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寶珠怎麼沒有想到,她等了半天,要給她眼中那對狐媚子母女立規矩,等到的卻是沒通知便回府的裴震天,當他從馬車上下來時,差點把所有人都給嚇壞了。
唯獨一旁的許管事神色自若,這讓余寶珠嘴角劇烈的抽了兩下,心底把這嘴巴跟個死蛤蠣一樣的許管事給罵個半死,他回到府里已經大半天了,竟然是一點消息也不透出來。
這廂她還沒在心里把許管事罵個夠,那廂有個讓她更為震驚的一幕等著她。
她猛抽口大氣,鼻孔撐大,雙眼暴凸,無法置信的看著被裴震天溫柔扶著、從馬車里下來的人隨著余寶珠的抽氣聲,她身後也緊跟著響起一聲聲難以置信的抽氣聲,那幾名領著自己兒女匆匆趕出來迎接裴震天回府的姨娘們,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看著被裴震天寵愛的攙扶下馬車的婦人——
黃氏,五姨娘!她怎麼會跟著老爺-起回府的?
而且這五姨娘是怎麼保養的?除了臉上增添了一股成熟韻味外,竟然跟當年跟著老爺一起回府時那俏模樣是-模一樣的,完全看不出已經是三十好幾的婦人。
她們哪里會知道,這幾年來裴子瑜可是在她娘親身上下了血本的,外在吃穿不說,光養身的好東西就不知道弄多少回來給她娘補身子,才有她今天這一如當年蘿莉的俏模樣。
「這里就是將軍府啊,看來……爹,你這幾年來在邊疆打仗賺了不少錢呢,不過怎麼這麼俗氣呢,竟然用金子打造將軍府三個大字,是在炫耀顯擺你賺了不少皇帝的打賞,還是在暗示你克扣了軍餉呢?爹,你要是哪一天惹到朝中權貴,會不會藉此參你一本啊?」
最後跳下馬車的裴子瑜,抬著眼故意大聲的說著,順便在她爹面前給余寶珠打記眼針、上上眼藥。
裴震天嘴角一抽,「瑜兒,莫要胡說,將軍府一切都是你母親打理的。」
「我哪里胡說啊,爹,這將軍府分明是在昭告他人,老子裴震天我有得是錢,讓人惦記。」她噘著嘴小聲說著。
裴震天皺著眉頭也四下打量一番,的確如瑜兒所說,很是不妥。「老夫一身清廉,盡忠愛國,夫人,你這不是陷老夫于不義嗎?」他怒看著一旁跪在地上迎接他的余寶珠。「之前那副由太傅親筆書寫的牌匾呢?」
「老爺說的是,妾身這就讓人到庫房將那副牌匾取出,重新掛上。」余寶珠心里把裴子瑜給罵個半死,這賤蹄子竟敢一回來就給她穿小鞋。
裴子瑜像撒嬌的小女兒一樣,向前親切的摟著裴震天的手臂,兩眼發亮的直盯著那黃金牌匾,「爹啊,您不是說要補償我這十二年來所受的苦嗎?我看這樣吧,這牌匾拆下來就送給我好嗎?」
那個黃金打造的牌匾少說也有幾千兩,熔了它,她的荷包可是會有不少進帳,還可以給娘親做幾套好看的頭面,說不定還能做件金絲軟甲呢。
一听到她這獅子大開口貪心的跟裴震天索要那黃金牌匾,余寶珠才要開口斥責她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卑賤庶女竟敢這麼不知分寸,沒想到裴震天卻開口了——
裴震天寵愛的看著兩顆眼楮里閃著金元寶的財迷女兒,朗笑一聲,一諾千金的道︰「好,拆下就給你,隨你怎麼處理,熔了給你做幾套頭面,日後當嫁妝。」
雖然許管事向她報告,小瑜兒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不再抱著藥罐子,是叫他放心了不少,可卻又擔心這女兒如許管事說的,對他有諸多誤解,擔心女兒恨他不理他,因此回京的路上,他也想過要怎麼討女兒開心。
他甚至還打算開了府里的庫房,將女兒所有看上的東西全都給她了,現在只是個牌匾就能討她歡心,送給她又何妨。
「就這麼說定了,不能反悔喔。」
聞言,余寶珠跟她身後那幾名姨娘差點沒有暈厥,當時夫人要打造將軍府這黃金牌匾之時,可是強硬地從她們那里索要了不少體己錢去裝點這門面啊。
現在老爺一回府什麼話都不說,就將這牌匾賞給了六丫頭這個庶女?!
