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的樓船再度由江面航至大海,過動兒福王再也沒法子四處跑,楚心恬才真正開始貼身侍女的實境生話。
而貼身侍女的確很貼身,撇開準備三餐點心不說,畢竟那是她原本就喜愛且本分的事,但除此之外,早上得侍候主子洗臉漱口兼更衣,偏偏大多時候他身邊都有美人,可能半luo或全luo,身上只披了件薄薄被單。
她就不懂,他讓這些美人兒近身侍候梳洗便行,可魏蘭舟總要她入內,在那些美人兒嗲聲嗲氣的抱怨下,俏王爺還一臉魅惑的說︰「本王舍不得你們忙,而且,這是侍女的話兒啊。」
那甜言蜜語讓美人兒心都要酥了,柔若無骨的將身子貼在他懷里,雙手還在他**的上半身模過來模過去。
楚心恬對這種活色生香秀沒啥興趣,雖然男的帥女的美,但不知為何她的心就是會悶悶的,不是很舒服,只能想法子看看別處,但效果不佳,她總覺得每天一早都處在很傷眼的狀態。
魏蘭舟不是沒有察覺到她不願直視自己的事,但或許是天生的劣根性,他就愛看她憋著氣上前侍候他時,不小心露出心中真實感覺的動作或表情。
就像這會兒,她紅唇抿得緊緊,擦拭他臉的動作已經可以算是粗魯了,他不得不伸手扣住她的手,以阻止她繼續將他自豪的帥臉當成桌面抹。
「本王覺得,小楚楚若是願意上床侍候,這些不想做的活兒,就讓蓮子他們來做。」他看著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楚心恬。
「謝謝主子厚愛,我就愛做下人的活兒。」她很有骨氣的拒絕。
「哈哈哈……」
哪里好笑了?她繃著一張俏臉兒,看著他拍拍不知何時已經將身子趴臥在他左右兩腿的美人兒,「你們回房去打扮一下,待會兒陪本王用餐。」
兩名差人兒笑咪咪的點頭,不在乎身無寸縷的下了床,重起昨夜穿來的透明外袍套上,越過楚心恬,轉往同在這樓層的另一間艙房。
傷風敗俗!楚心恬心里冒出這四個字,雖然也知道她們出自妓院,袒胸露乳也沒什麼,但像這樣有穿跟沒穿一樣的在他人眼前晃,還是不太好吧。
「愣著干什麼,還不侍候本王穿衣?」魏蘭舟看著她道。
她暗暗的吸一口長氣,提醒自己別說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也許就是他要的。
她在心里想著,手也沒閑著,拿了衣服,踮高腳尖,努力的待候高她好多的魏蘭舟著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某人就是嘴賤。
他皺眉,「你怎麼比本王以為的還要矮。」
「我這叫嬌小玲瓏!」她月兌口反駁,也馬上後悔。
「哈哈哈——」他放聲大笑。
很好,她又娛樂了某人。
再接下來的時間,魏蘭舟用完早膳後,命令她只能跟著他移動,他到甲板走路消食,她得亦步亦趨,即使他身邊也有美人左右挽著。
午膳後,他會帶美人兒回房小睡,有時也听听美人兒跳舞彈琴,他會大發慈悲的將這段時間設定為她的自由時間。
他知道她會在用完午膳後吃下治寒毒的藥丸,然後就鑽進廚房,三小廝在稍候也會加入,看著她研究小點心,也順道蹭吃。
在午膳用完後兩個時辰,福王就會派人命她送點心上樓。
認真說來,他算大胃王,但她也不意外,天天將大把體力耗在女人身上,總得多補補。
只是,重欲的男人該補的是虎鞭鹿茸,他卻對點心情有獨鐘,吃得精,吃得挑剔,有時會直接點餐,有時不喜還會嫌棄,命她再回廚房做另外一種。
