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衣吩咐參將將人送出兵營,沒事別讓兩夫妻入營,他們很危險,危及社稷,閑人莫近。
「一一,要乖喔!」
皇甫婉容走過凌雲衣身邊時,不自覺地喊出這句話,他頓時如遭雷擊般地僵住,兩眼瞠大。
「等等,你先別走,我還有話問你。」他攔下皇甫婉容不讓她走。
「將軍還有事?」趙逸塵臉色冷肅的護住妻子。
「我找的不是你,你出去。」他一推,卻推不動,這才驚覺趙逸塵的武功不低,甚至有可能高于他。
「草民的妻子要跟草民一起離開,誰也不得為難她。」在護妻這一事上,他展現出十足的霸氣。
「你……」
凌雲衣本打算以勢壓人,以多勝少,以他軍中留營的人數,不怕制不住人,但有人替他解決了這件事。
「君山,你先到外面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這蠢弟弟應該也看出端倪了,他一向不算太笨。
「無妨嗎?」他輕撫妻子眉心。
皇甫婉容但笑不語。
「好吧!我在外頭等你,別耽擱太久。」他信任的眼神讓人打心眼里窩心,她輕拉了他手指一下。
「嗯,很快的。」她也怕節外生枝。
趙逸塵一出營帳,凌雲衣已迫不及待朝皇甫婉容走近。「你到底是誰?」
這世上只有一人會喊他一一,每回那人要出門總會在他耳邊低語——一一,要乖喔!姊姊很快就回來。從無例外,直到她被宮中挑上,成為和親女史,這句話成為絕響。
「你認為我是誰呢?」皇甫婉容笑問。
「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經……總之,絕無可能。」想起已逝之人,他喉頭略帶哽音。
「一一,姊姊不是教過你要听從心底的聲音,雖然我們十幾年沒見面,可是姊姊還記得你拉著我不讓我走的大哭聲。」他哭得滿臉是淚,跌倒了又爬起來追著車跑。
「你……你真的是……」他眼眶紅了。
「別說出來喔!一一,姊姊也不知怎麼回事又活過來了,還是活在別人的身體里,這事若讓外頭的臭道士知曉,姊姊也不用活了。」他們會把她當妖魔附身給燒了。
「我知道了……」在皇甫婉容面前,凌雲衣變回只有十歲的小男童,對胞姊十分依賴。
「一一,乖喔!別哭,也別告訴爹娘,他們為我操心一輩子了,我不想讓他們的晚年過得不舒坦。」比父母早死便是不孝,她無顏再見爹娘,只能遙望和思念。
「嗯!」他眨著眼,快速地把眼淚眨掉。
「一一,要勇敢,你已經是大人了,姊姊不能再做你的姊姊,我走了。」她笑著轉身,頭也不回。
姊姊……凌雲衣在心里喊著,伸手想拉住她,但他知道他不能,因為她已經不是他的姊姊了。
不過,真好,姊姊還活著,雖然她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但活著就是好事,會再見面的。
「出來了?」帳外,趙逸塵上前握住妻子的手。
「本來就沒什麼事,瞧你大驚小敝的,凌將軍不過是問我一位故人的事,這才多聊了幾句。」故人已杳,難再尋覓,日後隔著千山萬水,相見無期。
「容兒真是交際廣闊,三教九流皆可為友。」他暗指遠在突厥的哈里,相隔三千里也迢迢來見。
她故作無奈的一嘆,「沒辦法,誰叫我是要賺錢養兒育女的生意人,不拉些關系,等我那個當土匪的丈夫回來,我和孩子都餓死了。」
「容兒,我不會再忘記你,我記得你的眼,你的味道,沒有你,我什麼也不是。」他很怕,怕失去她。
皇甫婉容眉間一媚的反握他大手。「說得這般情深意切,我都要感動了,你偷吃了幾口蜜?」
「不及你的唇兒甜。」趙逸塵笑睨著妻子,看著那張女敕白臉兒,連細細的絨毛都令他百看不厭。
