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範可心眼前景象忽然一花,下一個瞬間,她竟然被鉗制在孔季揚懷中,小臉壓在他厚實的胸口上。
他身上的味道跟她一樣,衣服的洗衣精味道也一樣……
不過這是想當然耳的嘛,家里的沐浴用品是孔母統一采買,他浴室內的跟客用浴室的香味一樣一點都不意外,更別說洗衣精了……
可是,不知為何,她覺得他的特別好聞,肯定是因為染有他獨特清爽氣味的關系。
她像吸貓一般將小臉埋入,深深吸了一口。
啊啊啊……好想抬手把他用力抱著呀……
「變態。」
頭頂上方傳下來一道嘲諷。
被發現了!
範可心慌張直起身,臉紅得跟隻果一樣。
她吸氣的聲音太大聲了,臉還一副陶醉的樣子,孔季揚有些哭笑不得,不懂她干嘛要大力聞他身上的味道。
現在可是暑熱天,又在外頭一整天了,難道她不嫌臭嗎?
要不就是人家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個女人則是連他的汗味都覺得是香的。
他覺得好笑,可眼角眉梢卻又帶著一份喜色。
她痴迷的是他本人,這無庸置疑了。
若是因為父母鼓噪的關系,不會做出如此「變態」的行徑。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範可心手足無措的問。
「有台摩托車逆向過來,你沒看見?」
「我沒看見。」她垂下頭。
她剛剛在發呆,在想約會那種亂七八糟的事。
「我覺得我剛拉你時,手好像扭到了。」他輕甩了下手腕。
「什麼?」範可心瞬間臉色大變,抓起他的手檢視,「哪里扭到了?手腕還手指?哪一根?我們現在馬上去看醫生……」
「騙你的。」
「……」這家伙一天不欺負她會死吧?
「傻瓜!」孔季揚哼哼嘲笑,兩手插褲袋,優閑地走向居住的社區。
差勁!
壞心眼!
可她還是喜歡他!
範可心邁起縴腿追了上去。
孔家兩老飛出國去了,孔季揚每星期的四五晚上跟星期六早上固定時間團練。
等發榜的時間里,範可心偶爾跟朋友一塊兒出去玩,其他時候則發展編織的興趣。
有個社團正在招集愛心編織品,是要送給育幼院的,她一個人攬了十份,故只要一有空,就坐在客廳沙發上,努力的編圍巾、帽子還有毛衣。
晚上九點多,團練回來的孔季揚看到她手指靈活的操縱棒針,正在編織某個圓圓的東西。
這幾天他一直看她在編東西,還以為是要送給她的,可眼看著一條圍巾完成了、一件背心完成了,卻都沒有送到他手上。
而她此時編的似乎是帽子?
「你編這些要干嘛?」
他終于忍不住好奇心問了。
「送人的啊。」
「誰?」竟然不是要送給他?
他語氣有點酸,但專心編織的範可心沒听出來。
就算她听出來了,也會以為自己听錯了。
「很多人。」
「誰?」
「不認識的人。」
孔季揚覺得有點不爽了。
「干嘛送給不認識的人?」而他一條也沒有。
「是社團的活動嘛,要送給育幼院的小朋友,編給他們過冬的。」
听到「育幼院」三個字,孔季揚目光閃爍了下。
「你不會直接講育幼院,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範可心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好像生氣了,納悶地放下手上的織品。
「我現在編的地方有點麻煩,所以沒專心听你問什麼。」她老實地回答。
所以他問什麼,她就直覺性的回答,根本沒思考。
她剛是在敷衍他?
孔季揚撇了下嘴,走進房間。
範可心放下手上織品,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生氣了?」
「為什麼要生氣?」孔季揚反問。
「也對。」他干嘛生氣呢?沒道理嘛。
範可心撓了撓頭,又回去客廳編織。
這樣就走了?
孔季揚回身注視身後無她的空間。
她以前都會繼續追問下去的。
放下肩上的大背包,他進浴室洗了個澡。
越想越不爽。
洗完澡後,頭發還半濕,他就來到了客廳。
這時,範可心手上的帽子已經快要做最後的收尾工作了。
孔季揚一**坐來她旁邊。
「幫我吹頭發。」
「?」他為什麼突然叫她幫他吹頭發?
