婚都不為過,李牧青真是好手段。
不過轉念一想,他對女人一向都有一手,這邊跟自己結婚,那邊還能讓另個女人痴等。這邊跟離婚的前妻當炮友,那邊怎麼就不能和痛失的真愛搞曖昧?
戚悅腳步虛浮,他的內心在告訴自己,她和李牧青誰也沒認真看待過當下的關系,所謂包養不就是各取所需的好聚好散?她有什麼立場去管他的交友關系。
但另一個聲音又在她腦袋里狂吼,老娘為了你差點把自己搞殘疾,你和舊情人一起耍我?
她登時醍醐灌頂愣在當場,耍她?
李牧青再次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每一分第一秒開始重放,他蛻去那層天之驕子的外皮,向她示弱對她撒嬌,百般溫柔又油嘴滑舌,讓她一點點地沉溺其中,甚至開始失去自我的判斷。
戚悅不敢再想下去,這副模樣簡直太難看,關上門對著鏡子演苦情戲不是她的風格,她需要的是證據,就是她之前一直在回避的。
林凌的出現只是冰山一角,她左思右想李家破產的事是絕沒有什麼造假可能,可事事仍是透著不對勁,被喚回理智的戚悅認真搜索記憶,拿起電話播通袁晴晨號碼。
另一邊,李牧青和林凌約著喝茶,林凌推給他一張請柬,說她爸爸過六十大壽,讓他到時候提著禮物去參加。
李牧青將那請柬收好,打趣,「這麼正式?你打個電話告訴我不就行了。」
「我想見你啊!」林凌提到這就沒好氣,「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去了公司找你,結果只見到了李牧白,還從他那听說你到戚悅的公司上班了……上班了誒!我當自己耳朵出了什麼毛病,你在給戚悅打白工!我這驚喜變驚嚇,忙殺過來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剛在大門口沒給你一套連環踢就很給面子了!」
「我有拿工錢的。」李牧青矯正。
林凌差點吐血,一肚子的話最後又都咽了回去,扶額,「好吧,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戀愛腦,你高興就好。」
李牧青美滋滋,還真的挺高興,林凌看了一臉嫌棄,「李牧青你沒救了,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兩次,到時候別來找我跟李牧白哭。」
「我什麼時候找你們哭過?」
「你倒是沒有,但那個臉啊,教人看著比哭還慘,你都不知道你身邊人那半年是怎麼過的,生怕一句話說不好就要觸動您脆弱的心弦想起某人,暗自神傷,淒淒哀哀。」
林凌哼笑,「也就是那會你家公司出了事情還有個遮掩,不然讓大家知道李大少爺是被老婆甩了要死要活,簡直會被笑死!」
李牧青一副不以為恥反為為容的莫名驕傲,瞧得林凌又是一陣火大,可更擔心的是李牧青又這樣一閉眼跳進情海,再溺水可就該直接要命了,她剛說的那些也不都是夸張。
「說真的,你們進行到哪步了?」
「我已經成功被她包養了。」好驕傲。
林凌一口水嗆到,憋了個大紅臉,對他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們會玩!」
李牧青哪能听不出其中嘲諷,唯有苦笑,「我也不想啊,她那人,根本就沒辦法正常談戀愛。」
想追戚悅,走正規程式是不行的,他已經試過一次。
「可你這也太不正常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只是貪圖你的,或者可憐你呢?她知道真相那天發現你其實一真在騙她會怎麼樣?
戚悅那麼要強的人哪忍得了這種,她可不是哄個三言兩語就能 弄過去的人!」
李牧青托著下巴,目光溫柔,「我也並沒有太縝密地騙她,總有一天她要知道的,但我相信她會理解。」
「憑什麼?」
「憑她愛我。」
「呸!她愛你就不會連個理由都沒留下就跟你離婚!」
李牧青皺眉,「那時她還沒有對我動心,現在不一樣。」
林凌認為李牧青這種自信完全是一種出于自我保護情緒下的催眠,萬分同情地嘆了口氣,喃喃,「下次在健身房遇到她我得去打個招呼套套近乎,倒要看看她身上是有什麼魔法,能把你迷成這樣。」
李牧青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什麼健身房?」
林凌將她目睹的戚悅非人的鍛煉過程加油添醋描繪一遍,她不免奇怪這李牧青是有什麼特殊愛好不成,怎麼听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自己跟自己叫勁累到走路哆嗦,還能綻放出那麼一個燦爛的笑。
以李牧青對戚悅的了解,他很容易地猜出戚悅的動機,他當然開心。
「她大概是在吃醋吧。」李牧青說。
「跟誰吃醋啊?」林凌一腦袋問號。
李牧青雙手合十,難得十分真誠地對她說︰「抱歉連累你了。」
「嗯?什麼、什麼意思?」林凌只覺 背發涼,「不是,我怎麼覺得自己這麼危險,我干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