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為那晚的不歡而散,一連好多天,兩人都沒再主動找對方說話。
白天上班,易允寬開車上班,白芸搭他的車,一上車她的頭就轉向窗外,看都不看他一眼。等車子到了公司地下停車場,車子才剛停好,白芸已迫不及待地開車走人。
兩人之間的低氣壓,旁人自然也感覺出來了,特別是易母,她可是看著這兩個小孩長大,自家兒子那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她早習以為常,但白芸出現時,他那張撲克臉比誰都難看,怎麼也藏不住。
而白芸也是,平時在家偶爾也會陪她跟白父在客廳聊一會兒天,可這幾天,只要易允寬進門,她大小姐的臉色一翻,馬上起身走人。
這麼明顯的不和,她跟白父就算是聾了瞎了,也感覺得出來。
為此,易母趁著這天,白芸下班回家,而開車送她回家的易允寬還要回公司加班開會,她拉著白芸在客廳聊天。
「阿姨,怎麼了?」
白芸跟易母的關系還算不錯,但又不算親近,白芸很清楚這女人是她爸的妻子,但可惜不是她媽,所以她沒想過跟易母太過熱絡。
不過易母對她的疼愛,她有眼楮看得出來,也清楚感受那份母愛,所以平時她對易母,也是客氣關心,只要易母開口,她一般都還是順從听話。
「小芸,你跟阿姨說,是不是允寬惹你生氣了?」易母這當媽的從不偏袒自己的兒子,只要白芸跟易允寬有任何不愉快,易母永遠都認為是自己兒子的錯。
這一回也沒例外,開口就是易允寬惹她生氣了,白芸本以為易母是要尋問她有關于前陣子白父讓她相親的結果,沒想到易母卻是問了她跟易允寬的事。
「沒有。」
「怎麼沒有,我看你們氣氛不對,是不是他說了什麼惹你生氣了?你跟阿姨說,我幫你作主。」易母拉著白芸坐在客廳沙發,擔心的看著她說。
「阿姨,真的沒有。」
「那你們怎麼都不說話?」易母小心地問,同時也觀察白芸的表情。
白芸愣了一下,心想她為什麼不跟易允寬說話?自然是因為他那人難溝通,而且還總是要脅她,她干嘛沒事跟他說話,不是要自找難受嗎?
不過在易母關愛的眼神下,白芸說不出任何咒罵易允寬的話來,也不能跟易母說她那品學兼優的兒子,一心一意想拉她上床,她怕易母會花容失色嚇得昏倒。
為此,白芸隨口找了一個借口,「我這幾天工作有點忙,睡覺沒睡好,所以不太想說話。」
「工作太忙?我就跟你爸說了,不要給你太多工作,公司的工作直接交給允寬去做,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要做,不要累著了,他就不听。等一下我讓佣人煮個中藥幫你補一下元氣,你先上樓換衣服,洗個澡休息一下,等一下中藥煮好了,我端上去給你喝。」易母沒有心眼,直接被這個借口給說服了,馬上喊佣人過來,要為白芸好好補身子。
白芸無奈的吁了口氣,想到補湯的中 苦味,皺著眉頭起身上樓。
相較于白芸被易母叫去問話,易允寬自然也不會免幸。
隔天晚上,他在公司加班,剛開完會,他手里拿起林秘書下班前幫他買的三明治,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
正當他剛吃了幾口,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他以為是林秘書去而復返,「林秘書 ,還有事嗎?」
「我不是林秘書,我是你媽。」易母在司機的陪同下走進辦公室,而後讓司機先去樓下等。
易允寬詫異他媽大晚上的跑來公司找他,起身走到他媽身前,扶他媽坐下,「媽,你怎麼跑來了?」
易母沒理會他,逕自將手上的餐盒打開,「這是我煮的魚粥,你趁熱吃。」易母拿過碗筷,盛了一碗端給易允寬。
「媽,我剛吃了。」
「吃什麼了?天天在外面忙,有一餐沒一餐的,當心你的胃病又犯了。」易母不管他的話,堅持要他把魚粥喝了。
易允寬不得已,只能接過,一口一口地喝著,熟悉的口味跟香氣教他笑了。
「媽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你這小子,不要拍媽的馬屁了,趕快吃。」
易允寬果真安靜地喝著魚粥,直到一整碗魚粥見底,他放下碗筷,熱得額角熱汗直冒,松開領帶跟襯衫的扣子。
易母想再為他盛第二碗,他快手連忙阻止,「我吃不下了。」
