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陪了?他是外人嗎?東方長空楞在原地,轉身想解釋些什麼,蘭蘇容早已離開了大廳。
「噗……」不知哪個不會看人臉色又不知死活的家伙夸張地噴笑出聲。
東方長空冷眼掃過去,一堆人做鳥獸散,只有他的副將陳九,一臉無辜地站在原地搖手。
剛剛那麼夸張笑出聲的絕對不是他,他只會在心里偷笑。
雖說是副將,但因為陳九家里也是東方家的家臣,兩人可以說從小一塊兒長大,在戰場上,陳九以他馬首是瞻;在戰場外,大他三歲的陳九還是挺罩他的,畢竟他自小就被家里長輩耳提面命,要好好照顧少主,陳九始終銘記在心。
陳九長他三歲,十八歲那年便娶了媳婦,如今是兩個孩子的爹。基于這點,他想陳九應該能給他一些建議。
于是他走過去,卻忍不住沒好氣地道︰「那些王老五笑什麼?」連媳婦都還沒影的有什麼資格笑他?
陳九忍著笑,對少主的問題,想隱瞞也不是,老實說了又覺得太傷他自尊,于是一臉尷尬。
但話說回來,作為過來人,他覺得這件事得好好解決,于是盡可能端出良師益友的莊嚴,語氣卻忍俊不住地道︰「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咱們衡堡舉行過多少婚禮,當新婚之夜過後,新娘子的反應是大伙兒最有興趣的,因為那最是耐人尋味。比方說天叔續弦再娶的時候,隔天新娘子一臉的含羞帶怯,含情脈脈,外人一看就知道,天叔真是寶刀未老,男人之光啊!」陳九形容到入戲的時候,神情之猥褻,讓東方長空握緊拳頭,手臂青筋畢露。
陳九接著臉色一變,有些難以啟齒地道︰「所以,新婚夜結束,少主夫人那個臉臭的啊……」見東方長空臉上風雨欲來,陳九連忙道︰「讓少主夫人重展笑顏才是最重要的啊!」他一臉碧血丹心,蒼天可鑒,「不要說我老陳不夠義氣,其實不久前我也有這困擾,畢竟咱們在外頭出生入死,回到家里有時還恍如隔世,怎麼有興致辦事?直到我听說梁大夫研發了神效壯陽湯……」東方長空朝天上翻了個白眼,「老陳。」
「啊?」
「你可以去梁大夫那兒多抓幾帖壯陽湯,記我的帳,但你留著自個兒喝就行了。」他拍了拍副將的肩,然後轉身離去。
怎麼讓蘭蘇容原諒他,確實是最重要的。
只是東方長空也有日常的操練和工作,蘭蘇容又刻意躲著他,待小倆口終于有機會獨處時,已是深夜。
她卻在天閣的書房里逗留,就是不肯回房。
看來他昨夜真是嚇著她了。
為了展現道歉的誠意,東方長空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得干干淨淨,還重新剃了胡子。
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男人有胡子,但他發現當他的臉特別干淨時,她會比較常盯著他。很難解釋為什麼他就是會注意她身上這些小事。
蘭蘇容坐在書房的榻上,東方長空來到她身邊,坐下。
蘭蘇容明顯分心了,雙眼卻沒離開書冊,可也沒有起身走開。
今天一整天,只要遇上了,他就是努力地想博取她的注意,溫聲軟語地噓寒問暖。坦白說,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就這麼氣了他一整天未免也說不過去。
何況,也許……男女之事就是那樣吧?
可思及昨夜,她身子仍然一陣緊繃,察覺他想開口,她先聲奪人道︰「夜深了,你先回房歇著吧。」給他軟釘子踫?他可沒這麼容易放棄!
「但我有話對你說。」他的語氣听起來特別正經,蘭蘇容終于忍不住好奇地看著他。
她終于正眼看他!東方長空都想傻笑了。
「咳!」他干咳一聲,掩飾臉上燥熱,「我……想跟你道歉,我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以前那麼喝明明沒事的……」他那樣正經八百的,竟然是想向她道歉?蘭蘇容看著在火盆映照下,他臉頰和耳朵膚色更深。
但真正讓她莞爾且心軟的,是這個大男人別扭又硬著頭皮的表情。
「你和你的兄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他們為你的喜事高興,這也是無可避免的。」她垂下頭來,像懺悔自己的小題大作那般。
「不。」東方長空不知該怎麼向她解釋,他想道歉的是酒後的魯莽行為。
他就像個最混帳的男人一樣,她是他的妻子,不應該被他這麼對待。
「我道歉的原因不是這個。」蘭蘇容一臉不解,他又辭窮,當下東方長空對自己的窘境一陣失笑,索性決定使壞到底,大掌輕輕覆上她的柔荑,「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讓我好好地向你解釋,我是怎麼的不應該?」他說得玄之又玄,至少她听來玄之又玄。
所以昨夜他有什麼特別曲折離奇的苦衷?
蘭蘇容忍不住好奇地直直盯著他,像個認真听夫子講課的學生,「我在听。
東方長空忍住笑意,將橫在兩人中間的矮幾推開,這下兩人之間再無阻礙,他幾乎可以就這麼厚顏無恥地像昨夜一樣將她拉向懷里。
可他貼近她的剎那,他感覺到她的身子一陣顫抖。
東方長空在那一刻,忍不住痛恨起自己昨夜的放縱。
不,也許他該怪自己。酒醉就酒醉,結果還不是心心念念要洞房?睡死了還爬起來欺負人,怎麼不干脆醉死了算了?
