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姬,醒來。」
睡得正沉的狐姬根本不理會耳邊的聲音,她太累了,只想睡覺,天搖地動也休想吵醒她,夢里,她是快活的小甭狸,在草地上上下下的跳躍捕捉肥美的大兔子,瞧它驚慌失措、四下逃竄的模樣,她更加歡快的踫到石頭上,一爪子打趴跳得極慢的肥兔,利口一咬,鮮美的血流入口中……
「狐姬,別睡了,卯時已到。」
「別吵,我困……」她翻了個身睡。
土地公廟的後頭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十畝左右的洞府,一般人看不到這個洞府,只以為是一片竹林,進去的小門不到兩尺高,只容狐狸進出,除了防野獸,就是在防某人。
遙光便是狐姬眼中最凶猛的大獸,到此止步。
在她看來還不錯的陣法,到了遙光面前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他手指一劃就進去了,防護陣法絲毫未動。
不過狐姬制造的洞府雖沒無上仙居的十分之一大,卻有無上仙居的精致美麗,里面不少花花草草是從仙居偷來的,連長了三千年,結實累累的靈樹也被她搬來。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她已經很滿意了,一只狐狸需要多大的空間,夠她跑跳足矣,還有靈果可吃,偶爾捕捕蝴蝶。
狐姬的修為在進步中,在這之前別說設個小小的洞府,她連自保都是問題,如今才逼她修煉幾個月,便有了明顯的提升。
可見天狐王的後裔實力不可小覷,她不是做不到而是玩心太重,一旦有嚴師在後頭鞭策,小樹苗就成長茁壯了,她正朝綠樹如蔭中發展,有朝一日必有大成就。
「真的要繼續睡?我手上這顆七巧轉靈丹就收回了,反正你也用不上。」這只小獸還真跟他較起勁了,好些時日沒在跟前晃動,讓他怪不習慣的,好像世間只剩他一個踽踽獨行。
七巧轉靈丹、七巧轉靈丹、七巧……
「我的、我的,快給我,那是我的,我要七巧轉靈丹!」
「你不是和我絕交中?」真沒出息,瞧她那副蠢樣,七巧轉靈丹是他煉制過最下品的丹藥,她也一副眼巴巴討要的樣子。
「不絕交,我們和好了。」若非她此時是人形,遙光定會看到她身後搖蚌不停的尾巴,十分諂媚。
「還睡不睡?」他端著一張冷臉,顯得高不可攀。
她頭搖得飛快,「不睡了,我本來就要起床了,你看我多勤快,天天早起練功。」
狐姬邊說還拋個媚眼兒,天生的優勢竟讓她憑空又多幾分媚態,杏眸瀲淡,嬌媚天成,流動著絲絲的惑人。
「拿去。」話真多。
深濃的眸子中有著他自個也沒發覺的柔意,他不自覺地寵她,見不得她臉上有一絲的不快樂。
呆呆的接過朝她拋來的玉瓶,狐姬回神後,心頭間爆發出滿滿的喜悅,「遙光,你真好。」
「你這時侯覺得我好了?」變臉變得可真快。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遙光冷冷一睇,向來識時務的小狐狸察覺了,連忙狗腿的抱住他。
「遙光本來就很好,你是世上待我最好的神。」
「你把老土地和他妻子放哪兒了。」他還是吃味,沒來由地斤斤計較。
她接得很順,「心里。」不擱心上擱哪里,難道立個神牌當狐祖宗。
「那我呢?」遙光面色略帶森寒。
狐姬眼珠子一轉,捉住他的大手住胸口一放。「在我跳動的心上,隨著流動的血流向五髒六腑。」
她的意思是︰你看我多崇敬你,整個身體里都是對你的仰慕,絕交一事听听就算了,別當真,我還是你最最最疼寵的小狐狸,有好東西不要忘了全給我。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
