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國中高中就讀女校的言樂熙沒有太多男性朋友，就連放學時間也是赫連燁或者司機接送，男生想靠近她根本難如登天。
但自從言樂熙到美國念大學後，身邊的男性朋友倍增，加上她長相柔美，身型嬌小，又留著一頭黑色長發，吸引許多不同國籍的男性，紛紛獻上愛慕之心，爭相搶著接送她上下課，看在赫連燁眼中卻是滿月復怒火。
赫連燁的改變出現在言樂熙大學二年級的聖誕假期，她趁著他與教授前往英國做學術交流時，在沒有報備的情況下，和班上一群男女同學驅車前往拉斯維加斯狂歡。
為了不讓赫連燁擔心，言樂熙特地在他回美國的前一天，回到與他同居的住所，沒料到穿著天藍色羊角扣長外套的言樂熙甫從車上下來，與一名白人男同學擁抱告別，回過頭就見赫連燁雙手抱胸站在門口，黑色眸光閃著一抹她看不清的情緒。
赫連燁的右手虎口放在左手腕上的表帶，輕輕地、緩慢地轉動著，深沉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言樂熙，俊逸的臉上毫無表情。
「燁哥哥，你怎麼提早回來了？」言樂熙驚喜地望向身著黑色羊毛長大衣的赫連燁。
他一語不發，伸出戴著牛皮黑手套的右手，接過她手上的粉紅色行李箱，轉身往兩人居住的公寓大門走去。
「燁哥哥，等一下嘛！」言樂熙快步上前拉住赫連燁的手腕，將他往白人男人面前拖，「我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
那名白人男子靠在中古車旁，友善地伸手想與赫連燁握手寒暄，「你就是樂熙的哥哥吧，你好，我是樂熙的同學約翰。」
赫連燁微眯利眸，伸手與約翰握手，低沉的嗓音說著夾帶英國腔的流利英文，「我是樂樂的男朋友，不是她哥哥，承蒙你照顧樂樂。」
他用力握緊約翰的手，深沉的眸光綻出一抹生人勿近的陰沉，看得人高馬大的約翰渾身一顫，原先想開口怒斥赫連燁的失禮，趕緊打消這個主意。
赫連燁松開約翰的手，改握住言樂熙縴細的手臂，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往公寓大門拖去。
「約翰再見，我們開學後再聯系。」言樂熙回頭朝約翰揮揮手，接著抬頭看向赫連燁，皺著眉頭輕咬唇瓣，「燁哥哥，你弄痛我了！」
赫連燁低眸看著她白晰的肌膚，因為寒風微微泛著粉色，原本最愛看這樣的她，恍如一頭小鹿，又如一只小白兔，可愛得令他想緊緊抱在懷中小心呵護。
但一想起方才言樂熙也是用這樣紅潤的面色，朝該死的約翰談笑風生，他的心恍如烈火灼燒，連帶腦袋跟著焚燒，一股氣堵在喉頭，想放聲大吼卻又怕招來旁人異樣的眼光。
赫連燁一邊提行李箱一邊拽著言樂熙，越過挑高的大廳，沒有理會櫃台人員的招呼，直直走向電梯按了上樓鍵。
當厚重的電梯門打開後，赫連燁將言樂熙推入電梯里，大掌抵在電梯的鏡子上，將嬌弱的她囚禁在高大身軀與電梯牆面之間，無法逃離也無從離開。
「你跟他是什麼關系？」他用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顎，逼迫她把臉抬起來看著他。
「同學。」言樂熙啞著聲音弱弱開口。
過去，赫連燁總是小心翼翼呵護如水晶般璀璨卻脆弱的言樂熙，拉著她的手時不敢太用力，免得弄痛了嬌弱的她，對她說話時語氣溫和，以防過于強硬的口氣嚇著了她，這是赫連燁第一次如此粗暴對待她，嚇得淚水模糊了言樂熙的視線。
不！說起赫連燁的轉變，似乎從半年前就有了變化。
赫連燁對她說話的語氣一次比一次不耐煩，詢問她動向的次數卻越來越頻繁，甚至歡愛的時候，他雖依舊溫柔，但有幾次帶了些殘虐的猛爆，但她總以為是自己多心了，赫連燁還是那個過去視她如珍寶的男朋友。
而今日、此時，赫連燁有力的長指用力捏著她的下顎，讓嬌生慣養就連一點小傷都很少受過的言樂熙感到委屈。
赫連燁的轉變，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燁哥哥，你討厭我了嗎？」她軟女敕的嗓音中夾雜哽咽。
赫連燁揚起一邊眉頭，沒有回話。