嬌顏微酡。「又哄我。」
「是真心誠意,不如我們回府里就試試,讓我嘗嘗你的嘴兒是否抹了蜜,讓我嘗得滿口甜。」想著她柔馥的嬌軀,他的身子就熱了,嫌軍營離城里太遠,不能讓人如意。
「趙君山,你又沒臉沒皮,這里可不是咱們院子里……」真是的,臉忍不住紅了,怪難為情的。
「干這種事不用臉皮,只要你別喊累。」真要好好磨磨她的體力,太差了,擺弄個兩回就哭箸喊不行。
「你……」
「沈見山,沈見山!你殺了我爹,為什麼要殺了他?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我父親報仇……」
木頭框起的囚籠里,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從里面拚命要擠出身子,她的十指髒污,面頰削瘦,滿是污泥的臉看不出長相,對著走過囚籠的趙逸塵尖聲咆哮,口出惡言。
「咦,她是誰?」看來有幾分面熟。
「徐芸兒。」徐豹死了,她也差不多完了。
皇甫婉容一愕,「她怎麼變成這樣?」
「咎由自取,不用理她,如果不是她,哮天寨不會敗得這麼快。」他目光一冷,不願再提,對徐大當家他還是有些許愧疚。
趙逸塵扶著妻子,離了營區。
「阿姊……嗚——嗚——」
高大壯碩的粗獷漢子哭得像個孩子,不住地用蒲扇般的大掌往臉上抹淚,傷心的模樣令人好生不舍。
可是千里送君,終須一別,即使再離情依依,該來的總會來,揮手道別,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哈里,你已經是英勇的草原之狼,不能再任性了,北方有屬于你的責任,你必須回去,馬娜和孩子在那里等著你。」她也舍不得,但不得不放手,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可是阿姊,我不想離開你,我把你當親阿姊一樣的養著,你什麼也不用做,整天縱歌放羊就好,我給你蓋比這里更大、更宏偉的屋子,像……像皇宮,大得你都找不到邊……」
哈里還沒說完,一道頎長的身影擋在兩人之間,面容和煦地宛如春風拂過三月的桃花枝頭。
「你阿姊有我照顧著,不勞費心,山高水遠的,小心回程凶險,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真樂于不用再接待你。」
趙逸塵腰上忽地一疼,低頭一瞧,是妻子剛收回的手。
又不是仇人,說什麼胡話,你就那麼希望他一路不順嗎?皇甫婉容小有不悅丈夫的敵視態度,要他稍微讓一下。
趙逸塵以眼神無聲回道︰很難,搶人妻室如掘人祖墳,勢不兩立,至死方休,他沒當場將人砍死已經很厚道了。
「你哪里好了,還當土匪,差點連累了阿姊,在我看來很不可靠。阿姊以前說過,皮相好的男人不要相信,他們只會花言巧語、哄騙女人,說得天花亂墜把女人騙得暈頭轉向,好任他們隨意擺布。」他阿姊真可憐,沒嫁到好兒郎。
哈里這話一出就讓人發窘了,皇甫婉容面容一訕地往後退了兩步,表示和他不熟,而趙逸塵則一臉興味看向妻子。
「容兒,你認為我皮相好?」他笑得風和日麗,百花盛開。
「呃,還……還不錯。」是太好了,每回從街上走過,有不少未嫁的姑娘假意昏倒在他面前。
君子如玉,令人向往。
「看來你還算滿意嘍!我不用自毀容貌了,夜里為夫的好好疼你。」花言巧語嗎?他認為直接剝光比較省事。
聞言,皇甫婉容輕輕將手往小骯一放,仿佛這兒有個她還不想告訴他的秘密,暗自拈花微笑。
「喂!賓開,別再跟我阿姊說悄悄話,我都要回突厥了,我要和阿姊多說一些話。」鐵塔似的男人「砰」地一站,地面好似搖晃了一下。