「你已經長大了,這樣的事別再做。」遙光感受到手心渾圓的柔軟,愣了神,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我是長大了,你不能再把我當小孩看待,那法術我可以不用學了吧!」她只听了前半句,喜孜孜的笑著,渾然不知吃了虧。
「作夢。」白牙一閃。
「遙光……」她又想使出撒嬌這一招,可惜不管用。
「十天吃一粒,培元固本,強身健體。」這藥他依她目前的狀況對藥方做了修改再煉制而成,別人想吃也沒那福分。
「為什麼不一天吃一粒?」遙光太小氣了。
「因為你承受不了藥性。」碗大的容器想盛裝一桶水,異想天開。
「喔。」她眼中的不滿消退了一些。
「瓶子里只有十粒,用完了我再給。」看她的吸收情形調整,過與不及于修行有礙。
「遙光,你太浪費了,這麼大的瓶子起碼裝一百粒,十粒太少了。」
「吃。」廢話真多。
狐姬輕跺著腳,嬌嗔的喚著,「遙光,我……」她想要更多,狐狸的貪婪本性展露無遺。
「你以為這是糖豆嗎?不怕爆體就一天照三餐吃。」不嚇嚇她都要得寸進尺了。
「爆……爆體?」她驚得雙目圓睜。
「身體若不夠強健,靠外力補充的靈力過多,一旦超過體內所能容納的,你的身體會因此而漲破,心肝脾肺腎等髒器破得無一完整。」
遇上這種情況,若以狐姥姥的修為,加以修補還是能撐得下去,輔以丹藥調養三、五百年,也許還能化形,若是狐姬,一絲機會也沒有,直接斷氣。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別再嚇我,我會省著吃。」小小的一粒竟然有如此大的靈效。
「不用省,照著我說的規矩吃就是了,藥材我仙居里多得是,吃完再煉便是。」揚手便成的小事,無須費心。
「你會煉丹?」為什麼沒告訴她?狐姬一臉的驚喜和不快,兩種心情交替著。
「有何難?」大驚小敝。
「那轉六丹,聚靈丹,大力金剛丸……」她想得全是投機取巧的方式,藉由丹藥的輔助增加修為。
「想都別想。」沒親自練習,熟悉自身功法,那修為全是虛的,等她想用時會發現以她的能力控制不住。
「可是……」有快捷方式走為什麼要跋山涉水,遙光果然還是一樣的討厭,欺負狐狸年幼。
「把它含在嘴里,慢慢消化。」他指得是七巧轉靈丹。
狐姬使小性子的哼一聲,倒了一粒瑩白色小藥丸,放在舌上含著,慢慢化開,一點一滴滑下喉嚨。
一開始並沒太大的變化,她還以為遙光騙了她,可是在她想開口抱怨前,月復中忽有股和風拂過的清涼氣息,它像很細很細的線在身體內流動,每走到一個地方那里便充盈靈氣,讓她有如漫泡在靈泉中,柔和而安適。
在這時候,原本晴空無雲的土地公廟上空,忽然凝聚凡人肉眼不得見的靈雲旋渦,源源不絕的靈力注入狐姬的洞府之中。
一時間,洞府內的花草樹木歡欣不已,張開花葉迎接靈氣的洗禮,洞府往外擴充了一些,多了個小池塘。
三村的百姓照樣在田里干活,只是奇怪明明是大晴天,怎麼雲會低得快貼近地面,好像要下雨了。
「遙……遙光,我的身體里有風在動……」涼中帶暖,很舒服的感覺,就是怪怪的。
她指得怪是听見花開的聲音,她丹田不斷開出七彩花朵,啵的一聲,可她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知七巧轉靈丹的藥性發揮了,正從天地間汲取她能用的靈力。
「夠了,別再吸了,你一閉氣便會停止吸納靈氣,再把已收入體內的靈氣導入丹田,運行一周天,收勢。」遙光一邊指導她轉換靈力,一邊留神為她護法。
