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上了床,沐蘭曦總要翻來覆去,經過一番折騰,才能漸漸入眠,今日也一樣,好不容易等來了睡意,一陣吵鬧聲傳來,立馬將她驚醒。
坐起身,沐蘭曦掀開被子下床,穿上鞋子,正想張口喚來芍藥,聞到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得瞳孔一縮,她房間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不過是轉眼之間,沐蘭曦腦海閃過許多念頭,接下來她很快的做出反應,先點上原先預備的安神香,因為不好入睡,芍藥便幫她準備了這個,只是她不喜歡這種東西,一直沒有機會點上。
緩了口氣,沐蘭曦回床邊坐下,方才不疾不徐開口喊道︰「芍藥,你在嗎?」
半晌,芍藥繞過屏風快步走進來,聞到安神香的味道有些意外,不過此時不便多言,只是趕緊取來外衣為沐蘭曦套上,同時解釋道︰「姑娘,府里遭了賊,幾位爺想派侍衛進各院搜索,夫人們反對,雙方此刻還未談攏,可是看樣子,為了安全,最後應該還是會妥協。」
「我們靖安侯府怎麼老是遭賊?」沐蘭曦嘲弄的唇角一勾。
芍藥輕聲道︰「這次應該也是真的,而且看樣子,來的恐怕不是一般的賊人,連府里的侍衛都出動了。」
這當然是真的,絕不是為了算計她導出來的戲,說不定這位賊人還在她房里呢。沐蘭曦教自個兒冷靜下來,低聲示意芍藥一起出去瞧瞧。
主僕兩人一走出房間,下了台階,府里的侍衛搜索隊就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長上前行禮道︰「六姑娘,有賊人闖進府里,侯爺深怕賊人會傷了夫人姑娘們,下令全府進行搜索,還望六姑娘行個方便。」
沐蘭曦很爽快的退到一旁,大聲交代著身後的芍藥,「安排幾個丫鬟婆子隨他們進去搜索,我的房間你親自盯著,當心一點,別弄壞東西,我房里東西不值幾個錢,但各個都是我的寶貝。」
侍衛長尷尬一笑,向沐蘭曦點頭致意後,便一一分派工作,而他當然是負責沐蘭曦的房間。
沐蘭曦一派悠閑的走到樹下,可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位賊人還在她房間嗎?此人也太不長眼楮了,老夫人的容安堂不是比她這兒還安全嗎?她野心不大,只想安安穩穩度日,為何麻煩總是找上門?
約莫一刻鐘後,侍衛們一一歸隊,侍衛長最後一個走出來。
「打擾六姑娘了。」
沐蘭曦點了點頭,問也不問,態度從容的轉身走回房間,侍衛長看了一眼,便帶著其他侍衛離開芳霏院。
「見姑娘房間點了安神香,侍衛長問了幾句。」芍藥低聲在沐蘭曦耳邊道。
「無所謂,有本事就從我房里搜到人。」
「若非奴婢在一旁,他只怕連箱子都要翻出來瞧個仔細。」
「他們若有本事追到人,今夜何須一個院子一個院子搜?」沐蘭曦撇了撇嘴,擺擺手道︰「我這兒不用你侍候,你去安置吧。」
略一遲疑,芍藥點頭應是,到了側間便停下腳步。
沐蘭曦繞過屏風便止步,目光四下轉了一圈,最後彷佛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往上看,然後下一刻,她就見到某人一躍而下。
雖然有心理準備,賊人進了她的房間,可萬萬沒想到,這位賊人竟然是顧二爺,這下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賊人躲進芳霏院是因為最熟悉這兒。
沐蘭曦走過去,蹲子,壓著嗓門道︰「你想害死我嗎?」
「我只相信你,不來這兒,能去哪兒?」
聞言,沐蘭曦不由得冷笑,「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相信?」
「這只能說我們太有緣了。」
沐蘭曦不予置評,即便有緣,那也是孽緣。
見她臉色還是不豫,顧晟穎趕緊可憐兮兮的示弱,「我受傷了,你能不能先幫我處理傷口?」
沐蘭曦根本不願理他,可是想送走他,只怕還要先處理他的傷口,于是扶著他到榻上坐下,取來備用的醫藥箱,為他簡單的清理傷口並包紮。
「我不想知道你潛入靖安侯府有何目的,只是希望你趕緊離開,相信外頭應該有人接應你吧。」她對他的想法完全改觀了,他絕非世人眼中的紈褲子弟,說不定他肩負什麼隱密的任務,不過她還是不想招惹他,她怎麼看他都是個麻煩。
「你知道靖安侯府的東邊有個廢棄的院子嗎?那個院子離你這兒很近。」他應該對今夜的事保持沉默,但不自覺就月兌口而出了。
「不清楚,有何問題?」這幾日四處閑晃,她確實遠遠見到了雜草叢生的院子,但不確定是不是他口中的那個。
「靖安侯府這麼大,有一兩個廢棄的院子不奇怪,只是每次路過都見到有侍衛巡邏,這就有違常理了。」上次來尋她,他沒忘記離開時好好熟悉一下環境,就怕以後常常來這兒,遇上需要落跑的情況,沒想到東瞧瞧西瞧瞧轉了一會兒,就發現了這件怪事。
「廢棄的院子也是靖安侯府的一部分,有侍衛巡邏哪兒不對?」
「老是教我遇見,這說明什麼?貴府的侍衛很看重那個地方。」
沐蘭曦同意的點點頭,但仍不以為然,「因為有違常理,你就潛進去,被人家逮個正著,因此挨了一刀,還好溜得快,要不跑來人家府邸當賊,鬧到皇上那兒,你只怕也是吃不完兜著走吧。」
「有你,我不擔心被逮個正著。」
沐蘭曦微微挑起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選妻名冊上有你,我提前來相看不是天經地義嗎?」
「……」若他真的被逮個正著,倒楣的豈不是她?
