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被打開,與衛星訊號聯機,他點出西雅圖的地圖,放大的街景一幕幕掃過,路上的行人都清清楚楚的展現。
「咦!這是我們住的飯店。」好逼真,好像真能看得一清二楚,連她放在陽台邊的植物也……
啊!這是空拍照,由上而下實景入鏡。
「你說的花房在哪個區域?」她不是在人界住得比他久嗎,居然不會使用人類的計算機設備。
安姬表情古怪的一指,「你怎麼會用這個怪箱子,它笨重又不好玩,老是跑出一堆怪符號,看得我眼花撩亂。」
「蠢人不會了解尖端科技的有趣,它簡單又容易上手,鼠標點幾下就能找出你要的東西。」他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模清了它的里外構造和功能,靈活運用。
「哼!一點也不像老鼠,憑什麼叫鼠標。」安姬遷怒。
「它像不像是一回事,重點是你懂不懂得駕馭它,讓它像老鼠一樣挖掘出每個家庭不為人知的秘密,像這樣。」他示範地輕輕一點,屏幕上出現花房的外觀。
拉近,放大,花房外有一頭大狗躺在躺椅旁曬太陽。
畫面再一轉,直接切入花房內的雲端硬盤,刑清霆找到那一晚的數據,他查了查,發現這家的主人尚未去查看,于是便駭入硬盤中,找出當晚拍到的畫面,他很用心的——搜尋,找到幾個令人生疑的地方,做刪除動作。
之後他又覺得不妥當,萬一對方是高手,將刪除的畫面全部還原,那不是反而曝露了安姬的行蹤?
于是他把前一晚的景象復制了一份,從雲端取走當夜的記錄,再把復制的那一份貼上,大功告成。
「你自個看看你到底犯了多少錯。」他把取來的影像播放出來,特意以箭頭指出她被拍到的畫面。
一、二、三、四、五……天哪!足足有二十個,她怎麼這般不小心,不是露腳便是露手,都沒有隱匿好全身。
其實想法簡單的安姬根本沒想到有人會在花房安裝監視器,她來的那一年計算機還不普及,也沒有所謂的網絡,崇尚自然的她對電器用品又全不感興趣,也毫無學習意願,認為與植物相處有趣多了。
「來到人類世界就好好的做人,不要隨意現出原形,我不曉得有多少同類來到人界,但你的行為會為害到他們,甚至你自己也會有危險,瘋狂科學家、宗教狂熱分子等,這些人會以狩獵你為樂。」他叮囑。
「我正正經經的做人,為了賺取生活費還特意扮成魔術師,以白魔法來換取臂眾的掌聲,可我一點也不想表演,只想睡在花床上,听著風的搖籃曲。」她的懶病又發作了。
听著她委屈兮兮的埋怨,刑清霆既好氣又好笑,她的孩子氣還真重。「那你就該待在妖精界,不應離開。」
安姬氣不足但理壯的反駁。「是誰一見到我就說要把我丟進黑烏鴉森林?雖然我外袓父住在黑烏鴉森林,但要到黑羽族起碼要飛上一天一夜,里面的魔物又多又可怕,我被你嚇著就出走了。」
她絕口不提和人類男子私奔一事,那是她畢生做過最大的錯事,她至今仍深深地後悔著。
「我是有不對,不該嚇喊你,可你似乎不是為了這件事離開。」他語帶嘲笑,當年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安姬眼神閃爍的轉移話題。「你也會承認自己做錯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你在自圓其說嗎?」好減輕自己的過失。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你那時候一直在低燒,吃了藥也不退,所以我才想去采些花蜜調制花蜜水,每回我生病時,我媽就讓我喝花蜜水,我很快就好起來了。」她忘不了媽媽喂她喝花蜜水的滋味,甜甜地,好入喉。
听到她語氣中對母親的思念,刑清霆有些心疼。「等我傷好一些就帶你回去瞧瞧。」
「我能回去?」她訝然。
如果是別人說出口,她會欣喜的感謝,二話不說帶著禮物回家,可是出自他的口,她真的有些難以置信,白羽族里最不歡迎她的就是他了,他怎會違背本心送她返家。
看到她臉上的驚訝,他面上微露不自在。「你是班特先生的女兒,不回白羽族要去哪里?」
「可我頭發的顏色更像黑羽族。」他致力于物種純化,容不得一絲瑕疵,對血統純正要求極高。
「我想通了,黑羽、白羽都是妖精一族,在人界,人類不管我們的發色如何,一律稱我們為妖精,在他們眼中我們是無差別的。」混居的人種讓他深刻地體會到,有些事情禁不了,族人總有一天會依本能行事,與他們喜歡的人在一起,生兒育女。
聞言,安姬露出驚恐的神情,「你……你真是克雷格•多倫,不是你兄弟假扮的?」真正的克雷格•多倫才不會說出這種話,他一定會一再強調黑羽、白羽是不同的,不可混淆。
刑清霆懶得再跟她抬杠,盾一擰,食指一勾,「你瞧瞧我背上的傷是真是假?正癢著,過來撓兩把。」
「不能撓,你在褪皮。」果然還是一樣惡劣,之前的和顏悅色全是錯覺,稍微好一點就想指使她。
「褪皮?」他成了蛇?