「哈里,听話,早點啟程,不然趕不上明年的春祭,馬娜會怨死你的。」在草原部落,百花節是情人的節慶,不論已婚未婚都會圍在一起跳舞,男子贈花,女方接受,以示此情長長久久,永志不忘。
「阿姊,我……我舍不得瑩姐兒,瑩姐兒,你是不是要哈里舅舅留下來陪你玩?」他的小蜜糖兒,越看越喜歡。
被女乃娘抱著的瑩姐兒大眼蓄著淚,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地。
「哈里舅舅,哈里舅舅……瑩姐兒要哈里舅舅,坐高高,陪我玩,瑩姐兒長高了,我要哈里舅舅……」
跟著哈里玩久了,瑩姐兒也會說幾句突厥話,她最後一句就是用突厥話說的,把哈里喜得笑得見牙不見眼,樹一般壯實的身體就要往瑩姐兒身邊靠,伸出兩只粗壯的手臂要抱。
但是他的熱情很快就被澆熄了。
「瑩姐兒,你既然這麼喜歡哈里舅舅,那麼你跟他去突厥好了,不過那里沒有爹和娘,也沒有會給你糖吃的哥哥,只有臭烘烘的牛和羊,你一出門就會踩到馬黃金……」
阿姊,沒這麼騙小孩的,牛羊也不怎麼臭啊,而且他學漢人蓋了大屋子,不住帳篷了,哪有可能踩到馬糞,你太忽悠人了。
哈里一臉像吞了十只蒼蠅似,要哭不哭的抿著厚唇。
不過小孩子很單純,還是被騙了。
只見瑩姐兒慢慢的爬下女乃娘的身子,文雅秀氣走向她的哈里舅舅,堅強又勇敢的握起他一根粗指。
「哈里舅舅,我會去看你的,等我長大後,我到突厥找哈里舅舅玩,你答應我的小母駒別忘了,我要騎馬。」和臭烘烘的牛羊一比,想了一下的瑩姐兒還是決定留在爹娘身邊。
小女童很任性的,喜歡的人事物可以一變再變,因為她有一對好爹娘,以及愛她的人,她在寵愛中笑著。
「瑩姐兒……」連你也拋棄哈里舅舅了。
「哈里,你有完沒完?整個車隊都被你耽擱了,再不啟程天黑前可到不了下一個城鎮,你敢阻止我發財,我掐死你!」遍地是黃金的突厥,我來了,快打開大門迎接。
被招安之後的哮天寨約剩下一千五百人,有八百人自願入營,包括四當家水閑庭,他職稱校尉,底下領著一百多名兵,一開始磨合得有些辛苦,但漸入佳境,已能適應軍中生活。
水閑庭的父親本是一方官員,當年因被誣陷貪污收賄而全家被判斬首,他是唯一逃出來的人,他想博取寶名好找到證據,替父洗刷罪行,找回家族的昔日榮光。
而其他的人有的準備回家,有的則是留下來繼續跟著放棄封官的趙逸塵,寨里的女人、小孩也不少,因此皇甫婉容在胡陽大山的山腳下蓋了一座「慈幼堂」收容他們。
不過不是白養著,而是教他們謀生技藝,她有毛草鋪子,所以讓女人們硝制皮毛,縫制成皮衣,自給自足的賺取生活所需銀錢,而她的首飾鋪子、藥材鋪也需要學徒和跑腿的,教好了孩子她也就不用發愁了,日後有自己的人手。
如果對香料有興趣,她也會請師傅來教,香料師傅最難得,一百個學徒里不見得能出師一個。
駱青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行商了,常常在趙府進出,他一見皇甫婉容每次一進南北貨就很快的賺個盆滿缽溢,打劫都沒她生財快,他看了好不眼紅,很想來分一杯羹。
這一次他決定跟哈里走一趟關外,有地頭蛇帶路,他不怕被騙或走錯路,貨的好壞和價錢高低有哈里在一邊盯著,那是穩賺不賠,他樂得挖金去,發誓要成為本朝第二富商。
第一他讓賢給皇甫婉容了,她非常愛賺錢。
駱青這回也帶了三百人的車隊,都是哮天寨的兄弟,趙逸塵將他們組合起來編成護鏢隊,來往南北兩地。
「走了、走了,別婆婆媽媽了,老子賺銀子去,你再哭喪著臉,人家會以為你阿姊府上有喪事……啊!呸呸呸……說錯了,是喜事連連。」那個老妖婆還沒死,熬著呢!