「燁哥哥，還是你後悔跟我交往了？」言樂熙扁著嘴，感覺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赫連燁眯著眼，銳利眸光直直盯著她，但他就是一句話也不肯說，頗有等著她再繼續演下去，他會等著看的模樣。
「你終于不愛我了。」見他不開口，聚集在言樂熙眼底的水霧總算化成淚珠，一顆一顆滑出眼眶，染濕了赫連燁的手指。
赫連燁努努嘴，拇指畫過她的眼瞼，啞著聲音開口，「夠了嗎？」
「咦？」言樂熙詫異地看著他。
「招惹我的明明是你，現在哭成這樣的也是你，你說，究竟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赫連燁的聲音仿佛從地獄傳來，雖然平穩淺淡，但令人不寒而栗的語氣，讓言樂熙忍不住輕顫。
「燁哥哥……」她小聲喚道。
赫連燁毫無溫度的眼眸直直盯著她，下一刻，他將拇指探入芳唇之中，強迫她張開嘴，薄唇接著貼在女敕唇之上，絲毫不憐惜地吮咬著、啃嚙著她柔女敕的下唇。
一股血腥味從言樂熙口腔傳來，她只覺得這個吻痛得令她想逃。
小手抵住赫連燁寬闊的胸膛，用盡全身力氣想推走健壯的他，但面對赫連燁這般恍如大樹的強壯身驅，言樂熙的力量就如小螞蟻，根本無法撼動。
「當」的一聲，電梯抵達赫連燁與言樂熙居住的頂樓，電梯門緩緩打開強迫他結束殘虐的親吻。
赫連燁一手握緊言樂熙的縴細手腕，一手提起行李箱走出電梯，接著他從外套口袋取出感應卡解鎖後，拽著她往屋內走。
他隨手丟下粉紅色行李箱，另一只手將嬌小的言樂熙拋到黑色牛皮沙發上，高大身軀立即覆在她背上，薄唇貼著潔白耳殼，輕聲道︰「我不愛你了？你說我不愛你了？」
赫連燁偏著頭，眸光帶著滿滿嘲諷她的幼稚無知，口吻也帶著三分諷刺、七分狂躁，每說一句話就會把熱氣吐在她的臉頰上，騷動言樂熙因吃驚而猛烈跳動的心。
「燁哥哥……你嚇到我了……」言樂熙認識的赫連燁，是從不爆粗口的俊雅男人，他近來的反常令她開始害怕了。
「呵，嚇到你了？那還真是對不起！」赫連燁伸手替她攏好散亂的發絲。
「燁哥哥，你到底怎麼了？如果我做錯什麼，我向你道歉好嗎？求求你不要嚇我。」言樂熙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連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都不曉得，還敢在我面前哭？」他說話的聲音依舊冷淡平穩，但話到後頭卻忍不住拔高音調。
「我是真的不曉得。」她用力搖搖頭。
「我曾經說過不止一次，不許跟我以外的男人有接觸，對吧！」
言樂熙腦袋不斷轉動著，突地想起剛到美國與赫連燁同居時，只要每次有男生與她接觸，無論她身旁有無同性友人，或者只是傳個訊息，甚至在社交媒體上與男性互動，他都會再三要她不許持續下去。
她一直以為赫連燁只是開玩笑，以為他擔心從小生活在女同學環境里的她，剛到民風熱情奔放的美國會被拐騙，才再三耳提面命。
但現在看來，赫連燁是真的不許她與除了他以外的男性接觸。
「怎麼不說話，嗯？」
言樂熙點了點頭。
「既然你都曉得，為什麼沒事先告知我，甚至趁我與教授到英國期間與同學出游？」赫連燁的語氣越來越不耐。
「我……我真的很想去……」她哽咽回道。
「但你覺得我一定不會答應，所以趁我不在美國，偷偷跑去拉斯維加斯？」赫連燁替她把話說全。
「你怎麼知道我去拉斯維加斯？」言樂熙扁著嘴不解。
赫連燁冷笑，張嘴含住她的耳朵，然後用著不大卻能讓她感到疼痛的力道，咬了珍珠般的耳垂。
「唔。」言樂熙吃痛地喊了聲。
赫連燁似乎不以為意，過去只要她受了一點小小的傷，他都會心疼不已，而今天，他認為這是她應該要承受的後果。
「我的傻小兔子，如果不想讓我知道你在哪，就該要求你的朋友在社交媒體發布新文時，別上傳有你在其中的照片。」赫連燁為她的疑問感到好笑。
「這……」言樂熙啞然。
她一直以為課業繁忙還得當教授助手的赫連燁，就連滑手機看她發布的社交媒體貼文的時間都沒有，更遑論會關注到她周遭的朋友。
「我說的話膽敢不听？難道是我對小兔子太過縱容，現在敢反撲主人？」
……
言樂熙一直以為，這天的赫連燁只是生氣她沒報備，竟然跟著朋友到拉斯維加斯玩樂，甚至還在賭場狂歡三天三夜。
也許是赫連燁的忍耐已經到達上限，他開始日日帶著她上下學，甚至還聘請女保鏢跟隨言樂熙，仿佛將她當成隨時都會作亂的犯人，命人緊緊盯牢她。