當她端著一盤精致糕點送到他面前時,看著她身旁的鶯鶯燕燕迫不及待的替他拿起,以縴縴玉指喂他,他笑得好不歡快,另一名美人兒則是將茶往他嘴里送,再不就是送上一顆圓潤的葡萄……
人的好命或歹命里真是差很大,她能不認命嗎。
過完下午茶這一關,晚膳又接著來,廚房里的人忙得不可開交,除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外,還得有一道她親手所做的清爽點心收尾。
一如先前的情況,她與這批新的奴僕依然有一道鴻溝,她在時,他們都很安靜,只有她離開時,這里才會有聲音。
她也認了,也罷,一個人其實也不壞。
晚膳時間,她跟三小廝得在用餐的廳堂排排站,看著魏蘭舟跟六名美人兒說笑吃飯,他們則充當人形立牌,似乎這樣才有排場。
然後,王爺用完餐又得來個散步消食,還從船首漫步到船尾,有時還會耍耍浪漫的坐在樓房陽台,抬頭數星星、看月亮。
魏蘭舟會讓三小廝撤了,說是他們還有功課得做,至于她這個貼身侍女一天的活兒還沒完,她也得陪著數星星,看月亮,一邊還得听著美人兒抱怨,「王爺,您讓楚姑娘下去休息嘛,她也忙一天了」
沒錯,大家眼楮都很利,知道福王對她的看重,不敢視她為奴,都喊她楚姑娘。
楚心恬朝該名美人點頭,就想按個贊走人。
「不行,本王沒看見她,心情好壞差很大。」魏蘭舟卻不答應。
她憋著悶氣兒,什麼叫差很大?不就擔心她找什麼人透露他殺了權尚書及一船人的事?但她敢嗎?又找誰說呢?何況,還有四大暗衛在輪流暗中監視,他就硬要折騰她就對了,楚心恬在心里給他OO又XX的罵了一堆。
「王爺是說跟我們姊妹在一起,心情不夠好嗎?」美人兒又說,還不忘拉其它美人下水。
魏蘭舟兩手各摟著一美人,目光卻是看著站在一旁的楚心恬,「也不是,小楚楚一張軟軟圓圓的臉讓人一看就想笑,再加上由你們這幾個傾城美人兒相伴,本王的心情是加信再加倍的大好啊。」
哈!吧脆就直說她長得一張笨笨的臉吧!什麼軟圓,她這是嬰兒肥好嗎?她在心里反駿,卻不知自己是兩眼冒火光的看著他。
真可惜,若非船上還是讓徐善安插了一些耳目進來,魏蘭舟真想好好逗逗楚心恬,他笑了笑,站起身來就轉回房間,美人兒跟楚心恬也一路跟,直到房間後方的浴池前。
蓮子、訶子、梔子顯然已得到指示,三人已站在門口等著侍候。
在魏蘭舟示意美人兒止步後,美人兒個個不依。
「王爺為什麼不讓我們姊妹侍候?鴛鴦浴可是一大享受,而且上船後,這幾日不也侍候了王爺嗎?」
「王爺哪里不喜歡,告訴我們姊妹,我們可以改進嘛。」
楚心恬對這幾個嬌嗲埋怨的美人兒無言,同為女性,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
魏蘭舟輕笑一聲,「你們個個有魅力,光溜溜的侍候,我不也是這個想疼,那個也想愛,可就算本王體力再好,讓你們這一個個壓榨,白日黑夜的,萬一——」他刻意拉長聲音,笑著頭,「總之,做鬼風流,肯定沒有當人風流來得好。」
六個女人是笑得花枝亂顫,楚心恬讓自己貼壁站著,表情有些沉重,雖然她努力的不去想些不純潔的畫面,但身不由己。
「那楚姑娘呢?」美人兒中還是有人很介意她。
魏蘭舟勾唇一笑,「她當然也不行進去,上一回,本王留她在浴池侍候吃食,她眼楮痴痴看著本王,結果『噗通』一聲跌入池中,吃食全泡水了,這次若是讓她看到本王的胴體後,餓虎撲羊的撲上來,對本王大肆蹂躪,那晚一會兒,本王怎麼有體力去找你們玩呢。」
楚心恬想咬人,事情的發生經過是那樣嗎?還餓虎撲羊咧,他像綿羊嗎?
