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臨睡之前，左小蕊腦海閃過一絲清明，騙子，明明說好她乖乖睡覺，他自己來的，可是她一晚都沒得睡，再也不要相信蘇辰陽這個大騙子了！
一整夜沒睡的後果就是即使睡到了中午也仍舊覺得全身無力、四肢發軟。
左小蕊已經醒了，但是身體沒有辦法做絲毫動作，全身仿佛都被碾壓過一遍，連動動手指都要費好大的力氣。男人都是禽獸……不是，這麼說簡直是侮辱禽獸，明明就是禽獸不如！
「醒了。」蘇辰陽手里端著一碗粥走進房間。
左小蕊斜眼看了蘇辰陽一眼，哼了一聲，不答話。
蘇辰陽模模鼻子，貌似昨晚是有點過火了些，但是也不能怪他啊，餓太久了吃相難免就有些難看嘛。
「寶寶辛苦了。」蘇辰陽將被子往下拉，讓左小蕊露出頭，「先喝粥好不好？我買了小籠包，要吃嗎？」
左小蕊撇嘴，「你明明知道我們今天要回老家還這麼虐待我。」
「下次不會了。」蘇辰陽含笑。
「還有下次？」左小蕊猙大眼。
「嗯，口誤，沒有下次了，好嗎？」蘇辰陽微笑，心情很好。伸手扶起左小蕊，「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寶寶快點起床吧。」
「好。」左小蕊乖乖喝粥起床。
起床的時候因為全身無力，很是孬種地以接近爬行的姿勢走向浴室，再次低低咒了蘇辰陽一句。不過轉念一想，要是真的咒語靈驗了，那她後半生的xing福不是就沒有了嗎，嗯，還是收回剛剛說的話吧。
簡單收拾了一下，左小蕊走到客廳，發現蘇辰陽面前擺了一個大行李箱，「我們只是回去兩天，至于要拿這麼多東西嗎？」左小蕊目瞪口呆。今天已經是周六，等他們回到老家也接近傍晚了，最多休息一晚，明天晚上就要回來，拿這麼大一個箱子會不會太浪費？
「嗯？」蘇辰陽抬頭，看著左小蕊赤luo著雙足站在光滑的地面上，眨著眼楮很乖巧地看著他，心底一下子就融化了，嘴角勾起笑容，「不浪費，因為要裝很多東西啊。」他揉揉左小蕊的頭，低頭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門吧。」
左小蕊點頭，和蘇辰陽一起離開。
或許因為是周六，路上並不塞車，不過三個小時，蘇辰陽就下了高速公路。
左小蕊雙手握著包包的帶子，突然覺得自己緊張了，拜托，現在為什麼還要覺得緊張啊，就算她再怎麼緊張也肯定不能說不去了啊，她要是敢這麼說，估計蘇辰陽能立刻拉著自己去戶政事務所，反正兩人戶口都在這里，很方便的。左小蕊咽了口口水，「那個，蘇辰陽啊……」
蘇辰陽的注意力都在道路上，前方好像出了點交通事故，有點塞車。听到左小蕊叫他，他分了一絲心神在左小蕊身上，「怎麼了寶寶？」
「那個……」
「嗯？」
「不如……」不如我們先去咖啡店坐坐，聊聊人生你覺得如何，「沒什麼……」左小蕊僵笑著搖頭。
「寶寶，你是不是緊張了？」剛好是紅燈，蘇辰陽踩了剎車，轉頭單手撐著方向盤，饒有趣味地看著左小蕊。
「才、才沒有。」左小蕊死鴨子嘴硬。
「沒事的，爺爺、女乃女乃他們都是很慈祥的人，而且爺爺對你印象很好。」蘇辰陽模模左小蕊柔順的長發，「不要擔心。」
左小蕊心想老年人多好解決啊，她討老人家歡心可有經驗了，關鍵是蘇辰陽他媽啊，她可沒忘記之前那個叫葉可唯的信誓旦旦地說蘇辰陽的媽媽不認同她的。
車子一路走走停停，花了接近一個小時才到，左小蕊對自個老家自然是熟悉的，也知道這一片都是高級社區，幾乎都是獨棟別墅，「你家真有錢，我仇富了。」左小蕊嘆氣。
「這里也是你家。」蘇辰陽皺眉。
左小蕊心想不是還沒登記嗎，我哪有那麼厚的臉皮啊。
進了社區，左小蕊睜著眼看著道路兩旁的綠樹不斷後退，然後在某一棟裝修得很古樸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蘇辰陽率先下了車，轉了個圈，為左小蕊打開車門。左小蕊雙手死死抓著安全帶，看得蘇辰陽好笑，「寶寶，這個時候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左小蕊深呼吸幾口去，這才顫抖著手去解開安全帶，下車的時候很丟臉的因為腿軟差點摔在地上，還是蘇辰陽眼疾手快，將左小蕊摟在懷里。
