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這里』真軟。」
將澈一手扣住尹雪姬的腰肢。
……
在嘗過滋味之後，她徹底明白，身體已經不再屬于她自己……
一室靜默，沒人說話。
身形痀僂的老人坐在茶幾前，默默為自己倒杯熱茶。
「你們說的事，屬實嗎？」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捧起瓷杯，茶香已縈繞鼻尖了。
這真是好茶，只是他多久沒喝到了……
想起以前在鄒府，每當逢年過節，除了豬肉外，主子還會讓管事送上好酒、好茶，但自從被抄家之後……唉！
當時，總覺得平淡無奇，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幸福得讓人想掉淚……
他果然年紀大了，想起過往，便這麼傷感。
「是的！自從認識那娘兒們之後，將澈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守著她，連王府都懶得回了。」鄒巢對著沉默的老人說明，想起事成之後的結果，眼中便有說不出的興奮。
「只有這樣嗎？」老人看了下屬一眼。
「據說，飄香酒肆也被將澈買下，送給那娘兒們，討她歡心。」鄒巢把得來的消息全稟報老人。
「看來……真的是為她心動了。」老人長長地嘆口氣，放下手中杯子。
「您的意思是……」鄒巢不懂他的嘆息。
他們籌謀這麼長的日子，投入這麼多的人力、心力，終于等到這一天，為什麼嘆氣？應該要拍手大笑才對吧！
「沒事！只是沒想到連大小姐都沒辦成的事，竟然讓……」老人的聲音有點瘖啞，听不出情緒。
「這樣不好嗎？大小姐國色天香、冰清玉潔，沒毀在將澈手里，算得上老天有眼了……」想到竇寶里中傳出令人害羞的申吟聲，鄒巢的嘴角不禁露出輕蔑的笑意。
果然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人盡可夫的女人，配聲名狼籍的放蕩王爺，剛好是一對！還好將澈沒有看上溫柔可人的大姑娘，否則，即便他們的大仇得報，也會覺得勝利的滋味差了點……
「也是。」老人點頭。鄒巢說得也沒錯。
雖然族里的女人都是報仇的利器，但能省著點兒……甚至不動用到主人唯一的血脈，也算老天開眼了。
「好吧！你再派人打探，有什麼消息都要回報。」老人終于閉上眼，淡淡裁定。
「知道了。」鄒巢拱手，迅速退出密室。
老人坐在幽暗的屋里，對著一根蠟燭，不知在思索什麼，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靠著椅背，放緩了坐姿。
真舒服！
他不知多久沒靠在椅背上坐著了，自從家亡了，他就忙得抬不起頭來，結果身子也越來越痀僂，後來就算想站直，也沒辦法了。
唉，能這樣輕松地坐著，真好……
希望報完大仇之後，他能躺在床上，舒服地睡上一覺……
「跟你講不用了……」
「都買來了，你不收，是要我管店嗎？」將澈微笑，從容不迫反問。
「你這人！花大錢、買房產都不找人商量的哦……」尹雪姬嘀咕，無可奈何的表情多過氣惱。
「想說你需要，順手就買了……」清雅的男子不疾不徐解釋。
順手？他還真闊氣！
不知他順手買給其它女人多少東西啊？尹雪姬心中五味雜陳，想問清楚，卻沒有勇氣。
「我……」她還想抱怨，但一走近酒肆，便發現昔日所有一起工作的同伴態度全改了，對她鞠躬哈腰，態度很諂媚。
而緊跟在她身後的罪魁禍首，全身散發著不流于俗的貴氣，對于他人態度的改變倒頗能適應，微笑應對，看到這種狀況，她的喉嚨像被石頭噎住般，說不出完整的話。
「老板娘！」掌櫃為首，身後站了幾個賣酒娘，跟她打招呼。
沒有人想過酒肆會有換老板的一天……
「做你們的事情，不用招呼我。」對新頭餃不太習慣，尹雪姬愣了好一會兒，才擺擺手，要大家忙自己的事。
這男人還真是霸道……
算了！既然店都買了，她還是學著怎麼經營好了！
哪天如果他需要幫忙，至少她還有一個店面可當他的依靠……尹雪姬不自覺地嘆口氣。
「有家店不好嗎？為什麼嘆氣？」將澈眯起眼，淡淡反問。
「沒事！」她尷尬一笑，趕緊解釋，「我只是在想早晨還要賣粥，現在又多個店……」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情郎截住，「你專心管店就好了！賣粥的攤子賺不了多少錢，對你養家沒幫助，你早該收了。」