最終,美人兒離開了,楚心恬也回房了,跟著魏蘭舟走進浴室的只有三小廝。
但浴池內沒半個人,浴池旁的大理石床被充當成桌子,上方還放了文房四寶,蓮子、訶子跟梔子坐在椅上,手執毛筆,沾墨寫字。
大理石床上方,掛著兩張圖,一張是人體骨絡圖,另一張是人體脈絡圖。
魏蘭舟的神情沒有了吊兒郎當,態度嚴謹的一一講述這兩張圖。
他要做的事太多,要防備的人更多,但他也知道,醫學上的學習是不能荒廢的,三名小廝是他從街上撿來的乞兒,他教授他們一技之長,讓他們未來都可以當自己的主兒。
但他的這一面不是外人可窺見的,甚至是知道不少秘密的楚心恬。
他很清楚她對他的一切都是半信半疑,但這是目前最佳的狀態,在他下定決心要將她放在他人生的哪個位置之前,有些情感不能任其發芽茁壯,否則會害了她!
魏蘭舟在替他們上完課後,突然屏氣凝神,接著向三小廝點一下頭。
三人立即明白的將上課的東西全收拾藏好,走出浴室,就見到長卿現身,越過他們,走進浴室,對著坐在大理石桌前的主子拱手道︰「王爺,是咱們的人送消息來了。」
于是他走出浴室,在房間等著。
海面上,一艘小船迅速接近船身,一抹黑影疾掠而上,到了最上層的樓船,在遠志的引領下,兩人進到房間,同時向魏蘭舟拱手一揖。
「說吧。」
乘小船來的是無優閣的幫員之一,這一趟魏蘭舟出使,可是運籌帷幄安排了不少人手,也做了好些安排,務必讓這一趟遠行有所得。
「啟稟閣主,閣主吩咐的那一批人,有一部分已經扮成普通百姓進入尼丹國,預計在閣主抵達前,整批人便能全數進入國都,將集結于近郊密林中,屆時就等閣主命令。」
魏蘭舟點點頭。
「另外,閣主吩咐的兩艘商船,已載運閣主指定的物品,約在三日後即會追上閣主。」
「好,去吧。」
來人再次行禮,轉身往窗外飛掠,落在小船上,消失在夜色中。
魏蘭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看著長卿道︰「跟小楚楚說,今晚不必備消夜了。」
長卿拱手,轉身離去。
當楚心恬看著突然在眼前現身的長卿時,差點沒叫了出來,但在听到他說王爺今晚不用消夜時,她又呆住了。
也不知道長卿什麼時候離開她的艙房,在她回神時,小小艙房內,只有她一人,而桌上她寫著的新食譜墨汁都還未干呢,那可是她耗了好多時間想出來的。
不吃?吃女人就飽了吧!哼!
