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皇宮舉行了立太子的慶賀大典。
確立儲君,無後顧之憂,天下自然安定,象征了一個新時代的開始,隆重的儀式過後,皇帝頒布詔書,號令各地為五岳、四海諸神修建廟宇,塑立神像,另外太子的親事被提上了日程。
太子妃是什麼?現今的太子正妃,等將來太子登基便是皇後,這是何等大事,一時各路人馬勢力都浮上了台面,而且角逐競爭得很是厲害,弄得鳳臨十分厭煩。
這些霓悅悅以為都和她沒有半個銅錢的關系。
翻過了年,她就要十四歲,離及笄不遠。及笄不算什麼,她最煩憂的是皇帝那把屠刀什麼時候要伸向他們家?
前兩年她養著身子,冷的涼的酸的辣的,許多食物都被禁食,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接下來滅門的陰影又時時跟著她,讓她每每夜不能寐,就算她有食欲,想繼續維持豐滿的身材,整個人卻像泄了氣的氣球,再也回不去當初的圓潤了。
家里的人都以為她是女子天性,已經到了知道愛美,想用婀娜身姿吸引異性的年紀了,哪里知道霓悅悅心里那個冤,老天爺啊,她也不想只抽條個子不長肉啊?!
這兩年,霓府連續辦了幾樁庶子庶女的喜事,霓媛出嫁了,嫁給僅次于尚書令的右僕射晉聞,霓大郎娶了陵陽楊氏為妻,比較讓人跌破眼鏡的是霓挽,也不知她使了什麼法子,居然結識了三皇子鳳寶,上門要求納霓挽為側妃。
鳳澈和鳳寶雖為一母同出的兄弟,但看得出來成皇後的眼里只放得下大兒,但再不得寵,鳳寶仍是個皇子。
自從大權旁落後憋了許久,一直堵著一口氣的巴姨娘這下可樂壞了,也不問霓挽究竟是如何和三皇子搭上線的,一個勁的替霓挽準備嫁妝。
不過房氏這個嫡母可沒有巴姨娘這親生母親糊涂,就算霓挽不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好歹這些年也叫她一聲母親。
她把霓挽叫來委婉的告訴她妾是什麼,是可以隨意買賣的,雖說側妃是比較正規的妾,也能上皇家玉牒,名正言順的記入族譜,但還是妾,倘若正妃是個好的,日子就好過,要是個精明的,就有得罪受了。
房氏不好說的是,三皇子妃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從她婚後無出,一干侍妾們也都沒有消息看來,並不是個能容人的。
霓挽抬著頭眼色隱晦的看著房氏,就快要月兌離這個家了,她的心里不知有多高興,對于嫡母這番看似為她好實則潑冷水的好意,她半點不領情。「母親見不得阿挽好,阿挽能理解,雖是側妃,還是能上皇家玉牒,名正言順的記入族譜,總比某些人默默無名一輩子來得好。」
「那些都是虛的……」
霓挽打斷房氏的話,「人不都靠這些虛榮在過日子?」
「你!」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是好是壞,女兒自己會承擔,不勞母親記掛。」
這些個敢看不起她的人,等她嫁入皇子府,往後見了面,這些人可是一個個都要給她跪著請安行禮的……只想到這里,她就高興得徹夜難眠。
房氏被霓挽噎得一口氣上不來,「也罷,既然你有自己的意見,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你就好好準備待嫁吧。」
按房氏的想法,自己的郎君貴為一國宰相,想替庶女尋一門好親事會很難嗎,就算想嫁進皇室做為皇子妃也不是不能,可看看這丫頭現在是什麼態度?
