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也不等他,莊淑汝自己先睡下了;游禮茂開了臥室的門,走到床邊靜靜地看著沉睡中的莊淑汝,久久沒有說話,他的臉上有著無比的傷感與無奈,他低下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似乎感覺到游禮茂正凝視著她,莊淑汝驀地睜開了眼楮,她還來不及反應,游禮茂健壯的身軀已經將她壓制在床上,他瘋狂地褪下她的衣服,火熱的唇已經貼上她雪白的脖子,她那肌膚光滑細女敕的觸感引得他發狂;今夜他只想要她,狂野地要她!
「游禮茂……」莊淑汝沒有抗拒,她伸出手臂環抱住了游禮茂的頭,「說你愛我……」她有些哽咽地抬起頭,感受他溫熱的手撫模過她的身體,在她的身上猶如彈鋼琴一般游動。
「就算是謊言,也請你說,你愛我……」她將臉埋進他寬闊的肩膀,不想讓他看到她在哭。
「我愛你!」游禮茂閉起眼,將臉埋在她的秀發里,過多復雜的情緒使得他分不清她話中的悲傷,而他的心也被無邊的痛所充斥著。
只有今夜,他可以完全擁有她,過了今夜,他得放手,即使他是那麼的想要她,不過在這段時間,這只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為了她,為了他們的將來,他不得不作一個痛苦的決定,即使她將來怪他。
莊淑汝緊緊抱住游禮茂,兩個人都有今天是最後一天的預感一般,緊緊擁抱在一起,她沒有問他為什麼,眼下的她並沒有多余的選擇余地;他還年輕,她任由他選擇,雖然她決定接受所有的懲罰,假若他能堅定地和她在一起,她甘願承受世人的罵名,但她卻不能確定他的心意,她只能像溺水的人遇到浮木般,無望的淚水滑下她頰邊,她寧可相信他愛她的謊言。
他親吻著她柔軟的唇瓣,
第二天,莊淑汝頭一回遲到,匆匆忙忙趕到學校,她忍著頭疼正在辦公室里整理課本和要發給學生的習題,教務處的秘書突然進來叫她︰「莊淑汝老師,請到會議室來一下。」
「啊?但是我馬上要上課了。」
「請馬上過來,學校的董事會要見你。」
莊淑汝有些吃驚,忙放下東西跟了出去,不知道是什麼大事,董事會在這時候要見她,但她也隱約明白肯定不是好事,她的心緊緊揪著,懸在半空中,有著死刑犯終究要被送上刑場的決心;一進門,便看到好幾個人坐在長桌後面,正抬眼看著她,其中一人是明朗高中的校長李明朗,見她進來,李明朗躊躇了一下,臉上有著一絲復雜的表情,他招呼莊淑汝先坐下,但她只是站著。
教務主任坐在那里冷著臉,她也是校董之一,向來以嚴謹出名,她先用銳利的眼神看了看莊淑汝,也不讓莊淑汝坐下,就拿出一張信紙拍到她面前,莊淑汝接過信紙一看,縴細的手指開始顫抖起來。
這是一封匿名的控告信,信中指控莊淑汝勾引男學生,道德敗壞,是個披著為人師表外衣的女;信里要求學校徹查,否則他們將聯名上告,讓教育部來裁定,而且還會通知媒體,將學校和莊淑汝的丑聞公布天下。
「信上所說的情況屬實嗎?」教務主任敲了敲桌子讓莊淑汝回神。
莊淑汝拿著控告信臉色煞白,她驀地有些清醒過來,「不、不是……」
「我們手上已經有確鑿的證據。」
「不是那樣,我們是正常交往,雖然不合常理,但不是什麼要脅勾引……」
教務主任從眼鏡上方看著莊淑汝,說︰「幸好這件事被我壓下來了,要是被傳出去,你在教育界也待不下去了,甚至連我們學校也會被牽連,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莊淑汝咬著唇點了點頭。
「你強迫男學生跟你發生關系,而且還是高中生,這一點,已經嚴重違反了……」
莊淑汝等不到她說完就急著再次反駁︰「我沒有!」
「這一點,受害學生都已經承認並且證明了,你不用再狡辯。」
莊淑汝覺得腦袋里「轟」的一聲,連耳朵都開始嗡嗡作響,「怎麼可能……」她的全身發涼,手一直發抖,「他證明什麼?」
「莊淑汝老師,為了保護受害學生,我不會說出他的身分,你心知肚明,你應該慶幸,為了不因你個人行為導致學校名譽受損,這件事情只會在學校內部解決,你就不必再無理取鬧了。」教務主任越說越氣憤,她嚴厲地敲敲桌子,「你好好回去反省,趁早醒悟,不要誤人誤己!」
李明朗見莊淑汝面色蒼白,輕咳一聲,示意教務主任不要這麼咄咄逼人;莊淑汝連頭都不敢抬,更別提去看李明朗校長了,她沒臉見他。
「本來經過討論,我們一致認為你不再勝任教師這個職位,但是由于李明朗校長為你求情,所以你暫時留校察看,萬一此事被人宣揚出去,就只能請你自動辭職。」教務主任作了最後通牒。