三日後,天朗氣清的一天,白浪滔滔的一波波撞擊船身,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海面上,難得出現一艘靠近出使船的船只,船身也不小,看來像是商船,沒有出使的樓船如此豪華,上方承載的也多是一個個大箱子。
兩船間的差距不大,幾乎呈現並行狀態,因此,站在船頭上的那名穿著紫袍的高大年輕卻留著八字胡的男子,就特別吸楮。
「說來也奇怪,從晨州啟程至今,不管在咱們這樓船前方或後方的船,都隔了好遠一段距離,從來沒有這麼接近。」
廚房里,不少人都湊到窗前交頭接耳的觀看並議論。
畢竟,這些日子視線所及,除了海還是海,無聊得緊。
「來了,來了,這邊,還有另一船也靠近了。」在廚房另一邊的人跟著叫起來。
有人連忙換邊去看,但在兩邊來回看過後,他們發現左右兩旁的船只似乎刻意以等速與他們並行,而且,好像停下來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疑惑,但其中並不包括楚心恬,因為她並不在廚房內。
她此刻也在甲板上,站在被六名香噴噴的美人包圍的魏蘭舟身後,忍著刺鼻香味,看著另一艘船頭上的年輕男子飛身上到她這方的甲板,笑容滿面的朝魏蘭舟一揖,再向那六名濃妝艷抹、一看就是煙花女子的美人也點個頭,視線立即就回到眼前尊貴又俊美的翩翩公子身上,開口道︰「這位公子,冒眛打擾了,在下陳三,不知公子要前往何處?」
魏蘭舟僅是點頭,「本——我要前往尼丹國。」
陳三眼楮一亮,「如此真是太好了,公子看來就是貴族子弟,不知陳三可否有榮幸能與公子結識為友?」
他進一步解釋,原來左右兩艘船上都載了滿滿的貨物,全是日常要用的生活必需品,雖然這兩艘船都是他的,但那些貨物可是他跟幾個朋友集資購買的。
眾人說好,由沒有妻兒,還有點拳腳功夫的他載貨離家,看準了這一、兩年漸漸強盛的尼丹國,想去大撈一筆,他也與當地的買方談好了,彼此信鴿傳訊,然而船都行駛五十日,離尼丹國也不遠了,對方卻遲遲沒有任何訊息,他日日擔心,這麼多的貨到了當地,對方要是不認或是不要了,他要怎麼處理。
「哈哈哈……難怪有句話叫有緣千里來相識啊,你遇到貴人了,本王可是崇寧王朝皇帝最為看重,下旨出使尼丹國的福王,這等小事,本王隨便就能處理。」
魏蘭舟笑著道。
有緣千里?這句形容詞不會怪怪的,還有什麼看重?他真敢講呢,楚心恬心想,但六名美人已經呵呵的笑了出來,美目流轉的附和著,「是啊,這事,你是幸運了,福王肯定能解決的。」
原本愁眉苦臉的陳三先是一怔,在消化完這一席話後,又驚又喜,「原來公子是福王,小人眼拙,小人惶恐又開心,竟然能遇到擔任大使的福王,那王爺的意思是,我那些貨……」
楚心恬看得出來這人已高興得語無倫次,也忘了福王的惡名昭彰,他的話能信嗎?她可憐起他了。
「你放心,本王什麼不多,就是錢太多。」魏蘭舟得意的拍著胸脯。
他身邊的美人也是笑得花枝亂顫,附和說︰「對啊,王爺就是錢多。」
楚心恬嘴角抽搐,這男人真敢講,這幾個美人也很捧場,真配合。
「所以?」陳三眼楮都熠熠發光了。
「本王全買了。」魏蘭舟大聲的說。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陳三感激涕零,頡頡豹身行禮。
其它美人又開口接力贊美福王的大器、有魄力,什麼做大事的人雲雲。
楚心恬卻是目瞪口呆,瞧魏蘭舟被夸得哈哈大笑的樣子,這會不會太敗家,全買了?他哪來的錢?
可瞧瞧福王只是一副他不過拔了九牛一毛的大器狀,她臉上真的是三條線。
接著,風平浪靜了,兩船間架起長長的木板,夸下海口要買貨的福王,此時才想到要去看看貨色。
幾名美人兒不敢這樣走,退到一旁,倒是魏蘭舟抬頭挺胸的踏上木板,但他走得有些不穩,俊臉上也面露忐忑的看著下方的海浪,簡直掉漆,楚心恬偷笑了,還被某人听到,就見魏蘭舟站在木板上,小心回過頭瞪著她,要她跟著走。
走就走誰怕誰?她點點頭,應著笑跟在他後方走。
她會游泳啊,在外國學習廚藝時,假日跟著外國友人在海灘玩,連沖浪她都行,她一點也不擔心會掉下海。
三小廝也跟了上來,大家都是好奇寶寶,但跟著主子在船上繞了一圈後,實在無趣,竟然都是鹽啊糖的,還有面粉甚至油品,沒什麼昂貴或特殊的好貨。
楚心恬也很訝異,這種天天要用到的東西,尼丹國很少嗎?還需要進口去買,何況又加了運費,尼丹國百姓會垠單嗎?