這叫她們怎麼受得了,三姨娘鄭氏也顧不得規矩了,伸長脖子就朝裴震天喊著,「老爺,這萬萬不可啊……」
「你有意見?」裴震天的冷戾銳眸朝她射去,寒聲質問。
那聲音就像是冰山一樣的森寒凍人,駭得鄭氏打了個哆嗦,連忙搖頭,「老爺……妾身想說的是……這整個牌匾不可以這樣抬到六小姐的處所,太俗氣,應該熔了……做好頭面再送到六小姐手里……」
「嗯,說的也是有理。」
「不啊,爹,我就是喜歡俗氣的東西,多多益善,越多越好。」裴子瑜馬上搖頭表示就要整個牌匾。
開什麼玩笑,做好頭面給她,中間還不知道會被克扣多少金子呢。
「好,那就別熔了,讓你擺在屋里欣賞,怎麼處置都隨你。」裴震天慈愛的對女兒笑道。
昨個兒在客棧見到他這個女兒長得這般好,跟她娘親年輕時一個樣,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雙胞胎姊妹似的。
妻子可說是他看著長大的,想著妻子小時候的模樣,女兒幼時應該也是那個樣子吧?想想當時她年紀小小,自己卻不在她身邊看著她成長,實在是一大憾事。
又想到這個女兒病殃殃的身子,本就叫他夠打從心里疼了,恨不得用全天下的東西交換她的健康,如今她身子強健了,這大剌剌性子又隨他,那可真是叫他一整個樂的。
「嗯,我就知道爹對我好。」裴子瑜開心的點頭,也不忘狗腿拍了拍馬屁,順便撩撥、撩撥,氣氣她那一些同父異母的姊妹,這樣後宅才會熱鬧咩。
她要這牌匾這事,這群姨娘除了恨她外恐怕是連正室都一並恨上了,她要的就是這效果——當初她就問過許管事如今這京城裴府里的情形,許管事言簡意賅的將府里那些藏污納垢大小諸事告訴她了,當家主母獨攬大權,跟姨娘們的斗法,嫡庶女之間的相爭,這些把柄她不好好利用怎麼行,她要一筆一筆的為娘親討回當年的公道。
裴子瑜看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余寶珠,閃耀著光芒的興奮眸子忽地射出一記寒芒,這討要牌匾之事只是個開始。
「爹,外頭好冷,我們先進屋吧,娘的身子受不得凍的。」她漾著笑容拉過娘親的手,放到裴震天手上,「您可得把娘扶好,地上有冰,很滑的。」
「嗯,好,我們進府吧,茉兒該是累了。」裴振天當著眾人的面不拘小節的叫著黃氏的閨名。
這一聲茉兒,當下顯現出誰在大將軍心中的地位,差點沒有把余寶珠氣得咬斷一排銀牙,也叫身後那一群姨娘臉色更加難看。
來到大廳,余寶珠這才像是找回場子一樣,用鼻孔怒瞪著下首坐在一起的五姨娘母女。
裴子瑜當作沒有看到余寶珠那快將她給剮了的眼神,挑著眉看著對面坐的,那幾位姨娘跟她們的子女。
坐在余堡主右方下首第一個女子,眼若晨星,眉若月牙,膚似凝脂白玉,長相月兌俗出眾,不過看起來有些高傲,應該就是余寶珠的嫡女、今年十八歲的裴子茹。
可惜了-她臉上帶著的那股優越感是一大敗筆,日後恐怕也如她娘︰般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吧。
對了,不是說余寶珠還有個次女,裴府的四小姐,今日怎麼沒看到?
