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贊有三嫡子、五庶子,以及兩名年幼的庶女,蕭鳳瑤是他唯一的嫡女,容貌過人,行事狠厲,是個能做大事的人,因此他自幼帶在身邊培養,她的個性是所有兒女之中最像他的。
可惜是個女兒,他深感遺憾。
不過蕭鳳瑤可不這麼想,她認為她比男兒強,大有作為,兒子能做到的事她也能,還能做得比他們好,父親的重用顯見她的價值,誰也不能搶了這份功勞,她是家族之榮。
「你的身子你自個兒最清楚,你若說無恙本宮便不插手了,日後別來哭訴本宮照顧不周。」
以蕭鳳瑤的性子,不弄點事就不是她了,連把自己弄小產這種事都敢做的人,還指望能安分嗎?
听出她話中之意是在警告自己別再生亂,蕭鳳瑤惱怒的捏緊拳頭。「是的,皇後娘娘,臣妾會保重自己……」
咦!不對,她不是來興風作浪的嗎?把皇後的名聲弄臭,將其善妒之名傳出宮,怎麼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帶得越偏越遠,反倒讓自己成了大氣不敢出、唯唯喏喏的小妃子?
「呃!皇後娘娘,臣妾有話要說。」不能被皇後壓過去,有皇上的寵旁她才是一宮之主,皇後只是擺設。
蕭鳳瑤沒忘記皇上在和她耳鬢廝磨時曾應允她的承諾,雖然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太可靠,可是君無戲言,只要她多在皇上身上下功夫,何愁不手到擒來?
只是她有些不解,皇上中的毒不知解了沒?每日看他紅光滿面的上朝,並無半絲犯癮的跡象,教她的心很不安,她和父親事跡敗露了嗎?
「說。」夜隱華好整以瑕,心想著果真要做怪了。
看了看皇後的神色,心里鄙夷的蕭鳳瑤嗓音輕柔地道︰「皇後娘娘蕙質蘭心眾所皆知,凡是所做之事皆為表率,不過婦德、婦容、婦功、婦言此四德皇後娘娘也得遵從,不能起了狹隙之心,壞了體統。」
她在婦德兩字加重語氣,暗指皇後無德。
「本宮听不懂,你直截了當點。」夜隱華故作不明了她拐彎抹角在說什麼。
蕭貴妃應覺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但她當然不能直接發作,只能好言好語地道︰「臣妾的意思是,皇後娘娘不好再拘著皇上,讓後宮其它嬪妃也能看看皇上,感受雨露的滋潤,皇後娘娘是明理人,當知我們苦苦盼望。」
「本宮不是你,怎知你的想法,以往霸著皇上的人是你,怎麼從未听你說過此番道理?」
蕭鳳瑤太沉不住氣了,恩寵稍減就亂了手腳,急著想要補救,卻沒想著皇上是人,不是物件,由著人說東往西,全無主見。
不過皇上就是做不了主的人,整天疑神疑鬼的,對誰都不信任,偏又耳根子軟,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不過,從昏迷醒來的他和以前很不一樣。
「那是臣妾想岔了,一心一意念著皇上,心里容不下其它,皇上對臣妾的情深意重教臣妾貪戀,臣妾松不了手……」蕭鳳瑤一說到對皇上的深情,眼眶就紅了,還帶了點哭音,甚至以絲帕按按眼角。
多感人呀!她和皇上是真愛,愛得難分難舍,刻骨銘心,其它嬪妃們是點綴,襯托出他們心意相通的愛。
听得膩味的夜隱華抬手一揮。「這話你拿去哄皇上,本宮跟你一樣是女人,在本宮面前裝柔弱全無用處。」
媚眼拋給瞎子看了,她的泫然欲泣得在男人眼前使出來,同為女子,她的眼淚引不起共鳴。
「總要皇後娘娘放人了,臣妾才能一睹龍顏,請皇後娘娘高抬貴手,給臣妾們一條生路。」敢說她裝,她就裝得毫無瑕疵,把皇上的心拉回來,重獲帝寵,看誰還敢小看她。
夜隱華抬眸瞥去一眼。「男人的腳是綁不住的,他想去哪就去哪兒,即使貴為天子,他還是個男人,你若是饑渴難耐,自個兒找他去,本宮是皇後,不是老鴇。」
得寸進尺也該有個分寸,貴妃再貴也是妾,膽敢欺到皇後跟前。
「皇後娘娘你……」皇後居然嘲笑她是個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青樓艷妓,簡直欺人太甚!