「我只想跟你合作,並不想給你添麻煩。」
這幾日她仔細想過,若要增加實力,她就必須跟他合作,再說了,這個時代不成親是不可能的事,與其嫁個陌生人,還不如嫁個合伙人,可合伙人起了爭執,再也無法一起走下去,還是得拆伙的。
「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將來若有一日,我們連見到對方的面都覺得厭惡,到時就和離。」
顧晟穎臉色一僵,還沒成親就想到和離,這丫頭真會打擊他!
「這個我同意。」
他能夠爽快的答應再好不過了,可為何她覺得心頭悶悶的?甩了甩頭,沐蘭曦又道︰「還有,太後沒下旨賜婚之前,我希望你能保密。」
「這是當然,事關你的名聲,還是等定下了再說。」
「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嗎?」
「暫且不必。還有,你不要自作聰明靠近那個廢棄的院子。」
「你想太多了,一個廢棄的院子還不值得我關心。」她又不是他,與己無關的事還如此好奇,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也是。」若不是領了暗香樓的差事,看待事情總是多了一份猜疑,一個廢棄的院子也不會讓他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你還是別在這兒久待,趕緊走人。」
顧晟穎看一下時間,接應的人應該來了,便推開窗子,探頭往外確認了下,然後翻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沐蘭曦走近窗邊往外看,細細聆听,未見吵鬧聲傳來,想必是安全離開了,這會兒才真正松口氣,不過她的里衣也濕透了。
月兌掉外衣,換了里衣,她回到床上睡下,不過剛剛將自個兒的終身大事給定了,如何睡得著呢?
顧晟穎覺得自個兒終于松口傳達成親的意願,皇上和太後不是應該高高興興喊一聲「謝天謝地」嗎?好吧,這有失體統,但至少是驚喜,而不是嚇傻了吧。
「微臣順了皇上和太後的意思想成親了,皇上和太後怎麼看起來一點開心的樣子也沒有?」顧晟穎不爽的問。
半晌,太後首先開口,「你真的要成親,不是在玩什麼把戲?」
「我能玩什麼把戲?」顧晟穎很不服氣。
「你的把戲可多著,沒花都能被你玩出一朵來。」太後冷哼一聲,若非親眼見娘親生下他,她絕不敢相信最重規矩禮儀的顧家會生出他這樣的孩子。
顧晟穎清了清嗓子道︰「這還真是一種了不起的本事。」
「這倒是,哀家也覺得你本事大得很,太了不起了,一听見你來了,原本還忙著在御花園賞花作詩的姑娘全嚇跑了。」太後沒好氣的翻白眼。
「……」大姊,你這副樣子哪一點像大夏最尊貴的女人了?
「母後,還是有幾位留下來的。」皇帝小聲為小舅舅申訴。
太後冷冷的瞥了兒子一眼,「留下來的那幾個剛剛入京,還未听過他的傳聞。」
「……」母後的眼楮真是太利了,竟然一眼就看出來。
「我可以對天發誓,是真的想成親了。」顧晟穎很慎重的舉起右手。
看了他一會兒,太後還是搖搖頭,「若說這事沒有其他算計,哀家寧可相信六月會下雪。」
「弟弟就這麼不值得相信嗎?」顧晟穎真是冤死了,他就是有算計,要算計的也是那個丫頭,並沒有違背他們要他成親的宗旨啊。
太後很用力點頭,隨即轉頭看向皇帝,顯然要他附和。
「朕沒意見。」皇帝兩邊都不想得罪,一個他娘,一個他藏在暗處的左右手,兩個重要程度相差無幾。
姊弟倆同時不屑的切一聲。喜歡湊熱鬧,又想置身事外,這是一國之君該有的範兒嗎?