「快呀。」他催促。
「可是我帽子快編好了。」
「你不怕我感冒?」
「呃……」
「我感冒就無法參加演奏會,這責任你要背?」
突然變成她罪大惡極,範可心有些反應不過來。
「去拿吹風機。」孔季揚命令。
「好、好啦!」
範可心放下手上的帽子,回房拿吹風機。
在沙發與茶幾之間,有個小紙箱,里頭放置已經完工的織品跟毛線。
他拿起來仔細瞧,是藍綠相間的漸層色圍巾,以及紅色背心。
背心一看就是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尺寸。
還真是編給育幼院孩子的啊。
範可心回到客廳時,孔季揚把手上的東西扔回紙箱。
他動作有點粗魯,範可心感覺不太舒服,但更怕他丟這麼大力會扭了自己的手。
「你不喜歡毛線編的東西喔?」範可心問。
他只是不開心她每天勤奮的在大熱天窩在毛線里,忙的卻是別人的事。
這女孩雖然一本初衷的喜歡他,心思卻是不夠玲瓏剔透。
她看不清他。
但也是因為他沒讓她看清。
只要他不敞開心房,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沒有回應,只是低哼了聲,面朝她的方向盤腿而坐。
範可心把插頭插上插座,打開最強風速,幫他吹發。
五指在發絲間撥動。
他的頭發很軟,很細,但是發量豐厚,看不太到頭皮。
孔季揚閉著眼楮,頭微微往上昂著,範可心覺得他看起來像貓。
一頭慵懶的貓。
偏她特別喜歡貓。
說不定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那麼喜歡他。
頭發吹得差不多了,範可心關掉了開關,指尖撥了撥亂發,企圖以手指代梳,幫他整理頭發。
他其實有一點點的自然卷,因為不明顯,又是卷在發梢,濕的時候看起來像是直發,吹干時就看得出來了。
也因為自然卷的緣故,範可心怎麼都弄不出一個漂亮的發型。
「你平常出門前是不是會用東西抹頭發啊?」
每次看到他時,他發型都是亂中有序,帶一點小頹廢,很適合他。
她想理出那種感覺,卻一直失敗。
「會上點發蠟。」
「噢。」她放棄了,頹然坐下。「我果然做不成發型設計師。」
她連自己的頭發都編不好,更別說幫人弄發型了。
「你大學志願要填什麼?」孔季揚問。
這是他第一次問這方面的問題。
範可心覺得有點開心,因為他注意到她。
「我想讀獸醫。」
孔季揚微抬眼簾。
「我喜歡小動物,尤其是貓,我想當專業的貓醫生。」範可心興奮的說。
「你家沒有養貓。」
「因為我媽對貓毛過敏,本來有養一只,不得已送人了。」她很惋惜地咬唇。
「以後你就可以養了。」
不經意的一句話,卻是讓範可心胸口悶了悶,默了一會兒才低應了聲。
要是養貓跟母親做選擇,她肯定選擇讓母親回來。
她甚至寧願永遠當不上獸醫,只要父母能好好活在她身邊。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淚水盈眶,心頭一陣酸楚。
他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孔季揚有些懊惱,但他沒想道歉。
指尖點掉眼角的淚,她強顏歡笑,「我要繼續織帽子了。」
範可心坐到一旁,拿起放在沙發上的未完成品,賣力的編織。
只見那毛線像從她手中生出來,棒針插入、纏繞、拉出……一遍又一遍,最後使用勾針收尾,她還做了一個毛線球綁在頂言鎰,讓帽子顯得更可愛。
範可心織得很專心,沒發現孔季揚一直坐在旁邊,斜倚著沙發扶手,單手托腮,凝視著她。
「好了!」她開心的將帽子撐開,戴在頭上。
「你頭太大了。」
乍然听到孔季揚的聲音,範可心嚇了一跳。
「你還在?」
胸口泛出微酸醋味的孔季揚蹙了下眉頭,難以忍受她竟然把他整個晾在一旁,甚至忘了他的存在,不爽的抓起一旁插頭尚未自插座拔下的吹風機,打開最強風速,往範可心臉上吹。
「哎呀!」範可心抬手擋,「你干嘛啦?」
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範可心說話時還不小心吃進去了。
她狼狽地撥頭發,想跟孔季揚搶吹風機。
孔季揚利落的閃躲,範可心一個不小心,整個人跌到他懷里。
她大吃一驚,被她意外吃豆腐的男人動作也停了。
「對、對不起!」
她紅著臉兒慌慌坐起身,撥開覆面的發絲。
孔季揚又把吹風機往她臉上吹。
範可心閉著眼楮閃躲,「你不要這麼幼稚……」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陰影覆上,下一秒,她感覺到唇上被貼了什麼。
是孔季揚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