山川鳥獸,萬物動靜皆在他雙目中,他是此處的山神,與大山有關的一切皆由他管束。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奔跑中的鹿群,潛伏在樹林的條紋大貓,吱吱叫的松鼠,幾只野兔低頭吃草,山羌在岩上攀爬,吃著女敕樹葉……
老龜在井底打呼,一條巨大的蟒蚊滑入水草豐美的溪里……嗯!等等,另一條蛇,它在追著巨蟒,似乎想……吃了它,這條蛇成精了。
「遙光,我覺得我可以飛了。」渾身輕飄的,又有無窮精力。
吐出一口濁氣的狐姬頓覺神清氣爽,兩眼下方的陰影全然清除,光滑細致的肌膚恍若剛出爐的水豆腐,水水女敕女敕的,晶瑩剔透。
她更美了,水眸媚如波,雙眉似新月,鼻子俏皮可人,紅艷小口抹了胭脂一般,閃著櫻桃果色,讓人想要嘗一嘗。
此時的她更有靈氣了,說是九天仙女下凡也不為過,清純中帶點妖媚,既柔弱,又有種月兌俗的美,天地間的光芒全匯聚在她一人身上。
即便是心如古井的遙光也有片刻的迷惑,定力足的他一眨眼又恢復先前的面色冷冽,但仔細一瞧會發現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寵溺和欣慰,她的轉變差強人意,但能接受。
「石沉水底比較快。」他不遺余力的打擊,人太得意容易忘形,天狐更是如此,要適時潑桶冷水使其冷靜。
「遙光,你的要求太高了。」狐姬嘟著嘴,認為自己很厲害了,能一拳打爆老虎的頭。
「是你的修為太低了,我一根指頭就能將你按倒。」就知道她夸不得,一夸都飛上天了。
她不服氣的勾著他強壯臂膀。「不能跟你比,你是法力無邊的強大山神,我是弱小無助的小狐狸,別說一根手指頭,你隨便吹口氣,我都能翻十萬八千里。」
狐姬的話一點也不夸張,確實如此,才用心幾個月學法術的她哪能和上古大神一較高下,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她有自知之明,大山是用來靠的,不是自找死路的,偶而發發脾氣是讓大神看見她,抱對大腿一生平順。
喏!她不就是受大神庇護,就像新狐王不喜她,找著機會想滅了她,卻也不敢動手。
狐狸也跟人一樣會有猜忌,沒見到狐姥姥的尸體,坐在王位上的天狐王始終不安,他擔心狐姥姥會推自個兒的外孫女上位,將他趕下位,所以百般的防備,猜測狐姬是否也有一天爭天狐王的野心,而新狐王唯一想到的解決方式是殺戮,一旦死了便不存在,還拿什麼來爭,他懸在頭頂上的威脅也解除了。
「那你還想飛?」就算飛也飛不高。
狐姬發窘地紅了雙頰,雪女敕芙頰更嬌美。「遙光,一大早爬起來太累了,可不可以晚一個時辰。」
「你說呢?」他冷眉一揚。
「當然是可以……」 她自做主張的點頭,還十分歡喜,殊不知悲劇來了。
「胡鬧!」修為都提升上來了還想偷懶?遙光曲指一叩,一顆栗爆落在狐姬腦門。
「啊!痛,我腦袋開花了……」呼呼,凶殘,下手這麼重,把她當香瓜彈呀!也要看甜不甜。
「開了花要結什麼果?狐狸果。」裝模作樣,他根本沒下重手,只是輕輕一彈……
驀地,遙光面一僵,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指,適才他隔空虛彈,幻境內一棵百年榕柏攔腰而斷,好在狐姬只介意挨了痛,未曾注意不遠處的老樹少了一棵。
「不許取笑我,我被你彈得頭暈目眩了,我要休息療傷。」她見縫插針地想偷懶一回。
狐姬說完就轉身要回到她從無上仙居偷來的玉床,冬暖夏涼,但她往前走了一步,雙腳就離地了。
「放我下來,遙光,你不能拎著我,我不是狐狸……」她現在是人,人用雙腿走路而非飄的。