「才吃那麼一點,再吃一碗。」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易母沒用對白芸的輕聲語氣說話,帶著命令語氣要兒子再吃。
易允寬吁了一口氣,認命地接過碗筷,這回他吃得慢了一點,耳邊同時傳來易母的嘮叨。
「允寬,媽問你,你跟小芸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易允寬低頭的表情微愣,出聲否認。
「媽跟你說,小芸是你白叔的心頭肉,這幾年雖然跟媽不算親近,但一直都是听話的女孩,你白叔這半年來,為了幫她找對象,又是相親又是飯局,恨不得小芸趕快找好男人結婚。可是媽看得出來,小芸對那些相親的對象沒有太大好感,也沒想急著結婚……」
易允寬听著他媽的念叨,開口閉口全是白芸相親跟結婚,讓他這些日子不太爽快的心情更是沉到谷底,但礙于她是他媽,他沒辦法要她閉嘴。
听了近十分鐘的碎念,易允寬得不出什麼心得,只好直接開口。
「媽,你說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
「媽是想問你,你有沒有還是單身的朋友?」
「媽!」听到他媽這麼一提,易允寬眉頭緊皺,語帶不悅地拿著犀利目光直瞪他媽。
「你這孩子叫這麼大聲做什麼?媽還沒聾,還听得到。」易母佯裝生氣地伸手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易允寬深呼吸一口氣,「我沒朋友介紹給她。」
「怎麼會沒有?媽記得你大學時不是有幾個玩得很不錯的朋友,這次你回國,他們不是還跟你聚餐,也來過家里幾次,媽看他們都不錯,你問看看,看他們有沒有女朋友了,還是有沒有想找女朋友安定下來?小芸是個難得的女孩,媽是真心疼她,也想要她幸福,你那幾個朋友媽看過,年輕有能力,又都有不錯的工作,家世雖然跟白家不能比,但只要認真向上,對小芸好,會寵她愛她,媽覺得這樣就夠了。」
易允寬很想打斷她媽的話,白芸哪個男人都不會交往,她是他看上的女人,他沒打算放手,所以她也別想走。
「你怎麼不說話?媽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听進去?」易母又拍了下他的手臂提醒他。
「我朋友都有對象了,白芸那種大小姐,他們消受不起,你不要再亂牽紅線了。」
「小芸是大小姐,但她脾氣不差,又很善解人意……」
「媽!」
易允寬忽然站起身,很凶的喊了一聲。
「你這孩子,又這麼大聲干什麼?」
「我要工作了,司機還在樓下等你,你快回家了。」
易母見他神色不定地走回辦公桌前坐下,拿起筆低頭看起文件,她也跟著緩緩起身,「這些粥你記得吃完,不要太晚回家了。」易母悻悻然地說完,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著低頭不發一語的兒子,嘆了口氣後開門走了出去。
等易母離開後,易允寬這才抬頭,像是要發泄心里的怒意,將手里的筆重重地朝牆面砸了過去,發出重重的金屬撞擊聲,而後將辦公椅轉向,面對身後的落地窗,拿出抽屜里的香煙跟打火機點燃,一連吸了幾後,才緩慢吐出白煙。
入夜後的市區,華燈四起,路上的車水馬龍不斷,居高臨下地看著外頭的夜景,易允寬叼著香煙,腦海里想著白芸。
從小到大,就連易母改嫁,他都沒有這麼心煩過,唯獨對白芸他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該死!將手上的煙拿近再重重的吸了一口,而後吐出白煙,盯著緩緩往上的白煙,易允寬倏地起身,將煙蒂捻熄,拿過掛在一旁的西裝外套,快步步出辦公室。
白芸本以為,楊倩的相親宴,應該還要一點時間,誰知楊倩不但時間安排了,地點安排了,連余興節目都安排好了。
這日,下班後,她就跟楊倩一起跟相親對象還有楊倩男朋友吃飯,一行四人,不但吃了高級法國餐,之後還到酒吧喝酒。
白芸自小習芭蕾跟音樂,平時到酒吧頂多是坐著喝酒,不過今晚跟楊倩玩得過火,兩人又笑又扭的在舞池里熱舞。
而她們的護花使者則是坐在角落的位子低調地看著,只是美女人人都愛看,熱力四射的美女更是教男人瘋狂,為此不少打扮入時的年輕男子圍著她們倆人跳舞。