「光天化日的，不知羞恥。」
左小蕊和蘇辰陽同時轉頭，葉可唯和一位打扮時尚的中年婦女站在一起，左小蕊覺得眼神要是能化成刀子，她一定已經被葉可唯的眼刀咻咻咻地刺得體無完膚了。
「辰陽。」中年婦女開口，語氣有點不悅。
蘇辰陽扶著左小蕊站起身子，「媽。」
媽？媽！左小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臉上不要露出太傻的表情，扯出一個得體、賢淑的笑容，「阿姨你好，我是左小蕊。」
凌蘭，蘇辰陽的媽媽看了左小蕊一眼，喉嚨里發出一聲介于嗯和哼之間的聲音，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在看到自己兒子臉上隱隱的警告後又咽下了。不想再看會影響自己心情的左小蕊，她轉頭拍拍親密挽著自己手臂的葉可唯，「唯唯啊，我們進去吧。」
葉可唯看著蘇辰陽和左小蕊親密的樣子明顯很是受傷，話里也帶著委屈，「蘭姨……」
你媽，這句蘭姨簡直千回百轉啊，左小蕊覺得就算殺了她，估計她也沒辦法發出這樣的聲音，不由得抖了一下，揉揉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
「唯唯，你受委屈了，阿姨知道。」凌蘭說得好不心疼。
「我們進去吧。」蘇辰陽無意站在大門口看著別人演戲，牽著左小蕊就往屋子里走。
「辰陽，你的禮貌呢？唯唯都這樣了，你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凌蘭厲聲叫住蘇辰陽。
左小蕊看著凌蘭臉上的怒氣有點不知所措，蘇辰陽就很淡定了，「不是有媽在嗎，況且她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系？」
若不是有長輩在，左小蕊是真的很想點頭叫好。
「阿姨你別多想，辰陽不是那個意思。」左小蕊覺得自己就那麼干站著多尷尬啊，見凌蘭就要發火，連忙出聲，「辰陽是覺得阿姨你這麼疼愛葉小姐，葉小姐一定會明白你的苦心，不會讓你擔心的。對吧，葉小姐？」她似笑非笑，視線落在被她這話驚呆了的葉可唯身上。
這女人什麼意思？葉可唯覺得自己智商有點不夠用了啊，她是不是說，要是自己還是覺得委屈，就是對不起蘭姨？
凌蘭皺眉瞪著左小蕊，左小蕊屹然不動，保持微笑。拜托她以前那個行業，什麼刁鑽的客戶沒遇到過啊，現在這麼點事？小case啦。
「我們進去吧。」蘇辰陽低咳了一聲，忍住笑。
「哦。」左小蕊的手被蘇辰陽緊緊牽著，被動地離開，走的時候還很對凌蘭露出一個很抱歉的眼神。阿姨，我是想陪著你站在外面，但是你兒子不允許啊，真是太抱歉了。
凌蘭眼睜睜看著蘇辰陽和左小蕊進了屋，咬牙，「唯唯，這女人很有心計，你這麼單純，怪不得斗不過她。沒關系，阿姨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葉可唯心想，凌蘭站在她這邊有屁用啊，沒看到蘇辰陽已經被那個死女人拉走了嗎，「阿姨，這天氣好熱，不如我們也進去吧，小心熱著你了。」葉可唯開口，聲音帶著小女孩的嬌憨。
「欸，好，還是你貼心啊。」凌蘭笑著點頭。
客廳很大，左小蕊還沒來得及感嘆一句這裝修真的好高級，就被蘇辰陽牽著走向落地窗。
「爺爺，我們回來了。」
蘇爺爺正彎腰修剪他珍貴的盆栽，猛然听到蘇辰陽的聲音，手一抖，不小心剪殘了，「臭小？走路不出聲的嗎！」蘇爺爺痛心疾首，「沒看到我在做大事業嗎。」
視線一轉，落在左小蕊身上，蘇爺爺的笑容立刻如春天般溫暖了，「欸，小泵娘，我們又見面啦。」