被晃來晃去的狐姬氣極了,她消極的反抗,兩眼怒瞪的想變回狐身,免得太丟人,可她怎麼也變不了,因為她體內的狐血而已經被人血壓制,如今反倒是變回狐身比較難。
「想要縮短修煉時辰嗎?」看她苦著臉念口訣,邊打盹邊提起精神,他心里很糾結。
「想。」她想都不想的大喊,能多睡一時辰,她赴湯蹈火都願意。
遙光將手中的小東西放下,讓她面向他。「試試用你的狐眼魅蹤迷惑我,只要我有一絲動搖便成了。」
低下頭,他才驚覺她真的很小,個頭只到他胸口。
「讓你有片刻的失神便算我有所成?」狐姬躍躍欲試,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修行界的天才,學什麼都易如反掌,一定能成功。
「對。」初生之犢不畏虎,他想。
「好,我們什麼開始。」她一定會贏。
「此時。」
「此時?」好像有點太快了,她一點準備也沒有,不過事在狐為,她是天生的狐狸精,沒有拐不到的男人。
磨拳擦掌的狐姬想出其不意,乍看要討價還價,卻是捉住遙光的雙臂直視他,水汪汪的杏眼有如琥珀酒液,慢慢地,一抹金光注入,瞳眸宛若浩瀚的星空,現出一點一點星辰般的流光,接著她雙眼染上茵茵碧綠,原本一雙琥珀色眼楮變成碧綠色的狐眸。
「遙光,遙光……」她輕喚其名。
「功力不足。」
哼,讓你嫌棄,看我的狐媚術!
狐姬運轉功法,靈氣匯聚雙眸,「看著我的眼,遙光,你告訴我,我是誰?」
「你是狐姬。」他語氣平淡。
狐姬暗暗竊喜,以為媚術已成。「你說誰是世上最好看的狐狸,唯一喔,沒有並列。」
「不是你。」在狐群中,她的姿色只能說是中等。
她發怒地伸出爪子,「再說一遍。」
「不是你,你不是狐狸。」她是半狐。
「我是狐狸。」她強調。
「你是人。」人修行比狐修行容易。
她急了,「我只是沒變回來,我真的是狐狸。」
「我說過你功力不足。」他失望的搖頭。
「你沒中我的幻術?」怎麼可能,她用了十成的功力。
「還能再進步。」換成他人,怕是早已中招。
一听遙光的評語,氣瘋了的狐姬忘了她此時不是狐狸、整個人跳到他身上,手腳並用,一陣踢打扭動。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能騙狐,我明明就把法術學得很好,是你太強大了,我不服氣。」
「下去。」遙光面色有一絲鐵青。
「我不,我不,我不認輸,是你耍詐,我要睡覺、睡覺、睡覺……」絕不能放手,纏到他點頭為止。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不成體統。」他作勢要將胸口的小東西扯掉,沒想到她反而越纏越緊,讓他的臉都黑了。
「我們狐狸不用體統,只要狡滑成性就好,為達目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狐姥姥說,不用管他人死活,只求自個兒痛快。
聞言,他繃著臉,「狐姬,听話,下去。」
「不要,我要纏著你、纏死你,纏到你為我痴迷,承認我的媚功爐火純青……咦?這是什麼,怎麼越來越大,硌到我了……」本就東蹭西磨的狐姬更不安分了,伸手要拿開戳得她難受的硬物。
「不許動。」要不是她表情太過天真,他真要當她有心為之,媚術不行卻學會勾引。
她剛一踫到會動的東西,就被他嚴厲的聲音驚了一下,「為什麼不能動?」
「那是我的凶器。」他比她更難以置信,一只不成氣候的小狐狸竟能勾動他沉寂數千年的**。
「凶器?是配劍嗎?」
因為好奇,她用力一握,耳邊忽然傳來壓抑的低吼。
「狐姬,你……」竟然敢這般對待他,她真是找死。
「不好了,不好了,山豬下山了,它們一大群跑進田里了,正在大肆糟蹋莊稼……」
糟蹋莊稼?