因為有自家的男人在,楊倩對這種包圍並不放心上,白芸性子也膽大,不管那些男人挑逗的目光跟貼近,她只顧著自己隨著音樂熱舞。
因為要來相親,白芸在下班時,已經悄悄換下套裝,此時身上穿的是性感又不失端莊的隻果綠的一字雪紡紗及白色鍛面膝上圓裙,吸引無數目光。
本是盤了一個發髻的長發,在楊倩的建議下,轉而扎成馬尾,整個人更顯亮麗。
當音樂停下來,楊倩歡快地拉著白芸走回座位。
楊倩的男朋友叫官元祺,是個斯文帥氣的金融界才子,輕易就能將虧損的公司轉型為獲利的公司,他與楊倩是上班時認識的,對楊倩十分專情。
楊倩一回座位,拿過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而白芸則是秀氣地端起雞尾酒,小口小口的喝著。
相親男叫夏威,是官元祺的大學同學,兩人都在金融界上班,白芸對他頗有好感,他不多話,為人也低調沉穩,白芸自認對男人的要求,內在多過外表,而眼前這位夏威,兩者兼俱,又是好友楊倩老公的朋友介紹的,人品自然不需要擔心。
只是白芸對人一向慢熱,對男人更是很難馬上卸下心防,也沒有太多話題聊。
還好有楊倩在,她跟對方也算熟識,讓場面不至于太沉悶。
「小芸,等一下我要去我男朋友家,你要不要讓夏威送你回家? 」楊倩朝她眨了眨眼,帶點俏皮的意味。
白芸哪里不曉得她的用意,擺明了是想要讓她有時間跟夏威單獨相處,進一步了解。
夏威一听楊倩的建議,本是帶笑的臉龐,笑意自然是漸深了,「如果白小姐不介意,我家剛好跟你是同一個方向,我送你回家很順路。」
白芸不知道男人追女人還是想表達對一個女人有好感時,是不是都能信手拈來一個借口,但在楊倩的擠眉弄眼下,本是要婉拒的白芸敗下陣來了。
「那就麻煩夏先生了。」她的話才說完,楊倩馬上朝她男朋友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而夏威見到她這表情,臉上的笑始終沒有散去。
白芸不傻,她也談過戀愛,夏威這人的感覺與某個人十分相似,話都很少,表情也不多,卻很難讓人遺忘他的存在。
不過夏威少了那人的霸氣,多了一點書卷味,不知為什麼,明明是來相親的她,每次都會不小心將相親的對象跟那個人做比較。
更不開心的是,每次比來比去,最後總是相親對象落敗。不過這一回卻有了不同的轉機,兩個氣質相似的人,給她的感覺差不多,而夏威又少了壓迫感,自然讓她輕松不少。
四個人在酒店里又聊了一會兒,因為明天還要上班,而白芸的作息平時很少晚睡,所以不久四人就起身步出酒店了。
這晚,夏威開車送她回家時,大致試探她的想法,他十分明確地告訴她,他對她的好感,還有想追求她的意願。
這樣直接的示好,教白芸有些招架不住,但她只是笑笑地告訴對方,她不排斥他的追求,但她需要時間認識他。
當車子到家門口時,白芸下車,趁大門還在開啟,她朝搖下車窗的夏威揮手,而後他也含笑目送下轉身走進屋里。
白芸因為喝了酒,身子有些輕飄,酒勁上來後,走路都有些飄了。
不過她沒醉,走樓梯上樓的步伐也很穩,只是她走進房間時,還沒來得及伸手開燈,就被一股巨大力量扯住,整個人被壓靠在門板上,漆黑的空間里,她沒來得及尖叫出聲,就听到熟悉的嗓音,還有那人噴在她頸間的熱氣。
「易允寬,誰準你進我房間的!」白芸在平復受驚的心情後,馬上大聲罵著,沒有人喜歡被驚嚇,特別是大晚上的。
「那個男人是誰?」易允寬沒理會她的喊叫。
「你喝酒了?」這話易允寬是咬牙吐出來的,听得出來他生氣了。
「要不要喝酒是我的事,你放開我! 」白芸不想跟他多說。
「易允寬,你放開我!」
「如果我不放呢?」易允寬與她四目對視,完全沒有想要松手的意思,灼熱的掌心像是要將她燙傷。
「你……」
「白芸,我跟你說過了,要你不要惹我,你為什麼總是要惹我發火?」這話,說的又輕又緩,卻清楚听出了話里的慍意。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你放手!」
易允寬早前就警告過她,不準跟男人外出,也不準去相親,今晚她倒好,直接讓男人送她回家,這擺明就是挑釁他的話。
易允寬習慣發號命令,感情里,他一直都是主導者,踫上白芸這個大小姐,他也不曾想過退讓,再說這是他的女人,早很多年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