「爺爺你好。」左小蕊很乖巧地彎腰鞠躬，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上次讓你見笑了。」
「哪里哪里，年輕人嘛，就是要性子活潑一點才好，不像辰陽，一點都不好玩。」
所以爺爺你是拿自己的孫子來玩的嗎。左小蕊黑線，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時候只要面帶微笑就好了。
「別管他，這老頭子一大早就念叨著你們回來了，這不，還裝模作樣呢。」
身後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左小蕊回頭，手被人拉住，「你就是小蕊吧，哎，長得可真標致，終于見到你啦。」
不用介紹左小蕊也知道對方的身分了，「女乃女乃你好。」左小蕊抿嘴，很是羞澀。
蘇辰陽眼帶笑意看著左小蕊，真沒看出來這丫頭這麼會裝啊。
其實這還真不是左小蕊裝的，左小蕊對老人一直都是這種態度，她對老人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尤其是能明顯感受到眼前這兩位老人顯然很是喜歡自己，她就更無所顧忌了。
「一路回來辛苦了吧，快來這邊坐坐，想喝什麼、吃什麼盡避和女乃女乃說，我做給你。」
蘇女乃女乃一直都對左小蕊感到好奇，現在看到真人了，發現一如想象中活潑、乖巧，頓時就滿意了。
「開水就好啦，不麻煩女乃女乃了，我自己去倒。」左小蕊搖頭。
「爸、媽，我回來了。」凌蘭走到玄關處，開口。
「回來啦，快來見見你媳婦。」蘇女乃女乃笑咪咪地開口。
她臉上的笑容在看到葉可唯的時候明顯淡了些，余光不經意地略過左小蕊，發現她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顯然是不在意，這才松了口氣。兒媳婦是個不懂事的，蘇女乃女乃可不想因為兒媳婦的一些行為而失去一個自己很喜歡的孫媳婦。
「爺爺、女乃女乃好。」葉可唯乖巧打招呼。
「女乃女乃，我帶小蕊去樓上休息一下。」蘇辰陽開口，不著痕跡地拉過左小蕊的手。
「欸，好，你們先上去休息吧。」蘇女乃女乃點頭，目送著左小蕊和蘇辰陽上了樓。消失在樓梯轉角處，臉上的笑容這才卸下，稍嫌冷淡地看著凌蘭，「蘭兒，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怎麼帶外人回來了？」
葉可唯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凌蘭的臉色也不太好，「媽……」
「好了，現在說這些做什麼。」蘇爺爺很有氣勢開口，「蘭兒你自己忙去吧。老婆子，快點去給我孫媳婦做好吃的。」
「就知道使喚人。」蘇女乃女乃好笑開口，「你也來幫忙啊。」
蘇爺爺指著剛剛被自己弄壞的盆栽，「那你得同意我再買一盆。」
「找你孫子給你買去，我可不管。」蘇女乃女乃才不搭理蘇爺爺的胡鬧呢，徑自就朝廚房走了。
葉可唯楞楞地站在玄關。從來沒有哪一刻讓她如此刻一般覺得自己是個外人，蘇爺爺和蘇女乃女乃之前一直對她很好、很慈祥，凌蘭就更不用說了，一直都告訴她她會是蘇辰陽的妻子。可是現在……她咬唇，第一次覺得無助。
「哎，感覺葉小姐有點可憐啊。」站在樓梯轉角處，左小蕊靠在牆上看著客廳的發展。
蘇辰陽不在意地打開房間門，「寶寶，進來。」
「哦。」左小蕊收回視線，走進蘇辰陽的房間。
蘇辰陽大學時出國，所以房間基本上還是維持著高中時期的樣子，左小蕊好奇地看了看，覺得除了書基本就是一些學術雜志，她不太感興趣。
「啊。」左小蕊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蘇辰陽正在解襯衫扣子，听到左小蕊出聲，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動作。
「我忘了把見面禮送給爺爺、女乃女乃了。」左小蕊一臉懊惱，立刻起身，「我現在去拿。」