既然說不動,她也不說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既是霓挽自己的選擇,她這做嫡母的也不會虧了她的嫁妝就是了。
知道妻子去規勸過霓挽後的結果,霓在天並沒有說什麼,但是身為政治人物,他的想法和婦人自然不同。
他這庶女一旦成為三皇子側妃,不管自家人是什麼想法,在外人眼中,他這艘船可就和三皇子站成一隊了。
也就是說,會被歸類為成皇後一派。
他不願也不喜,在陛下還健在的時候就站隊的人,從來都落不得什麼好下場,他的身分容易遭忌,這些年他戰戰兢兢,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想不到在女兒這樁婚事上被迫偏移了方向,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好幾夜他歇在書房,哪里都沒有去。
幾日後,他吩咐家人,等霓挽嫁過去之後,盡量和三皇子府遠著些吧。
當然,巴姨娘知道後又是一番跳腳。
但時間並不會因為霓家這些事情而停止。
皇帝依然過問政事,可已經慢慢放權交由太子處理,可以看得出來皇帝已經著手在培養太子的理政能力,而太子的能力也讓他頗為滿意。
只是身為太子,鳳臨是有怨念的。
他的怨念是因為無人可以分擔他下面的許多事務,他比以前更忙碌了,一大早就上朝,就連休沐也帶許多事務回府,沒有片刻得以休息,兩年來就連想借機再去看一眼霓悅悅,老實說還真的抽不出時間。
最恨得他牙癢的是那個丫頭連封信也不曾給他送過,他辛辛苦苦造了一只能送信的木頭鳥,居然連一個口信也沒收到。
那個胖丫頭不會把那鳥當柴火給扔進灶膛了吧?
他思來想去,自己忙得跟陀螺沒兩樣,分不開身,他得找個信得過的人來分擔手上的活兒才行。
幾番輾轉,終于讓他想到一個人,那就是不出仕的房子淵。
他對這個人印象非常深刻,深藏不露,慧而不顯,甘願居住在京郊,陪著父母過著平淡乏味的日子。
平淡中見真性情沒有什麼不好,但若能為他所用,發揮所長,那就更好了!
他在外頭有竇璋,內里便需要個像房子淵這樣的人為他打理。
鳳臨在百忙中親自去了一趟房家別莊,房子淵得知他的來意,很快就拒絕了,他志不在此。
他把鳳臨客客氣氣的請回去了,哪里知道第二天鳳臨又來,房子淵索性避了出去。
鳳臨也不著急,一天等不到人,十天等不到人,嗯,他就不相信房子淵能避得了一輩子不出現!
最後,房子淵實在被鳳臨的緊迫盯人鬧得沒辦法,也被他三顧茅廬和求才若渴的誠意感動,終于答應入京替他做事。
他唯一的條件就是需要時間安置家人。
鳳臨笑著拍拍房子淵的肩膀,笑道︰「能得子淵,如同左右臂膀,子淵既然答應為本宮所用,你的家人便是本宮的家人,豈能讓你有後顧之憂,京里本宮已備妥宅子,若是老太君不喜京城喧鬧,欲留在舊居,本宮也能派人護她安全無虞。」
房家人見房子淵心意已定,只說讓他好好替太子做事,莫丟了房家人的臉雲雲,並沒有過多干涉他的決定。
半旬之後,房子淵沒有驚動人,拎著簡單的箱籠進了京,去了霓府。
房氏早就得到娘家消息,得知弟弟要投效到太子門下,除了驚訝自是一番勉勵,盼他能好好成就一番事業。
待霓相回來,姊夫與小舅子兩人自然又是好好討論了一番,霓在天也把當今朝堂盤根錯結的關系為他細細剖析,讓房子淵不會無從抓起,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房子淵虛心就教,兩人談得十分融洽,當晚房子淵便在霓府歇下,翌日一早,在房氏與霓陵、霓淮還有霓悅悅的目送下去了東宮。
霓在天亦是目光沉沉的看著房子淵的馬車遠去。
房氏領著孩子們進門才發現郎君仍杵在外頭,她讓三個兄妹各自回房,回過身來,輕輕挽住郎君的胳膊,「有什麼不對嗎?」
霓在天牽住妻子的手往回走。「無事,我是在想……唔,算了,沒什麼。」
霓悅悅知道她爹顧慮的是什麼,一個政治人物,對政治的敏感度絕對勝過一般百姓許多,她大姊嫁給了三皇子,她阿舅投入了大皇子……呃,現在要稱太子殿下了,上一世,霓挽嫁的只是一般的富貴人家,她阿舅也是一輩子漁樵耕讀,徜徉于山水,快意人間,這一世卻都變了。
是因為她的重生,所以身邊親人的命運也隨之改變了嗎?
