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聿,你沒听到嗎?」她不悅地嗆問。
「我給過你機會了,你不听,現在人走了,才來道歉,又有什麼用。」
見他一副吃定她的模樣,任水韻當場氣炸。
她暴走到他面前,破口大罵︰「那誰來向我道歉?你也親了我,為什麼你不向我道歉?」
峻眉高揚,他神情茺爾地回視,薄唇微掀︰「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這是什麼意思?沒錯!這次的禍端是她挑起的,但多年前的那一晚呢?
回想起那夜,任水韻又窘又惱,當場大爆發。
她扯下肩上的香奈兒長煉包包,朝著姜至聿渾厚的胸膛扔去。
「好,要來算帳是不是?那我們就來一一算個清楚!」
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的女人,姜至聿卻是紋絲不動,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她彎下腰,雙手扯起他的領口,上著淡妝的臉蛋,因為怒氣而益發嬌艷動人。
「那一年,你在車上為什麼要親我?就算你喝醉了,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你親的人是我。」
爽快!憋了這麼多年,她總算問出口了!
任水韻忍住心底的困窘,表面上裝作憤怒且義正嚴詞,不願在他面前流露半絲窘態。
那張遭受逼問的俊顏,卻是噙著一彎笑,不冷不熱地回道︰「你確定不是你先主動的?」
「我——」猛地憶起當時情景,任水韻聲嗓一噎,當下艷容火辣辣一片。
「是你先偷襲我,卻反過來怪我,任水韻,你這是做賊的喊捉賊。」
「你放屁!姜至聿,那時候——那時明明是你壓著我的頭,是你強親我的!」
「是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姜至聿端著俊美微笑,忽爾一把將她扯過來,尚不及反應,他已一掌捧住她後腦,一手捧起她瑰紅臉蛋。
「姜至聿……」
「不如你來示範演一下當時的情況。」
見鬼了!他那顆無敵金頭腦,怎可能記不得……他肯定是在耍她!
頓悟他惡質的動機,任水韻開始掙扎,急欲抽開身。
那個可惡至極的男人卻是牢牢將她定住,湊近了俊臉,低垂眼眸,就這麼封住了她的唇。
她先是大楞,隨即揚起縴手,想狠狠給他一巴掌。
然而,那只手就這麼僵硬地懸于半空,遲遲揮不下去。
直至男人的大掌一把擒住,將那只微微發抖的縴手拉下來,壓覆在沙發上。
他的唇似帶著火焰,一簇簇地吻進嘴里。
她能夠抗拒任何人的吻,獨獨對他不能。
悲哀地察覺這個可怕的事實,任水韻閉起眼,落下了淚水。
登時,唇間的熱度退去,她睜開眼,看見姜至聿面色凝重,眉頭緊皺。
「你在哭什麼?」他難得露出急躁的表情。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討厭死了!」
她抽回遭他壓制的雙手,一下又一下地敲打他的胸膛,備感委屈的淚,就這麼不听使喚地落下。
「你為什麼要親我?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為什麼要一直擾亂我?姜至聿,你算哪根蔥?你不是很了不起嗎?你不是瞧不起我嗎?」
壓抑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潰堤,她憤恨不平的指控、發泄。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玩具嗎?還是你們家的另一個佣人?可以讓你這樣隨意玩弄,任意欺負。」
姜至聿一把握住不斷捶打自己的粉拳,面色冷沉的說︰「你在胡扯什麼?」
任水韻狠狠使勁的抽回手,從他懷里翻身站起,連包包都不要了,轉頭便往玄關走。
豈料,還未走至玄關,姜至聿已追上她,將她拉回來,她被迫轉過身面對他。
「任水韻,我話還沒說完。」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看著她冷冰冰的模樣,姜至聿眸光一沉,干脆低下頭,再次吻住她。
可這一次,她側身一閃,躲開了。
「你到底想干嘛?」她氣恨地直瞪他,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眸,晶亮如星。
「你覺得我還能干嘛?」
「你瘋了嗎?還是你喝醉了?我不是Eillen,我是你小阿姨的女兒,任水韻。」
他目光沉沉的凝視著她,眼中那抹熾熱,是赤luoluo的渴望。
而這份渴望,恰恰便是迷惑她多年的魔咒。
「我知道你是誰。」他說。「我比你更清楚你是誰。」
她是一個魔女。
一個在他心底下了束縛咒語的魔女,用無形的絲線,捆綁了他十年。
「我只把你當作哥哥,所以,你不要再這樣了……這一次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惡作劇,不該挑起紛爭。」
莫名地,任水韻想逃。見著那雙深邃黑眸里的光焰,她竟心生慌恐,不願深究他真實的情緒究竟為何。
「哥哥?」驀地,姜至聿笑了,笑得那樣諷刺。「我幾時同意當你的哥哥?