「呃！我……」撈錢的本事只有這點啊！
「走吧，我們去研究怎麼釀出好酒……」沒等小女人解釋，將澈就攬住縴細的腰肢，往二樓走。
一時間，尹雪姬千萬頭緒，不知從何理起，只有隨著男人走進閣子了。
掌櫃早讓人擺滿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將澈理所當然，帶著小女人坐在好酒好菜前，開始享用，而先前說「研究」釀出好酒的事……就當沒提過了。
看到這情景，尹雪姬在心里暗暗嘆氣。
他果然只是說說而已……但不管他怎麼想，既然她已經擁有酒肆，她還是會盡全力把酒肆經營好。
「來！再陪我喝一杯。」攬著佳人縴腰，將澈把特制的蜜酒送到她唇邊。
「哎喲……」她撇過頭，想閃避，卻還是讓他灌了一杯；見她喝下，他才笑吟吟地陪一杯。
尹雪姬不懂坐在身旁的男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明明胸有城府，卻老跟自己膩在一塊兒，整天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啥事都不做……
她不覺得他是這種男人，卻模不透他心里在想什麼……
「王爺！」突然，簾外傳來低沉的聲音。
「什麼事？」原本神情輕松的男人，全身肌肉繃住，帶著笑意的丹鳳眼瞬間眯起。
「就是前陣子在城南夜市發生的事……」前來報訊的人是將澈的貼身侍衛，平日都隱身在暗處，沒有重要事，絕對看不到他的身影。
「進來說吧！」將澈的濃眉擰起，想了一會兒。
「邱縣令已審了好幾日，還是沒辦法定李家婆媳的案子，王瑯的供詞翻來翻去，查不出誰跟他通奸！」踏入室內的羅華，低著頭，盡量長話短說，讓主子明了案情。
「為何查不出？」將澈淡淡詢問。
尹雪姬睜大雙眼，好奇地聆听情郎跟侍衛的對話。
「李婆告媳婦跟外人通奸，媳婦阮珠兒不承認，反說王瑯常在她家附近走來走去，居心不良；王瑯起先說不認識李家婆媳，用刑之後，又改口說阮珠兒誘惑他，所以才跟她私通。」
將澈抬起頭，黝黑的雙瞳內波瀾不興。
「鄰居怎麼說？」听也知道當事人賴定官府沒證據，所以隨便胡扯；一般說來沒有物證，也會有人證的。
「嗯，附近的人听到官府抓證人，生病的生病、外出的外出，還留在當地的人不是李家的親屬，就是有冤仇的人，這些人依法必須回避，所以沒證人。」所以沒辦法定罪。
這就是古代律法的毛病了。
官府常動用私刑，借以取得證據，不但因為用刑過于嚴苛，容易得到偽證，一般人听到官差找人證，恨不得背上插上翅膀，離得越遠越好……誰會想出來當證人？
將澈的頭有點痛，心里琢磨著該從哪個方面下手，沒料到卻感受到身旁小女人火熱的視線，「有什麼事？」
遲疑半晌，尹雪姬才為情郎倒杯酒，笑吟吟說明。「我認識阮珠兒，她每天都在朱雀門外賣菜，那些菜是她自己種的，弄得很干淨，大家都愛跟她買菜。」
「听起來，她做事很仔細。」將澈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還會把看起來不怎樣、但好吃的菜送給我，我才有咸菜粥可以賣，要不是她幫忙，我跟弟弟早就餓死了。」
「原來還是個樂于幫助人的好人？」這種女人會私通嗎？將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不會熬粥，也是她教我的。我在家鄉不吃這個，是她跟我說要賣大家愛吃、常吃的東西，生意才會好。」尹雪姬看著將澈，喋喋不休，細細說起阮珠兒對她的恩情。
兩個男人都沒說話，只是維持原本的動作，認真聆听，直到她把心里所有的話都說完。
「這些跟通奸有關系嗎？」將澈問得漫不經心。
「我只是想說……」尹雪姬表情微微僵住，強吸一口氣，「她是個好人！她整天念著她的相公，絕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
看到心上人為另一個女人的貞潔辯駁，將澈突然覺得很刺耳……
所以呢？她也跟阮珠兒一樣，常常思念跟她無緣的夫婿，所以才不願意嫁他？那他又算什麼！
她跟他有關系，也只是逼不得已嗎？
「跟你一樣嗎？」突然，哽在他喉問的話月兌口而出。
「你！」尹雪姬傻眼了。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她……