在她思緒翻轉間,她也注意到魏蘭舟一臉興趣缺缺。
本來嘛,這些東西哪入得了他這尊貴王爺的眼?
但大話已出,死要面子的他還是與陳三坐下來,談交易事宜。
魏蘭舟交代陳三,可以先行超越使團的船,提早抵達尼丹國的碼頭,接著,他還要陳三讓人拿來文房四寶,龍飛鳳舞的寫了幾行字,內容大抵是陳三的兩艘商船也歸他這名大使所有,碼頭管制的官員得讓他們停靠,等待他的到來。
最後,他還從懷里模出一個精致的白玉印章,慎重的蓋印。
陳三原本想請福王用餐的,但又擔心粗茶淡飽,貴人不喜。
還是魏蘭舟直言不吃了,直接再走原路,回到自己的船上,向陳三探了探手,示意他們可以開船了。
陳三的船開了,漸行漸遠後,楚心恬見甲板上沒有那六名呱噪的美人,忍不住開口問魏蘭舟,「王爺是真的要買他的貨嗎?」
他點頭,她忍不住又問,「王爺隨身帶的章是什麼?」
他笑了笑,「辦大事的章,皇帝給的,這章,本王連睡覺都帶著呢,這次出使也要談大事,一蓋上章,任何協議都是我說了算。」
她瞪大了眼楮,皇帝眼楮也不好嗎?給了這不靠譜的王爺辦大事的章,不擔心他會賣國?他不是跟皇室人有仇?
「不瞞你說,這章原本是給權尚書的,他死了,當然就是由我來使用。」
原來……她咬著下唇,她替王朝的未來擔憂啊,「那個——那滿滿兩艘船的貨,就算不是貴重東西,也不是一筆小數目,王爺有錢給嗎?」
「自然有人會付。」他可是一點也不擔心。
就說嘛,他那麼小氣,原來有冤大頭!可是,她還是好奇,「你一個王爺買那麼多的鹽啊糖的民生用品能干什麼?你一輩子也用不完。」
他莞爾一笑,「你就跟本王過一輩子,看我能不能用完。」
又耍嘴皮,誰跟他過一輩子?她也太倒霉了!
「好了,本王餓了。」他一手指著廚房的位置。
他他他真的是——嘆了口氣,她認命的返回廚房。
陳三的事只是航行中短短一日的插曲,船上的日常,一如過往。
魏蘭舟很多時候就是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當一個浪蕩風流的俏王爺。
六個美人兒他懶得記她們的名字,直接給了一月到六月的小名。
楚心恬也已習慣貼身侍女的工作,甚至習慣了當最大瓦數的電燈泡,雖然,她一直都是非自願的。
但魏蘭舟很堅持,不管那幾月的美人兒有多饑渴,幾雙縴縴玉手在他身上往上又往下,眼見幾回都要擦槍走火上演活色生香的成人秀,她識相的移動腳步,他卻總會出聲,要她留下來,讓她成了美人眼中的顧人怨。
久而久之,人就會習慣。就像現在,兩個大美人兒一左一右的貼靠在魏蘭舟懷里,他的前襟都被剝開,露出精壯的胸瞠,兩人在那里又模又親的,其它四個美人兒在他眼前翩翩起舞,穿得也很涼爽,一副就要撲上前去的yin穢樣。
面對此景,楚心恬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杵著,不怕得針眼。
魏蘭舟抿抿唇,說真的,對某人的無動于衷,他心情不好,大大的不好,因此就愈想找她的碴。
「小楚楚,你拿那盤餅干給本王嘗嘗。」
「是。」楚心恬現在就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乖乖的端了盤子到他面前,不管那幾個美人兒臉色難看,她主動的拿起一片送到他口中。
他咬了咬,差點咬到她的手,好在她縮得快,端著盤子又退到一旁。
魏蘭舟蹙眉,看著頭垂得低低的楚心恬,「小楚楚,你不看我的表情,怎麼知道我還要不要吃,就這樣退下了?」
你又不是啞巴,但這句話她可不敢說,只能抬起頭來,認命的看著他。
「你想說什麼?你最近很安靜,本王很不習慣。」他說。
她能說嗎?天天近身侍候,天天看著一堆女人的手在他身上模來模去的,她莫名的感到悶、生氣,有一天清晨,她進到他的房間,要侍候他梳洗,看著兩名luo身美人趴睡在他身邊,她突然很難過,難過之後是暴怒,她想沖上前,將兩個美人趕走,不許她們再靠近他,他是她的!