那她的將來又是如何?
日子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流水一般的過去,下完初雪後的第二個大晴天,宮里來了聖旨,太子欲聘霓五娘子為太子妃,將由欽天監選取吉曰,在明年春暖花開的三月擇日完婚。
「女兒年紀還不大,還沒想要嫁人!」鳳臨那個王八蛋,腦袋肯定被牛踩了,這是老牛吃女敕草,老牛老牛老牛!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就算他貴為太子也一樣,很不好意思,她這根女敕草不想被他吃!
好吧,平心而論,他並沒有很老。
不過命運不是已經改變了嗎,為什麼她還是要跟他綁在一塊兒?
與她在同一條船上,他不怕也遭到波及嗎?
還是她可以自大的想,鳳臨是想用太子的頭餃庇護他們霓府滿門不受小人陷害,以致發生那些慘事?
他們整整兩年沒見,她以為她對鳳臨來說就是個變成過去式的人,彼此在同一塊土地上呼吸生活,卻不再有交集。
哪里知道他突然來這一招!
想嫁入皇室的人滿京城的貴女隨便抓都一大把,要不要來做個調查,想嫁入皇家的人請舉手——
霓悅悅敢拍胸脯打包票,十個里面有十一個都是願意的。
霓在天並不知道女兒的想法,他承認自己在官場上不是什麼好人,卻也沒有壞到骨子里,至少他不屑拿兒女們的親事去換取利益。
對于太子想娶他家阿穿這件事,純粹用一個父親的角度來看,他是頗為滿意的。
「我沒想到陛下會這麼快同意這樁婚事。」霓在天今日下朝之前,雖然知道太子向陛下提出太子妃人選,但沒有想到對象是自己閨女。
他只是試探的提了一句,看閨女那不情願的樣子,這會兒再去向陛下求情收回成命還來得及嗎?
顯然是行不通的,聖旨從無撤回的先例,那是質疑陛下做的決定,再說,皇家給你個太子妃當,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你還敢挑剔拒絕嗎?就算太子的年紀和女兒差了那麼幾歲也不打緊,不都說老夫疼少妻嗎?
他往好處想,準備拿這些來說服女兒。
「太子娶妃儀式繁雜,少說也得籌備個半年光景,半年後你十四歲,還有一年才及笄,到時候為父去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讓你及笄再圓房。」
霓悅悅真的想翻白眼了,阿爹,這不是圓不圓房的問題好不好?對女人來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你確定把女兒嫁給那個男人是好的嗎?
「阿爹,這事兒咱們能說不嗎?」
霓在天的臉扭曲了下,「你見過太子許多次,當時太子也沒嫌棄你胖……哦,身材圓潤,如今你瘦了下來,太子要是看見,豈不更加歡喜?」
阿爹,你這是人身攻擊你女兒!
而且,你這是批評太子膚淺欸。
霓悅悅繼而一想,在這個世道,女人除了嫁人沒有第二條路,她不嫁太子這個人,還是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嫁給太子也許是比較好的一種選擇,也是突破霓府眼前困境的唯一方法。
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得知到底是哪些人想離間陛下和宰相間的君臣感情,嫁給太子不就代表有機會能順藤模瓜,找出背後的那些人,或許她離目標還有一段漫長的路,但是為了前世冤死的家人,她無論如何也該試試。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眼前的路該怎麼走下去?