他一手撫向蘭蘇容開始閃避的臉龐,「我真的很抱歉。」他仿佛囈語般低語著,卻撩撥了她縴細敏感的情思。
因為他看起來是那麼誠懇而且難過,惹得她內疚,于是沒有防備,更不想阻止,當他傾身向她,大掌托住她的臉蛋,雙眼像施咒一般地盯住了她,緩緩進逼,直到他高挺的鼻尖輕輕貼著她的鼻子,親昵廝磨,然後他頭微傾,氣息吹拂在她唇間,她幾乎能感覺到舌尖嘗到了他的味道。
那是混和著薄荷、肉桂的氣味,雖然當下蘭蘇容心里浮起一絲疑問,為何會有這些味道?今晚的餐桌上沒有這些東西,餐後堡內只以鹽和柳枝清理嘴里的油膩殘渣,也不會有這味道。
東方長空這廝方才在澡堂,可是把嘴巴用鹽和藥草仔細刷過一遍,他當然要用盡心思,要不這輩子都得睡地板了。
但蘭蘇容心里那些疑問一閃即逝,他只是欺向她,她的防備與理智便已潰散,當他柔軟的唇貼向她的,她幾乎要申吟出聲。
他的唇試探性地踫了一下她的,然後舌尖在她唇上輕輕畫著。此刻她的顫抖不同于前一刻的僵硬,顯得嬌柔而楚楚可憐。于是他舌尖探進她微啟的唇間,滑向丁香小舌,更順勢將她擁入懷中。
也難怪他昨晚就算喝醉了,仍沒忘記要洞房。因為在護送她到龍謎島的這一路上,有無數個夜晚,她把他當成最信賴的人那樣與他談天說地,那時他就想這麼做了,卻因為知道她性子保守而一路隱忍。
她終于是他的人了。原來他以為自己挺冷靜的,卻低估了她對他無形的誘惑。
把看中眼的女人搶回家,替自己生孩子。以前島上當海盜的男人們那麼說,听起來野蠻,卻又直白的一句話,現在他卻終于心領神會。
看對眼只是個開始,他以為自己文明而守禮,其實一切的一切也不過就是等待這一刻。
他沒放縱自己吻得太過孟浪,但色欲橫流的引誘還是必要的。他纏過她的舌,舌忝過她的柔軟,然後才欲擒故縱地退了開來,好像心憐她意亂情迷那般地舌忝吻她唇邊濕痕,然後在她耳邊低喃,「你答應嗎?讓我告訴你……」告訴她什麼?
「好。」說吧,她會專心听。
如果她能專心的話。
東方長空眼里浮現狡獪笑意,一手已經環住她的腰,解她腰帶,另一手卻輕輕地探向她的衣領,撥開礙事的衣襟,指尖滑過胸前雪白。
「我得慢慢地解釋,它有點難懂。」他輕啄她粉頰,然後含住圓潤耳珠,說話時,嘴唇和下巴輕輕蹭過她的臉頰和耳朵,嗓音呢喃輕哄。
她不知道是胸前的手指比較讓她慌亂,還是耳邊那又羞又惱的搔擾更令她分神?
她很怕癢,尤其是耳朵!
「到底……是什麼?」她連嗓子都嬌軟無力。
她的腰帶已解,那讓他的大掌更加肆無忌憚地長驅直入。
「這樣不好說。」他鬼話連篇,又湊向她唇間偷了個壓抑的吻。
他的氣息也亂了,可為了昨夜,他甘願受點懲罰。
唔,也許……這懲罰他自己更樂在其中。
他沒有孟浪而急切地吻她,卻纏綿而深刻地,把她一點一點地品嘗。
……
當烈焰止息,留下溫存余韻,東方長空用下巴蹭了蹭她光潔的額頭,「回房歇著吧?」
蘭蘇容長睫搧動,吞下申吟,對前一刻的失控仍然羞于面對,卻只能點頭,「好。」她挪動身子,打算起身穿上衣裳,她的男人卻橫抱起她,也不管兩人赤條條的就大步走回臥房。
她睜大眼,情急之下只能把臉埋在他肩上,連出聲阻止他都不敢,祈禱著天閣的奴僕都安歇了。
片刻後,回到那張大床上,她得承認都是因為昨夜而害怕再接近這里,可那些不愉快已跟著那場欲焰而灰飛煙滅,當他將她輕輕擱在床上,高大壯碩的身子覆上她時,她的心和人早已融成一灘春水,甘願再次化為雲和雨,升騰繾綣。
話說隔日之後,幾乎每個成了親的男人都想向梁大夫買壯陽湯的方子。因為衡堡上下都知道,前一天大少主的副將陳九去抓了幾帖壯陽湯,翌日,原本還給少主臉色的少夫人一臉嬌羞不勝,喜上眉梢,與少主更是濃情密意,如膠似漆……陳九一定是給主子抓的藥啊!
「想不到人稱大海上的驕子、戰場上的英雄,也有這等煩惱。」依然是全衡堡上下,除了爹娘之外唯一敢調侃他的東方定寰又打趣道,「藥吃多了傷身,還是要克制點啊!」底下人偷偷竊笑,蘭蘇容不解地眨著水靈靈的眼,有些擔心地看向丈夫,「你吃什麼藥?」他若身子有痼疾,她可得花多點心思在他身上才行。
東方長空閉上眼,原本將這些閑言閑語和取笑當成是自己新婚夜魯莽的教訓,雖然冤枉卻也只能苦笑著接受,這會兒面對妻子的疑問,只得道︰「沒事,我身子比牛還壯,別擔心。這些只會打仗跟喝酒的王老五,看到一就是一,最多想到二,卻不會想到四五六,腦子不太好使。」他警告地瞪了一眼二弟,後者挑挑眉,不當回事。
他怎麼不會想到四五六?他還會想七八九呢!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