這個如焦雷般炸開的想法,頓時嚇壞她了!
她何時傾心于這個風流王爺的?是從大半夜的獨處,還是她不知死活的敢與他說真話,而他一再的包容?不不不,不管是什麼原因,她絕對不可以對他動感情,更不能愛上他,那絕對是自掘墳墓。
慶幸的是,她的心動只是剛開始而已,早期發現早期治療,她將那萌芽的感情連根拔起,天天逼自己看著他與美女們摟抱親吻調笑,看著他與美人兒在床上親密緊貼,理智當道,她對他的感覺慢慢淡了。
「王爺,讓楚姑娘下去嘛,她看來累了啊。」
「就是嘛,讓我們侍候你就好。」
真是吵死人了!魏蘭舟沒喊出來,但表情變得難看,美人們全都噤口。
「全部都下去,本王想靜一靜。」他說。
六名美人兒只得行禮離開,楚心恬卻被留下來,她在心里嘆氣一聲,不是沒有感覺六名美人兒對她的存在愈來愈不爽了。
「你寒毒的藥有天天吃嗎?」
她其實不太喜歡他偶而為之的溫柔或關切,怕自己那拔掉的喜歡又生了根,「吃了,謝謝王爺關心。」
他撫撫下巴,「你最近不說真話,為什麼?」
江山層改,本性難移,她說那麼多有什麼用?但她只是恭敬的說︰「沒有真話可說。」
他想了想,「好吧,你下去,我不需要侍候。」
她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她一出去,魏蘭舟就吹了一聲輕哨,長卿立即現身。
「小楚楚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屬下等人並有沒發現,不過——」
「不過什麼?」
「王爺的六大美人這會兒全都在楚姑娘的艙房里。」
楚心恬目瞪口呆的看著六大美人或站或坐的在她的艙房里,這……不會太擁擠了嗎?
再看到六人眼中的敵意,她知道她們想做什麼了,早知道徐善幫魏蘭舟找的這六名美人兒都是青樓紅牌,絕不是不吭聲的主兒。
「有什麼事?」她問。
美人中的一月抬起下巴,「楚姑娘,我們都是侍候王爺的女人,但你可不可以識相一點?」
她嘆了一聲,「我很想,但我不是王爺。」
「你可以主動找借口離開。」三月美人不屑的掃過她。
「就是啊,你忙廚房的事,隨便找也能找到一個借口,還是你另有心思,也想跟我們姊妹搶王爺?」六月美人也鄙夷的開口。
六個美人挑釁的眼神在楚心恬圓潤的臉上打量,原本想說些批評的話,但在認真打量後,卻是詫異的交換了目光。
因為,不看不知道,這一細看才發現,楚心恬這未滿十四的少女五官精致,雖然肉了些,但一、兩年後長開,再加上這前凸後翹的玲瓏身段,日後肯定是一個傾城美人。
楚心恬不願回答她們的間題,雖然她也同她們一樣,對俊到無法無天的魏蘭舟發花痴,但阿彌陀佛,她回頭是岸了。
「不說話就沒事了?哼,我是好心提醒,你再纏著王爺,依你這種身分,一樣是上了不枝頭當不了鳳凰的。」四月氣憤的道。
「你們怎麼知道她當不了鳳凰?」
魏蘭舟的聲音突然響起。
六美人詫異的看向門口,就見福王慵懶的靠在門邊,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美人兒的臉色都變得難看。
「出來,我的小楚楚被你們擠到連坐的地方都沒了。」他臉上波瀾不興,連楚心恬在內都不是很清楚他是喜是怒。
六大美人連忙快步走出去,就見魏蘭舟從容的走進艙房,怡然自得的在床榻上坐下。楚心恬看著他,再看著仍杵在門口的六大美人,她耳根已經無法清淨,他又來湊什麼熱鬧?