而坐在裴子茹旁邊,有著一對丹鳳眼是二姨娘胡氏,她的出身也很是不錯,和余寶珠有得比拚,余寶珠是宰相余承嗣三女,而她是當年的大將軍、如今早已卸甲回京養老,受封為定邦侯,胡邦國的二女兒,她和余寶珠在將軍府里是死對頭,表面上是一團和氣,私底下卻誰也不讓誰。
她身後的那名女子是她所生的二小姐,也是十八歲,長相跟裴震天十分神似,像個女漢子似的裴子英,臉上有著一抹剛正英氣,看那模樣,平日里應該也是愛動刀動槍的。
坐在胡氏左手邊椅上,打扮妖嬈的是三姨娘鄭氏,她是禮部侍郎鄭克的庶女,由于是庶出,娘家地位又較低,在裴府里一直是被打壓的,加上娘家有許多事情需要宰相幫忙,因此平日只能仰仗余寶珠的鼻息。
畏畏縮縮站在鄭氏身後的是裴府三小姐裴子瑄,今年十七歲,長得白白淨淨的,看起來沒什麼個性,也說不出什麼特色。
四姨娘葉氏身後沒有站人,看來是在自己院子里未出來,這葉姨娘也是只生一個女兒叫裴子娟,人稱小五的五小姐。
據許管事所說,這葉氏是她爹的一名結拜兄弟的親妹妹,當年戰死沙場時委托她爹,娶了她這唯一的妹妹,照顧她一生,她爹這才將她納為侍妾。因為也是武家出身,所以跟胡氏比較親近。
說起來,她爹的一妻四妾有四個都不是自願娶的,前面三個是皇帝賜婚,第四個是為了兄弟情義,只有她娘親是她爹的心頭最愛,他的小隻果。
不過……她爹也真是厲害,這麼努力開枝散葉,生的卻全是女兒,這結果可真是讓人扼腕,也不知道她爹會不會再想納第六個老婆,好拚個子嗣……
除了裴震天一人感到開心外,坐在大廳里的每個人是心思迥異的,氣壓也感到沉悶不已。
余寶珠將心頭那團怒火再度壓下。一回到府里,四年未在家卻突然回京的丈夫,竟然不顧她這個當家主母的顏面,當著眾人的面宣布,說這五姨娘跟六小姐在外面吃了太多的苦,為了補償她們,以後這五姨娘跟六小姐,不需要到她院子里晨昏定省問安,五姨娘甚至可以跟她平起平坐。
一個賤妾有何資格跟她平起平坐,這份羞辱她實在很難吞得下去。
實在吞不下這口氣的余寶珠率先打破這沉悶的氣氛,用過茶祛了祛寒,便要當著裴震天的面給這對母女下馬威。
「黃氏,你可知道我一早便引頸期盼你們母女回府,可萬沒想到,你們回到京城竟然不回府,反而住到外頭客棧,這是要讓外頭的人戳我這當家主母的脊梁骨嗎?是故意讓外頭的人誤會我刻薄你們不讓你們回府,你們居心何在?」
余寶珠故意將這件事導向陰謀論,讓丈夫知道這對母女居心不良,她這當家主母有多大度、多委屈,她這主母當得有千萬般難,可被妒火跟怒火沖昏了頭的她,根本忘了探究他們三人為何一起回到府里的。
她只認為她身為主母,教訓後宅女眷天經地義,任何人也管不著,包括自己的丈夫,她這一番說詞名正言順,揪不出一點她故意找黃氏母女碴的毛病,總之,今天她就要當著丈夫的面教訓這對賤人母女。
黃氏接收到余寶珠的凌厲瞪視,渾身一顫,本就要站起身來回話求饒解釋的,卻被裴子瑜一把握住手,以眼神示意不要怕她。
裴子瑜直接將問題丟給她那個一身風流債的父親,她豈會看不出來,余氏是吃醋-瘋狂的嫉妒她的母親,這種麻煩就直接丟回給她爹這個始作俑者。
「爹啊,女兒跟娘親可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客棧等您的,怎麼到了夫人嘴里就成了我們不將她放在眼里了呢?
「夫人給我跟我娘冠上這子虛烏有的罪名,這叫我跟我娘以後怎麼在這里住下,不如我跟娘現在就回翠緹縣,過著有人生沒人養的日子,沒爹的孩子雖然被不少人恥笑,可是生活也自在,沒有人給我跟我娘亂扣罪名。」說著就拉起黃氏,作勢要回翠緹縣。
余寶珠一听昨天她們去住客棧是裴震天的意思,臉色一白,嘴角僵硬扯了扯。該死的,她怎麼忘了他們三人是一起回來、一起下馬車的,自己被自己引的這把怒火給燒了。
裴震天嘴角一扯,這女兒真是個賊精,竟將火導向他,讓他出面解決,不解決就要拉著她娘離開他。
皇上都不敢這樣跟他說話,這樣威脅他,就這女兒,當眾威脅他這個老子,但看著女兒那對直瞅著他活靈活現、充滿慧黯的靈動大眼,他是一點火氣也發不出來。
佯怒的瞠她一眼,眼神看似嚴厲,可眼陣里卻流轉著對女兒寵愛的柔光。「胡扯什麼,你姓裴,不姓其他姓,什麼有人生沒人養,你老子我還活得好好的!