剛下車就遇到蘇辰陽的媽媽，又被葉可唯一鬧，她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沒關系寶寶，先休息吧。」蘇辰陽好笑地拉住左小蕊的手腕，「女乃女乃他們不會在意這些，估計現在正興致勃勃地做晚餐呢，你還是先別去打擾他們了。」
「這樣啊。」左小蕊還是很懊惱，錯過一次好好表現的機會好遺憾啊。
蘇辰陽毫不在意當著左小蕊的面換衣服，倒是左小蕊自己有點不太自在，估模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估計就受不了蘇辰陽美色的勾引，要撲上去了，便轉移了視線，落在蘇辰陽的書架上，隨手抽出一本書架上的相冊。
「寶寶，我下樓一會。」蘇辰陽換上家居服，「想不想洗澡？我順便把行李箱拿上來。」
「哦，好啊。」左小蕊點頭，疑惑蘇辰陽怎麼要下樓，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在腦海中閃了一下，她也沒放在心上，「我暫時不洗澡。晚上洗。」畢竟不是在自己家，她也不好太隨便。
蘇辰陽出去了，還順便反手關上了門。左小蕊在窗台上坐下，打開手里的相冊，發現是蘇辰陽高中時期的照片，手指拂過照片上蘇辰陽還帶著稚女敕的臉龐，左小蕊忍不住咧嘴笑了。真的好懷念啊，那個時候在上學路上無意間踫到蘇辰陽她都能興奮好久呢。
雖然「偶遇」了三年，她都還是沒能鼓起勇氣上去搭訕，只能眼睜睜看著別的女生大膽上前，然後得到蘇辰陽不冷不熱的回應。
指尖一動，左小蕊翻到了班級的畢業照。
「哎，黑歷史啊。」左小蕊看著照片里傻笑的自己。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扎個馬尾，素顏朝天，連笑容都帶著一股濃濃的青澀味道。
接下來的大部分都是蘇辰陽和他高中時期比較交好的哥們的合照，也有一些單人照，滿滿都是青春汗水。左小蕊挑挑揀揀選了一張最帥氣的照片準備放自己錢包里。
估計那時候蘇辰陽也不太喜歡照相，表情都是淡淡的，而且這麼厚一本相冊其實就只有幾頁，左小蕊見後面已經是空白，便合起相冊打算放回原處，起身，不知踫到了哪里，一張照片從相冊里掉了出來。
左小蕊弩腰，指尖停留在距離照片一公分的地方。照片上的蘇辰陽帶著少見的、好看的笑容看著鏡頭，可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剛好路過蘇辰陽身後，低頭含著一支冰，穿著超丑的校服的女生是她嗎？是她吧。
像是著魔了一般，左小蕊撿起照片，翻到照片後面，寥寥幾筆，明顯是蘇辰陽的筆跡。
某年某月，畢業，唯一的一張合照。我很高興能在同一張照片里看到我和你同時出鏡，即使是這樣的方式。
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手指輕輕捏了一下，不疼，卻酸。他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為什麼喜歡她。
高中時候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蘇辰陽像個太陽一般出色，左小蕊會喜歡他實在人之常情，只是蘇辰陽不一樣，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太多，其中不乏有校園女神級別的，而左小蕊有自知之明，她頂多就是長相清秀，而她這個等級的女孩子在學校一抓一大把，蘇辰陽會喜歡她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呀。
心里鼓鼓脹脹的，左小蕊將相冊放回原位，只是那張照片被她仔細地放進錢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