談完話,校董們都站起來準備離開,校長李明朗走到莊淑汝身邊,想說什麼,卻只是欺息了一聲,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出去;莊淑汝收拾了東西,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家,一路走出去,她的手腳發涼,眼楮被什麼蒙住了,全是水氣,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她用手一模,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臉上全是淚水。
不可能,游禮茂不會這樣的,他只是個調皮的孩子,會惡作劇,但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他不會這麼壞;她心里的那個游禮茂,就算再怎麼任性不懂事,也還是個好孩子,就算不愛她了,也留給她最後的溫柔,耐心哄她,絕對不會那麼壞。
到家的時候,莊淑汝的眼楮已經腫得像顆核桃,但她還是不恨游禮茂,她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只要他出現向她解釋就好;可是打了許多次電話給游禮茂,卻一直根本沒人接,到後來甚至直接掛掉,再打過去,就已經不在服務區,游禮茂明顯是在逃避與拒絕。
莊淑汝每天就在那里等著,終于有一天,她的電話響了,「老師……」是游禮茂的聲音,但聲音卻是那般嘶啞,她木然地听著,「我要出國了,出國之前我想見你……」
莊淑汝一言不發。
「老師,我說話不方便,馬上就要掛了,你晚上十二點在學校的那個小花園等我,好不好?我想見你……」
直到電話掛斷,莊淑汝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晚上就開始下雨,莊淑汝帶了傘,緩緩地出了門,這是她最後一次去見他了,不管他出于什麼目的,那個小花園她知道,是他曾經戲弄過她的地方;怎麼,他的游戲還沒有玩夠嗎?那她就再當一次玩物,讓他玩個痛快吧!
滿地是水,莊淑汝深一只腳、淺一只腳地走著,到了小花園,站在樹下等著他,光線昏暗,一個人都沒有,雨越下越大,風也很大,傘面根本不夠遮擋,全身漸漸被淋濕了,游禮茂卻始終沒有出現;十二點已經過了,她還是呆呆站著,終于感覺到附近有人影閃動,忙把腳往前挪了挪,來的人卻不是游禮茂,高跟鞋在花園的石徑上喀喀作響,直到那雙鞋停在面前,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來人是王婷婷。
莊淑汝和王婷婷對視著,彼此眼里都有著復雜的神情,「怎麼……是你?」莊淑汝有些困難地問著她。
王婷婷看著莊淑汝,她的眼神里有些憐憫與譏嘲,「你真的來這里等他?」
莊淑汝沉默不語。
「是他叫我來告訴你,以後不要再糾纏他了,過兩天他就和我去英國留學,手續都已經辦好、機票也訂了;我們早就訂婚了,畢業後馬上就結婚,你死了這條心吧!」王婷婷盡量放緩了速度,好讓莊淑汝一個字、一個字听清楚。
「好了,你听清楚了吧?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王婷婷穿著雨衣,風雨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她輕巧地笑了笑,以勝利者的姿態轉身就走。
臨走前,她又轉過身來,「我說你怎麼總是那麼笨呢,明明一直被人耍,竟然還每次都上當,真是蠢女人!我表哥從來都不是認真的人,你怎麼總當真了?下次找男人注意睜大眼楮,別再犯傻了!」說完,王婷婷踩著水坑走了,高跟鞋清脆的聲音由近而遠,漸漸再也听不見了。
莊淑汝站在雨中,一言不發,雨水順著她濕透的頭發一直往下淌,連褲管都濕了,不停滴著水,過了半晌,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她才緩慢地挪動腳步,準備離開,她的腳像灌了鉛一般,舉都舉不起來。
她使勁掙扎著,內心有一絲恐慌,她必須要離開這里,否則她會死的,她會淹沒在這一片可怖的花園里,再也無法動彈;她很冷,又很熱,腿很重,身子卻很輕,她剛走出了兩步,就一個趔趄,狠狠地摔在水窪中,激起了一片水花,她在泥地里掙扎了兩下,接著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