「誰敢你臉色看,老子就去翻了她老巢,讓她給老子滾出去,這裴家還是你老子我裴震天作主。」這話同時也是在警告將軍府所有人,包括余寶珠。
這言下之意很明白了,不管是誰就算是裴夫人,敢再多說一句就滾出將軍府,赤luoluo地打臉讓余寶珠在這些姨娘庶女面前頓時顏面無光。
「老爺,雖您心疼六小姐跟黃姨娘這些年在外頭過活,認為她們是吃了不少苦,因此想要補償她們,想跟她們母女倆先想享享天倫樂也無可厚非,但這事還是有失體統,要是傳出去也不好听,有損老爺您大將軍的名聲。」余寶珠力挽狂瀾的解釋,想要扭轉丈夫對她的不滿。
「夠了,老夫就是心疼瑜兒這個女兒,四歲小小年紀就被趕出府里,跟她娘親在外頭有一餐沒一頓的,現在好不容易尋回她們母女倆,老夫可不想再失去她們。」
余寶珠沒意料到裴震天會這麼護短,心下對裴子瑜更是怨慰。裴子瑜這個該死的賤蹄子,竟敢拿老爺當擋箭牌靠山,讓多年不見才剛回府的老爺一回來便找她晦氣,這筆帳,她這當家主母給記下了。
要是不找機會整死這賤蹄子,她就不叫余寶珠!
「你們幾個給老夫听好了,家和萬事興,要是誰不想家宅平安,老想惹是生非,專挑瑜兒跟她娘親的刺,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裴震天索性將話給講白了,免得余寶珠日後一天到晚尋思著用著規矩教條尋瑜兒跟她娘親的麻煩。
「見過大將軍。」這時許管事無聲走進氣氛不太好的大廳。
裴震天睨了眼,朝他隱隱點了點下顎,許管事便悄悄走到他身邊,在他耳畔講了幾句機密的悄悄話。
一听,裴震天眼底閃過一絲快得讓人無法抓住的驚喜眸光,但臉上依舊是原來那副嚴肅駭人的表情。
姨娘們根本也沒心思去揣摩許管事在裴震天耳邊說了什麼,只是徑自思索著裴震天對五姨娘母女的態度,再對比一下他對夫人的態度,眾人隨即明白了一件事——
看來這將軍府將會有一番大洗牌了,看你余寶珠能風光多久。
大家心知肚明的,姨娘們嘴角上皆揚起一抹等著看好戲的嘲諷冷笑。
姨娘們的表情可是沒逃過余寶珠的眼,氣得她是隱隱咬牙,磨著牙槽,隱在袖下的拳頭上布滿恐怖青筋,表面上卻不得不收斂起她的高傲和怒氣,揚著唇角打算跟裴震天曉以大義。
卻見許管事交給他一封信件之後,他臉色大變,一副山雨欲來、風雲變色的模樣,幾個姨娘也感覺出不對勁,紛紛緊張的偷瞄著表情像是要上陣殺敵般恐怖的裴震天。
見他表情瞬間不對,余寶珠不敢再捋虎須,待裴震天看完手中書信後,她深吸一口氣,漾出一臉當家主母和善的笑容。
「老爺,瞧您說這什麼話,這六小姐跟五姨娘好不容易回府了,寵她都來不及,誰敢給她眼色看呢。」
看到交到他手中的調查報告結果還有人證的供詞,裴震天一股怒氣直噴九重天,大掌朝桌案憤怒一拍,爆吼道︰「誰敢?就數你這個當家主母膽子最大,你會不敢?要不是老夫的女兒福大命大,當年就被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給害死了!」
裴震天怒極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余氏如此可惡,竟然連他裴家唯-的男丁子嗣也敢殘害!