「小舅舅有沒有成親,朕真的無所謂。」皇帝覺得很無辜,他們姊弟喜歡在他面前鬧意見,怎能怪他愛湊熱鬧呢?
聞言,太後惱了,拍桌道︰「若是皇帝直接從選秀名冊上挑個姑娘給他,哀家還用得著跟這個小無賴僵持嗎?」
顧晟穎身子一歪,他會成為小無賴,還不是因為他們認為想活命,就必須成為人家眼中只會耍橫沒有腦子的家伙,再後來,為了躲在暗處幫自個兒外甥積聚拼搏的籌碼,更是得成為別人眼中的紈褲子弟……說白了,他如今的惡名全是為了他們母子,別人可以嫌棄,他們卻不行。
見某人變臉了,皇帝連忙道︰「母後,朕給小舅舅指婚不是不可以,但您也不願意小舅舅隨便娶個女人吧。」
太後顯然意識到自個兒說得太過,口氣緩和了下來,「若不是舍不得他身邊沒個知心人,哀家自個兒就可以下旨賜婚,何須動用皇上。」
「小舅舅看上哪家姑娘了?」皇帝殷勤的問。
「靖安侯府四房的姑娘。」
皇帝微微挑起眉,「沐湛雲的女兒?」
「是,沐家六姑娘。」
太後若有所思的看了顧晟穎一眼,「沐家六姑娘過去一直待在西北吧。」
「她確實兩三個月前才回到京城。」
「長年待在西北,她的規矩禮儀一定很差,不適合敬國公府。」
「若她不適合,太後為何將她列入選妻名冊?」
「……」太後忍不住瞪人。他不會不懂,那份名冊總要有幾個皇帝的人馬,而他選擇沐湛雲的女兒,不就是基于這層考量嗎?弟弟為兒子做得夠多了,她不願意他連親事都要顧忌皇帝的想法。
「弟弟覺得她挺好的,至少我能記住她的容貌。」
太後很意外,「你早就認識她了?」
「不認識,不過是在祥雲園和青州的莊子有過幾面之緣。」雖然趙靖不會在太後面前多嘴,太後並不清楚祥雲園發生的事,可該說的還是要說,免得太後哪日知道,卻因為他沒有主動告知,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幾面之緣就教你記住了,這姑娘挺有本事的嘛。」
「……她哪有什麼本事,只是不愛濃妝艷抹,不會讓我想一腳將她踹進湖里洗干淨。」對于自家大姊,顧晟穎還是挺了解的,她盼著他娶妻生子,但她不樂意他執著于某個女人,她對紅顏禍水有很深的體會,雖然在他眼中,沐蘭曦不具備紅顏禍水的資質。
皇帝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小舅舅奇怪的嗜好絕對是世上獨一無二。
太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小弟的毛病已經成為她的心病了,他還笑得出來。
皇帝連忙撇開頭,實在是忍不住嘛,朕又不是故意嘲笑小舅舅。
太後心疼的嘆了聲氣,「晟兒,如今還會夢到——」
「我都不記得了,哪會作夢?」顧晟穎立馬打斷太後未說完的話,他從小就是個愛干淨的人,可是那次狩獵遭劫,好不容易從劫匪手上逃出來,若是想活著回京,他只能當乞丐,全身臭得都長蟲了。後來他確實平安回京,不過好幾年都擺月兌不了噩夢,無論身在何處,總能聞到那一股臭味,太過濃烈了,還會忍不住嘔吐。
為了治好他的毛病,他一點一滴調整自個兒對氣味的接受度,如今都過了十年,他還是受不了太重的味道。
「弟弟已經做了選擇,太後何時下旨賜婚,這就由太後決定。」
「你的親事不能如此草率,哀家得先瞧瞧。」
這個結果早在預料中,顧晟穎一副無所謂的手一攤,「太後想瞧就瞧,瞧得越仔細越好,我又不急著成親。」
太後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意,不過這才像他會說出來的話,「哀家一定會讓你娶個老婆好過年的。」
顧晟穎不置可否,若想娶沐蘭曦為妻,他對這門親事就得表現出可有可無的心態……自己是不是對這門親事太過用心良苦了?