「女兒知道了,就照阿爹的意思吧。」拿定主意,她也不拖沓。
倒是霓相有些回應不過來,剛剛的負隅頑抗呢?
怎麼這就改變主意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他這女兒小時候是個好捉模的,憨憨厚厚,有些憊懶,和普通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但是從多久以前開始慢慢變了?
現在她獨立勤快,書讀得好,馬騎得比陵兒還俊,上回悶聲不吭的救了七皇子,他這才知道女兒的騎射功夫也不是蓋的,她阿娘還說,他們家阿穿甚至還會使鞭……
霓在天沒想到女兒會答應,忽然涌上心頭的是,這個他看似錯過了許多事的女兒居然要嫁人了?
他那男子漢大丈夫的鐵石心腸忽然脆弱了下來,回主院後抱著房氏半晌沒話說。
房氏探問了他許久才得知原委,笑話了他好一陣子,最後悠悠的感慨說道︰「歲月催人老啊!」
霓相的女兒要嫁給太子為妃的事情很快長了八只腳的傳了出去,來祝賀的人幾乎踏破霓府門檻,不說霓相夫妻要忙著接見多少人,單就霓悅悅交往的貴女圈子里,喊得出名號的人幾乎都來了。
這少得了誰都少不了竇千,她先是例行的說些恭喜的話,然而話鋒很快一變,「你這沒義氣的,居然甩下我這麼快就要嫁人,我要是像我爹說的一輩子都嫁不出去,那不就不能去找你了?」
「你想來找我玩,我何時跟你說過不字?往後就算我嫁人,你想來,盡避叫人遞帖子就是,看誰敢攔你!」
「這可是你說的?」竇千語帶威脅。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幾時沒有兌現過?」
這倒是,竇千撲了過去,「我們會一直都是好姊妹。」
霓悅悅被她撲倒在貴妃榻上,「除非你敢不要我。」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兩個女孩又扭成了一團麻花。
屋外的丫鬟們听見笑聲,也相視一笑,听這笑聲和孩子沒兩樣的小娘子竟然要嫁人了,真叫人感嘆。
「不過……」竇千嬉鬧了一陣,大字型的躺在霓悅悅身邊,若有所感的道︰「也沒听你說那太子有什麼好的,怎麼就答應要嫁了?」
「我阿爹說他好咩。」霓悅悅四兩撥千斤的說,總不能告訴好友,她是為了想調查他們家是如何傾覆的,這才連婚姻都賭上了。
「我不相信你是那種人雲亦雲的人。」這些年的朋友可不是作假的,她對霓悅悅的了解還真不是浮面的。
「不管怎麼樣,聖旨都下了,他好不好都得嫁,其實啊,這人生總不可能事事如意,像你我是投了好胎,從小錦衣玉食,已經比尋常人家的女兒過得還要舒坦許多,水滿則溢,現在這樣剛剛好。」
「你真想得開,可我的良人八字連一撇都沒有呢。」
「我們家小千千思春了。」
「思你的頭啦!」
太子府給霓相府送聘禮的場面非常壯觀,光禮單就有二十頁,幾乎是一本小冊子,第一抬聘禮進院子的時候,听說最後一抬還在長街上。
來送聘禮的是七皇子鳳畟,已經升為二品將軍的鎮北將軍竇璋,還有甚少在人前露面的五皇子鳳爵。
霓相家迎來兩位皇子和大將軍,風光之余自然要設宴款待。
家中有待嫁的女兒,這個年過得好像特別的快,雪才融沒久,春柳冒出女敕綠芽,就到了霓悅悅出嫁的日子。
太子府浩浩蕩蕩,連綿十幾里路的迎親隊伍,鳳臨騎著高頭大馬,胸前戴著大紅花,後頭跟著十二抬大轎來到霓家門口。