听到村民急吼吼的聲音打土地公廟前掠過,兩手攀圈遙光頸項,雙腳緊緊夾在他腰上的狐姬忽地松開,身輕如燕的踫下地,朝著嚷嚷的地方奔去,動作之快叫人傻眼。
「我來了,別慌——」她是代理土地公,百姓有難她來救。
狐姬不知她的古道熱腸幫她逃過一劫,面黑如墨的遙光一臉寒氣,注視著他的一樁擎天。
「哇!好大的山豬,有五百多斤重吧!誰捉得住它呀!瞧那對獠牙多粗,頂上一下命就沒了……」
這是豬嗎?分明是豬妖,打擾它進食還會瞪人……
大豬、中豬、小豬、小豬,林林總總的大小豬有二十來頭,儼然一個豬家族,這些個豬大爺完全不怕人,如入無人之地,好像此處是它們的地盤,它們想來就來,看到什麼就吃,大搖大擺的招搖餅市,天大地大豬最大,爾等賤物不快快退開。
吃吃吃……吃個不停,嚼嚼嚼……滿嘴的食物,吃了就拉,臭味燻天。
整個山里村就像被山豬霸佔似,每個地方都看得見豬的影子,它們不僅糟蹋了莊稼,還闖進未上閂的人家,吃他們院子里種的菜、晾曬的干果和條肉,連吊著的玉米也能連架子一並推倒,吃起未去粒的玉來。
簡直無法無天了,山里村成了山豬的天下——人反而不敢靠近,躲得遠遠的哭喊這一年的收成沒了。
「小寶,小寶,離豬遠一點,小心它吃了你。」只見一名面色黝黑的婦人連忙抱起正在逗豬玩的兒子,一下子退得老遠,遠離山豬的危險。
「村長,村長,這可如何是好,這麼多的山豬,我們沒法過活呀!」嚇都嚇死了,兩腿發軟。
劉村長兩眉打結。「我已經讓人去杏花村、流水村找人,看能找到多少人趕豬。」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他也一籌莫展呀!
「趕得走嗎?」這麼多的豬,宛如山大王。
「試試吧!不然還能怎麼辦。」劉村長苦笑。
山豬在村里、田里走,橫行霸道,小點的還能用棍棒趕遠些,大豬一上前就束手無策,野豬太凶了,見人就撞,有好幾個趕豬的村民都被豬咬傷,大伙兒是見豬就怕,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誰敢和山豬硬踫硬?
過了好一會兒,杏花村、流水村的村長帶人來了,全是精壯的男子,他們看到山豬兩眼就亮,想著有豬肉吃了。
可是真的下去圍捕時才知道山豬有夠凶猛,根本沒法靠近,那兩只尖銳的獠牙已沾上人血,人一走近就撞過去,撞得人仰馬翻,還沒模到豬背就多幾個血洞,血流不止,而山豬的皮又太厚,砍刀砍不進去,箭一射就折了。
還有人異想天開的想先抱走小豬,減少豬的數目,再專心對付大豬,誰知小豬被人抱起就發出淒厲的嚎叫,附近的大豬一听見小豬叫聲,群起圍攻抱豬的人,結果抱豬的人下場很淒慘,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被豬咬的,還被灑了一身豬尿,哭都哭不出來。
這麼多豬值多少銀子呀,賣了有幾百兩吧!