一如往常,從容安堂請安出來之後,沐蘭曦便四處走走逛逛,沒有刻意,但不知不覺就靠近了那個廢棄的院子,也許潛意識她很認同顧二的見解,對這個院子起了好奇心,覺得這兒是不是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腳步越靠近,沐蘭曦的心跳越快,顧二的提醒不斷在腦海回蕩,可是兩只腳顯然有自個兒的主意……
「別跑。」
沐蘭曦還沒看清楚發生什麼,就遭到某人撞倒,還好芍藥反應機警的上前抱住她,要不她的就要遭罪了,當然,前進的腳步也就此打住。
「對不起、對不起……六姑娘!」闖禍的丫鬟一看清楚撞到的人是沐蘭曦,嚇得連忙雙腳一跪。
沐蘭曦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你是打哪兒來的?」
「奴婢、奴婢是大廚房的丫鬟。」那人的聲音微微顫抖,好像很怕她的樣子。
「起來吧,我記得大廚房離這兒很遠。」
丫鬟站起身,「奴婢正要回去,見到小雪,便一路跟過來。」
「小雪?」
「小雪是四姑娘的愛貓,四姑娘寶貝得很,奴婢擔心小雪亂跑亂竄受傷了,四姑娘會怪罪下來。」
沐蘭曦笑了,「你倒是好心,四姑娘怪罪下來也扯不上大廚房。」
「六姑娘有所不知,照顧小雪的丫鬟與奴婢相熟,奴婢擔心她受罰。」
「原來如此。」
「奴婢還趕著去尋小雪,不打擾六姑娘了。」丫鬟行禮後轉身離開。
沐蘭曦瞥了丫鬟離去的方向一眼,再次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院子,突然眼前莫名一暗,一道身影閃過,只是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捕捉,這是怎麼回事?
芍藥見主子失神,輕輕喚道︰「姑娘。」
沐蘭曦甩了甩頭,收拾了下心情,轉身帶著芍藥往回走。
「姑娘,奴婢不曾在大廚房見過剛剛那位丫鬟。」芍藥低聲道。
「我相信她是大廚房的,這一點她不敢作假。」這個丫鬟出現得太巧合了,顯然要阻止她進入那個荒廢的院子,但這個丫鬟是受人指派,還是有人暗中巧妙的引導,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無論前者還是後者,皆說明那個院子確實大有文章,而且不單如顧二所言有侍衛加強巡邏,只怕還有人躲在暗處盯著,要不再慢上一會兒,她就走進去了。
芍藥很快也想明白,明面上的事情不難調查,作假太蠢了,問題在于她真是為了四姑娘的愛貓出現在那兒,還是受人指使。
越是深思,芍藥越是害怕,因為她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姑娘今日是特地去那個院子嗎?」
「那倒不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了。」
「可是,若有人覺得姑娘特地去那個院子呢?」
沐蘭曦眼楮微微一眯,躲在暗處的人若認定她特地去那個院子,會不會對她不利?雖然她只是個弱女子,在侍衛層層的戒備下,根本沒辦法潛進去查探里面的秘密,但對方的看法可能截然不同,既然她對那個院子起了疑心,她就是一個不能不除掉的隱患。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妙,但她不想嚇唬自個兒,無論對方如何看待此事,她可不能先自亂陣腳。
「不要想太多了,我們只是不知不覺走到這兒的。」
芍藥擔憂的咬著下唇。
「若是那個院子有問題,他們應該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免得引起更多的注意。我相信不清楚我們的動機之前,他們不會輕易出手。換言之,我們如何想的更為重要,我們若無其事,他們就會真的以為我們只是湊巧走到這兒。」
芍藥頓時悟了,「奴婢糊涂了。」
「若今日我只是一個丫鬟,我死了不會引起一絲絲水花,可我是主子,我爹還是鎮守西北的將軍,我由不得他們隨心所欲想讓人消失就消失,更別說先前我曾經不明不白的落水,一件接著一件,只怕禁不起查探。」
徹底松了一口氣,芍藥不由得生出好奇心,「那個院子為何空著?」
沐蘭曦何嘗不想知道,可她有自知之明,「想查探那個院子為何空著並非難事,不過,若真的藏了秘密,只怕我們一調查,對方就會察覺。」
芍藥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沐蘭曦不再言語,這只是暫時,一有機會,她還是會查清楚的。
澄香院正院。
姜氏一直知道自個兒的夫君是個有野心的人,皇家的子嗣,他都會持交好的態度,因為自古以來,皇位的爭奪總是充滿了變數。當然,這都只是私下往來,明面上他不會越過靖安侯府靠向哪一邊,沐家有祖訓,只忠于皇上,即便當今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老四,最初也不過是推薦之情,願意給老四機會的是先皇,先皇認為自個兒才是老四的伯樂。