你又什麼時候把我當作哥哥看待?」
「從現在開始不行嗎?」她心慌硬拗。「阿姨說了,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就像兄妹一樣,所以你跟我……」
「永遠不可能是兄妹。」
語畢,他撈起她慌張的臉蛋,這一次精準無誤的吻上。
她睜大眼,屏住呼息,明明想著應該推開他,應該逃離此地,然而,雙腳卻好似生了根,怎麼也提不起。
……事情是怎麼開始的?又是從哪個點開始失控的?
任水韻頭昏腦脹,已記不起燃火點。
她睜著迷蒙水眸,看著把自己壓在床上的男人,渾沌意識閃過一絲短暫的清明。
他雙手分撐在她身子兩側,低俯著那張英挺的臉龐,目光異常熾熱。
「我們一定是瘋了……我們怎麼可以……」她有絲茫然,有絲恐懼,身體卻背叛了意志,絲毫不願挪動。
「任水韻,你听好了,我們從來就不是兄妹。」
他溫熱的氣息,嘖灑在她臉上,引起一陣戰栗。
「現在不是,未來更不可能是。」
滾燙的薄唇,印上她欲語的嘴。
她伸出手,揪緊了他的衣襟,似拒還迎,艷紅的臉頰,仿佛盛開的薔薇,在他的吻里,持續綻放。
懷里的女人,分明是喜歡他的吻,分明是渴望著他,可卻又倔強的蹙緊秀眉,仿佛為他所逼一般。
姜至聿嘴角一揚,笑了。眼底盈滿了溫柔,以及……不自知的寵溺。
該怎麼形容他們的關系?打從十六歲的她,闖入他的世界,攪亂他的生活步調起,這個女孩——不,這個女人便成功在他心底烙下痕跡。
他們互相討厭,互相排斥,卻也互相吸引。
他一直遵循著自己的規律,自己的原則,自己設下的目標,按照從容有余的步調,慢慢抵達目的地。
完成學業,取得海外碩士學位,在華爾街走了一圈,看盡人心貪婪,感受操縱著世界局勢的滋味,而後來到知名企業,出任精算師一職,鎮日與他最熟悉,亦是最能掌握于手的數字為伍。
于他而言,人生就好比是一串數字所組成,他能精確的計算每個步驟,每個過程,乃至于最後的結果。
卻獨獨漏算了任水韻這個女人。
她的出現,是一種毫無預警的變數,使他精算的人生出現變化,算計好的每一步皆亂。
這些年來,他知道她身邊一直有其他男人,而他亦然。
畢竟,他們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人生,月兌離少年時代之後,他們之間除了姜家,毫無交集。
他總是漠視心底的聲音,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哪怕他的心早已烙滿了她身影。
他蠻橫而強制的規誡自己,不許偏離計算好的人生軌道,他該得到什麼樣的報酬,又該得到什麼樣的生活,他都不許自己虧待自己。
要什麼樣的工作,什麼樣的房子,什麼樣的生活圈,這些選擇權皆在他手上,他值得更好的,也應當得到更好的。
所以,他不允許自己選擇不適合的人。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來算,任水韻都不會是適合他的人。
家世,個性,腦袋,脾氣,放在世俗界定的天秤來看,她都是偏向不合格的那方。
她太野,太艷,太倔,太不受控制,這樣的女人,本就不在他的人生計算之中。
從小到大,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或者,更精確的說法,應該是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
如他這般出身的人,如他這樣聰明的人,他需要的是家世完美,能夠與他暢談對其他人來說枯燥無味的數字問題,並能樂在其中,為彼此的優秀帶來加乘作用的異性。
這樣的女性,才是最合適他,與他最匹配的結婚人選。
他要的,他需要的,他該選擇的,從來就不會是任水韻。
更精準一點的說法︰任水韻,從來就不在他人生的選項之中。
但她就這麼出現——就這麼毫無公式軌跡可循,出現在他的人生里,從此擺月兌不掉。
任水韻被身上的男人嚇壞了。
這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姜至聿嗎?一絲不苟,做事條理分明,總是有條不紊,迎刃有余的保持從容,這才是姜至聿。
然而,眼下伏于她身前的男人,他激切而狂熱的吻著她,絲毫不給她喘息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