可是本該高興的村民卻是見豬如見瘟,苦不堪言,他們只想快快把豬趕走,田里的損失只能認了,改種冬麥或油菜花,多少有些收入。
「村長,豬患還沒解決呀?」狐姬算到了,目光四下梭巡,心里噴嘖兩聲,這豬還是豬嗎?兩顆眼珠子有她拳頭大了。
「輕輕呀,你來了。」村長笑得一臉沉重,目光黯然的看向流著血的三村村民。
「哎呀,大伙兒怎麼受傷了,一個個看來傷勢不輕。」怎麼搞得這麼狼狽,連豬都應付不了。
狐姬朝其中一頭大豬齜牙咧嘴,豬感受到她身上修煉過的靈氣,居然嚇跑了,逃跑中還跌了一跤,引得她哈哈大笑。
「山豬咬的,你別等閑視之,一會兒豬發怒了,你想逃也逃不掉。」劉村長見狀扯了扯嘴角,但看看還在村里徘徊的其它山豬,笑臉又垮了下來,說得語重心長,滿臉悲苦。
山豬的危害太大了,村里一半的人家都遭了殃,這個年可不好過。
「你先讓受傷的人去包扎,別失血過多撐不住,我來想辦法。」她打算試試她的迷狐幻步和狐眼魅蹤。
正如遙光所言,初生之犢不畏虎,面對撩牙怪獸,狐姬不只不懼還興致高昂,想著從哪下口……狐狸吃什麼肉都吃,一塊那麼大的肉在眼前走動,她早就心癢難耐了,雞肉吃膩了改吃烤山豬肉。
「你有辦法?」村長听如遇救星,眼眶就紅了。
「我請示請示土地公,看有什麼方法處理。」她裝模作樣的走到田地,扞起一塊泥土念念有詞。
天空中有幾片雲,遙光斜躺雲上,嘴角微勾的看著底下的小東西胡作非為,裝神弄鬼。
「好,好,問問土地公,咱們三村的土地公最靈驗了。」說到有求必應的土地公,劉村長笑了。
「嗯!你等等。」
沒人知道狐姬有沒有神通,只知她是老廟祝的外孫女,老廟祝年紀大了有長年痼疾,女兒孝順,就接他出回去治病,等病好了再回土地公廟當廟祝,為信徒們解簽釋文。
而外孫女也孝順,便代替老廟祝留在廟里,大家要解簽就找她,看不懂的字盡避來問,她還代筆寫信,在何疑難雜癥她都來者不拒,不怕你不來,就怕來了不肯走。
「胡輕輕」才來半年不到,她已經是三村村民最喜歡的小泵娘,上至九十歲掉牙的老女乃女乃,下至牙牙學語的小妹兒,沒一個人不認識她,還當是自家孩子的照顧。
只見她叨叨念念了好一會兒,居然面無懼色地走向比她大十幾倍的山豬王,有幾人連忙使手要勸阻卻被她推開。
皮粗肉厚的豬祖宗看見有人走過來,呼哧、呼哧的從鼻孔噴氣,腳蹄子往後創著地,一撥一撥的堆成小土堆。
人目與豬目相對,不知是什麼激怒了豬祖宗,肥胖的身軀朝狐姬沖去,見狀的村民齊聲大喊,叫她快跑,深怕她有個萬一。
但狐姬不為所動,等山豬王快撞到她時忽地一閃,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她竟出現在村子的另一頭。
「天啊!土地公顯靈……」
「是呀!若不是土地公顯靈怎麼避得過,土地公保佑,土地公保佑,我們不能再被豬禍害去了。」
「嗯,等這事過了一定要到土地公廟上炷香,咱們的土地公真靈驗,對咱百姓好……」
「你要去時喊我的一聲,我也去,土地公愛吃雞,我殺只大肥雞給他吃個飽……」其實愛吃雞的是狐姬,大家都誤會了,不過這個美麗的錯誤讓狐姬非常開心,她又有雞吃了,她耳朵靈,听到這些對話更是卯足了勁要制伏這些豬。
「該死的畜生,敢撞你狐姑姑,不吃了你的肉我跟你姓豬。」她就不信連頭豬都馴服不了。
盯著豬眼楮,低咒一聲的狐姬再次聚精會神,對著山豬王使用狐眼魅蹤,她在山豬王的面前制造幻覺讓它以為看到長滿蔬果的菜園,還有地瓜、山薯、肥蟲,引誘它跟著她走,只要先把山豬王擺平,其它大豬小豬還有什麼困難。
只是狐姬沒想到一頭豬也這麼頑強,面對「美食」居然撐得住,想吃又後退了兩步,和她僵持,漸漸地,玉額浮出薄汗,一滴兩滴的聚成汗水往下流,她的頭發濕了,後背全是大汗,手指微微輕顫。
她體力即將告罄,靈力也所剩無幾,她才知力有未逮,一頭未成精的山豬王居然耗費她這麼多氣力。
這時狐姬想的不是多修煉提升修為,而是想著從遙光手中多要點讓自己更強的靈丹妙藥,背口訣、練法術有什麼用?她吃了幾粒七巧聚靈丹後,比練了一年還管用。
遙光始料未及,他的用心良苦造成她偷懶的想法,有了他的丹藥在手,她所向披靡,還用得著練嗎?