「老爺,您這話什麼意思?」從未見過裴震天生這麼大氣的余寶珠被他這麼一駭,嚇得全身發抖。
「把門給本將軍全部關上,本將軍要處理家務事,所有人都給本將軍退到後院去!」
大廳外的侍衛一听到命令,火速將門拉上,所有下人全趕到後院,而後將整個大廳圍得密不透風,不讓任何人進出。
「什麼意思?當年你做過什麼事情,別以為老夫我不知道!」裴震天食指怒指著她。
「老爺,妾身冤枉啊!」余寶珠即刻跪到裴震天腳邊,大喊冤枉。
呃,這一幕看得裴子瑜額頭滿頭黑線。
「冤枉?!余氏你敢當著所有人的面發誓,你沒做過對不起本將軍的事情?」余震天氣極,一腳踢開她。
「妾身自認為自掌管這將軍府以來,竭心盡力的處理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從未做出對不起老爺您的事情。」
裴震天看著余寶珠那張臉,差點就壓抑不住怒火的一把掐死她,怒拍桌案朝她咆哮,
「廢話少說,余氏,命你馬上交出中饋,到佛堂閉門思過,永遠不得出來!」他不再喊她夫人而是余氏,怒聲下令。
「佛堂?」余寶珠臉色變得鐵青,腦袋里一片嗡嗡作響。
「中饋暫時交由胡氏代為打理,葉氏協助。」他雷厲風行的馬上找好接替人選。
「為什麼,怎麼這麼突然?老爺,妾身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余寶珠臉色發青,焦急地問道︰「嚴重到妾身需要交出中饋到佛堂反省,砍頭也得罪證確鑿,妾身什麼都沒有做,老爺今天卻當著妹妹們的面前如此羞辱妾身,妾身不甘,還請老爺您明示,妾身如何對不起老爺。」
「老夫顧及你臉面,既然你執意丟臉,那就不要怪老夫無情。」
裴震天將那份調查書信丟到她面前,「你自己看,這上面任何隨便一條罪狀都可以將你休掉,讓你交出中饋到佛堂閉門思過反省,已經是便宜了你!」
裴震天這麼-吼,一旁的嫡女、庶女、姨娘們無不睜大眼楮看著,對那封書信也是好奇極了。
余寶珠臉色慘白的翻閱著上頭細數著她罪狀的文書,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駁,她做的這些事情應該事都沒人會知道的,為什麼老爺全知道,甚至連罪證、證人都有。「這……這……」
「不用這了,你現在就到佛堂去懺悔。」裴震天憤怒難抑的咆哮,「這一大把你的罪證,條條都犯了七出罪名,你要是還想坐穩你當家主母位置,最好到佛堂修身養性,不要再妄想插手府里大小事務。」
「爹,母親她做錯了什麼事情,您要她交出中饋並且趕她到佛堂?爹,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請您看在娘為您扶持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分上,饒了娘這一回。」裴子茹見大事不妙,趕緊跪到父親跟前替她母親求饒,請裴震天網開一面。
「你娘殘殺我裴府子嗣,你叫爹怎麼饒過她?」
「爹,娘何時殘殺裴府子嗣……娘親她平日是嚴厲了些,但她不會做出殺人犯法之事啊!」裴子茹拚命搖頭,替母親又解釋又保證的。
「許管事,將她那些罪狀念給所有人听,免得有人認為老夫我昏庸無道,拋棄糟糠之妻,寵妾滅妻!」裴震天怒聲命令。
許管事拿過信件,面無表情、語氣平穩的念了起來。「……戌辰年,二月十六,大雨,余夫人得知黃姨娘已懷有身孕四個月有余,大夫斷定是男胎,由王、陳兩名嬤嬤逼迫灌下落子湯。
「同時命王、陳兩人狠端黃姨娘月復部,導致落胎,往後恐將子嗣艱難,無法生育,胎兒經由產婆確認是為男胎,又威脅黃姨娘不可聲張,否則將不再為六小姐聘請大夫治病……」這話一道出,眾人一片嘩然,簡直無法相信余寶珠會做出這種泯滅人性的事,這裴家一直是陰盛陽衰,裴震天最渴望的就是有個兒子,可以繼承衣缽,誰知他的確曾有過一個兒子的,可是卻被余寶珠一手做掉。
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裴震天雖有六個孩子,但全是女兒,沒有一人可以繼承將軍府這偌大家業與功勛。
如若沒有男子繼承衣缽,裴府的所有榮耀到了裴震天這一代便結束,後繼無人,家族榮景不再,怎麼對得起黃泉下的列祖列宗?
想到那個無緣出世的兒子,就因為余寶珠的嫉妒與私欲沒了,她殘害的不僅是一條生命,更是毀掉裴家的未來。
也難怪裴震天知道真相後大怒,沒有一劍殺了余寶珠,只讓她到佛堂閉門思過,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余寶珠所做的一切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完全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