「因為你的背有很多地方被燒傷了,醫治燙傷的藥我不會做,醫藥學上到那一課時我生病了,沒學到,所以我施了新皮再生的魔法,你原本焦黑的舊皮會被新長的皮汰換,所以會有很多皮屑月兌落。」
她講得很清楚,他听得臉很黑,他傷在皮肉,她竟然只顧外皮長得好不好,要知道里面傷口如果沒有好,焦皮再生也不管用,治標不治本。
這……她到底是笨還是聰明?
不過看她為了照顧他都了許多,他也就不再苛責,起碼她的出發點是好的,讓他少受點罪。
「我餓了,有沒有吃的。」趴著的刑霆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他一動背就痛,最多動動手指頭。
「有,楊桃從中華餐館買了一碗皮蛋肉粥,她說你一醒就給你吃,還溫熱著。」用保溫袋裝著,能放上兩、三個小時,隨時想吃都行。
安姬取出碗裝的粥品,遞向床上的男人。
「你認為我自己吃得了?」他斜睨她一眼。
她眉頭一皺,「難道要我喂?」
「我醒來之前是如何進食??」他彷佛感覺到有液狀食物入口,他只需吞咽即可。
「用灌的。」拿根粗的吸管一口一口喂,每回都要喂上半小時,每隔四小時喂一次,她都嚴重睡眠不足。
「安姬,不要忘了我是為誰受的傷。」他討恩來了。
真是討厭,她根本用不著他救,可是……
安姬心不甘、情不願拿起湯匙,舀了一口送到他嘴邊,要侍候她最討厭的人,心里真想扎小人,「張嘴。」
「掉了。」
「你嘴巴張得不夠大要怪誰,我三歲就會自己吃飯了。」她用嫌棄的口氣說著,一手擦著他嘴邊的粥。
「那是因為你的背沒受傷,喂的角度不對,要是你只能趴著,你會像長頸鹿一樣一直仰著脖子嗎?」噙著笑的刑清霆十分享受將她使喚來,使喚去的樂趣,頗有幾分惡趣味。
「你……好,我體諒你身上帶傷,等你傷好了再好好算賬。」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爬上床,讓他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這樣微高的頸部就不會仰得很辛苦。
「哎呀,這姿勢真不錯。」唉,身為受益人,他實在是……爽啊。
「吃。」她火氣很大的喂食。
他微笑,「這碗粥加了糖,很甜。」
「少嗦。」
「安姬,你性情變溫馴了。」可以嫁了。
她一瞪,「你要見識我凶殘的一面嗎?」
「你……」
「童小姐,你有沒有空,那個不男不女的要見你……喔!吃飯呀,小兩口感情真好,我來得真不是時候,沒打擾你們吧?繼續繼續,當沒瞧見我,我只是剛好路過而已……」這畫面真美好,濃情密意的。
「楊桃,回來。」話說一半想急死人呀!
「有事?」她難得話短得只有兩個字。
「什麼不男不女的,誰要見我?」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楊桃不會冒冒失失的闖進來,連敲門都省了。
「喔!就那個安置炸彈的變態啊,她一直喃喃自語說什麼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直到今天一早才突破她的心防,指明要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