「本宮說的有什麼不對?你要真的規規矩矩就不敢公然的要人,要知道本宮才是皇後,而你是妃,一個妾敢爬到正室頭上耀武揚威,你仗著誰的勢?」有些事她能容忍,譬如渣男yin婦勾搭,但有些事別怪她手下不留情,例如要讓她身敗名梨,臭名遠播。
她可以不當皇後,反正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在太子未登基前,一切變量都有可能,能真正上位的太子少之又少,奪嫡是最大的殺機。
可是她順理成章的成了皇後,她的家族也因為她而榮寵加身,在沒法確保蕭家得勢後不會對皇後娘家下毒手,她縱使無心為後也得撐下去,用她的綿薄之力護佑一二。
「你……」蕭鳳瑤氣得如花嬌顏快要扭曲變形,但仍極力強忍著不大聲咆哮。
皇上才寵了她幾天就有膽氣了,果然女人的氣勢要靠男人撐著,以前的皇後哪敢給人臉色看,更遑論端起架子擺譜。
她認為夜隱華的敢言來自皇上的寵愛,受寵讓夜隱華擺出皇後的派頭,堂而皇之耀武揚威。
但事實上夜隱華是被皇上和蕭鳳瑤煩得火氣漸大,原本平靜寧和的日子沒了,無法不被打找的听風、看雨、賞雲,恣意自在的做自己,每日一睜開眼就要面對象征麻煩的一張笑臉。
她意難平呀!誰犯到她手上就該讓她出出氣,自信送上門的大雁,不殺了它實在可惜。
「親親,你在這里呀!日頭大了,小心曬……」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君無垢覺得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到夜隱華了。
「皇上,妾身在這兒呢!」蕭鳳瑤一听到熟悉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喜孜孜地迎上前,笑靨有如花兒綻放,美得眩目。
見有人擋路,心中不快的君無垢一把將人推開,大步掠過面色一怔的女人,將人晾在一旁。
「親親,你也體諒體諒朕,朕的奏章都快堆成山了,那些輔國大臣還來煩朕,說江南發大水了,要朕派人賑災……」
他怎會不知那些人是想借著賑災為由,貪婪銀兩。要打仗,沒人敢領軍,一旦有銀子可撈了,跑得比誰都快,本朝的官員都被養肥了,一只只碩鼠。
「皇上,你辛苦了,妾身給你捏捏背,讓你松快松快,」見縫插針的蕭鳳瑤一見皇上揉著肩喊累,怔忡之後立即跟上去,皓腕一伸就要為君分憂,她會使出全力令皇上身上心舒暢。
一只大手再一次無情她將柔若無骨的小手撥開。「朕在和皇後說話,你插什麼嘴,滾一邊去!」
「皇上……」蕭鳳瑤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兒直打轉。
「煩。」
煩?皇上竟然嫌她煩?
雖然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也好歹有過如膠似漆的繾綣,可不到短短幾日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故,這教人如何不心生疑竇,對變了個人似的皇上多了一份不甘心的心眼。
蕭鳳瑤氣悶在心,她總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珍寶似的被捧在手心里呵護著,從小到大只有她給別人臉色看,哪有人敢對她說一句重話,就算那個人是皇上也不行!
她再一次懷疑夜隱華用了詭計,不然為何未照預定的計劃進行,反而捅破天般的壞了全盤算計,事情的發展背道而馳,對他們安排的計謀越來越不利,皇上正逐漸月兌離他們的掌控。
看來過幾日得請阿爹進宮一敘,相信他在朝堂上也發現皇上的異常,他們要做一番調整,不能坐視不管。
「皇上,容臣妾斗膽,皇上是否中邪了?」蕭鳳瑤實在很難不往這方面想。
「中邪?」
若非親身經歷,君無垢真要捧月復大笑,斥之無稽,說堂堂帝王有龍氣護身,邪物豈會近身?
可是他仍是挑挑眉,做出嗤之以鼻的神情,表示休說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因為他就是那個借尸還魂的邪祟。
若讓道士來作法驅邪,他第一個遭殃,惡魔說這個身體還不是他的,所以他還是有可能被驅離。
「皇上,你不覺得你的言行舉止與之前大有不同嗎?你連瑤兒都不喜了,一顆心全掛在皇後身上,這不是教人生疑?畢竟你一向與皇後……不睦。」蕭鳳瑤裝作說不出口,歉然地看了皇後一眼。
「有什麼好疑惑的,朕大難不死是朕有福氣,皇後是朕的元後,朕理當與她多相處,不然朕的嫡子該由誰來生?」看來他一下子變得太多引來疑心,他得收斂點……可是難啊!
他和君無愁性格本就大不同,他再怎麼裝也裝不出君無愁的沒用、沒主見,他骨子里霸道,只不過在邊關歷練之後,多了沉穩,最擅長一手甜棗,一手鞭子,將一干下屬馴得服服貼貼,不敢對他下的軍令有二話,見虎符如見人,服膺其令。
他手握北境十萬大軍兵符,私底下又養了不少親兵,在軍中的聲望如日中天,直逼底下子弟兵無數的蕭正贊。
只可惜正是因此死在親兄弟和外人的合謀下,他戰功彪炳,被君無愁當成威脅,在蕭家父女的慫恿下決定先下手為強,好一勞永逸,收買他的親信將他害死,趁機收回兵權。
既然有仇,他又怎可能跟蕭家人虛與委蛇?更別提夜隱華還曾被他們欺負。「可是皇上曾允諾臣妾,第一個皇子要出自臣妾的肚皮,臣妾始終不敢忘,殷切的盼望皇上能回頭看臣妾一眼。」
什麼嫡子,除了她以外,宮里有誰能誕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