「你們把門關上,今天本王想換個地方,換小楚楚侍候。」魏蘭舟先對著六大美人說,再一臉滿意的看著這小巧但干淨的艙房。
六大美人神情能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再看向愣住的楚心恬,兩簇妒火更在眼楮里跳躍,但能怎樣?只能行個禮,把艙房的門關上後離開。
待房門關上的剎那,楚心恬才回神過來,瞪著舒服躺在她床上的魏蘭舟,一把說不上的心火就沸騰起來,她握緊拳頭,快步走到床前,「色字頭上一把刀,王爺不怕、不在乎,我也無所謂,因為那是你的選擇,但你愛玩女人是你的事,為什麼要拖我下水?」
「為什麼不可以?反正本王做什麼正經事也不會有人相信,玩女人才是我該做的事。」他垂下眼,故意不看她,這陣子她的平靜讓他很悶,如今有人把心底火燒起來,他當然樂意再添一把柴,不然,這一路上多無聊。
「玩女人才是你該做的事?!你這是賭氣,做人要爭氣。」她氣炸心肺的說。
「我有爭氣,我努力的成為無優閣閣主,但你也是不信啊。」他抬頭悶悶的看著她,這話成了控訴。
她咬咬牙,「你在京城路上隨便抓一把人來間,也不會有人相信你是,但你也不一定要成為他啊。」
「看吧,你真的不信,我記得的,我雖然是在酒醉時說的,但我真的記得,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你說你信我的!」他的表情看來很受傷。
她愣了愣,他竟然還記得?她以為他早忘記了,「呃——我說太快了,我是相信的,真的,所以,你要做得更好,別一天到晚跟女人混啊。」
「你真的相信?你敢發誓?你要發毒誓,才能顯現出你的誠意。」他委屈的朝她拋了一眼。
她很為難,本想撒個善意的謊言而已,而且那時他明明是喝醉的狀態。
「等等,發誓前,」他突然對外喊了一聲,「訶子你進來。」
門打開了,訶子走了進來。
楚心恬看到門外還有蓮子跟梔子,所以,三小廝是剛剛跟著魏蘭舟過來的,不然魏蘭舟怎麼知道他們在門外?