霓悅悅一大早就被挖起來接受連串的折騰,真的沒辦法,女子出嫁,都必須接受這些考驗才出得了家門。
霓相這段日子一直很惆悵,看起來心情很不好,到了女兒出嫁的這天,臉更是繃得緊緊的,他疼了十幾年的小彪女就要嫁人「,他這個做爹的很不舍,只能坐在屋里唉聲嘆氣。
房氏在外頭忙碌的招呼客人,她雖然也舍不得女兒,但是她明白女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能嫁一門好人家,比什麼都不容易,所以她雖傷感,卻比霓相堅強多了。
房家人提前兩天就來了,忙里忙外,來來回回的跑前跑後,就當自己要嫁閨女那般,房宙、房洵和霓陵、霓淮招待和他們同年齡的好友,房子淵也來了。
至于回來湊熱鬧的霓挽,嫌外頭人多吵雜,便來到霓悅悅的房間,一看霓悅悅屋里許多人有說有笑,口氣酸得可以。「你真是好福氣,居然攀上了太子殿下,你我從姊妹變成了妯娌,說起來我還得喊你一聲大嫂呢。」
大好的日子,霓悅悅不想理她,只是笑笑沒說話。
但竇千可不依了,她看這霓挽怎麼看怎麼討厭,無論如何就是看不順眼,「妯娌?你美得呢,真要論妯娌,那也是三皇子妃,你不過是個妾,連邊都沾不上!」
霓挽這段日子只要出門,見著她的人沒有不猛拍馬屁夸她好的,但她只是表面風光罷了。
想當初三皇子簡簡單單一乘小轎便將人接進府了事,之後對霓挽也是不冷不熱的,可三皇子妃很是難纏,在霓挽敬茶的時候讓她足足跪了一盞茶的時間,給了十足的下馬威,接下來霓挽的日子也沒有好過到哪里去,只要當夜三皇子去了她的屋子,隔天三皇子妃必然讓嬤嬤端來避子湯,平常還要到三皇子妃跟前立規矩,簡直苦不堪言。
她一口氣悶在心里,原先想著回到霓府,怎麼也要膈應下霓悅悅,哪里知道卻捱了竇千一悶棍,氣得她直瞪眼,心里直罵霓悅悅親疏不分,對自己這個姊姊冷淡得很,對外人卻是熱情,她跺了跺腳,出去找她姨娘了。
霓挽一出去,霓淮便快步進了霓悅悅的屋里,他這舉動倒把屋里幾個小娘子都嚇了一跳。
竇千道︰「你一個大男孩過來這里做什麼?」
霓淮也不扮大人了,可他還是撇著嘴,「我舍不得妹妹,過來看一看不行嗎?」他心里難受啊!
「行,幸好我把我家十二郎拘在家,要是讓他過來,肯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也會跑來說舍不得你。」
霓悅悅被兩人的話說得心軟得一塌糊涂,招手讓霓淮過去,明明她是妹妹,怎麼她三兄看起來更像小弟呢?
「三兄陪著妹妹在這里等妹夫過來好嗎?」
霓淮點點頭,萬紅叢中一點綠的和霓悅悅坐在一起。
沒多久,丫鬟進來說迎親的隊伍到了,房老太君這全福人趕緊替她將蓋頭給蓋上,又囑咐了一些話這才出去。
接著是拜別爹娘,霓淮緊張的看了霓悅悅一眼,委屈的扁了扁嘴,卻沒說話,房家長房的大嫂扶著霓悅悅去了正廳。
霓相和房氏穿著簇新的一身衣服,端坐在首位上,兩旁是許多親戚,房大嫂扶著霓悅悅去給爹娘磕了頭,即使看不見阿爹和阿娘的表情,她也感受到分別的傷感和依依不舍。父女說了幾句話吉時便到了,霓陵進來準備要背著霓悅悅出去。
新娘子出嫁,一般都是由哥哥背出門的,霓陵蹲在地上,霓淮扶著霓悅悅伏了上去,然後往外走,直到把她放進轎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