雖然老四的崛起令夫君嫉妒,但老四一直待在西北,即便當今皇上繼位之後,也沒有回京,夫君沒有出色的弟弟壓著,又比兄長有才有能,過去隱藏的野心豈能再壓抑?他四處鑽營,尋機結交貴人,盼著能快速往上爬,沒想到卻給自個兒招來天大的麻煩,如今為了這個麻煩,竟然……
深深一個呼吸,姜氏輕輕踫一下榻幾上的小葫蘆瓶又縮回來,「老爺說這是什麼?」
「你怕什麼?」沐謹雲一臉的不以為然,「這個毒藥無色無味,用了之後胃口盡失,漸漸的全身虛弱而亡,一般大夫根本查不出來中毒。」
「不是說好不動她嗎?」姜氏不喜歡沐蘭曦,因為靖安侯府只要有一個姑娘出色就好,可她的出現不但奪走女兒的光彩,還讓女兒無法順利嫁進懷恩侯府,不過,這都不足以教自個兒的雙手染上她的鮮血。
「前日夜探紫竹院的人很可能是她。」
姜氏毫不遲疑的搖頭,「不可能,這幾日妾身暗中觀察她,並未見她受傷。」
「你可有仔細查過她身邊的丫鬟?」
「妾身不只是讓人暗中留意她身邊的丫鬟,也另外派人盯著芳霏院進出的丫鬟婆子,並未發現有人受傷。」
「老四那個人行事謹慎,不可能不派高手暗中保護。」
姜氏不以為然,「靖安侯府在老四眼中難道是狼窩?」
「昨日六丫頭又去了,若說她沒有想起什麼,我實在不相信。」
「妾身倒看不出她有異常,今早她還拿小雪的事斥責四丫頭,應該是沒有察覺到有人故意阻止她進入紫竹院。」
沉吟半晌,沐謹雲還是搖了搖頭,「此事關系著我們一家,我不能冒險。」
姜氏覺得很惱,他們現今的難處還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妾身知道老爺擔心,但是老爺也說過了,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她,一旦驚動老四,只怕後患無窮。」
沐謹雲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願意驚動老四嗎?」
「老四的本事有多大,老爺應該很清楚,老爺確定這樣的毒藥可以瞞過老四的眼楮?」
沐謹雲最討厭人家說老四有本事,還是出自自個兒妻子的嘴巴,可是無法反駁,只道︰「老四又不能回京。」
「老四不能回京,但是皇上插手了,怎麼辦?」
沐謹雲遲疑了,若老四求到皇上那兒,皇上確實有可能插手,這事不但不能了結,反而會越鬧越大。
「夫人,容安堂的玉霞姑娘送帖子過來,說是宮里的帖子。」管事嬤嬤紀嬤嬤的聲音傳了進來。
夫妻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沐謹雲拿起榻幾上的小葫蘆瓶,起身去了套間,姜氏整理了一下衣服,道︰「進來。」
紀嬤嬤推開房門走進來,玉霞緊跟在後。
「奴婢給三夫人請安,老夫人剛剛收到宮里的帖子,特地讓奴婢給三夫人送來。」玉霞上前行禮,雙手呈上帖子。
「宮里誰下的帖子?」姜氏接過帖子,打開一看,上頭只寫了時間和地點。
「太後想去皇家別莊踏青,預計在那兒住上幾日,邀請各家姑娘隨行。」
「靖安侯府每一房都收到帖子嗎?」
「是,只要是還沒訂親的姑娘,全在受邀之列。」
微蹙著眉,姜氏近似自言自語的道︰「太後想給敬國公府的顧二爺選妻?」
「老夫人也認為如此,還請三夫人多費點心思。」
「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訴老夫人,我會妥善安排。」要入太後的眼,卻又不能教顧二爺看上眼,這還真是要費點心思琢磨。
玉霞應聲行禮離開,紀嬤嬤也跟著一起退出房間。
房門關上後,沐謹雲從套間走出來,重新在榻上坐下。
「天氣越來越熱,太後怎麼突然想去踏青?」沐謹雲感覺計劃被打亂了,如今還真的不好出手對付沐蘭曦。
「皇家別院在山上,那兒挺涼爽的,再說了,太後如今最關心顧二爺的親事,其他的都是小事。」若非顧二爺的名聲太糟了,姜氏倒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
沐謹雲看著姜氏手上的帖子好一會兒,念頭一轉,有了不同的想法,「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老爺想干啥?」姜氏擔心的道。
「利用這個機會解決掉她,我們就不必擔心引起老四的懷疑。」
「皇家別院豈是老爺能下手的地方!」
「若是太後想借此機會幫顧二爺選妻,顧二爺不可能不去,而太後勢必會再邀請幾個年齡相近的公子陪同。顧二爺去了那兒,又如何能不去狩獵呢?」
「老爺想利用狩獵……」
「若能遇上狩獵,當然最好,但凡事都有變數,只能見機行事,務必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姜氏倒是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六丫頭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爺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不沾手,出了狀況不會扯上她。