「訶子,你來說說,上回蓮子要煉顆丹藥,本王抓了個人來試藥,結果那人怎麼了?」魏蘭舟坐起身來。
訶子先看了楚心恬一眼,這才開口,「那人的雙眸先是瞎了,接著,耳朵听不見,全身宛如萬蟻鑽身,最後自己抓到全身漬爛而亡,前後大約五日。」
他一揚黑眸,訶子明白的退了出去,將門帶上,但心里不明白,王爺既然要跟小楚楚在一起了,怎麼不把話說清楚,他抓的那個人本身是個罪大惡極的貪官污吏,有近四十名少女是活活被他凌虐至死的。
房內的楚心恬是頭皮發麻,她吞咽了口口水,看著仍喜孜孜的等著她發誓的魏蘭舟,其實,有些時候她是怕他的,但更多時候,她覺得他的個性並不壞,基于天生的正義感使然,她真心希望他能改邪歸正,但每知道他一件殘虐的事,她就覺得任務艱難。
「王爺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對人?」她還是想跟他說理。
「好玩啊,而且那個人被我拿來試藥性,也算是有了貢獻。」他說得理直氣壯。
她卻是痛心疾首,「那是一條生命,每個生命都該被尊重,怎麼可以——」她倏地住口,她要說嗎?他根本不會改的。
魏蘭舟挑高濃眉,冷冷的道︰「說下去。」
「那個……」她頓時又成為小孬孬,她怎麼老忘了這男人有兩面,孩子氣時倒還好相處,但只要一露出這種森冷表情,就得小心。
他哼哼兩聲,「小楚楚真是讓本王太失望了,本王也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本以為你很不同。」
她是很不同,常為了跟他說真話就死了一大誰細胞,每每氣到想咬他幾口,卻只能擠出笑容,循序漸進的期待這名古代王爺能否改頭換面,但從航程進行到現在,已超過兩個月,他並無太大改變。
「我覺得王爺應該看重你自己,自重人重。」她說得簡單扼要,不說大道理了。
這讓他有點小失望,「而你應該要更聰明點,不然這一輩子只有被我欺負的分兒。」
「一輩子,我哪那麼倒霉?」一出口,她又惱了,她怎麼這麼容易回話。
他卻是勾唇一笑,「難說,從晨州上船這麼久,你始終沒發覺一件事嗎?」
她努力想了想,緩緩的頭。
「本王是真的對你好,才大半夜的讓每個人都知道本王是因為你才登船啟航。」他走到她面前,雙手環胸的低頭看著她。
她點點頭,她還記得他一直問,她也只有點頭的分,逼她了解他的用心良苦。
他煞有其事的再哎了一聲,「那本王再問你,除了三小廝、四大暗衛外,你在這艘船上,可有交到任何朋友?」
她皺眉,不明白他為何問這個問題?其實一開始是有人試著探問,巴結,到後來發現她不為所動、不嚼舌根,沒有意外的就被孤立了,但究其因——
她悶悶不樂的看著罪魁禍首,「沒有,但這還不是拜王爺之賜……」
話語一歇,她地瞪大眼,看著笑得賊兮兮的他,頓時氣得牙癢癢的。
「唉,小楚楚的笨腦筋終于轉過來了,但你別太感謝本王。」他挑高眉又說,「當然,別以為你從此就聰明了,你這個像練功,才開始蹲馬步而已,要打通任督二脈還不知要耗上幾十年。」
意思是她還得再笨個幾十年,才會變聰明?有沒有這麼欺侮人的!她咬咬牙,「敢問王爺為什麼要我連個朋友都沒有?」
「因為我高興,因為我沒有朋友,你也不可以有朋友,我們是一樣的,你忘了?你偷偷做消夜,我偷偷做藥丸。」他一臉燦笑。
她火了,這什麼爛理由?那些所謂的「偷偷」根本也不是真的……談不下去了,她氣呼呼的轉身就走,管他什麼主子丫頭的!
「拿**對主子,小楚楚,你這丫頭連侍候人的規矩都不懂。」
「誰沒**,王爺沒有嗎?王爺敢舉手發誓不曾拿**對皇上?」她氣得口不擇言,氣得暴走。
「哈哈哈……」魏三舟笑倒在軟榻上,她真是他的開心果。
然後,開門的楚心恬腳步一停,不對啊,這是她的艙房,該走的也不是她!她看著站在門外的三小廝,小聲的問︰「能麻煩將你們的主子從我的床上抬走嗎?」
「他也是你的主子。」訶子也小聲的說。
「你敢抬他的頭,我們就幫你抬王爺的手腳。」梔子這個小司令官看著蓮子跟訶子,兩人點點頭,三人齊齊看向她。
頭一低,她不敢,于是,只能任那個討厭鬼笑到累了,開心的越過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