在她懊惱的時候,一股暖流忽地注入身體,狐姬頓時目光一銳,她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靈氣,幻境一下子擴充了十倍大,一堆堆豬愛吃的食物益發誘人。
「跟我來,蠢豬。」
山豬動了,歡快的奔向幻境。
狐姬卻傻了,幻境是假的,不存在的地方,山豬王朝她奔來不是要她的命嗎?她不是食物呀!
「村長,村子里有沒有較大的豬舍或空屋,能得住二十幾頭山豬。」她慌慌張張地問,想要趕緊跑,把山豬王引導到那兒去。
咦,豬停住了?
不只狐姬納悶,山豬王更氣,明明堆積如山的美食就在前頭,為什麼偏偏過不去,一道看不見的牆擋住了自己。
吃不到食物的山豬王暴怒,往前猛撞,捏指設結界的遙光直搖頭,小東西還是太莽撞了,顧前不顧後,讓人為她捏了把冷汗。
「有有有,這里,秦老漢家,他前年搬走了,到鎮上開起鋪子,也說過不回來了,誰有需要就去住。」劉村長擦著汗,盯著直噴氣的山豬王,他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
說也奇怪,快要比熊大的豬祖宗居然跟在狐姬身後走,她仰頸一嚎,其它大豬、小豬圍靠過來,一個龐大的豬家族浩浩蕩蕩的移動,一點也沒有先前的凶狠,狂暴。
遠遠看著的村民嘖嘖稱奇,雙手合掌向土地公致謝,抱著小佷女站在其中的劉春柔也雪白著臉,直呼土地公保佑。
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一群山豬被關入秦老漢空無一物的磚屋內,門上了閂,屋內傳來豬叫聲。
看到豬全被捉起來了,大家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你看我、我看你的笑起來,互指對方的狼狽,劉春柔看狐姬回來,也趕緊跑過去關切。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是個傻大膽,怎麼敢靠近那頭大山豬,我嚇得臉都白了!」她也不想想她身上的肉還不夠山豬王吃一頓呢!輕輕一撞人都要飛到屋頂了。
「我有土地公的神力護身嘛!怕什麼,你看它們不就乖乖被關,哪里能再出來為害莊稼。」村里的米糧,她也有吃,村長每隔兩、三個月就會送些白面、大米來到土地公廟供神,再者她又接下代理土地一職,總該付出心力。
劉春柔心有余悸的抱著佷女朝土地公的方向一拜,「土地公有靈,保佑一方水土,謝謝土地公。」
狐姬噘噘嘴,有靈的是她,她才該受眾人膜拜,土地爺爺也不是好神,說三天就回來,結果大半年過末了,連個神影也沒瞧見。
「輕輕呀!今兒個的事真是多虧了你,不然咱們村子里的人不知要遭多少罪。」還好都過去了,他可以松口氣。
「村長,你別跟我客氣,我好歹也是村里的人,村子有難怎能不出手?而且這些全是土地公的指示,我一個小泵娘哪敢胡來。」她把所有功勞推給土地公,誰叫她不能泄漏自己不是人的事。
「好,好,真是好姑娘,跟你姥姥、姥爺一樣善良,老張的病好了沒,挺想他的。」平時笑呵呵的老人,見誰都一臉慈樣,他還是孩子時老張就來了,晃眼也三十年……呃!等等,有三十年了嗎?
為何老張夫婦不顯老,一直是他小時候見過的樣子,難道……村長看向土地公廟,心想是不是土地公的護持,等過幾年他老了就去土地公廟掃掃地,也許能保佑他長命百歲。
「還要一段時日吧!我娘舍不得他老人家吃苦,要他養好身子再說。」
「嗯!應該的,叫老張好好休養,身子骨結實了再回來,咱們三村少不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