突然，她揚起縴細小手，往情郎的臉頰打去，「啪」地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房內響起。
「呃？」沒想到小兩口會為了不相關的事吵起來，羅華傻眼了。
尹雪姬掩住臉，卻壓不住從喉頭奔泄而出的悲鳴，只好急促轉身，哭著跑出去了。
「王爺……」羅華吶吶看向主子。
「沒事！繼續說吧！」將澈垂下眼皮，神情淡漠，就好像先前沒發生過劇烈的爭執一般。
「哦！」羅華嘴角抽搐，默默回應。
沒想到這樣還可以繼續談下去？厲害、厲害……王爺臉上還有清晰的五個指痕呢！
將澈抬頭，瞄了羅華一眼。
「咳！」羅華趕緊回神，繼續沒說完的案件。
坐在位置上喝酒的男人卻目光復雜，凝視著尹雪姬走出去的那扇門，片刻都沒移動身軀。
而在他眉心間，隱約糾結的結，也始終沒解開……
從兩人發生爭執的那日起，尹雪姬就不見人影了。
天色未亮，她便起床，在房里、灶間走來走去，不知忙什麼，也不肯跟將澈多說一句話，自顧自地拎著一個裝滿食物的竹籃，踏著輕盈的腳步出門了，照顧弟弟倒變成他該做的事。
將澈雖然早就清醒，卻是躺在床上，等她出門，他才打開房門，走入小女人所待的地方。
灶上留有一小兵冒著煙的白粥，桌上有幾樣配菜，應該是他們的早飯。
她忙著準備食物去探監，還記得幫他們做早飯，看來生氣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嘛！
將澈將鍋子端到桌上，為自己盛碗粥。
「王爺，對不起！姊姊脾氣來了，就這樣……她不是故意的。」坐在特制輪椅上的尹鈺謙趕忙前來道歉，用著崇拜又帶點惶恐的眼神凝視坐在大廳里吃稀飯的男人。
他不知道這個尊貴的男人為何老窩在他們破舊的屋子里？跟著他們姊弟晨昏定省，連吃的東西也是一樣的……只要是尹雪姬準備的，他都能吃得很開心。
「沒關系，你也來吃早飯吧！」將澈神情淡然，替尹鈺謙盛粥。
事實上，他還真的代她照顧弟弟。
「哦，好的。」沒看到料想中的憤怒，尹鈺謙愣愣地看著將澈，慢慢把輪椅推到飯桌前。
「這張椅子還好用吧？」將澈瞄了輪椅一眼。
這張輪椅是他畫圖、命鐵匠特別打造出來的，材質雖然沒有不銹鋼輕便，但距離現代的輪椅也差不多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抱尹鈺謙坐上輪椅時，他眼底的驚訝與感動。
不管性格再怎麼成熟，總還是個大孩子，整日被拘困一個固定的地方，誰能不心煩？多了這張奇特的椅子，只要轉動輪子，他可以去很多地方，比之前好多了。
「嗯，好用。謝謝……王爺。」性格安靜恬淡的尹鈺謙輕輕答允，眼底卻掩飾不住興奮的神色。
他沒想到能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四處移動，雖然不是使用雙腳，但能這樣走動已讓他很興奮了。
「不用謝我，只是順手而已。」將澈沒當一回事。
他只是借用現代的發明，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把水管做出來，弄出一個水龍頭用用……
每天看僕佣忙進忙出地舀水、挑水，不但辛苦，而且浪費時間。
但他最近心神不寧，沒有這個心情……
「姊姊她……」尹鈺謙吃了兩口粥，放下手中的碗筷，又想解釋。
「不用說了！我知道。」俊臉浮現淡淡笑意，替崇拜自己的少年夾了一塊咸菜干，放入他碗里，「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看到將澈的笑容，尹鈺謙安心了，他低頭吃了兩口，突然又抬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其實，我還滿想叫你姊夫的！」
「哦？」將澈吞下最後一口粥，坦然微笑，「有的是機會！」
「真的嗎？」少年眼中閃著晶亮的光芒。
「其實你無聊時練習叫叫，我也不會介意的……」不知想起什麼，將澈笑得更燦爛了。
「啊！」尹鈺謙微女敕的臉頰泛著微紅，「……姊夫。」
「很好听，再來一次。」將澈的笑容更大，似乎在鼓動少年把那兩個字再喊得字正腔圓一點。
「姊夫。」很好！這次鏗鏘有力多了。
「來！這個給你。」彷佛听到什麼甜言蜜語似的，男人心花朵朵開，隨手丟了一片金葉子給少年當定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