「阿姊……」嗚嗚嗚——
駱青用吃女乃的力氣把壯碩的哈里拉上馬,自個兒倒是臉面一紅的朝後一喊,「嫂子,把淺草留著,等我回來就娶她。」一說完,他咧嘴傻笑,揚鞭向路的盡頭奔馳而去。
站在皇甫婉容身後的淺草羞得滿臉通紅,不敢抬頭見人,被姊妹們好生取笑一番。
「沒想到我的丫頭要嫁人了,準備一副嫁妝了。」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她重生快兩年了。
「是舍不得人還是舍不得嫁妝?」趙逸塵摟著妻子,取笑她要媳婦熬成婆了,丫頭當女兒嫁。
她嬌嗔的一橫眼,「君山,你心里有沒有話要問我?」
只要他問,她會試著說明。
「你想說,我就听。」意思是不說也無妨,他相信她。
她笑了,又柔又美,散發母性的慈光。「嗯,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有關陪公主和親到突厥的凌女史所有故事。」
「好,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只要她一直陪著他。
「唉!沒想到是水四帶走徐芸兒,他看得住她嗎?」會帶她走,就怕她為了報仇找上趙府,鬧得不得安寧。
徐豹雖是土匪頭子,但對底下的兄弟還算是有情有義,他對水閑庭有收留之恩,因此在他死後,水閑庭也收留無處可去的徐芸兒,收了她的鞭子,讓兩名粗壯的婆子陪同左右,以免她又鬧出事來。
「別管其他人了,你幾時才要告訴我這里多了一塊肉。」大手溫柔的往她小骯一覆,輕輕撫模。
她一訝。「你知道了?」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師父說這一胎不論男女他都要收了做徒弟。」
皇甫婉容無奈的笑笑。「他怎麼還不死心?你叫他師父他不收,我不想拜師他整天在我耳邊叨念,現在把主意打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他呀!我無言了。」
「他就是個老小孩,咱們也不缺他那一口酒,就由著他蹦吧!」反正沒壞處,多個人護住孩子。
「只能這樣了。」她苦笑。
「那邊布置得怎麼樣?」趙逸塵指的是謝氏和趙逸風夫妻。
「差不多了。」軟刀子呀!要慢慢磨。
送別了友人,夫妻倆沿著堤岸慢慢走,兩岸的芒草長得一人高,開出白色的芒草花,雪白一片。
天是湛藍色,人的心是平靜的。
歲月靜好。
一年後——
「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你們都走了,留下這座空宅子有什麼用……」
披頭散發的趙逸風像個瘋子似的赤著腳,兩眼通紅的奔出來,對著正在讓人上行李的男人大喊。
他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這麼徹底,也沒預料到親大哥會下手這般狠,一刀割進肉,悶不吭聲的安排好一切,讓他傻傻的以為勝券在握,整個趙府都是他一個人的,不會有人來搶,他贏了。
現在趙宅真的是他的了,可是他卻再也笑不出來,因為他的大哥所作所為,他幾乎一無所有了……
「這不是你們母子想要的嗎?我給你們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他要的全都到手了,該知足了。
「不對,我要的不是這樣,你們好狠,真的很狠,全拿走了,一絲一毫也不留下……」
趙逸風雙手朝天一握,卻什麼也沒有,全是空的,空的……他不惜殺了至親究竟是為了什麼?