言樂熙一開始會為了這些事情同他抗議，但每回她的抗議總是被打槍，更糟糕的是她會被綁在床上，與他肉搏戰從黃昏至隔日清晨，所以漸漸地，她乖乖听從赫連燁的所有要求，像只他最喜歡的溫馴兔子，乖乖待在主人身邊只求能無災無憂，像女圭女圭般毫無自主權地活下去。
言樂熙並不是傻子，她當然明白赫連燁在外人看來，是一位多麼溫文爾雅的紳士，只有在兩人單獨相處時，才會將他過分變態的佔有欲完全展露在她面前，她曉得，赫連燁很有發展成恐怖情人的潛質，但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她最後總是心甘情願臣服他，任由他主宰她生命，有時候言樂熙也搞不懂，到底赫連燁是變態，還是自己才是變態？
在言樂熙大三那年，赫連燁到英國劍橋大學攻讀商業經營博士學位，他不顧言樂熙的反對，硬是將她帶離美國，來到英國重新適應新的環境。
言樂熙在英國的學生生活與美國無異，她不敢與男性有過多的接觸，甚至離異性遠遠的，直到那個攪亂她與赫連燁平靜生活的男人出現。
「樂熙，這是我親手做的閃電泡芙，快吃吃看！」王凱元將用保鮮盒裝盛的泡芙遞到正低頭看書的言樂熙面前。
王凱元是言樂熙的同班同學，也是從台灣去的留學生，他長得十分俊俏，高挑身型精瘦，加上穿著打扮跟得上潮流，很快就吸引所有人注意。
他與言樂熙同樣對烘焙有興趣，兩人很快就成為好朋友，而赫連燁願意讓言樂熙與王凱元做朋友，甚至同意他到兩人居住的公寓切磋廚藝，全因為王凱元是已經出櫃的同性戀。
言樂熙看著色彩繽紛的閃電泡芙，笑著拿了一塊放入嘴里，「天呀！好好吃！這內餡怎麼做的？一定要教教我。」
王凱元笑了笑，「沒問題，今天下午下課後，我到你家教你做如何？」
言樂熙興奮地點頭，相約兩人下課後一起回家。
下午時間，赫連燁除了研究外還擔任助教，工作忙碌的他通常這時間都不會在家。
而今天，赫連燁也如言樂熙預料的不在家，所以她放膽與王凱元大談學校的男男女女故事。
言樂熙與赫連燁居住的地方，位于劍橋車站附近的三層樓英式建築內，這是赫連老爺特地替兩人尋覓的居所，前有草坪後有花園，一樓是客廳與開放式廚房，二樓則是兩人的臥房和更衣間，赫連燁通常會待在三樓的書房工作，兩個人住在這不只生活機能佳，可以運用的空間也非常大，言樂熙很喜歡這間房子勝過美國的頂級公寓。
午後陽光從窗外灑入，言樂熙與王凱元站在料理台前準備制作閃電泡芙的材料。
「樂樂，你覺得你會跟赫連先生結婚嗎？」王凱元一邊打蛋一邊問道。
「當然會啊！」言樂熙轉頭看他，她從未懷疑過兩人的未來。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就我看來，赫連先生不會是個好丈夫。」王凱元略帶遲疑的開口，畢竟當著人家的面說她男朋友的壞話，是一件非常要不得的缺德事。
言樂熙攪拌面粉中的手頓了一下，「怎麼這麼說，我不覺得。」
其實她何嘗沒有想過，赫連燁的霸道態度一開始讓她受不了，甚至感到害怕，但久而久之，她竟然習慣他將自己視為所有物，甚至開始主宰她的交友狀況、她的學業，更甚影響她的人生。
言樂熙每日待在赫連燁身邊，她都有呼吸窒礙的感覺，總覺得她的世界只剩下赫連燁，然而他卻對此事樂見其成。
「樂樂，我希望你能逃離赫連燁，就我看人的眼光，他根本是變態，用愛的緊箍咒合理化他對你慘無人道的作為。」王凱元決定豁出去了，他視言樂熙為閨密，想帶著她逃離恐怖情人。
「凱元，你太夸張了。」言樂熙笑著搖頭，低聲又道︰「離開他，我不知道要去哪……」她也舍不得離開他呀！
她頰邊的發絲落了下來，她想把頭發扎回耳後，但雙手都沾著面粉，王凱元心細如發，伸手替她把長發撥至耳朵後，然後雙手捧著她精致的臉蛋不放。
「凱元？」言樂熙有些驚訝。
「樂樂，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是雙性戀。」王凱元在話落的同時，傾身就要吻上她粉女敕雙唇。
「做什麼！」一道低沉的嗓音從王凱元身後傳來。
王凱元回頭，赫連燁立刻揮拳，將他打得腳步不穩地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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