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本 東京
梁心晴一下車,目光旋即被矗立在眼前的歐式別墅吸引。
原以為白宣恆的母親出身日本名門世家,舉辦婚禮的場地,應該會以日式建築為主,想不到竟然是宛若歐洲城堡一般的豪華別墅。
她怔忡的仰高頭,環視佔地寬敞的歐式莊園,直到手中的行李被人接走,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
「總經理,我自己拿行李就好。」
看見白宣恆手里拖著她的行李箱,梁心晴尷尬得想伸手搶回來。
「這里不是公司,不要再喊我總經理。」
白宣恆轉頭睨她一眼,一襲筆挺黑西裝襯托出他高壯的身形,方才在機場不知迷倒了多少櫻花妹。
她紅著臉囁嚅︰「可是,現在是出公差……」
「再讓我听見你喊我總經理,就扣你一天薪水。」
屢勸無效,白宣恆決定直接采用鐵腕政策。
「哪有人這樣的!」她驚呼。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數,記得別再喊錯了。」
「可是,我總不能在總……你母親面前,直接喊你名字啊。」
這樣一來,兩人的關系不被旁人想歪也很難。
「為什麼不行?」
白宣恆將行李交給衣裝整齊正式的男管家,空出來的大手,很自然地牽過她握緊的粉拳。
察覺出來迎接的女僕們,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聚焦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梁心晴困窘的低下頭,臉頰比庭園栽種的薔薇花還來得紅艷。
踏進氣派輝煌的別墅,一串清脆的日文旋即飄入耳中。
梁心晴看見一名身穿香奈兒套裝的美麗女人,踩著輕快腳步,移動苗條的身段,臉上掛著欣喜笑容,熱情的迎向白宣恆。
「謝謝你特地挪空來參加媽的婚禮。」
畢竟日本人的作風向來較為含蓄,神川奈奈子的語氣雖然激動,但也只是輕摟了白宣恆一下。
「媽,你只是不甘心看到爸又結了第四次婚吧?」白宣恆眼神透出一絲無奈。
「才不是呢。」保養極佳的神川奈奈子不悅否認,表情卻有點心虛。
梁心晴杵在一旁,听著他們母子兩人用流利日文對話,而她半句也听不懂,只能一頭霧水的瀏覽屋內擺設。
看來白宣恆的母親很喜歡歐式風格,別墅里頭不論是裝潢還是家具,都是走浪漫華麗的歐洲貴族風。
織花地毯,垂著白色流穗的蕾絲窗簾,法式印花軟呢沙發組,配上一張腳柱雕花的核桃色長桌,上頭同樣鋪著蕾絲桌巾,就連擺放的茶具都是高級精致的白色瓷器。
「宣恆,這位小姐是……?」
當梁心晴匆匆瀏覽過客廳一圈,一收回目光,就與神川奈奈子充滿挑剔的眼神對個正著。
她愣了一下,當下有點想笑。
原來某人挑剔時的那種眼神,就是遺傳自他美麗的母親。
「神川小姐,你好,我是……」
慘了,喊白宣恆總經理就要被扣一天薪水,那她要怎麼介紹自己?
正當梁心晴腦袋一片空白,語塞之時,白宣恆已經伸手摟上她的肩,態度從容地對神川奈奈子微笑。
「媽,這位是梁心晴,我的女朋友。」他特地用著中文說道,好讓梁心晴也能听清楚。
女朋友?
梁心晴傻傻張著小嘴,仰頭瞪著俊臉噙笑的大魔王。「女朋友?」
不只是梁心晴錯愕,神川奈奈子同樣也瞠大眼眸,並且以中文發出驚呼。
「很訝異嗎?」白宣恆同時問著兩個女人。
「當然。」
此時,神川奈奈子看向梁心晴的眼神,除了挑剔以外,又多了一抹難以置信的嫌棄。
其實,這回她軟硬兼施要兒子飛來日本參加婚禮,主要原因除了希望能得到兒子的祝福,另一個原因便是想替他牽線。
至于說是牽什麼線……
「宣恆哥!」
樓梯口忽然傳出一聲高亢的驚叫,而且是生硬不怎麼標準的中文。
梁心晴一轉過頭,看見一團粉紅色人影飛撲過來。
當她定楮一看,這才看清楚一名留著黑直發,皮膚白皙,身穿粉色洋裝的年輕女孩,興奮難抑的抱住白宣恆,動作十分親密。
那一瞬間,她感覺心底涌上一股酸意,卻也只能硬生生壓下來。
「麗奈,好久不見。」
白宣恆不著痕跡的推開相澤麗奈,臉上揚起生疏客套的淺笑。
相澤麗奈是他母親再婚對象——相澤正平與前妻生下的女兒,母親與相澤正平交往長達十年,不可避免地,他與相澤麗奈也在這段期間熟識起來。
根據爺爺的說法,當初母親對于爺爺跨海搶孫這件事情,始終耿耿于懷,所以一直千方百計想把他留在日本。
至于把他留在日本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娶一個日本老婆。
顯然母親認定的最佳人選,就是再婚對象的女兒。
「宣恆哥,你已經一年多沒來看我們,人家好想你喔。」
相澤麗奈緊緊挽住白宣恆的手臂,嗲聲嗲氣的撒著嬌。
雖然听不懂日語,不過梁心晴還是被相澤麗奈嗲死人不償命的嗓音,抖出一身雞皮疙瘩。
「因為我工作很忙。」
白宣恆拉開緊黏在他身上的八爪章魚,順勢將蹙著眉心的梁心晴拉回來身旁,硬生生把相澤麗奈隔開。
相澤麗奈愣了一下,這才終于用正眼瞧向梁心晴。
她一臉強烈敵意,眼神帶著剌似的上下打量起梁心晴。