雖然眾所皆知此次前往皇家別院踏青的目的是給顧晟穎選妻,可沒有人不想在太後心目中留下好印象,當然不敢「濃妝艷抹」見人,每個姑娘的妝容都剛剛好,一個個宛若春天綻放的花兒。
沐蘭曦是靖安侯府的姑娘,而且不是出自擁有爵位的長房,說白了,她身後的背景不夠強大,當然分不到靠近太後的院子。她倒覺得這是好事,可以利用機會享受「假期」,沒錯,假期——在她看來,這就是一個假期,不過她並沒有期待,一個遠離核心的小人物沒什麼熱鬧可看,萬萬沒想到假期的第一天就是令人熱血沸騰的狩獵。
大夏的老祖宗起于北方,可謂馬上民族,入主中原後,京中貴女多少都會學習騎射,從西北回來的沐蘭曦更是如此,而穿越來此的沐蘭曦也一樣,因為覺得騎馬很帥,因此來了興致,不過囿于環境限制,當時騎馬裝腔作勢的成分居多。
一開始上馬,沐蘭曦還不熟悉,可是刻在骨子里的記憶很快就讓她上手了,不到一刻鐘,她就如同精靈一樣穿梭在林間。
今日美其名是來狩獵,不過沐蘭曦並不擔心遇到危險,為了迎接京里來的金枝玉葉,圍場肯定已經進行清場,不會有危險的大型獵物,可現實很快就打了她一巴掌,她不但遇到大型的獵物,而且還是熊瞎子。
生死關頭,她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求救也好,自救也罷,她全忘了,一心只想著,今日可能要命喪于此,正想雙眼一閉迎接死亡,就看見一支利箭劃過天際刺入熊瞎子的眼楮。熊瞎子發出痛苦的哀嚎,緊接著一條靈巧的鞭子圈住她的腰,然後她整個人就被鞭子用力一拉,呈拋物線落入某人懷里。
半晌,沐蘭曦感覺心跳漸漸回到正常速度,揪住某人衣襟的雙手這才軟趴趴的垂下,不過聲音還是微微顫抖,「我,真的活下來了嗎?」
「若不是我,今日你就葬身于此。」顧晟穎的聲音帶著憤怒,剛剛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個兒會窒息,再慢一步,她小命就不保了,完全沒發現自己對她的在意已經這麼重。
怔愣地抬起頭,沐蘭曦一臉呆萌的看著顧晟穎,「是你救了我?」
見到她這副樣子,顧晟穎的火氣轉眼即散,但還是不能輕易放過她,「要不呢?」
「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說真格的,她其實並不驚訝,危急時刻有能力救她,而且願意冒險救她的,好像只有他……不過也是自己嚇昏頭了,既然此行目的是為他選妻,他豈有不來的道理?
「太後為了我在大熱天出游,我總要過來關心一下。」其實他來不來無所謂,這次是太後想會一會她,而且往常遇到這種場合,他向來能避則避,一群女人湊在一起的「臭味」薰死人了,他如何受得了?可是她來了,他就不知不覺跟了過來,還拉上「狐群狗黨」,美其名是出來狩獵,而既然來狩獵,當然要獵點活物送給太後,沒想到就遇上……
這個話題有點尷尬,沐蘭曦很快就意識到自個兒還跟他共騎一騎,趕緊掙扎著下馬,同時尋找自個兒的坐騎,「咦?我的馬呢?」
顧晟穎跟著下馬,「你的馬早就跑了。」
「……真沒良心。」
顧晟穎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它又不是你的伙伴,為何要對你有良心?」
「你干麼凶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日在某人面前像個孩子一樣,她骨子里是個相當冷漠的人,上一世父母早早離異,他們各自又另組家庭,她哪一邊都沒有歸屬感,因此早早獨立生活,不過父母對她倒是很有責任感,供應到她不想讀書,能夠賺錢養活自己為止,可惜她還沒證明自個兒的價值,那個她就結束了。
他不凶她,她會記住嗎?但顧晟穎的聲音還是不自覺軟了下來,「再慢一步,我就救不了了。」
沐蘭曦感覺心弦被狠狠一震,這個男人是在害怕……失去她嗎?
「老天爺舍不得我死得不明不白,這不就讓你及時出現了。」
「若非我放心不下你,跟著來皇家別院,今日哪有機會救你!」她有過好幾次遭人算計的記錄,他很難想像這幾日她能夠安然度過,果然第一日就上演了重頭戲,引來熊瞎子,這樣的大手筆教人不禁懷疑她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你不是來選妻的嗎?」她不喜歡這種甜蜜蜜的滋味,感覺自個兒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早就選定了,何來選妻之說?」
「……太後將京中貴女全邀來了,難道目的不在這個?」她絕不承認自個兒跟著人家起哄,太後的舉動很明白,很難想到其他解釋。
「太後若只有請你來踏青,你覺得更好嗎?」
「……」難道太後是來看她的?