「再狠有你們母子狠?不過為了一點家產而已,你們買凶欲置我于死地,連我的妻小也不放過,在我『尸骨未寒』前就急不可耐地趕他們出府,我都懶得去數從我回府後你們二房給我們長房使過多少絆子、下過幾回毒,連老招式都用上了,命人尾隨其後欲一刀結束我的性命……」
若非他會武,妻子又通醫理,他們不知死過幾回了,如今哪還能站著說話,笑看別人的狼狽。
「那你們為何不去死?我費了那麼多心思就為了弄死你們長房,你們早該死得一干二淨了,沒有你,我就是嫡長子……」只差一步,一小步,他便得償所願了。
「住口,孽子,你說夠了沒?」听到兒子大逆不道的話,被柔姨娘扶著的趙老爺氣得大吼。
「爹,你先上車,我和他聊一會兒,不會有事的。」趙逸塵輕聲柔語的攙扶父親上了青帷大馬車。
一年前,長房提出分家,他們也不因長房之故多得,不分嫡庶分成三份,庶弟那一份先由長房代管,等趙逸霖成年後再交由他自理,每年的出息皆歸三房所有,庶女趙嫣然的嫁妝也由長房出。
雖然沒得到全部財產,謝氏和二房小有不滿,不過還是勉強的接受,分家不分居,仍一起住在大宅里,吃用都歸公中,他們一文錢也不用上繳,還常拿用府里的東西。
這些都是小事,長房全然不看在眼里。
論起做生意,誰能比得上皇甫婉容,在她有意無意的「良性」競爭下,趙逸風分到的七、八間賺錢鋪子竟一日不如一日,每況愈下,從原本的盈余到後來的月月虧錢,幾乎經營不下去。
于是他挖東牆補西牆,一間間的鋪子從他手中賣掉,不到一年光景,他竟連一間鋪子也留不住。
而這段期間,趙逸塵發憤圖強,考上一甲第七名,在京城凌丞相的相助下,一個新進進士補進六品的翰林修撰,舉家搬到京城。
凌雲衣還是沒能守住口風,凌府二老和兄長曉得皇甫婉容便是死去的女兒凌翎,一家人又是欣慰,又是歡喜的哭了好久,趙府在京城的五進院宅子便是凌丞相出資置辦的,人尚未到京城,他已喊出要收皇甫婉容為義女。
傍著出了一位丞相,一位正三品官員,一位神武將軍的凌府,趙逸塵一家還能不風光嗎?所以他接了老父和姨娘們,以及庶弟、庶妹到京里享福,由二留下,守著宅子。
皇甫大人的任期已在去年六月到期,考績為優,八月調回京城任職吏部侍郎,其中也有凌丞相手筆,他愛屋及烏的將女兒在意的人都調往京城,往後幾戶人往來也方便。
小秀才皇甫蒼雲在凌雲峰的舉薦下進國子監就讀。
皇甫婉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好,就連淺草也嫁給在外奮斗了一年的駱青,唯獨謝氏和二房過得不好,手頭緊不說,還受到親朋嘲笑,笑他們害人不成反害己,得了報應。
「知道你娘為什麼偏癱,口齒不清,一開口口涎就流個不停,每日被頭痛折磨得痛不欲生,那是因為我妻子在她的小佛堂里,那個她愛不釋手的雙耳掐絲香爐中放了不少毒粉,和燻香一起點燃,毒性不強,不會致死,只會日日夜夜的折磨她,直到她死的那一日。」
「你……你好毒……」趙逸風驚駭得雙目圓睜。
「比不上你們母子,不過是回報一二而已,至少沒有趕盡殺絕,還給你們留下一口吃的,只要不遇到大旱和澇災,你們還是能活得下去。」這是他僅剩的兄弟情。
趙府還有幾百畝土地,光靠地里的出息能維持府里一年的開支,只是宅子里的主子不能再像以往招朋引友,夜夜笙歌的過著富足生活,昔日錦衣玉食、僕婢如雲的日子不會再有。
「君山,該走了。」
看著妻子從馬車內探出的柔白嬌顏,心頭一柔的趙逸塵轉身上了馬車,將抱著小兒子的妻子抱在懷里。
「容兒,有你真好。」
皇甫婉容一笑,依偎在丈夫懷里,她也覺得,有他真好。
全書完