「你是誰?你憑什麼牽宣恆哥的手?」
雖然相澤麗奈的中文腔調相當生澀,但是梁心晴听得出來,為了討好白宣恆,這個女孩肯定下了不少功夫學習中文。
「麗奈,不可以這麼失禮。」
神川奈奈子優雅地將手搭在相澤麗奈肩上,眼角瞟了瞟梁心晴,表面上看似在責備繼女,實則看待梁心晴的眼神同樣充滿了敵意。
「奈奈子,她是誰?宣恆哥為什麼要牽她的手?」相澤麗奈改用日語詢問未來的繼母。
「她是我的女朋友。」
白宣恆搶在神川奈奈子開口之前,表明了他與梁心晴的身分。
「什麼?!」相澤麗奈驚叫。「我不相信!奈奈子說過,你沒有女朋友!」
「那是以前,不代表我現在沒有。好了,現在你們都認識我的女朋友了,這幾天她都會陪著我,希望你們可以給她應有的尊重。」
語畢,丟下錯愕的相澤麗奈與不悅的母親,白宣恆兀自牽起梁心晴的手往樓上走。
進到二樓的客房,梁心晴立刻炸毛了。
「白宣恆,我問你,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女朋友?」她氣噗噗的高聲質問。
「就在你答應陪我一起來參加我母親的婚禮那一刻。」
白宣恆關上房門,上鎖,順手月兌下西裝外套,扯松了領帶,還解開了兩顆襯衫扣子。
「你這是詐欺!」
梁心晴一路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把西裝外套拋上沙發,走進浴室洗了把臉,然後抽過毛巾架上的毛巾擦拭干淨。
把毛巾扔進收納桶,白宣恆才慢條斯理的轉過身,雙手扶在大理石砌成的洗手台邊緣,嘴角噙著一絲慵懶笑意。
梁心晴咽了口唾沫,終于發現眼前的美色十分誘人。
白宣恆的頭發微亂,滲著幾滴水珠,黑眸閃亮得像是拋光過的曜石,領帶松垮垮地披掛下來,深藍色條紋襯衫解開了兩顆鈕扣。
梁心晴高張的怒氣,瞬間消失無蹤,她往後退了一步,臉蛋已經酡紅,氣勢整個弱下來。
「詐欺?我可不這麼認為。」白宣恆低低笑了一聲,把恢復危機意識,轉身就想逃走的小羊拉回來。
手肘被他輕輕一扯,腳下又不慎一個打滑,梁心晴驚嚷一聲,跌進了身後的胸膛。
「我追你追得這麼辛苦,你怎麼可以反過來說我詐欺?」
白宣恆的雙臂摟緊了她的腰,幫她穩住重心,同時他低下頭,貼在她耳邊曖昧的反問。
梁心晴發現自己在發抖,但不是因為害怕……好吧,或許是有那麼一點。因為這段時間來,他已經吻過她好幾回。
「心晴,我對你的心意已經表達得這麼清楚,你怎麼可以老是視而不見。」
白宣恆的嘆息,驀然消失在她唇間。
他的唇好燙,她的唇好軟。
「白宣恆……你這麼挑剔,怎麼會喜歡我?」
梁心晴趕緊按住他的手,仰高了染成艷紅的臉蛋。
他的氣息和她一樣凌亂,黝黑的眸色轉為更加深沉,英俊的臉龐上,清楚壓抑著某種情緒。
老天,她可真懂得怎麼折磨男人!
每次他想更進一步的時候,不是有突發狀況,外力阻礙,就是她不願配合,她曉不曉得他忍得多辛苦?
「梁心晴,你給我听好了,從你罵我沒禮貌的那時候,你就在我腦海中烙下痕跡,然後不等我找上門,你就自己出現在我面前。」
她在聆听的過程中,逐漸卸下防備,小手也跟著慢慢放松。
在他那雙美麗黑瞳專注的凝視下,她的心跳聲越來越響亮,呼吸越來越喘。
「老實告訴你,換作是其他人,早已經被我嗆哭,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特別放水,處處忍讓。」
「……有嗎?」梁心晴一臉問號。
她可是被他魔王等級的挑剔功力,整得死去活來,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特別放水啊!
「不然,你以為前幾任助理是怎麼離職的?」
「我對你那麼凶……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梁心晴臉紅心跳,全身發軟無力。
「重點來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那樣凶過我,你是第一個,你很大膽也很勇敢。」
白宣恆用著低沉的口吻說著,听得梁心晴面紅耳赤,渾身不對勁。他的薄唇貼得好近,根本是抵著她的唇,好聞的男人味飄入鼻尖,使她頭暈目眩。
彷佛是蓄意誘惑人似的,他故意將灼燙的氣息,吹拂過她的唇瓣。
「哪有一個男人會喜歡對他凶的女人。」
「我就喜歡。」
因為他很清楚,她只是一只紙老虎,隨便騙個幾句,就被唬得一愣一愣,一扳就倒,弱不禁風。
她的身體好熱,頭好暈,焦距被他鎖定,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可是你那麼挑剔……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這真的沒道理……」
「怎樣沒道理?」
他也不想再壓抑自己了。反正解釋再多,她還是不相信,干脆省下那些唇舌,低下頭吻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