「雖然我決定的事不可能改變,但我向你許下的承諾,我會盡全力守住。」頓了一下,顧晟穎看了一眼已經被屬下射殺的熊瞎子,還有散落他們四周形成圍牆的侍衛們,順利攔阻其他人靠近,可惜擋不住吵鬧的人聲,這兒發生的事肯定傳出去了,「今日過後,我們兩個再也掰扯不開了。」
沐蘭曦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臉色微微一變。
「怎麼了?不樂意啊?」顧晟穎不悅的道。
沐蘭曦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哪位姑娘喜歡嫁人之前名聲有污點?沐家可是有好幾個姑娘還沒有成親呢。」
「這事又不是你的錯,今日不該出現熊瞎子。」
「若是有人存心毀我名聲,其他的細節都會被淡化。」
「你放心,有我,那些心懷惡意的人都會閉上嘴巴。」他手上握有藏在暗香樓的勢力,引導輿論的風向自然不是難事。
「那就好,我得回去了。」沐蘭曦左看右瞧,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
顧晟穎用下巴指示她上馬,她略一遲疑,還是再次上馬,待她坐穩了,他牽著馬往回走,她瞧見後,唇角不禁上揚,這個男人跟她初次的認知好像越來越遠……
接下來,沐蘭曦以受到驚嚇的名義留在院子休養,探望的人絡繹不絕,不過她一律謝絕訪客,只讓好友陪伴在旁。
「昨日那麼一鬧,你不想嫁給顧二爺也不行了。」章蓮心擔憂的嘆了聲氣。
沐蘭曦覺得昨日的意外倒是一件好事,當她答應跟顧晟穎合作,他們的名字早晚會扯在一起,差別只是以什麼方式扯在一起罷了,仔細想一想,與其讓人隨便編造他們的故事,還不如說他們成親是無奈之舉。
章蓮心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件事,「你不擔心嗎?」
沐蘭曦怔愣地回過神,「擔心什麼?」
「你忘了顧二爺是京中一惡嗎?」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她看顧晟穎,實在瞧不出他怎麼會招來這樣的惡名,甚至連他自個兒都以此自豪,感覺有那麼一點故意……難道他真是故意的?
頓了一下,章蓮心小聲道︰「昨日的事會不會是他故意鬧出來的?」
「他不是這麼沒品的人。」
怔愣了下,章蓮心瞪大眼楮,「你竟然幫他說話!」
「難道我不應該維護救命恩人嗎?」單是他昨日的舉動,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坦護他,不過為何她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章蓮心緩緩的點了點頭,可是下一刻,她又搖搖頭,「不對,若是預謀,他對你來說就不是救命恩人。」
「他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沒有人願意嫁給他太丟臉了,他只能為自個兒謀劃。」
沐蘭曦好想捂臉,顧晟穎的名聲未免太壞了,做了好事,還被人家質疑造假。
「你想錯了,他何必在意有沒有人願意下嫁?皇上賜婚,還能由著你說不要嗎?還有,萬一昨日遇到熊瞎子的是個丑八怪怎麼辦?」
略一思忖,章蓮心這才同意的點點頭,「對哦,日日看著暗香樓那樣的美人兒,怎麼受得了丑八怪?」
「暗香樓?」
章蓮心猛然捂住嘴巴,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沐蘭曦。
「你都知道的事,想必不是秘密,我早晚會知道,你就說吧。」
雙手下垂,章蓮心小小聲的道︰「暗香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那兒的姑娘一個比一個還美艷動人,而且各個琴棋書畫皆通,說是才女也不為過。」
沐蘭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直覺告訴她,這個暗香樓只怕沒那麼簡單。
「沒有男人不,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我沒在意。」雖然與顧晟穎相識時間不長,相處機會也不多,可是很奇怪,她從來不認為他是個之徒,即使他有紈褲子弟的形象。
雖然不相信,章蓮心還是用力點頭附和,「沒錯,不必在意,京中權貴哪個不是妻妾成群,有沒有上暗香樓根本沒差。」
「……」沐蘭曦實在不知道如何反應,這丫頭不覺得「越描越黑」了嗎?
章蓮心顯然意識到自個兒的言論不妥,連忙轉移話題,「昨日的事只怕查不出結果。」
「昨日的事若能輕易查出結果,對方就不會出手了。」太後是東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謀劃殺人的事,惹惱的何止是太後,皇上恐怕也會追究。
「大家的玩興都沒了,太後一早就派人來通知,後日一早回京。」
「怎麼不是明日早上就回去?」
「昨日太後也受到驚嚇了,這會兒只怕還沒緩過氣來。」
沐蘭曦好笑的歪著頭瞅著好友,「你怎麼知道?」
「今日早上太後沒有出來見人。」
昨日太後沒有跟著去狩獵,但還是有出來跟大家打聲招呼。沐蘭曦點了點頭,不表示意見,不過她覺得太後應該是不想太現實了,總不能因為來這兒的目的已達到,就立馬催著大家離開吧。
「我想四處轉轉,你要去嗎?」
「你去吧,受了驚嚇的人還四處亂跑,很容易招來閑言閑語。」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章蓮心隨即起身離開。
沐蘭曦趴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其實沒能好好欣賞皇家別院,怪可惜的,可是昨日差點小命不保,若她還敢到處亂逛,出了什麼事,這就是她的錯。
還有,她一直在想一件事——昨日的事究竟是誰的手筆?無論沐蘭嬌還是沐蘭煙,她們都不可能導出昨天那場戲,換言之,她有個更強大的敵人,而這個敵人才是她真正應該找出來的。早先她就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疑慮,這一切的背後藏著一個人,至于這位藏鏡人屬于那一邊,再找不到更多的證據之前,很難下定論,說不定兩邊都不是呢。
夜深了,睡不著,沐蘭曦推開房門,跨出門檻,抬頭看著星光閃閃的夜空,沒一會兒,她旁邊多了一個人,不必看,她就知道是誰了,這種時候膽敢在皇家別院亂跑的也只有他。
「你會不會覺得很委屈?」顧晟穎低聲問。
怔愣了下,沐蘭曦搖搖頭,「這樣的結果早在我預料當中,除了自認倒楣,還能如何?不過,我因此得了一堆賞賜壓驚,說起來好像賺到了。」
「你受到驚嚇,太後出點血給你壓驚,這是規矩,怎能說是賺到的呢?」
沐蘭曦輕哼一聲,果然是被皇上和太後寵過頭的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太後不願意出血給我壓驚,我還能如何?」
「太後不至于這麼不會做人。」
「……」沐蘭曦不想在這上頭跟他糾纏了,太後是一般人嗎?好吧,人家是京城第一霸,太後在他眼中只是好姊姊。
「你究竟得罪了誰?」
沐蘭曦沒好氣的轉頭一瞪,「這次的意外你們都查不到了,我會知道嗎?」
「我們抵達這兒的前一日,圍場的守衛就將大型獵物趕到西區,關上了西區的柵欄,而柵欄的鑰匙他一直隨身攜帶,直到發生意外,我們找到他,鑰匙都沒有離開他一步。」顧晟穎顯然知道她想說什麼,舉起手阻止她,接著又道︰「我看得出來他沒說謊,也不敢說謊,這可是砍頭的罪,而且我也查了,他最近往來沒什麼問題,也沒遇到什麼麻煩事。」
「若是如此,想從他身上偷得鑰匙,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只能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顧晟穎點了點頭,「沒有線索,此事無從查起。」
「無論對方用什麼法子讓熊瞎子跑到東區,參加狩獵的人不少,遇到熊瞎子的不見得會是我,那麼對方也有可能不是沖著我來。」
「錯了,雖說老祖宗是馬背上的英雄,可是入主中原之後,過上好日子,京中貴女早就養嬌了,擅騎射的不多,真正會參加狩獵的更是屈指可數,其他的全是跟著湊熱鬧。而且你們出發不久,她們就陸陸續續回來了,有人驚馬,有人肚子不適,幾個主力不行,其他當然無法繼續狩獵,最後就只剩下你。」
沐蘭曦明白了,「我因為單獨行動,一路暢行無阻往前沖,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發生驚馬還有鬧肚子,難怪只有我會遇上熊瞎子。」
「這也是因為你從西北回來不久,京中貴女相識不多,唯一要好的就是章三姑娘,若是章三姑娘跟你一起,你們兩人也對付不了熊瞎子。」
「還好蓮姐兒那天早上身子不適,在我的勸說下,最後沒有上馬。」若她害章蓮心也遭罪,她會更自責。
「這件事絕對是沖著你來。」
「應該是,而且還是熟悉我的人,畢竟我回京不久,外人不清楚我擅騎射。」
「若是自家人,你不會一點想法都沒有吧?」
略微一頓,沐蘭曦婉轉的道︰「府里幾個姊妹有點小摩擦,這在所難免,但不至于為此拿人命開玩笑,再說了,圍場的事也不是幾個內宅的姑娘可以伸得了手。」
「這倒是。」
沐蘭曦想了想,道︰「這事也不見得無從查起,沒有鑰匙,開啟不了柵欄,無法讓熊瞎子從西區跑到東區,所以問題還是在圍場守衛身上,無論是利用什麼手段模走他身上的鑰匙,這只有親近的人辦得到。」
顧晟穎細細琢磨一番,「沒錯,從他身邊的人查探,也許會有所發現。」
沐蘭曦忍不住嘆了聲氣,這種模不著頭腦的感覺真討厭,對方為何要對她痛下殺手呢?
「這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對方應該不會再輕易出手了,不過,你也要多長一點心眼。」顧晟穎已經有了危機意識,感覺以後他會有操不完的心。
沐蘭曦覺得很郁悶,誰能想得到最安全的狩獵會踫上熊瞎子?
「我知道了,你該走了。」
顧晟穎示意她先進去,待她關上房門後,他才一躍而上,從屋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